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雪兒蘿莉心神不寧,腦中全是那些令她不忍和驚懼的景象幻境,彷彿置身夢魘。平整堅實的青石大道,蘿莉卻好像行在萬丈高空,天際雲端。
多麼希望今天早晨的一切都是夢啊!如果是夢的話,沒有難民、沒有強迫、有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清晨,平靜安詳,一如從前。可剛才她在飯店門前所看到的那副場景,一直在她的腦海中交疊浮現,揮之不去:面黃肌瘦的老人、衣衫襤褸的婦女、無情的棍棒、還有那哀切痛悔的眼神,讓蘿莉忍不住揪起了心。
在剛才那群被押走的難民中,幾乎沒有看到一個壯年男子,蕙質蘭心的蘿莉略加分析,很快便猜出了這其中的原因。他們九成九是被先期抵達的大清軍隊強征為民夫,或是直接成為了戰場上的炮灰。之前對於戰爭的殘酷xing,家境殷實的蘿莉從來沒有什麼概念,而現在她算是管中窺豹,對此有了一個初步的理解。大清和日本戰爭才剛剛打響了2個月,就有這麼多人背井離鄉,妻離子散;那這場戰爭要是再打下去,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想到這裡,蘿莉心中大為焦慮,就想立即回去求清英,讓他給德皇寫一封請求調停戰爭的書信;然而走到半路,她那顆急切的心又漸漸冷靜了下來,開始更加仔細的思考問題。如果自己向他提出了這個請求的話,必然會使他陷入到在她和國家之間選擇的兩難境地;到那時,不管清英答應也好,拒絕也罷,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便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融洽親密,將最終漸行漸遠。
想到他和自己將終如陌路,再不能回到和現在一般的關係,蘿莉心中大痛,對清英的依戀又瞬間壓倒了那股對難民的憐憫。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人的命運,而要犧牲掉自己的幸福,真的是一件明智的選擇麼?她只想忘記這個場景,丟掉這份責任,只願做一個平常的少女依偎在他身邊,為他端茶倒水,鋪床疊被……
不知不覺間,人已走到四合院前。一刻鐘前的歡悅,如今已滿是忐忑和糾結。走上鵝卵小徑,推開紫木房門,看著桌前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怎麼的,蘿莉鼻子忽然一酸,兩滴光潔的淚水掛在眼角,像極了兩顆晶瑩的珍珠,將流未流。
「你怎麼了?」見蘿莉忽然流出兩滴淚水,清英心中一驚,快步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幫蘿莉把眼角上的淚滴輕輕抹去。感受到清英關切的眼神,蘿莉鼻尖又是一酸;她強忍下了心中洶湧的情緒,搖了搖頭,啞聲道:「沒什麼,今天早晨起得太早,有些沒睡醒呢。」
清英疑惑的看了蘿莉一眼,要換了從前,蘿莉買完早點回來後,定然是各種賣萌;這小妮子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早晨出去之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也許真是由於昨天晚上沒睡好罷?他聳了聳肩,伸出手摸了摸蘿莉的腦袋,有些寵溺地說道:「等吃完飯後,你就再去睡一會兒吧。」
蘿莉輕輕「嗯」了一聲,從飯盒裡取出兩個熱氣騰騰的瓷碗;重重心事下,竟連那味道鮮美的早點,吃起來都變得味同嚼蠟。等到清英將他面前那份消滅乾淨之後,蘿莉將飯桌上草草收拾;在清英疑惑的眼神裡,嗖的一聲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只蘿莉今天還真是奇怪呢。」望著被關上的木門,清英心中疑竇四起,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呯!」房門被關上,蘿莉將門閂插上之後,方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轉頭四顧,窗明几淨,耀眼的陽光通過窗戶斜斜灑進室內,將蘿莉的整個香閨照得珵亮通明。蘿莉眉頭微微皺了皺,拉起窗簾一路小跑,隨著「呼啦啦」一陣聲響,房間內的光線明顯黯淡了下來,顯得幽寂而又淒清。她靜靜走到床邊,緩緩坐下,一時間,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極端的寂靜裡,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究竟是鼓足勇氣,請求他動用背後的勢力來調停戰爭;還是當今天所看見的場景全部沒有發生,繼續在他的身邊做一隻被寵愛的少女?
蘿莉靜靜地想著,思慮了半晌,仍舊在這兩個選擇之間搖擺不定。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下來,蘿莉已經知道,雖然清英年齡偏小,比她還小了快2歲,但卻已經是父親曾經去的那個國度的第一皇位繼承人,就如同大清的太子一般。如果有他向他的父皇進言的話,估計那個強盛的德意志帝國就會出面,調停大清和日本之間的戰爭了吧?這樣一來,百姓就不用遭受戰亂之苦了!
蘿莉兩根chun蔥般的纖指在一起輕輕絞扭,清麗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憂慮和愁雲。她的父親早年曾到德國學習過一段時間,不僅教會了她德語,也給她傳授了一些在四書五經上所根本學不到的東西;當雙方關係上升到國與國之間後,便一切都是以利益為重了。德國站出來調停這場戰爭,從哪個方面上來看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既然如此,在大前提上便失去了這麼做的意義。如果她向他提出這個請求的話,必然會使他感到難堪,而他不愉快是是蘿莉心中絕對不願意看到的;即便是他爽快的答應下來,並把一封請求調停的意願傳到了國內,可在他之上還有德國的皇帝,那位德皇會答應麼?
「去吧,現在就去和他說明情況,讓他動用背後的勢力來調停這場戰爭吧!」一個聲音忽然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華正與威嚴,「你今天看到了那些人嗎,他們都是因為戰爭而背井離鄉的可憐人啊。如果這場戰爭真的能在你的手上得到終結的話,那你就是救生靈於水火的最大功臣了!」
蘿莉心中大動,正yu站起身來就此行動,另一個急切的聲音卻又在他腦海裡響起:「不能去。柳雪兒,你瘋了麼?那些人又不是你的親人和家屬,他們的死活和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以自己的痛苦來換取別人的幸福?這兩個多月來,他對你關懷備至,沒有哪裡是對不起你的,你讓他幹這件事情,就是陷他於進退維谷的窘境啊。更何況這件事情,也根本就不是他能夠說了就算數的!」
「不錯,那些人的死活的確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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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錢的關係。但即便是這樣,你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胞遭受痛苦,而無動於衷呢?即便是這個可能性再小,也是要去試上一試;成功了固然最好,失敗了也沒什麼可遺憾的,至少你為了拯救這個國家人民的命運,而做出了努力!」第一個聲音再度在她的心底響起,已經帶上了一絲不悅的意蘊,「陷他於兩難的境地又怎麼了?他只是個德國的蠻夷罷了,又不是我大清的人,在這裡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天,總要交出點利息才是!」
「可是,他待你那麼好,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一句重話,你又怎麼能忍心讓他為難,對他恩將仇報呢?」第二個聲音用嬌怯的聲音弱弱地反駁道。
第一個聲音大怒道:「柳雪兒你個小浪蹄子,有了喜歡的人之後,竟連民族大義也不顧了了麼?你可別忘了,他只是暫時性的呆在大清,用不了多久便會返回德國;到那個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再跟過去!你的父親,你的根基,可全在大清國的天津;你和他之間是根本不可能的,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蘿莉心中大震,清麗的臉上浮雲變幻,漸漸浮現出一抹堅毅的神色,低聲道:「你說得對。我不該因為自己的感情,而放棄了對這個國家的職責。更何況,他是要回去的,等過了這一茬之後,他也終究是要回去的……」
她的香肩無聲地抽動了一會兒,彷彿是在默默的啜泣,過了許久,方才緩緩恢復了平靜。感受到喉嚨中傳來的酸澀感覺,蘿莉忽然覺得一陣恍惚,萬千記憶碎片在她的腦中紛繁閃過,最後定格在了一副曾經的場景。
兩個月前,當她作為唯一會說德語的清麗少女,正好被朝廷所選中,想到自己要服侍一個又老又醜的異國蠻夷,心都被撕成了萬千碎片。當時的她,只恨不能讓那個未曾謀面德國皇子立即歸西,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像他的各種死法。但當自己見到他之後,卻發現他竟然是個在外貌上完全不輸自己的正太少年;而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下來,自己好像還有些喜歡上了他呢?命運的安排,果然是這麼的讓人捉摸不透;現在想起來,自己反倒還要感謝那個把她選中為他的侍女的那個探子呢!
只可惜,他終究還是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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