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不是個尋常的夜晚,白天日頭火辣辣的,晚上天突然就陰沉下來了,天空漆黑如墨不見一點星光,天地之間就像是一個大蒸籠,悶熱得像要要耗盡人間最後的一點生氣。
趙翰青在炕席上烙餅子一樣翻來翻去的,他睡不著不僅僅是因為天氣悶熱,還有白天在苞谷地裡看到的那些美妙的東西如同放洋畫片一樣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紅兜肚、雪白豐實的峰丘······那些畫面刺激得他的渾身越發熱燥,無意中碰到高高頂起的褲衩嚇了一跳,探手摸去,滾燙灼熱竟然如燒火用的鐵棍。
「黃初三年,余朝京師,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賦······」輾轉難眠的趙翰青為了轉移雜亂不堪的慾念,就背起古文來,以前那些個漫長的冬夜他就是背誦著古文進入夢鄉的,他背誦的正是曹植的《洛神賦》,授業恩師葉老夫子最喜歡的文章,當然他也喜歡這篇《洛神賦》藻麗的文辭,還有文章中的女神。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翻來覆去地背誦了好幾遍,聲音終於漸漸低微下去了,最終微不可聞。
一個白色的身影向他走來,凌波微步,搖曳婀娜,未曾走近先就聞到了沁人心脾的幽香,洛神!他驚喜地發出了一聲驚呼,但是等那佳人走近了卻覺得她像是明眸善睞的洛神仔細看卻又不像,那面目依稀熟悉。他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忽然發現她一襲白色並不是衣服,原來她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不著一絲一線,一身的雪白的肌膚閃耀著潔白而魅惑的光芒,如花一樣的笑靨,丰姿綽約的腰身,忽然間她翩然起舞,兩個豐盈的雪峰隨著舞姿在歡快地跳躍,雪峰上那兩點嫣紅如風中搖曳的花蕾······
趙翰青感覺到自己的血脈在洶湧澎湃地奔湧,興奮中帶著焦躁灼熱,那具雪敷冰琢一樣的嬌軀彷彿散發著冰雪清涼冷冽的氣息,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好香好軟,清涼中卻又透著溫熱,他恣意地享受著那種美妙的滋味······轟地一下子,趙翰青覺得自己像爆竹一樣轟然爆炸了,爆炸之後的酣暢讓他悸動,卻突然發現懷裡的嬌軀倏然又不見了。
趙翰青翻身坐了起來,四週一片黑暗和靜寂,他慢慢回過神來,有些明白剛才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夢,一個香艷旖旎卻又很荒唐無恥的夢。
春夢了無痕。
真能無痕嗎?
回味夢中的佳人俏臉如花、一顰一笑依稀熟悉,她似乎並不是洛神,而像是——趙翰青不敢往下想了,再回味著剛剛夢中種種不堪的鏡頭他不由的一陣羞愧和懊惱,自己怎麼能這樣,豈不是禽獸不如嗎?
愧疚、自責、懊惱混合著成長的惶然和喜悅讓趙翰青快要崩潰了,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最後頹然地倒在炕上。
趙翰青感覺到褲襠裡涼颼颼黏糊糊的難受,這讓他更為羞慚,男女之事他朦朧知道些,就在剛剛的夢中他第一次洩了身,褲襠裡滑膩膩粘歪歪的東西就是留下的罪證,這標誌著他長大了,長大有長大的煩惱,痛並快樂著。
悵惘了一陣子,他想起來留下的罪證需要銷毀掉的,他爬起來找了一條乾淨的褲衩準備去洗個澡。
夜已經深了,院裡靜悄悄的,嫂子屋裡雖然亮著燈,但是房門緊緊關閉著,想來這時候她也不會再到院子裡了,趙翰青就大著膽子扯掉黏糊糊的褲衩,光著身子就在井台邊打了一桶水沖洗起來。
這時,嫂子屋裡撲通一聲,趙翰青嚇了一跳,嫂子如果突然出來豈不是羞煞人,他麻利地穿上了褲衩,屋裡又傳來了妞妞哇哇的哭叫聲,而且哭聲越來越大,讓他奇怪的是沒有聽到嫂子哄她,平時妞妞夜裡哭鬧嫂子很快會將她哄好的,難道嫂子睡熟了?但是明明屋裡亮著燈啊?還有那剛剛的響聲難道不是她弄出來的動靜?想到她今天在田里中暑倒在地裡就有些擔心,難道是病又重了?他急忙走到嫂子窗前喊了兩聲:「嫂子,嫂子。」但是沒有聽到嫂子的應答,妞妞大概是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哭得更厲害了,那嘹亮的哭聲就是聾子也該聽到了,趙翰青也著急了,加重了心中的疑惑,禁不住扯開喉嚨喊道:「嫂子——嫂子——妞妞,快叫媽媽啊,把媽媽叫醒。」
住在北屋的趙老庚老兩口倆被趙翰青的叫聲驚醒了,趙李氏披著衣裳起來開了門,見二小子仍在那裡大叫,就斥責道:「翰青,你大聲小氣叫什麼?再叫當心你爹起來要揍你了。」心中不由怪怨自己這二兒子平時很穩重這會兒怎麼就犯渾了,這半夜三更怎麼叫嫂子的門,讓左鄰右舍聽到了小叔子叫嫂子的門還不說閒話。走過去就看見他只穿了個褲衩,更覺得不成體統,揚手在他後腦殼上扇了一巴掌罵道:「臭小子,還鬼叫,快給我回屋去。」
趙翰青焦急地道:「娘,你聽妞妞哭得多厲害,可是嫂子也不哄哄她,我在這兒喊破了嗓子,嫂子也不答應,不知怎麼回事,她就是睡得再瓷實也該醒了,會不會嫂子的病重了?」
趙李氏這時也聽到了妞妞的哭聲,原來是錯怪二兒子了,妞妞今天已經哭過了一回,這時的哭聲有些嘶啞了,就沒有平時的哭聲那麼響亮,也難怪自己沒有聽到,但是,她娘就在他身邊為什麼也沒有聽不到呢,連二小子叫得那麼大聲怎麼也沒有聽到呢?睡得那麼著?想到媳婦身子不舒服也擔心她是不是病得厲害了,中暑的人最容易昏厥的,她越想越害怕,急忙跑過來去敲媳婦的房門,誰知手剛碰到門,門就突然開了,原來裡面的門閂根本就沒有插上。
趙李氏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媳婦直挺挺地懸掛在屋樑上,就像是稻田里掛著的草人,頓時唬得魂飛魄散,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道閃電突然劃破了漆黑如墨的夜空,緊接著一個雷炸響,震得窗欞嘩嘩地響,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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