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月興高采烈地領著四個壯漢回到小院的時候,戰凌雙正坐在鞦韆上,今個穿了一身暗沉的黑袍,長髮微挽,一根木簪橫插髮際,素白的手中執著一本書卷,眼眸中沉積著濃濃的墨色,書角隨著風吹起。一片虞美人花海中,那暗沉散發著悠遠氣息的身影尤為矚目。
「小姐!奴婢把東西拿回來了!」
專注看書的戰凌雙抬眸,看著來人,唇角溢出一抹笑容,放下書卷,緩緩站起身,任由身後靜靜躺在鞦韆上的書不停翻頁。
戰凌雙步履緩慢沉穩地朝那些金燦燦的東西走去,眼神微勾起輕蔑的譏諷,冰瑩的指尖劃過那些冰冷卻無限榮華的首飾,物品之間的碰撞伶仃好聽,櫻唇一抿。
「小姐果真預料如神,奴婢去時,那些夫人看著這些首飾,各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而大夫人也明顯想要強扣下這些東西,可奴婢可是小姐的人,大夫人她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奴婢拿走,太解恨了!」
旁邊的印月見戰凌雙沒有說話,便在那說起自己剛才的那番情景來了,談起當時大夫人眾人那憋屈的神色,印月便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眉眼間儘是暢快。
十幾年來的委屈,好似在這幾日中,終於得到瞭解恨,以往懦弱無能的小姐,如今和二少爺冰釋前嫌,一搖身便變成了皇上親賜的妙醫,若是夫人知曉,在九泉之下定會瞑目!這些事情,怎能不讓她大暢痛快!
不過她倒是驚奇的很,她以為小姐會獲得楚後的歡喜,從此對付大夫人三小姐她們,也有了一張底牌。可卻沒有想到小姐竟然會陰差陽錯救了皇上,這一張比王牌還王牌的大靠山,對付大夫人她們,那便更簡單了!
「印月。」戰凌雙面色淡淡,沒有像印月那般高興,眸子裡的深沉如幽境般捉摸不透,抬眸,喚道。
「嗯?小姐。」印月神采飛揚,抬起期期艾艾的臉,興奮的應道。
「將這三箱給我送到二少爺那裡,告訴他,我要開醫堂,讓他好生的準備一下。」
戰凌雙唇角微勾,既然皇上賜給她一個妙醫封號,那她表面功夫也要做的足不是?妙醫,妙手回春,醫術卓絕。但是何人又知她戰凌雙不僅擅長用醫救人,還擅長用毒,而且毒術比醫術更卓絕呢?
「是!」印月眼睛笑的眼彎彎,如今小姐救了當今皇上,京華人孰還敢說小姐是妖女!
接著戰凌雙欲轉身,繼續看書時,腳步突然停住,她貌似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事情,明日似乎就是戰雲冰的解禁足之日。呵呵,戰雲冰,以往你加注在戰凌雙身上的痛苦,我一定會千萬倍的取回來!
荷園。
戰雲冰看著眼前一大箱的金銀珠寶和首飾,心中沒有欣喜,只有無盡的羞辱和仇恨,漸漸瞇起眼,面色扭曲不已,貝齒緊咬唇瓣,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成拳頭,塗著鮮紅蔻丹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中,絲絲血跡流出,可戰雲冰卻感覺不到這疼痛。
而此時容兒跪在地上,一臉的驚恐,但卻狠狠咬了咬牙,打破了這詭譎的沉寂。
「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啪!」
「不許你叫她大小姐!聽到沒有!」可未等容兒說完,戰雲冰猛地轉眸,一手抓住容兒的的秀髮往上拖,另一隻手倏然朝她臉頰扇去,這一巴掌下去,容兒的半張臉瞬間高腫,疼的眼眶裡溢滿了淚水。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戰雲冰這才甩開容兒的秀髮,背朝容兒,冰冷著神色,寒聲道:「繼續說!」
容兒哭著忙應不迭,頭皮的刺痛還有臉頰的高腫,讓她無法完整的說完一句話,「她,她說,她被封,封為妙醫,這些賞賜分給小姐,作為姐妹,理、理應一齊分享成功的喜悅……」
「啪——」
話音剛落,一聲脆響在屋內響起,戰雲冰怒火無法遏制,兩手抓起箱子內的金銀首飾,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面色猙獰不已。
「分享?呸,狗屁!我瞧她就是做給我看的,難道堂堂戰府三小姐,我會缺這種東西?!」
容兒聽聞,心中一顫,眼裡啪嗒啪嗒掉了下來,不敢回聲,也不敢動。但她倒也習慣了,以前小姐不順心也是這樣私底下拿她們出氣,這些打罵早已成了家常便飯,可最近由於大小姐給的刺激,小姐更加變得粗暴了。
倏然。
戰雲冰轉頭,彎腰朝容兒伸手,溫柔地撫著容兒的那高腫的臉頰,讓容兒痛苦不堪,依舊柔聲說道:「容兒,容兒我知道你最忠心了,去幫我殺了她好不好,好不好?」
容兒一驚,下意識想連忙搖頭,但又後怕戰雲冰會又突然動手,只好忍著痛苦哽咽道:「小姐,奴婢不敢啊,但,但是太子,太子可以幫小姐!」
太子,對的,她怎麼忘了太子!太子這麼寵愛她,一定會幫自己的!
想到此,戰雲冰心中好受了一些,扶起容兒,看著容兒秀髮糟亂不堪,左臉高腫,眼眶裡淚水氾濫,眼中浮起憐惜和愧疚,輕柔地說道:「容兒,還疼嗎?都怪我不好,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容兒連忙搖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道:「不疼不疼,奴婢怎麼會怪小姐……」
戰雲冰這才笑笑不語,只是改向靜靜的撫著容兒的右臉,一股寒冷的感覺只躥容兒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