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手見果然解了蒙汗藥性心中稍安,卻突然又想到了分界嶺的人既然下毒,肯定會有後手的,開門揖盜肯定不是請牛頭山的人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那麼,那些不見的人肯定就是伏兵了,想到這裡,他倏然一驚,如果自己這些人被圍在寨子裡,雖然依仗寨牆方便防守,但是,想要衝出去肯定不會那麼容易了,堅固的堡壘有時候就是監牢。*.*
但是,分界嶺怎麼知道有敵來犯呢?聶小手立刻想到了耿五,四下裡去找耿五,卻已經不見了。不過,已經顧不上尋找耿五了,他似乎嗅到了這山寨裡的危險氣息。
聶小手驚而不亂,這時方顯出了他的鬼狐之名並不是白叫的,立刻就想到了分兵兩路,一路固守山寨,一路到山寨外面防守與山寨互為犄角,這樣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如果敵人真的合圍山寨,就可以裡外夾擊,只要等天亮就什麼也不怕了,他相信牛頭山的兵力肯定要比分界嶺的兵力要強大得多。陰謀詭計只適合在黑暗裡進行,而一切暴露之後靠的就是實力,牛頭山最不缺的就是實力。
他立刻下達了命令:「衛隊的弟兄們留守山寨裡保護好大王,不要放入一兵一卒,務要堅持到天亮,其他的弟兄們跟我到外面警戒敵人。」他想到外面警戒的幾個弟兄因為餓著肚子而滿肚子不平肯定會疏忽大意,必須要加強戒備,他立刻朝外面跑去。他剛剛竄出寨門,只聽得身後轟地一聲爆炸聲,身後的寨門已經轟然倒塌了。他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擊倒在地上,只有幾個人跟著他跑了出來。也都在爆炸聲中倒下了,剩下的人就被堵在了寨子裡面了。
黑五更究竟哪裡去了?原來,他因為不知道趙翰青的殲敵計劃,又沒有見到一個相熟的兄弟,心裡一直驚恐不安,趁著牛頭山的眾土匪正在餓狼一樣搶吃的,就悄悄地在院子裡查看蛛絲馬跡。他見院子裡堆了不少柴草,還有百十罈酒。心中越發納悶,山寨為了防火,柴草都是堆在寨外的,為何將這麼多柴草堆在寨子裡?他正在迷惑不解。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砸在了背上,而且是從屋子裡射出來的,剛剛牛頭山的土匪已經搜過了所有草屋根本沒有人,是誰在砸自己?他心中一動。漫不經心往那間屋子走去。
「五更,快進來。」屋裡傳來了微不可聞的叫聲,黑五更不是站在門口根本聽不到,聽到這聲音。他激動得差點叫出來,趙翰青的聲音他怎會忘記。他閃身進了屋子。
「老黑,你他娘的果然沒死啊。」說這不著調話的肯定是石柱子。
黑五更剛從亮堂堂的外面乍一進到屋裡什麼也看不見。稍稍適應了之後才發現除了趙翰青和石柱子還有兩個老兄弟,顧不得寒暄,上去親親熱熱每人擂了一拳算是打招呼了。
沒多久就看到又吃又喝的牛頭山眾匪們開始有蒙汗藥發作的跡象,接著就是聶小手發現了,看到他去提水解蒙汗藥黑五更遺憾得直跺腳,如果把眾匪都毒翻了其不是省事,一旁的石柱忍不住道:「老大,你太厲害了,你怎麼就知道他要去提水啊。」話音剛落就聽到了牛魔王的一聲慘叫。
黑五更這才知道那水只怕也有古怪,不由得佩服趙翰青的連環詭計。
可是,牛頭山的土匪立刻又想出了水槍互射的解毒法子,他又有些著急了,但是看趙翰青很篤定,心道莫不是還有什麼計策不成?這時只聽趙翰青道:「柱子,可以開始了。」
屋裡光線稍暗,也看不清楚石柱子的什麼動作,只看到他用力一拉,似乎是在一根繩子,數息間,只聽外面一聲巨響。
石柱子興奮地道:「老大,成了。」
黑五更也被嚇了一跳,跳到門口探頭一看,山寨的門已經塌了,顯然是那一聲巨響造成了山寨的坍塌,只見被堵在寨子裡的牛頭山土匪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這一下牛頭山的土匪們就成了甕中之鱉,只是這鱉是帶刺的,應該是刺蝟,大當家的如何下手捉呢?
「立刻撤退。」
石柱子已經跑過去將屋角的一張床搬開,又彎腰一掀,黑呼呼的也看不到什麼,不過,黑五更已經明白了,那裡一定是通往山寨外面的暗道,大當家的肯定不會跟牛頭山的人同歸於盡的。
「大當家的,我留下吧,你跟弟兄們先走。」一人道。
趙翰青怎肯先走,這最後的一步才是殲敵的關鍵,須得親自動手方能放心,立刻道:「還是我留下吧,你們快走。」
「老大,讓我留下吧。」
趙翰青聽出黑五更的話裡帶著懇求的意味,猜到他是想知道如何殲敵,當下就答應了。
石柱子等人先跳下了暗道,趙翰青摸出唯一的一顆手榴彈,一拉就扔了出去,手榴彈落在了酒罈的旁邊,然後一聲轟響,牛頭山的土匪死傷一片,酒罈盡碎,飛濺起漫天酒雨,氤氳的酒香一下子瀰漫開了,與此同時,一股火光沖天而起,烈酒和柴草一下子燃燒起來。
黑五更想到了那些柴草隱約明白了大當家的這是要火燒甕中之鱉啊,果然,就聽趙翰青道:「可惜了那數百壇烈酒和二百多斤香油了。」
黑五更這才知道在山下就聞到了香味原來並不是肉香,那些油大概早就倒在柴草上了,忽然想起了那十來個作為誘餌的醉酒的兄弟,急忙問道:「老大,外面那些弟兄——」
趙翰青冷冷道:「那些傢伙不是這附近的惡棍就是別的山寨派來的探子,死了也算是為民除害吧。」
黑五更經歷過家破人亡的慘痛心腸早已經硬如鐵石,只要不是自己的兄弟自然不會再痛惜,想起來若沒有這些傢伙為誘餌這一戰肯定不會這樣完美,因為有那些人在吃喝,牛頭山的土匪才不會懷疑酒菜裡下毒,飢腸轆轆之下任誰也拒絕不了酒菜的誘惑,中了蒙汗藥就是不立刻倒下也會手足發軟;用加料的水去解蒙汗藥又著了道,眼睛又睜不開了,烈酒、乾柴和油遇火就燃,寨門一塌,已經被整慘的土匪們還有幾人能逃出升天?一環扣著一環,環環相扣,堪稱完美!當下黑五更歎服道:「老大果然是好計謀,不費一槍一彈就讓敵人灰飛煙滅,諸葛亮火燒博望坡也不過如此吧。」(註:見三國演義,博望坡在今南陽市方城縣博望鎮。)
趙翰青笑道:「誰說沒有費一槍一彈,報銷了兩顆手榴彈。」
乾柴、烈火、燒酒、油,火勢很快就蔓延開了,慘呼聲中,牛頭山的土匪在大火中如綠頭蒼蠅一樣亂竄,其中一個傢伙衝進了這間房裡,黑五更剛想動手,趙翰青已經飛起一腳將之踢到了門外的火堆裡,很快被大火吞沒了。
趙翰青看黑五更面對外面的慘狀神色如常心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此子聰明、堅毅、隱忍,的確是一位角色。
趙翰青不忍再看下去了,一揮手道:「走——」他當先跳下暗道,黑五更緊隨其後。
暗道只有三尺高,須得貓腰前行,不過,前行了數丈之後突然一亮,已經置身在一個較大的空間裡,足有半間房大小,五尺來高,原來是一個較大的藏兵洞,壁上挖了一個窩,放著一盞亮著的油燈。
石柱子等人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已經上去了,只有一個自衛隊員守在這裡,一看趙翰青安然地撤回來了,高興地道:「大當家的回來我就算完成任務了,我也參加戰鬥去。」他推開頂上的木板,踩著一個腳窩跳了上去。
「走,咱們也上去。」趙翰青提起縱身,直接跳了上去。
黑五更羨慕了一下,不過,自己沒那本事,只好老老實實爬上去。
外面的戰鬥已經結束了,自聶小手之下的十來人驚慌失措之下都被活捉了。如果不是趙翰青下令盡量活捉,這些沒有死於大火的人只怕會全死於亂槍之下。
也有不少土匪從山寨裡面翻牆逃生,但是逃出來的人也是死在亂槍之下。潛藏在周圍的自衛隊員們的槍法雖然不咋地,但是,近距離從容射擊,又是我暗敵明,命中率還是挺高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整個寨子已經成了一個大火爐,裡面的慘叫聲驚天動地,令聞者色變。
趙翰青心中也有些惻然,自己這絕戶計是不是太狠毒了?但是再想到土匪們殘害老百姓時同樣不會心慈手軟,有時候,以暴除暴就是行俠仗義,只要揮動的是正義之劍,暴力和殺戮就是正義的行動!想到這裡,趙翰青釋然,他可以不再為此有負罪感了。
江湖就是一條不歸路,人在江湖飄,早晚必挨刀,做土匪喜歡草菅人命,早晚也會有被殺的這一天。
熊熊大火映紅了夜空,瑰麗壯觀,大火中不時傳來子彈的爆炸聲,就像是除夕夜的爆竹聲聲。
今晚就像是一場盛典,屬於勝利者的盛典,而失敗者只能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