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數日時間裡,北海之上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狀態。英德雙方的主力艦隊相距不過數小時的航程,隨時都可以爆發一場天雷勾動地火的戰鬥;然而雙方都有各自的重重顧慮,不敢向對方發起傾力猛攻。英國人忌憚於德國公海艦隊尤甚於他們的強絕陣容,而英格諾爾則對波美拉尼亞號在泰晤士河外被雷擊的經歷心有餘悸,不敢親身帶隊到英國艦隊的老巢進行搦戰。
見英國艦隊在自己把防禦塔建到其家門口的情況下仍舊隱忍不出,英格諾爾已然是對對手的蟄伏功底徹底拜服了。不過這一次,他卻再不像之前在泰晤士河外海那樣,對英國人的高掛免戰牌束手無策。在攻佔費爾島之後,德國的武裝力量便如同一根堅韌的骨鯁,逕直卡在了英國對北海控制的咽喉。搭載陸軍的運輸船帶來了大量的建材,德軍士兵隨即開始在這座荒島上晝夜施工,兩天之內便用炸藥和木料在一片深水區搭設起了一座可供潛艇、魚雷艇停泊,並補充燃料、食物和淡水的漁村碼頭。當一艘從北大西洋遊獵歸來的德軍潛艇在自家魚雷艇的引導下停靠此處時,見到潛艇官兵那見了鬼似的震驚眼神,岸上的德軍士兵都泛起了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自豪之情。
與此同時,其他的各項工作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一批從挪威水道而來的運煤船奉命趕到了費爾島海域,超過130艘德國戰艦隨即在海上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加煤。從威廉港經泰晤士河折轉到此,雖然各主力艦的煤倉還算充裕。但魚雷艇的燃料卻已經相當緊缺。唯有這些黑乎乎的傢伙才能讓它們重現生機。一名在9年前作為外國觀察員、跟隨俄國第二太平洋艦隊遠征東亞的德**官。在自己的當天日記中稱,這場海上加煤讓他「勾起了當年那段不愉快的回憶」。不過他最後仍是筆鋒一轉,強調德國海軍正在創造歷史,並再不會重蹈俄國人的悲劇。
運煤船的到來讓英格諾爾信心大增。德國戰艦雖然航程和航海性能並不優秀,但自持天數卻是並沒有打多少折扣;如果局勢還這樣繼續僵持下去,那麼他完全可以在這片海域中呆上一兩個月。到那時,費爾島上不僅有了設施完善的潛艇洞庫,更會有大口徑岸炮和密集的水雷陣作為屏護。而這無疑將成為英國艦隊家門口的一個難以拔除的釘子堡壘。英格諾爾已經向柏林發報,提議再派出一支陸軍對費爾島東北部的設得蘭群島實施登陸。如果這片1.46萬平方公里的區域能夠被德國控制,德國海軍的地理位置劣勢就將完全被消除。
至於貝蒂艦隊即將從地中海返回的情況,英格諾爾心中雖然有些許的顧慮,但卻並沒有太多的擔憂。由於有艦隊決戰型裝甲巡洋艦的存在,公海艦隊在主力艦數量上絲毫不遜色於英國大艦隊;只要上帝不偏袒這幫在海上打家劫舍了上千年之久的老強盜,即便是英國艦隊的陣容重歸巔峰,這支熔鑄了整整一代德國人智慧和心血的公海艦隊,也完全有能力與英國人戰個痛!早在戰爭剛爆發的三個半月之前,英格諾爾就準備出傾巢之兵與英國人決一死戰。只是因為德皇的掣肘才未能實現。現在自己艦隊中又多出了3艘超無畏,而英國的新銳女王級戰列艦都還遠沒有形成戰鬥力。英格諾爾的決戰信心更是倍增爆棚。
如果說僅僅是數量上的持平,還不足以讓英格諾爾忽略雙方火炮口徑和火力投射的差距的話,那麼英國人在炮彈上的缺陷,則一下子就將雙方火力的優劣關係給直接顛倒了過來。目前仍舊跟在艦隊中的海因裡希親王號,就是英國炮彈穿深底下、且大量早炸的絕好證據。而根據德國情報部門傳回的消息、以及英格諾爾的認知世界的判斷,英國人在這兩個月裡也沒有、並不可能對他們的炮彈進行全盤更換。而德國師承奧匈斯柯達的硬被帽穿甲彈,則擁有強勁的穿深和穩定的延時引信;在一周前的地中海決戰中,採用相同技術的奧匈炮彈,就對法國戰列艦造成了決定性的破壞!
除此之外,英格諾爾也不相信這支遠征地中海的艦隊,能在回國的短時間內就再度執銳披甲,重返戰場。在此前的半個多月時間裡,這支英國艦隊以平均超過18節的航速在蘇格蘭和東地中海間跑了一個來回,機械設備損耗極巨,選擇進行維護和修理,顯然是一名合格的指揮官所要對其執行的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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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靴踩動,辟啪輕響,伴隨著一陣杉木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音,戎裝筆挺的戴維?貝蒂緩步走入了一所樸素簡約的房間。飄窗明淨,地圖垂懸。正中央的主位旁邊,容貌剛肅毅朗的大艦隊司令約翰?傑利科正靜靜站立;那雙藍褐色的眼眸中,所流露出的永遠都是沉靜而深邃的平和神采。
「此次地中海之行,無論是前期快速隱蔽的行軍,還是在交戰中的臨敵指揮,你的表現都堪稱完美。德意志僕從國們的主力艦不是被擊沉就是遭受重創,至少為我們在地中海贏得了三個月的緩衝時間。」傑利科開口說道,話語中對眼前之人的褒揚之意顯露無疑。他頓了頓,臉上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而後又道:「特別是在返回斯卡帕弗洛的這最後48小時裡,我都極為擔心德國人會在半路上設下伏擊,將你的艦隊一舉殲滅;然而你卻另闢蹊徑,選擇繞道風高浪急的莫朗托海域,而後趁夜全速東進,一舉穿過了德國人有可能進行堵截的危險區域,將兩支戰列艦分隊完整的帶回了不列顛。這整場行動,都足以作為教科書式的教學!」
貝蒂微微牽動嘴角,卻是沒有接過傑利科的語言。由於時間和空間的跨度都實在太大,他的地中海之行仍舊出現了不小的瑕疵:原本計劃中的對奧意土三國艦隊的全殲並沒有出現,奧地利海軍上將豪斯更是通過出色的航海術擺脫了必死的局面。傑利科所真正滿意的,並非是英國海軍在戰鬥中取得了多大的戰果,不過是自己將大艦隊的那8艘「心肝寶貝」都給一個不少的帶回來了罷了!
「不過我的朋友,現在卻還不是我們能夠懈怠的時候。德國人趁大艦隊主力缺陣之機,竟悍然攻佔了距離斯卡帕僅有不到80海里的費爾島,將城牆和槍眼直接修築到了我們的家門口前。來自海軍部和倫敦的命令都顯示,我們需要立即和留守在那裡的德國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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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展開決戰,以徹底消除在大艦隊錨地跟前的禍患。」傑利科緩緩開口,一縷愁雲悄然爬上了他的臉顏,「雖然我個人是極不主張爆發這場戰鬥,但在費希爾爵士都被排斥在邊的情況下,我也只能是選擇遵循。」
二人目光對視,相顧無言。一股異樣的氣韻在房間裡悄然蔓延。雖然別離不過二十日,但他們所面臨的局勢卻已經是山河易色,宛若隔世。
「閣下,請下令吧。您需要我怎麼做?」過不片刻,貝蒂打破了房間裡的沉靜,用他那標誌性的精力充沛的聲音開口說道。
傑利科深深看了一眼這位銳意勃發的壯年將領,眼眸中的神情第一次出現了難言的波動,似欽羨、似欣賞,似忐忑、又似憂慮。他強自按捺下心中變化的情緒,輕聲說道:「費爾島的西面和北面都是陡峭的崖壁山脈,比起赫爾戈蘭島的60米礁巖還要高出三倍有餘,因此德國人的盤踞區域只會在地勢平緩的南面。目前,我們並無法掌握德國公海艦隊的確切位置,而對方搶到t字橫頭的集火將是我們所無法承受的後果。因此,我需要你來獲得足夠多的戰場信息,從而讓大艦隊在戰場中始終立於從容優越的地位。」
「您是要恢復我原本的快速艦隊司令的職位麼?」貝蒂敏銳地捕捉到了傑利科話語中的信息,隨即開口詢問道。
傑利科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複雜神色,點頭道:「除了你之外,沒有誰能更有效的統御這支艦隊了。除此之外,經過長途航行的8艘戰列艦,其最高航速都掉到了19節以下,嚴重磨損的機械也決定了其無法再勝任偵查的任務。需要注意的是,為了保證這8艘超無畏的各動力輔機能順利挺過這場決戰,除了展開戰列線之外,大艦隊本隊將幾乎不會做出超過16節的戰術機動。因此你需要時刻小心,切莫憑借後方有大艦隊的壓陣,就對敵軍展開過於凶狠的攻擊!」
「那麼,我這就乘飛機趕赴羅塞斯軍港。」貝蒂按捺下了自己心中的興奮情緒,對傑利科說道。在之前的戰鬥裡,他已經受夠了那票極限航速不過21節的慢速超無畏;只有原先的快速艦隊,才是他真正的舞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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