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家三口人被流放戈壁之際,猛禽駐地那間十分機密的戰術研究室內,沈濤和辛博唯戴著耳機,正聚精會神破譯沈濤上午攔截到的密電。舒骺豞曶
來自z國北市的密電,經沈濤利用高超技術重重追蹤後,查出其接收方竟然是m國赫赫有名的特種部隊——海豹。
而海豹在接到此密電後,基本沒有做什麼大的改動,做出一個十分驚人的舉動——馬不停蹄又發往z國。
這封詭異的密電在z國周折一圈後,最終落腳點定位在中東。
始作俑者的身份似乎不難猜透,北市,能直接有權力與m國海豹部隊直接聯絡的,應該沒有幾個人吧…灩…
辛博唯和沈濤對視一眼,多年合作的默契以及專業的特種作戰精神,答案立刻便彼此明瞭——
北市發密報的那個人,是馬克木。
「老東西,竟然跟m國海豹勾結上了,野心彰顯嘛!」辛博唯嘀咕一句,眉毛凝上一層薄霜,取下耳機,轉頭對沈濤說:「跟岳紅被擠出猛禽有關?胎」
「是的,」沈濤也將耳機卸掉,皺眉望著辛博唯,「所以我才十萬火急喊你回來,誰料你竟然耽誤這麼久!」
「呵呵,」辛博唯淡淡笑著,伸手在沈濤肩上擂了一拳,「堵車,天王老子都沒辦法!」
轉身又點了一下鼠標,顯示器上立刻出現一個蜘蛛網一般錯綜複雜的射頻線網,這是整個z國的衛星終端接收點標示圖。
猛禽大隊不經不是中情局,有很多東西只能掌握粗略框條,詳盡的接受點當然不可能掌控,但鷺島的網店卻恰好完全擁有。
更慶幸的是,馬克木發給海豹、然後又被海豹反饋回z國的那道密電,接收點恰好位於鷺島。
辛博唯操作著鍵盤,試圖破譯出這一衛星接收點的具體位置,或者說具體接收人。
顯示器上那些射頻線疾速跳動著,凝聚,復又散開,忙得不亦樂乎。
辛博唯頭也不太地冷笑:「沒想到鷺島竟然還隱藏著這麼大一票人物,內通馬克木,外通海豹、中東,簡直要逆天了!」
「我們這幾年專心致力於打建提升大隊力量,疏於監測密電網,倒是讓這些牛鬼蛇神紛紛跳出橫行,太特麼不像話了!」沈濤一邊用上百種譯碼一一對應截獲的那道密電,一邊忿忿慨言。
「磨刀不誤砍柴工嘛,」辛博唯淡淡道:「猛禽大隊的實力現在完全達到甚至超越世界第一強軍海豹,老子現在就騰出時間收拾那些個僥倖在夾縫裡生存崛起的牛鬼蛇神,他們的末日近了!」
「哈哈哈……」沈濤忍俊不禁,抬手在辛博唯後背一拍:「還是兄弟你有氣勢!不愧是咱們猛禽中的戰鬥禽,單憑這一身氣場,什麼海豹海獅的,遇到你還不都得趴下叫爺爺!」
「呸!」辛博唯板起臉啐道:「我有那麼老嗎!」
「沒有沒有,哈哈哈……」沈濤笑得嘴唇都咧歪了,拍著辛博唯胳膊說:「你辛大隊是z國威風八面的最年輕將軍,青春年少、壯志凌雲、貌美如花!這誰不知道啊!哈哈哈……」
「去去去!趕快忙正事兒!」辛博唯忍不住也笑了,險些習慣性伸手去拍沈濤腦袋瓜。
大手都伸到半空了,又忽然僵住,怏怏地收回。
臉上笑意頓時來了個急剎車,轉臉看顯示器,再不吭一聲。
「今兒是兄弟的錯,不該把你十萬火急叫回來,」沈濤善解人意地歎了一聲,「等咱這密電成功破譯出來,隊裡的事兒你放一放,趕緊得去把嫂子接回來!」
「多管閒事!」辛博唯目不轉睛盯著顯示器,冷冷啐沈濤一句。
這傢伙就是大男子主義太強,死要面子活受罪。
僅剛才收回手臂的那一瞬,臉上表現出的那股子挫敗和落寞,分明都已經到了緊急需要療傷的程度了。
卻還是硬扛著,一點弱項都不肯往出表露。
在一起共事很多年,場面上是上下級,私下裡是好哥們,沈濤早已明瞭辛博唯身上那些拗脾性。
所以當下也就不再多廢話,默默轉頭,專心破譯那份用多國電碼組合編寫而成、極其詭異複雜的密電。
由於不知道具體到底都用到哪些國家的電碼,所以辛博唯和沈濤只好將手頭所掌握的近百種譯碼一一對應嘗試。
這幾乎是一種令人崩潰的篩選方式,就跟閉著眼睛玩兒連連看一樣,誰也不知道究竟要到哪一刻才能完全看到結局。
射頻線在顯示器上反覆交織,猶如快刀斬亂麻般,掙脫捆綁在表面上的重重束縛,一點點,終於緩緩觸碰到核心。
當冰山終於露出一角的時候,辛博唯和沈濤幾乎同時跳起來,驚愕得險些掉了下巴頜。
鷺島的接受點,那人竟然是——七哥!
同屬z國名流,鷺島的各種大型應酬場合內,少不了辛博唯和沈濤,當然也少不了七哥。
一年前,七哥還是個陌生的名字,幾乎沒在鷺島的名流社交場上露過面。
可就在剛剛翻過日曆的那一年裡,七哥,這個神秘的富商,卻彷彿一艘沉沒於海底多年的鐵達尼號,在被打撈出的那一瞬,便注定璀璨非凡,極其成功地吸引聚集所有人的眼睛。
與他的忽然浮出一般,他的身份同樣是那麼的神秘多樣。
有人說,他是來自中東地區的石油大亨;
有人說,他是來自金三角的大毒梟;
有人說,他是東南亞地區一手遮天的珠寶富商外兼該地區黑道首領。
在各種公開的場合內,這位身份神秘的人物卻風輕雲淡地說:「我是白金夜總會的老闆,初來鷺島打拼的小商人,請各位大老闆多多抬捧!」
儘管他行事如此低調,可有時候卻還是難以避免露出身後巨大的財富一斑。
比如,推行君主立憲制的y國小王子去年大婚,在娛樂記者拍攝到的報刊材料中,這名七哥穿著一身禮服,坐在繁華緊湊的女嘉賓席間。
戴了墨鏡的他,的確很不顯眼,甚至連整幅圖片百分之一的空間都沒佔到。
假如不是辛博唯受到邀請幫忙排除現場安插的各國特務人員,將這張圖片放大一千倍細細地過了一遍,絕對也不可能想到七哥這個小商人竟然能應邀參加y國王子的婚禮。
當時,辛博唯只是覺得稍稍有些疑惑,可後來轉念一想,很多富商為了避免麻煩和災禍,都有隱瞞自己真實身家的習慣,想必這個七哥也是此號任務罷了。
他對商界這些事情向來不感興趣,所以也就沒有繼續追查七哥的身份。
可事情到了今天,馬克木發給海豹的密電竟然被海豹反饋到七哥手裡,然後又通過七哥的手發至中東。
對於七哥中東地區石油大亨這個身份,辛博唯是不相信都不行了。
正在琢磨著,沈濤忽然猛地一拍大腿,「齊了!」
卸下耳機,興奮地指著顯示器喊:「辛隊你看,破譯成功啦!」
辛博唯連忙湊上去一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顯示器上那幾行破譯成中文的小字,內容拼湊起來,赫然令人驚撼——
月落,局破,求援!
這是馬克木發給海豹的密電內容,海豹基本原封未動又發給七哥。
而七哥發給中東的密電,內容如下——
南部回暖,氣溫高昇,無需供暖,切管斷油。
「切管斷油……」
辛博唯小聲念著這四個字,幾乎不用多做沉吟,答案已經赫然現於腦中。
猛地一拍桌子,劍眉怒蹙,咬牙切齒地罵道:「***!這是要切斷通往我國的輸油管道啊!龜孫子們玩兒大了!」
沈濤也是極其氣憤的,滿面怒容,附和著罵:「小王八羔子不就仗著地下能冒油嘛!有什麼好囂張的!回頭咱們上報國家斷了糧食出口,叫那些***毛賊吃風喝屁去!」
「吃風喝屁不至於,」辛博唯滿面嚴肅地分析:「丫的之所以這麼猖狂,完全因為身後站著現成的奶娘啊!m國獵豹,竟然做這樣的勾結,真是有辱特種軍人的臉面!」
「就是!」沈濤氣呼呼地拍桌子,「獵豹好歹也算是世界上排名靠前的王牌軍隊,軍隊就算再怎麼是政治工具,可要是任憑奴役,失去了軍隊的熱血,那也就跟行屍走肉差不多了!」
兩人憤慨地罵著,辛博唯冷不丁瞅著顯示器,眉頭擰成一疙瘩。
密電內容成功破譯出來,真相也就大白了——
顯然,岳紅被擠出猛禽大隊,導致馬克木的某一計劃被打斷,於是他便無恥地向m國求助。
而海豹戰隊在接到求助密電後,立刻聯繫身在z國的七哥,大概希望動用他那個中東石油大亨的身份,幫忙切斷中東通往z國的石油管道,從而以此脅迫z國的國家領導人,為馬克木的計劃繼續接力。
問題就出在這裡——
假如七哥只是一名普通的石油大亨,那也就罷了。
可偏偏在發往中東地區的密電上,最後方的簽名上赫然是一枚海豹戰隊的徽標。
「七哥,難道是海豹潛伏在我國的奸細?」辛博唯沉吟著,皺眉自問。
沈濤一邊忙不迭地調集七哥的資料,一邊接話茬:「應該不會吧,他一個富商,害怕自己說話力度不夠,但是又不敢得罪海豹,所以就在簽名處標上海豹的頭標,藉以提高威懾力,讓中東地區那些韃靼佬乖乖聽話,從而順利幫海豹辦成事,這種可能性應該比較大吧?」
辛博唯沒再說話,盯著顯示器上剛調集出來的那些資料,出現在各種社交場合的七哥,低調得真的就只像個夜總會小老闆,哪裡有一星半點石油大亨兼海豹奸細的樣子?
但是……
「他的眼睛……」辛博唯沉吟著,用鼠標點著七哥的一張近照說:「沈濤你看,這雙眼睛,怎麼可能只是一個普通商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幽深而桀驁,在不是那麼清晰的畫面上顯得精光畢現,如同獵豹的眼眸一般,散發著逼人的戾氣。
這樣一雙冷氣森然的眼睛,如果說只屬於一個小富商,那麼只能說,造物主將其安錯了地方。
沈濤聚精會神地研究著那雙眼睛,撐著下巴嘀咕:「***,搞不好真是海豹的腿子,這可難辦了……」
以地處地球南段的z國氣溫升高為由,切斷石油通道,這件事情若是放到新聞聯播上,大約也就只是一條太平盛世的小風波罷了。
石油漲價,**絲兒們無非也就是嘀咕一下發發牢***,民眾的心聲掀不起什麼風波。
至於新聞聯播背後的那些真相,又有誰敢提著腦袋試圖探索?
就連沈濤這麼身份特殊的人都在猶自感慨,事情一旦跟m國海豹扯上關係,就不好搞了!
沈濤還在那裡嘀嘀咕咕罵街,辛博唯在旁邊猛地一敲鍵盤,大吼一聲:「不好!」險些沒把沈濤嚇得當場翹辮子!
「有什麼重大發現?」沈濤連忙天往顯示器邊上湊。
辛博唯凝著寒眸說:「二十二點鐘,這條密電被中情局攔截到了!」
抬腕看軍表,邊計算時間便推測:「中情局比你我專業得多,破譯這條密電最多二十分鐘就能搞定,這麼說,我家老爺子應該二十二點三十左右就能得到匯報,現在是零點多,糟了……糟了!」
他立刻便想到他家老爺子在收到那條密電後,會採取什麼措施試圖補救。
也不理會沈濤在一旁撓著腦門兒追問,拿出手機快速撥葉菁的手機號,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私線sim卡下午剛剛扔掉。
來不及給沈濤多做解釋,連忙摘下耳機,快速將設備收拾規整,站起來拍沈濤肩膀:「我得離開一趟,你守在我的軍線前,千萬不要離開!回頭再跟你解釋!」
沈濤一頭霧水,可嚴格執行上級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更何況他是特種軍人,自然知道任何時候都不應該像好奇寶寶一般問東問西。
連忙點頭應承:「放心,兄弟我保證完成任務!」
「把你手機借我——」辛博唯把自己的手機匡一聲扔在機要戰術室的鈦合金檯面兒上,拿起沈濤的手機,大步流星離開這裡,直奔停機坪而去。
幾分鐘後,幻影的螺旋槳發出巨大轟鳴,刺破寂靜蒼穹,宛若一隻翱翔於長空的鷹隼,在黑夜裡披風前行。
辛博唯熟稔地操縱著自己這架老夥計,從口袋裡摸出沈濤的手機,塞上耳機開始撥號。
葉菁的手機無人接聽,可葉老首長也是,家裡的座機也是。
這些不正常的狀況極大限度驗證了辛博唯的擔憂,他握著操縱桿,一直在提速,恨不得立刻就能降落在軍區大院兒內。
與此同時,z國極南地區,鹽步湖戈壁灘上。
與很多邊境氣候相同,這裡雖然地處最南端,可晝夜溫差卻非常大。
何況現在正值隆冬季節,白天就已經很冷了,晚上更是天寒地凍,石頭都能凍出裂縫。
葉家三口人被丟在荒涼寒冷的戈壁灘上,遠處鹽步湖的風帶著潮濕水汽,打在臉上,簡直就像刀子割肉一般疼痛難耐。
眼看那架軍用直升機就要離去,葉菁不顧危險,猛跑幾步追上去。
仰著頭大聲喊:「請給我們留幾件大衣!」
大衣沒有,上面的人只胡亂丟下幾個小物件兒,不顧葉菁哀求,便呼嘯而去。
好在今天恰逢晴天,戈壁灘的月分外近,分外圓。
就著皎潔月色,三個人彎腰在地上尋覓。
那些特種兵大概見這老小三人太可憐,雖然不可能留下大衣形成鐵證,但卻扔下來了兩箱礦泉水和幾大包巧克力以及壓縮餅乾。
這些東西一般都是軍用飛機上的常備物品,現在儼然已經成為葉家三口人的保命之物。
「把水拆開,我們三個分攤了背在身上,」葉老首長語氣嚴肅地指揮著,「鹽步湖這一代幾乎沒有淡水,在找到水源之前,我們只能靠這個了。」
葉菁一邊和小安一起依言拆箱,一邊信口問:「咦,聽這語氣,爺爺你對這裡還蠻瞭解的啊!」
「那可不是一般般的瞭解!」葉老首長抹一把鼻子下面剛呼出來便結了冰的水汽,苦中作樂沾沾自喜,「要擱一般人,丟在著戈壁灘上絕對活不了啦,可偏偏是我老葉,哼哼,簡直就是重返故園了嘛!」
「怎麼個重返故園法?」小安抬頭訥訥地問。
彭,恍然大悟的葉菁抬手在小安頭上敲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我怎麼都忘記了呢,這裡可是和越南交界的地方啊!薑還是老的辣!哈哈哈……」
「怎麼個重返故園法?」小安還是沒聽明白,弱弱地又問了一句。
老首長得意大笑:「你這個糊塗小子!平時我叨咕過去那些事跡,你們都不愛聽,還笑話我,瞧瞧,現在笑不出來了吧,哈哈哈……」
小安咬咬嘴唇,還打算再問一遍的,葉菁忍不住了,連忙打斷葉老首長的自誇,吧嗒吧嗒給一臉茫然的小安解釋:「小安啊,你都忘記了嗎,爺爺以前是從越戰場上下來的啊!這一帶和越南交界,爺爺對這裡的地形可是熟悉得很呢,這下可好了,我們不至於那麼快就掛掉了,嘿嘿!」
反應遲鈍的小安總算明白過來,咧著嘴唇嗷了一聲,頓時歡快起來,使勁把水朝自己衣服上揣,積極主動承擔主要勞動力的責任。
皎潔月色下,葉老首長精神抖擻,雙目炯炯有神。
仰頭深深呼吸一口這曠野的寒冷空氣,忍不住瞇縫起眼睛,望著那輪明月輕笑念叨——
「這風,還是這麼寒冷、這麼新鮮!四十多年了啊……我老葉終於又重返故地,又一次呼吸到這放肆的寒冷空氣!」
這一刻,葉老首長週身披著一層寒淡月光,站在月色下輕聲感慨,那情景兒,宛如披著一件玄鐵戰衣的老將軍,多年後再次踏上曾經揮灑熱血戰鬥過的血色土地,狀氣豪情足以震撼天地!
葉菁和小安都沒做聲,一臉崇敬望著葉老首長。
兩個看慣了葉老首長生活面的年輕人,頭一次,見證了老人家那股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無比錚錚的豪邁情懷。
老首長站在這片土地上,呼吸著記憶中的寒涼空氣,頓時歡騰起來,人也一下子變年輕了。
拐棍兒都用不著拄了,直接橫在手裡變成了指揮棒。
指著兩個小兵蛋子下命令:「你們兩,手腳利索點兒!水和戰備糧弄好了嗎?弄好了就快點行動起來,彎腰,朝地上瞅!」
葉菁苦著臉問:「老首長,我們瞅啥?」
「瞅野牛糞!」葉老首長大聲指揮著:「兔糞羊糞就不要了,小屎巴蛋子沒啥用處!」
「啊?……」葉菁和小安雙雙震驚。
「啊什麼啊!」葉老首長神清氣爽地說:「趕快抓緊時間找,對了熊糞、狼糞也行條狀的雖然沒坨坨好,但總比那些個屎巴蛋子強!」
噗嗤……葉菁和小安面面相覷,雙雙苦笑出聲,連忙彎腰,遵照老首長吩咐,乖乖執行命令。
野戰生存訓練裡就有辨認動物糞便和蹤跡的訓練科目,葉菁當然也知道在野外,必要時,需要燃燒動物的干糞便用來取暖。
因為並不是哪裡都能遇到干樹枝和乾草的,比如說鹽步湖戈壁灘,四下荒涼一片,土地貧瘠得只能長出石頭。
小安只是一名被干休所分配給葉老首長的勤務兵,當然不懂這些,一邊撿牛糞一邊嘀咕:「這又不能吃,撿這幹啥!」
他雖然不知道這些干糞的用途,但出身農村的孩子,撿牛糞倒是十分在行,眼尖手快,很快就撿了一小堆。
葉菁瞅著這些干糞堆感慨:「這戈壁灘多少年沒來過人了,動物糞便遍地都是,資源真豐富!」
「你說得對!」葉老首長瞅著那些分隊,苦笑一聲:「這裡是無人區,自然條件太過惡劣,如果不是因為戰爭,幾乎不會有人來這裡,時間一久啊,就變成野生動物樂園了!」
「什麼……」葉菁頓時後脊樑一凜,口舌都嚇得不利索了,磕磕巴巴地說:「爺爺你你是說…這裡野生動物很多?」
「廢話!」葉老首長反問:「野生動物不多,哪兒來這麼多干糞!」
氣氛頓時變嚴肅了……
半晌,葉菁才垂頭喪氣地嘀咕:「爺爺,你幹嘛不早說……早知道這裡是野生動物樂園,咱們還費那麼大勁兒瞎撿干糞樂呵個什麼啊,直接等著當點心不就得了!」
「瞧你那熊樣兒!」葉老首長氣哼哼地斥責:「哪裡有半點我葉家後人的樣子!麻溜兒地振作起來,爺爺帶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咱們先把火堆生起來,又驅寒又驅獸!」
說罷,雄赳赳氣昂昂走在前面,果斷開路。
帶著「野生動物樂園」的陰影,葉菁和小安膽戰心驚走在後面。
一邊走,一邊四下警惕打望,唯恐一不小心突兀闖出一頭什麼猛獸。
好在三個被流放戈壁的人卻是得到上天憐憫,幸運之神一路佑庇著,直到找到一處背風的沙礫檯子,好運氣地連一隻黃鼠狼都沒撞上。
這處沙礫檯子是由上下錯開的斷層形成的,上下距離大約有四米左右,幾乎呈水平垂直狀態,估計沒有什麼動物敢於冒險往下跳。
如果在下面宿營,背靠斷層,至少頭頂和身後是安全的。
這回不等葉老首長安排,葉菁直接解下脖子上的圍巾,撕成兩半開始打結。
葉老首長讚許地誇獎著自己的寶貝疙瘩親孫女:「到底在猛禽大隊受過訓,野外生存知識還可以嘛!」
葉菁笑著說:「幸好下午出門前汪阿姨拿了條圍巾給我戴上,否則可就慘啦,就得脫小安的外套撕布條兒了!」
本來就懂得直打哆嗦的小安,一聽這話,頓時抱緊了雙臂,彷彿外套已經被脫了一樣,縮著脖子使勁打冷顫。
葉老首長乾咳一聲,不自在地接話茬:「哦,原來下午你是被你汪阿姨放走的啊,膽子都那麼大呀,把我老頭子不往眼裡放,連聲招呼都不打!不過幸虧這些壞東西晚上才來咱家,衛國小兩口兒和你汪阿姨都走了,沒被波及……」
月光下,當然看不見老首長臉色有些微紅,可骨血至親的葉菁卻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家爺爺的不自然。
當下偷偷笑了兩聲,學著老首長的樣子乾咳取笑:「咳,老首長同志,要照我看呢,其實汪阿姨要是能一起被送到這裡倒是蠻好的,至少您老人家的伙食問題就不用發愁了呀!」
「去去去!你個毛丫頭!」葉老首長連聲啐罵:「就我一個人有伙食問題?你和小安都不食人間煙火啊!」
「食食食!」葉菁嬉皮笑臉地擰著疙瘩結兒,「冰果,繩子打好啦!咱們下去吧,這就把人間煙火生起來!嘿嘿!」
葉老首長讓小安卯著勁兒拽了拽,頓時笑紋縱橫樂開了花,連聲稱讚:「這繩結打的好!都快趕上你家老首長的水平咯!」
葉菁輕聲笑著,任憑老頭兒藉機自誇,也不去揭穿他老人家了。
難得看見老爺子重回戰場那股豪邁開心勁兒,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老夫聊發少年狂,多好的事兒!
葉菁和小安合力,手腳麻利將圍巾擰成的繩子一頭牢牢綁在斷層上方一塊半截埋在土裡的石頭上,然後試了試,確保結實後,這才開始排好順序,一個一個往下面溜。
先把礦泉水、戰備糧,以及剛撿來的干糞扔下去。
然後商量決定葉菁先下,然後是老首長,小安善後。
葉菁和小安都是身手靈活的年輕人,攀這麼個四米高的斷崖,基本上沒費多大力氣。
葉菁最擔心的就是葉老首長了,畢竟一把年紀,平時牛吹得再大,可那些「想當年」的往事畢竟早已過去很久,葉老首長整天不是遛鳥就是下象棋,唯一的「體力運動」也就是在後院兒種那一小片三五個平米的菜地,實在看不出「當年」的身手在哪裡。
但事實卻讓葉菁狠狠地吃了一驚——
葉老首長豪邁地把拐棍兒往斷崖下面一扔,然後雙手抓繩,麻利地在斷崖上換著步子,穩穩下行。
繩子只有兩米多長,最後剩下那一米多得往下跳,葉老首長也就是在這兒吃了虧。
心理默認為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老小伙子,自信滿滿鬆開繩子,往下一跳——
咕咚一聲,跌坐在地上。
卡——
這裡實在太安靜,那一聲骨裂,葉菁和小安都聽得清清楚楚。
「爺爺!」葉菁大喊一聲,跑過去蹲下,伸手去扶葉老首長,顫著嗓子問:「哪兒痛?是哪條腿?」
小安一急,連繩子都沒溜完,還剩足足三米呢,就直接騰空跳了下來。
重重落在地上,也顧不得去揉碰痛的膝蓋,連滾帶爬圍到老首長身邊,跟葉菁一起焦急詢問。
葉老首長大概是痛得說不出話了,吸溜著涼氣,臉皮皺成一疙瘩。
半晌才說出話:「胳膊,右邊胳膊……」
老人家落地時,習慣性用四肢做支撐,可到底是老了,骨頭脆的很,其他部隊沒事,大概是右胳膊使的勁兒稍微大了些,禁不住衝擊,直接從肘間骨折了。
葉菁在猛禽大隊學過一點緊急救助方案,如果是脫臼,或許她還敢嘗試著給對回去。
可骨折卻就麻煩了,在荒無人煙的戈壁灘,吃喝都可以設法解決,唯有醫療,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葉菁偷偷轉身用衣袖抹掉眼淚,然後站起來,伸手去拽懸在斷層壁上的圍巾。
小安連忙站起來幫她,兩人一起用力,豁朗一聲,連上面那半截石頭一塊兒拔起,咚一聲砸到底下凍得梆硬的地面上。
她噙著眼淚,飛速結著剛打下的那幾個繩結,直氣恨自己幹嘛把結打得那麼結實!
沒有醫生,沒有藥品,不具備任何醫療條件。
為今之計,必須先把葉老首長斷掉的那條胳膊固定起來,以防止傷情進一步嚴重化發展。
吃力地解開所有繩結,葉菁吩咐小安拿起兩瓶礦泉水,擰開蓋子把水倒在地上。
然後將兩隻空瓶以相對位置放在葉老首長右臂骨折處,再小心翼翼把圍巾往上面纏繞。
不愧是貓耳洞活下來的老軍人,整個包紮過程,葉老首長緊皺眉頭,哼都沒哼一聲,積極地配合著葉菁的動作。
手臂上鑽心的痛,心裡卻無比高興。
兩歲多就沒了爸媽的孩子,葉老首長一手撫養長大成人。
眼見著慌裡慌張的一個黃毛丫頭,轉瞬間變成如此冷靜懂事的模樣。
老首長心裡怎能不高興……多大的成就感啊!
包紮好葉老首長的胳膊,葉菁和小安扶著老人家在一道靠近斷層崖壁的土稜子上坐下,讓老人家背靠崖壁,稍稍省點力氣。
只能暫且先包紮起來,至於能不能抗住不發炎,只能祈禱上天保佑了。
葉菁心情沉重地在老首長身邊坐下,忍不住輕歎一聲,「該生火了,可是沒有打火機也沒有火柴,這火該怎麼生啊……」
「打起精神來!」葉老首長恨鐵不成鋼地說:「這麼一點困難就歎氣啦?我的老戰友們都該笑話啦,我老葉的後人就這麼經不起打擊!」
這話說的……好瘆人!
葉菁下意識地四下望望,十分擔心忽然間冒出來個「老戰友」跟葉老首長敘舊!
黑燈瞎火的,爺爺,您老人家不帶這麼嚇唬人的啊……
葉菁打了個寒噤,縮著脖子問:「爺爺,就算我能鑽木取火,可也得有木頭才行啊……這裡一片荒涼,除了沙子就是石頭,怎麼克服困難啊……」
「誰說鑽木取火一定要木頭?」葉老首長不屑反問一句,然後用左手朝一邊指:「看到那堆發亮的東西嗎?去,撿一根過來!」
「鬼,鬼火……」
小安扭頭一看,頓時嚇得渾身哆嗦起來,下意識地就要往老首長身邊兒蜷縮。
「你個迷信小鬼!」葉老首長對小安的表現極其不滿意,信手在他腦袋上一拍,「部隊白培養你啦?還這麼迷信!」
轉身喊葉菁:「菁丫頭,你膽子大,去把那東西撿兩根過來!」
葉菁頓時脊背一陣發涼,苦笑一聲:「爺爺,我膽子大嗎,我……」
可是也無奈,總不能讓老首長自己去撿吧?
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抖抖索索走過去,一彎腰,抄起兩根綠瑩瑩的東西,也不敢細想,逃命似的轉身跑回來。
梆——
把那兩根冰涼瘆骨的東西朝葉老首長腳前一丟,牙花子打著顫兒說:「爺爺,拿回來了……」
葉老首長艱難地彎腰,將那東西撿起,喃喃有詞念叨著:「夥計,也不知道你是敵是友,一個人躺在這戈壁灘上太荒涼了,明兒個天亮了,我讓兩個孩子給你撅個坑,讓你塵歸塵土歸土,今晚先得罪了,你多多包涵!」
小安徹底目瞪口呆了,瞅著葉菁讚歎:「菁菁姐,你牛!」
葉菁氣得一陣風中凌亂……
她牛,她想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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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是萬字,大夥兒想不想要甜蜜蜜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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