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19世紀後半葉來,隨著冶金技術的不斷發展,戰艦的火炮系統隨之發生改變:沉重巨大的炮台取代了風帆時代舷側列裝的炮位,其火炮的穿甲能力也得到了飛躍式的提升。當時,主力鐵甲艦級別的海軍艦炮炮彈,能在千米距離上輕易穿透厚度超過400毫米的熟鐵裝甲;而即便是口徑次一些的小型火炮,也能對150毫米裝甲之後的物體造成有效打擊。因此,如果一艘戰艦要想防禦大炮對舷側的直接轟擊的話,則需在水線佈置一道極其厚重的垂直裝甲。大型鐵甲艦由於體型壯碩、噸位巨大,尚且有能力騰出重量,在相對並不顯得很長的水線來安裝這些厚重的裝甲;而巡洋艦本身噸位又小,水線又長,根本沒有條件像戰列艦一樣鋪設這道裝甲。在這種情況下,設計師們在巡洋艦上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被迫放棄對火炮的直接防護。
儘管由於火炮的穿甲能力太強,使得設計師們在巡洋艦上被迫放棄了水線裝甲,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設計師們的這種在被逼無奈之後所做出的妥協,卻的確是最適合當時海戰的選擇。由於技術所限,當時的海軍艦用武器都是老式的架退式火炮,射速極為緩慢:就算是100毫米以下的小口徑火炮,其射速也需要2分鐘才能發she一發,口徑越大射速越慢,意大利海軍所裝備的457毫米大炮更是要半個小時才能完成裝填。以這種孱弱的初始火力密度乘以概率,使得炮彈擊中水線的數學期望小的可憐。
除此之外,炮彈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當時的穿甲彈大都只是實心彈,只有穿透之力而無爆炸之功。在這些情況的綜合作用下,設計師們退而求其次,在戰艦的船體內部佈置了一道傾斜式間接防禦護甲,防護巡洋艦便華麗的應運而生了。垂直裝甲的廢棄,節省了大量的噸位,這部分重量用在武器和動力上,可以極大提升戰艦的火力和速度。而在犧牲掉的防護上,由於架退式火炮射速緩慢,一場戰鬥下來,水線部位也被命中不了什麼炮彈;即便是人品大喪失被炮彈命中,也僅僅是在水線穿了一個洞而已,後面那道高出水線的穹甲足夠將那一點點的進水擋在核心艙之外。這種事半功倍的設計,很快便在世界各國流行開來,英法美俄意奧都開始建造自己的新式防護巡洋艦;在這種世界風靡的大背景下,就連德國也不甘寂寞,造了一艘「奧古斯塔皇后」號來擺擺譜。一時間各種防護巡洋艦如雨後春筍一般迅速出現,成為列強海軍的新寵兒。
然而,隨著技術的發展,時至1895年,防護巡洋艦所賴以生存的技術前提,已經全部不復存在了。
在火炮上,隨著新式管退式火炮和無煙火藥的發展,使得火炮的射速有了至少是10倍的提升:以往3分鐘才能發she一發的炮彈,現在每分鐘都能發she5發以上;本底值的急速飆升,使得炮彈擊中水線部位的數學期望也隨之增大了不止10倍;而新式下瀨火藥的使用,也使炮彈的威力得到了急劇的提升。在沒有清英穿越的另一個位面,北洋水師在大東溝海戰中損失的超勇、揚威、廣甲、致遠4艘戰艦,全都是被這密如暴雨的天雷炮火砸穿水線,造成舷側大量進水之後翻覆戰沉的。沒有豎甲的巡洋艦,在面對已經速she化、大威力化的新型火炮面前,被打成馬蜂窩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在裝甲上,新式的哈維裝甲和克虜伯硬化裝甲的橫空出世,結束了海軍中長期矛勝過盾的現象;特別是新式的克虜伯硬化裝甲,能用6英吋的厚度達到之前16英吋熟鐵裝甲的抗彈能力,而二者的密度卻幾乎沒有任何的差異。在歷史上1905年爆發的對馬大海戰中,面對一面6英吋厚(152毫米)、抗彈能力還不及克虜伯的哈維裝甲,除了1發人品爆棚的305毫米炮彈將其擊穿之外,沒有任何一發炮彈能夠越過這道天塹。防禦炮彈直she的門檻驟然降低,使得火炮和裝甲的優劣之勢瞬息逆轉;現在只需要一層薄薄的新式裝甲,就能抵擋住絕大多數炮彈的襲擊,在這種情況下,恢復對水線的防護已是水到渠成之舉。如果還一味抱著防護巡洋艦的設計思路不放的話,那純粹就是在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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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清英的論述,威廉二世震驚駭異,心中已經掀捲起了滔天的巨浪。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對海軍發展和艦艇設計有著頗為精妙的見解,卻從來沒有想到他竟能有這般一針見血、鞭辟入裡的獨到分析!這種論調雖然聞所未聞,但思路卻是那麼的明確和清晰,讓他自己這個熟知海軍的人聽了之後,都有一種茅塞頓開的豁然感覺。這就好比攀巖有路,懸崖生橋,怎能不讓人興奮狂喜?
「說得太好了,埃特爾。」威廉心中激動,竟是忍不住啪啪鼓起掌來,慨然歎道,「你能在那不知道有多少個因素裡,準確把握住這裡面最核心的東西,並尋根朔源,臨機應變;這種洞察力和創造力,已然超越了絕大多數人,連我也必須為你喝彩!不怕告訴你,你剛才所說的那兩點,就連我和阿爾弗雷德,都是沒有想到的!防護巡洋艦,看來的確是不用再行建造。」
被威廉這般讚譽,清英臉上微微有些發紅;剛才他說的這些東西,全是在後世的網絡上收集資料後分析得來的。論壇上的眾大神刻苦鑽研,早就將這段海軍大變革時代的技術發展全部都研究了個通透,他只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了一點小小的努力。清英嘴角揚起,微笑道:「父親過譽了。東方古國有一句哲語說得好:在棋局裡面博弈的人會感到迷惑,在旁邊觀看的人卻心中清明。父親和提爾皮茨先生的學識能力都遠勝於我,只不過是身在棋局裡,被一片樹葉遮住了眼睛。而我由於置身事外,思維不著邊幅,加之僥倖的緣故,才勉強得以看清。」
「好一個陷在棋局裡面,被一片樹葉遮住了眼睛!」威廉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喜悅和欣慰,「那你認為,德意志海軍應該建造什麼樣的戰艦才好呢?」不知不覺間,威廉已經把清英當做是一個造詣深厚的海軍專家來詢問了。
「回稟父親,既然沒有水線裝甲的防護巡洋艦已經過時,那我們就建造擁有水線裝甲的裝甲巡洋艦。根據克虜伯軍工所做出的估計,一旦最新式的表面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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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化裝甲的研製成功,其抗彈能力將幾乎是原本熟鐵裝甲的3倍;在這種情況下,應該為我們所有新建造的巡洋艦,都像戰列艦一樣配備垂直裝甲。」清英回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把原本的這5艘6400噸級的防護巡洋艦,改成5艘6400噸級的裝甲巡洋艦?」威廉自言自語的問了一句,隨即有些遺憾的道,「不過這樣一來的話,由於要在水線部分多鋪設裝甲,每艘戰艦至少要損失一門主炮。」
「如果僅僅是做一些小修小補的話,直接為這些戰艦鋪上一層水線裝甲的確是最簡單的改良方法。然而,德意志海軍的發展一定要有一個明確的理念,使得沒一艘戰艦都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自己的作用;在這個前提下,僅僅是將防護巡洋艦改成同噸位裝甲巡洋艦的做法,也就算不上是最優解了。」清英搖頭說道。
威廉微微一愣,隨即暗自赧然不已。剛剛他還在沉浸在清英所提出的防護巡洋艦過時的理論裡,一時沒有緩過思路,才說出了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小修小補。他給了清英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往後說下去。
清英微一點頭,開口道:「這一次,我德意志發展快速巡洋艦,其目的是什麼?建造它們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要用它們來執行海外巡航任務,維護帝國在遠海上的權益。而目前,我德意志在海外並沒有多少殖民地,此前派遣到海外的2艘三等巡洋艦和8艘四等巡洋艦,都是專為殖民地警備巡航而建造的小型巡洋艦;從他們這些年的服役情況來看,足以擔負巡航的使命。用6400噸的裝巡去海外殖民地巡航,不僅在停靠港口上頗有不便,而且也實在是有浪費的嫌疑。」
清英將手中的資料交還給威廉,道:「除此之外,帝國發展快速巡洋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意義,那便是組建一支duli於主力艦隊之外的偵查艦隊,以制衡敵國海軍中的同類艦艇。而我們假想敵法國海軍的現役陣容中,只有一批3000噸到4700噸左右的防護巡洋艦可堪使用。他們都是沒有水線裝甲的貨色,定傾高度又矮得可憐,只要我們速she大炮連發,半個小時之內就可以把這種已經過時了的戰艦送進海底!因此,無論是在對法國的作戰需求上,還是殖民地的巡航警備上,6400噸的裝巡都顯得有些威力過剩。」
「可是埃特爾,你要明白這麼一個道理,海軍戰艦的威力永遠不會過剩。沒錯,現在法國人的確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快速艦艇,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明年開工更為強大的新式裝巡?正常情況下,由於有保密這個東西的存在,各國都須要等到其他國家的戰艦開工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能知道這艘戰艦的大概數據。這次是俄國人洩了密,僅僅只是一個特例。如果我們等到對方的戰艦開工了1年甚至2年之後,再來根據這些性能指標來設計開工反制艦艇的話,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德意志就會始終都落在後面。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的放大和突破,是海軍建設中所必需的創新。」威廉微微搖頭道。
聽到威廉的這番言語,清英大感驚異。歷史上,德國海軍一直跟在英國海軍的屁股後面步履蹣跚的前行,很多時候甚至是邯鄲學步東施效顰;現在看起來,威廉二世心中其實早有突破創新的打算,只不過是實在把握不到戰艦設計的理念核心,才不得不選擇了緊跟英國老師的身後,避免被拉開太大的距離。
按照清英本來的打算,是省掉這筆5400萬馬克的開支計劃,將這筆錢投資到其他地方去,為之後德國海軍的發展贏得更多的資金。而現在,威廉竟然擁有如此上進的意念,這頓時就讓清英改變了主意。現在,德國海軍戰艦的設計建造已經趨於成熟,在當下1895年的後半葉,是時候開始為20年後的那場英德兩國的最終海上決戰,作提前的戰艦儲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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