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翰青這一次到上海來,最主要的就是在上海建立情報網絡和生意網,上海正因為有租界,也等於是是面向世界的一扇門,在中國要想發展勢力肯定離不開上海這扇通向世界的門。
他本來想讓丁嘉英全面負責上海方面的事情,但是,經過他跟丁嘉英的一番交談,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丁嘉英功夫雖好,人也富有正義感,但是他屬於那種老實本分而稍顯古板的江湖人,這類人無論做生意和搞情報都不合適,甚至不足以獨當一面,也難怪他在上海打拼這麼些年也沒有風生水起。其實,按照他擁有的先天條件成為杜月笙那樣在上海灘呼風喚雨的人物也不是什麼難事。他本身功夫出類拔萃,背後有少林和丁家鏢局這兩棵大樹,如果想要跟官方拉上關係有南京蔣委員長身邊的師兄鄧銘文,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了,丁嘉英卻一直沒有多大的作為,這只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他不善於鑽營,二是他無志於爭霸江湖,不過,估計應該前者的原因多謝。
其實從丁嘉英的出身和成長經歷就知道這一切絕不是偶然了,他出身江湖名門,一直處於丁開山的影響之下,自幼受到的就是正統的俠義思想教育,所以,理所當然造就了他這樣的性格。而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亂世,尤其是在上海這樣龍蛇混雜的地方,恪守江湖道義的俠者是難以混出頭甚至難以生存下去的。就像是王亞樵這樣的大英雄也一樣舉步維艱到最後死不瞑目。而像杜月笙、黃金榮這樣深通黑厚學的流氓人物反而混得風生水起。假如來上海發展的是丁嘉豪,說不定早就混得風生水起了。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上位者總是善於鑽營的人,這些道理,也只有趙翰青這個先知者能夠想明白這些,所以,一直以來,他行事從不按規矩出牌,看似是率性而為。其實,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自己獲得最大的好處。這世道也只能這樣混,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謹守著一個道德底線。畢竟他還是受過傳統道德教育和後世文明洗禮的有為青年。
但是,趙翰青不會完全棄丁嘉英不用,怎麼說也是他的師侄,如何師侄混得太差做師叔的臉上也不光彩,再說丁嘉英忠實可靠方面毋庸置疑。正好,這次的英雄大會和武術大賽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讓丁嘉英的武館揚名的機會,這樣的機會趙翰青肯定是不會錯過的。
直到離開英豪武館的時候,趙翰青也一直沒有開口問起丁嘉怡,不是不想問。而是,不好意思問,自己這個小師叔去問歲數差不多大的師侄女似乎有些不合適。丁家父子送到武官門口的時候,趙翰青不經意道:「這上海的道路簡直如蜘蛛網似的,我等初來乍到,出門就迷路,小虎什麼時候有空做嚮導帶著我們看看這大上海。」
丁一虎興奮地道:「好啊,好啊,我天天有空,是不是啊。爹。」像他這麼大的孩子正是生性脫佻喜動不喜靜,卻整天被老爹逼著練功煩悶死了,現在小師叔祖開口了老爹肯定不能拒絕了,自己也可以趁機逛逛這十里洋場了。
果然,丁嘉英沒有反對。笑道:「這孩子太貪玩,功夫華而不實。正好請師叔抽空指他一下。」他這本是一句客氣話,在他心裡認為這位小師叔練功時日太短了,輩分雖然高,功夫只怕是高不到哪裡去,只怕是連小虎也不如,讓他沒想到的是,經過趙翰青指,丁一虎的功夫竟然突飛猛進,這是他始料不及的,當然這是後話。
當下,丁一虎就跟著趙翰青離開了武館,路上,趙翰青這才找到機會問丁嘉怡:「小虎,你姑姑她還好吧?」
丁一虎擠眉弄眼道:「我姑姑這段時間還好,可她說自己不好。」
「這話怎麼說?」趙翰青雖然面上表現的漫不經心,但是內心已經很緊張了。
「我姑姑剛到上海時,三天兩頭跟人打架,她這段時間沒有再惹事,老老實實在學校待著,不過,她抱怨自己憋壞了。」
趙翰青一聽忍不住想笑,丁嘉怡在南都城就是遇到不平就出手,怎麼到了上海還是一樣彪悍呢,這真是江山易移本性難改。
「我姑姑連黃金榮的徒孫都打過,嘿,你說她是不是很厲害?玉羅剎之名在上海灘那些流氓混混中如今也是響噹噹的,這可不是吹出來的。」丁一虎似乎對姑姑很崇拜,想想也很正常,丁一虎平日裡肯定被管教得很嚴,這個年齡的孩子飛揚脫佻,遇到一個崇尚暴力的姑姑不崇拜才怪呢。
趙翰青忍不住問道:「有沒有惹下麻煩?」
「麻煩能小嗎?那黃金榮是什麼人,不但是上海灘的青幫老大,還做過法租界巡捕房的華人總探長,據說南京的蔣委員長也曾拜在他的門下,可以說他是黑白兩道手眼通天的人物,他的徒子徒孫在這上海灘也都是橫著走的人物,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能善罷甘休嗎?他就是肯甘休那黃金榮也不肯干休。」
「黃金榮不肯干休?那又能怎樣?他算個屁。」趙翰青臉沉了下來,黃金榮咋了,如果敢對丁嘉怡如何的話他會毫不介意出手對付黃金榮的,黃金榮再厲害也就是一個流氓頭子,一個流氓頭子已經不會再讓現在的趙翰青畏懼了。
趙翰青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凌冽殺氣讓丁一虎心神一顫,在他心目中跟他歲數差不多的小師叔祖就像是他的同伴,但是在這一刻,他在小師叔祖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爺爺身上才有的那股子氣勢,他驚詫之餘對趙翰青生出了些許敬意,小姑姑夠彪悍了,這位小師叔祖更彪悍,聽說這位小師叔祖跟姑姑練過功夫,小姑姑的彪悍八成也讓他學會了,而且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趙翰青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就讓丁一虎生出了那麼多的想法,他接著道:「黃金榮又不是三頭六臂有啥可怕的,再說咱們少林是江湖第一大派,還能怕一個流氓頭子?」
丁一虎也被激起了一腔豪氣,了頭道:「對,黃金榮也沒有什可怕的。」
趙翰青嘉許地拍了拍他道:「你接著說,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我爹求到洪門的一位前輩,那位前輩曾經跟我爺爺在江湖上有過交往,那位洪門的前輩又托了洪門的五行山山主汪禹丞,這位汪爺曾做過孫大總統的侍衛長,在黑白兩道上都很有威望,這位汪爺出面斡旋,黃金榮一聽說事涉丁家就沒有再不依不饒的,在一起吃了頓飯算是揭過了此事。」說到這裡,他又氣呼呼道:「不過,那一頓飯的花的大洋可是武館幾個月的收入了。」
趙翰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虎子,放心,改天讓那幫王八蛋再請回來。」
丁一虎本來是把小師叔祖的這句話當做了玩笑話,沒想到沒有多久就真的被人請回來了,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