張蕭林將求援的目光投向了杜月笙,眼下能為他說上話的唯有杜月笙了。
杜月笙一接觸到張蕭林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無法置身事外了,誰讓自己收了張蕭林一筆重禮呢,光是那一尊三尺高的白玉蓮花觀音大士像只怕就價值不菲,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自己倒不好意思裝聾賣啞了,他咳了一聲走了出來。
其實,杜月笙並不知道黃金榮為難張蕭林的真正原因,他以為黃金榮只是想要擺一擺他上海灘頂級老大的威風,如果不是血海深仇黃金榮再蠻橫也不可能逼得人無法在江湖上混下去,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所以,杜月笙並不認為這事真的不可化解。小諸葛不愧是小諸葛,他腦子一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冷哼了一聲道:「黃老闆說得對,蕭林這個蕭字的確是犯了蕭祖的名諱。」眾人更是無話可說,
此言一出,張蕭林頓時臉色灰白,杜月笙不但不幫自己反而助紂為虐,自己送的那些價值上萬的禮就是希望能夠借助杜月笙之力能盡快立足上海灘,現在看來豈不是白送了。他心中充滿了怨恨,只不過臉上絲毫不敢帶出來,當面得罪上海灘最厲害的兩個江湖大佬他還沒這膽量。
眾人一見杜月笙也這麼說,更是隨聲附和:
「蕭祖之名豈容玷污。」
「只怪他爹為什麼要給他起了這麼一個犯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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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咳了一聲,眾人都知道他這是還有話要說。立刻都閉口不言,只聽他接著道:「而且蕭林這個名字也也非上佳,『蕭』是蕭索凋零之意,蕭林豈不就是一片光禿禿的樹林嗎?不祥之名啊。」
黃金榮一看杜月笙也出言支持自己更是高興。一抖麻子臉道:「對呀,這名字真是太晦氣了,他娘的一片光禿禿的樹林只怕是連隻鳥也沒有,哈哈,沒有鳥,蕭林啊,沒有鳥可不成,沒有鳥那不成太監了?」他說著還故意盯著了張蕭林的襠部。
眾人一聽都哄然大笑。也都七言八語地渾說一氣,總之是竭力捧杜月笙和黃金榮二人,把張蕭林的名字說的簡直一文不值甚至是禍國殃民。
張蕭林一聽差點兒背過氣去了,老子一個名字怎麼就跟太監扯上了。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想要發火又恐徹底激怒了杜月笙和黃金榮二人,自己在上海灘立足未穩能不得罪他們更好,只得咬牙忍住,尋思著大不了今天這山門不開了,實在不行自己只有自行收徒了。反正這上海灘拼的是實力,有蘇州的青幫和劉元德的支持,徒弟也都是現成的,就是這麻皮黃金榮不也是野路子出身嗎?但是。這樣一來就跟這杜月笙和黃金榮徹底結仇了,這上海灘的江湖可是唯二人馬首是瞻。自己立足未穩如何與他們抗衡?一時間心中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決斷。
這時,只聽杜月笙又道:「『蕭』字不如改為『嘯』字。嘯林——虎嘯山林,百獸震惶,聽著也有氣勢,而且也同音,怎麼樣?」他最後一句卻是問張蕭林的。
張蕭林愣了一下驚喜地道:「好,好,嘯林就是比蕭林好,杜先生果然是好文采,江湖上盛傳杜先生文武雙全震古鑠今,實在是不世之才,果然是盛名無虛。」張蕭林恨不得把他能想到的諛詞都獻給杜月笙,當然也有奉承杜月笙來打擊黃金榮出口惡氣的意思。
果然,黃金榮臉色不爽,心中不無怪怨杜月笙,但是,同為青幫大亨,不痛快歸不痛快,這點面子還得給杜月笙,再說畢竟是在自家的黃金大酒樓,整個黃金大酒樓已經被張嘯林全包了,費用也不低,他倒不好在自己的地盤鬧得太出格了,所以,冷哼了一聲沒有再糾纏下去。
這時,眾人又紛紛附和杜月笙之言。
趙翰青一直和丁嘉英盛千秋三人站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看著這場可笑的鬧劇,直到他突然聽到杜月笙提議讓張蕭林改為張嘯林時,渾身一震,張嘯林?!太不可思議了,三大亨之一的張嘯林還是出現了,原來上海灘的江湖並沒有改變。他心中翻江倒海的同時也稍稍鬆了口氣,上海灘的江湖沒有改變,那麼,歷史大概也不會改變,一切還都在他的預料當中,要知道先知可是他最大的資本,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免得懵然無知。
同時,杜月笙的機變和處事圓滑讓趙翰青暗自佩服,他能成為上海灘的江湖第一人倒也不是僥倖。就像這次,跳出來做惡人的是黃金榮,而落好的卻是杜月笙。
主持儀式的通字輩老前輩當眾宣佈了張蕭林改名為張嘯林,張蕭林也在眾祖師面前稟告了改名之事,張蕭林現在就成了張嘯林了。
黃金榮雖然心中不快,但是,因為杜月笙已經表過態了他就不好再糾纏下去了。
接下來就是開香堂收徒了,張嘯林高坐正中央的太師椅上,等著新入門弟子來行拜師禮。
當新入門的弟子在接引師的帶領下出現在大廳裡的時候,在場的人都震驚了,新弟子足有上百人,讓可以容納數百人的大廳立刻擁擠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張嘯林乍一開山門就有這麼多的新弟子入門,別的人開山門的當天能有十數個新弟子入門就足以撐起面子了,張嘯林這排場可是不小,在場的許多青幫大佬一輩子收的徒弟也沒有這麼多,堪稱青幫中的空前大場面。
青幫不同於別的門派,別的門派設有掌門一職,而青幫立派之初就由三位祖師共治,到了現在更是派系林立,凡是輩分高有能力的都可以開山門收徒,徒弟多勢力大就成了大佬,就像是杜月笙和黃金榮一樣。在場的人也都生出了別樣的心思,張嘯林一下子收了這麼多徒弟誰還敢輕視他?畢竟江湖是靠實力來說話的。
這時候,許多人都想起來杜月笙剛剛說的一句話:「虎嘯山林,百獸震惶。」這山門一開,張嘯林就變成一隻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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