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百一十九章不斬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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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山群峰中有一座黃石山，因山多黃石，故名黃石山，山雖不險峻，卻大大有名，據說大漢朝第一謀士張良的師傅絕世高人黃石公曾在此處隱居修煉，最後得道成仙；另外黃石山的黃石雕刻也很有名，曾經是供奉皇家的御用之物，所以這黃石山就大大有名。
黃石山在江湖中出名卻是因為位於黃石山下的黃石寨，黃石寨本來就是黃石村，清末盜賊四起民不聊生，黃石村為抵禦匪寇，就以黃石為料圍著黃石村一周砌牆為寨，寨牆高五丈有餘，寬一丈開外，算得上一座堅固的城堡。
現任的寨主范一統隨舅父楚烈兵敗退回伏牛山之後就入贅黃石寨，後來在楚烈的扶持下就做了寨主和鄰近的黃石鎮鎮長和民團團總。闔村男丁皆是團勇，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加上有楚烈的這塊招牌，黃石寨算得上伏牛山較大的一股勢力，范一統向四周村鎮強行徵收稅款，又壟斷了方圓近百里的一些生意行當，所以，雖不去公然劫掠，黃石寨卻也富甲江湖。
一年一度的綠林英雄會今年就在黃石寨召開，當然是楚烈想要為外甥造勢。今年是他綠林盟主任職的最後一年了，楚烈已經連任兩屆盟主了，按照規矩只能連任兩屆，這一次就要選出新的盟主了，原本不到場的山寨接到請柬也要千里迢迢趕來，原定於九月九日重陽日開始的綠林大會的只好延後一個月。
此時距離綠林大會的正日子還早，中原各地那些土匪頭子、黑道巨寇還沒有來，中原綠林盟主楚烈卻提前從數十里外的楚家莊趕到了黃石寨。
因此，按照綠林大會召開地點前來給楚烈下書的黑五更才沒有撲空，而且還得到了楚烈的親自接見。
一個籍籍無名的江湖小卒能夠得到的綠林盟主紆尊降貴接見還是讓黑五更有些受寵若驚，面對這樣一個威名赫赫江湖人物，縱然是黑五更膽氣過人也不免心中忐忑，不過，想到趙翰青的吩咐不能墜了青字營的威風，他立刻挺直了身子。
楚烈是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紫紅臉膛不怒自威，花白的頭髮顯示他最少有五十多歲了，但是那身板絕對不像年過半百的人，一雙細長的眼睛精光四射，令人莫敢仰視。但是，黑五更偏偏就敢平視他，心中雖然發虛，但是仍然硬著頭皮望過去，二人的目光有了一次短暫的接觸，雖然沒有撞出火花，卻也讓楚烈心中一愣，此人好大的膽子，不過，他城府極深，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端起茶盅呷了一口慢條斯理道：「這位小兄弟在牛頭山身居何職？」他當然不認為敢與自己對視的人會是一個普通的小土匪。
黑五更突然鎮靜下來了，拱手一揖不亢不卑道：「牛頭山青字營參謀長黑五更拜見楚盟主。」這個所謂的參謀長是黑五更臨行前趙翰青暫時委任他的職務，免得他到了黃石寨遭人輕視。
楚烈眉毛一揚道：「黑參謀長，請坐。」聽到對方姓黑他心知肚明，這肯定是黑家堡劫後餘生的人。
「謝楚盟主賜座。」黑五更又向旁邊的黃石寨主范一統微微點頭致意後才欠身坐下，他雖然坐下了，但是不敢坐實了，屁股只佔了凳子的三分之一。
楚烈看他不客氣地坐下了心頭本來不悅，但是看他的坐姿謙恭心氣就平了，緩聲道：「老朽蟄居深山消息閉塞，牛頭山易主竟然未知，以至於鬧出了天大的笑話來。ishu.」
黑五更知道楚烈說的天大笑話是指給已經死了的牛魔王下請柬的事，他微微一笑，不亢不卑道：「此時怪不得盟主，只怪我青字營失了禮數，請楚盟主見諒。」
楚烈已閱過了書信，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立刻轉了話鋒：「老朽這就另補一張請柬請黑參謀長帶回，不過，只是不知道這請柬下給誰呢？貴當家的又是哪一位呢？」說到這裡楚烈其實很是不滿的，寫給自己的書信雖然語氣謙恭，但是落款卻沒有具體的署名，署的是牛頭山青字營全體指戰員，這樣的落款也說不上失禮，就是讓楚烈憋悶，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
黑五更所焉能聽不出他這是借題發揮，不過，來之前早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也想好了對策，當下就慢條斯理道：「我們營長姓李，名鐵錘，在江湖上籍籍無名，楚前輩肯定沒有聽說過。」
楚烈一聽差一點就拍桌子咆哮起來，一個小營長也值得給老子介紹麼？他強壓下怒火，板著臉道：「你們不是號稱農民自衛軍嗎？你們農民自衛軍的大當家呢？總不會沒有能夠做主的人吧？」
黑五更無視楚烈的怒火，自顧道：「我們大當家的？呵呵，我們牛頭山真正當家的就是我們自己。」
旁邊一直未說話的范一統卻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厲聲道：「你有幾顆腦袋敢戲耍盟主？來人啊——」
屋外面的親兵衛士們聽到動靜一擁而入，槍口一齊對準了黑五更。
黑五更面對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基本熟視無睹，他清楚范一統發飆只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再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何況這雙方並沒有交惡，這位范寨主果真是飯桶，當著綠林盟主的面玩這一手愚蠢之極，所以，他依舊不慍不火道：「我們青字營設立了軍政委員會，連級以上的軍官都是委員，重大的事情就由軍政委員會集體決定。」
楚烈一愣，這牛頭山的噱頭還不小，一群土匪還搞什麼軍政委員會，看著荷槍實彈的手下他生氣地擺了擺手讓他們都退出去，人家擺明了不想說出當家的是誰，自己再逼問下去就是犯了江湖忌諱，而且對方越是神秘讓他越是有所顧忌，正規軍的編制，而且輕鬆就滅了牛魔王肯定得有強大力量才能辦到，前去牛頭山送請柬的人回來也說牛頭山軍威整齊戰力驚人。莫不是這個農民自衛軍背後有什麼神秘的背景？比如會不會跟當局有關？想到這裡他就忌憚起來，無趣地道：「好吧，那就給你們李營長發請柬吧。」說著端起了茶。
一見楚烈端茶送客，黑五更知道對方對自己已經失去了談話的興趣，自己準備好敘述黑家堡血案的因為楚烈不問自己竟然沒有機會說出來，他只好識趣地起身告辭，反正楚烈沒有再追究滅了牛魔王之事，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等黑五更遠去，楚烈放下茶盅眉毛一揚道：「牛頭山背後有高人啊。」
四十多歲的范一統看起來並不楚烈年輕多少，脾氣卻比楚烈大得多，仍舊忿忿道：「舅舅何以這麼說？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麼？得到了老牛出事的消息，外甥立刻就派人調查過了，據說如今牛頭山當家做主之人是一個年輕人，不到二百人槍，而且這還是收編了牛魔王舊部，他們本來只有數十人馬，而他們之所以能攻下牛頭山完全是因為使用了陰謀詭計玩了一手假投誠，再加上聶小手叛變才拿下了山寨的。」
楚烈知道這個外甥不僅僅是想為把兄弟牛魔王報仇，八成是惦記上牛頭山的底盤和那點家底了，牛魔王夫婦倆經營了十多年的山寨家底肯定厚的很，他自然不會阻攔，不過，外甥如此輕敵倒是讓他擔心，指了指書信道：「你看完再說吧。」
范一統看完信才知道舅舅為什麼如此鄭重其事地見一位江湖無名小輩了，這封來自牛頭山的書信敘述了奪取牛頭山只為復仇的原因，在江湖上報仇天經地義，先就在道義上站著了腳，堵住了別的江湖勢力興師問罪的可能，又把當年的狼軍譽為為國為民的正義之士，這馬屁拍得身為狼軍驍將的楚烈心裡舒坦，要知道狼軍在官府眼裡就是反賊，在老百姓眼裡就是土匪，但是，那段江湖歲月已經成了楚烈一生引以為豪的榮耀，現在有了這麼高的評價不高興才怪呢。
看到落款是「農民自衛軍青字營全體指戰員」讓范一統愣著了，怪不得舅舅一直追問對方當家的呢，這不等於沒有署名嘛，但是又找不到毛病，蹙眉道：「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農民自衛軍。」
楚烈淡淡道：「農民自衛軍不就是個稱謂嘛，他樂意叫什麼就叫什麼，你的民團不是還叫什麼保境安民軍麼，字號叫得越響就越能唬著人。」
范一統想到自己還是保境安民軍總指揮呢，老臉一紅於是就不說話了。
楚烈看出來範一統對牛頭山的青字營似乎不服氣，就告誡道：「你不要輕視了這個農民自衛軍，牛頭山青字營似乎只是農民自衛軍的一支隊伍，會不會還有別的隊伍呢？我看他們肯定沒有那麼簡單，牛魔王的人馬雖然不多，但是個個都是精兵強將，這綠林中有誰有把握能全殲牛魔王的？偏偏被人家連窩端了，可見他栽得並不冤，你先不要動手，等查明他們的底細再說。」
范一統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一個小小的青字營還能厲害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