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暫保一命
香草聽到小丫頭的閒言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兩個小丫頭不防也受驚嚇了一跳,她們正在剪花枝,哪裡能想到不遠處的花樹那邊還坐著一個人呢?
兩個小丫頭的舉動也讓香草自憤怒中清醒了不少,她努力扯開一個笑臉:「我走得累了坐一坐,歇得差不多了想走呢,不想卻嚇到了你們?沒有事兒吧?」
兩個小丫頭把頭搖得如同是撥浪鼓:她們見過香草一兩面,當然不敢說被嚇到了。
香草也沒有心思理會她們,便擺了擺手讓她們繼續忙,起身走了。
香草沒有往魏太姨娘的院子走,她漫無目的在園子裡亂晃:她和趙俊傑兩個人根本就鬥不過魏太姨娘,現在沒有了趙俊傑,只有她一個人而且魏太姨娘還十分的防備她,她更加不可能謀算成功了。
而且,能不能自保還是問題呢?趙俊傑會如何她還不知道,但一聯想到府中的謠言,魏太姨娘明顯就是想要趙俊傑的命——她被魏太姨娘害死倒無所謂,但是趙俊傑的仇誰來報呢?
香草捏了捏手中的那包砒霜:下毒是不太可能的,因為魏太姨娘已經不相信她了;就算在守在魏太姨娘身邊,想殺了魏太姨娘為趙俊傑出一口氣也是不可能的。
想來想去,香草看了看另外一處的房舍,然後一跺腳她把小紙包重新放入懷中,便低頭急急的向那房舍走了過去。
魏太姨娘看著手中的茶,嘴角含著笑意;她今天心情不錯,很不錯,因為趙俊傑今天一大早便被趙氏宗族的人捉了去——看來自己定得計已經起作用了,趙子書兄弟做事還是很快的嘛。
身旁的娘子還在說:「聽上房的人說,那族裡使來的人說,兩位侄少爺還把一件證物交給了族裡,族長的意思,要請老爺抽個空閒過去說一說老太爺等人中毒的事情,以及那個小丫頭中毒的事情。」
魏太姨娘吃了一口茶:「就這些了?」那娘子點頭稱是。
魏太姨娘低著盯著茶盞想了半晌後,對那娘子道:「你打發人到二門上傳個話,香草回來後讓她來見我;我找她——,有急事兒。」
那娘子答應著出去了,魏太姨娘端坐不動,只是看著茶盞微笑;不過她尋香草還真是有急事兒:趙俊傑被捉到了趙氏族裡,當日審中毒一事時趙子書兄弟雖然不在場,但趙忠在啊,而且還有其它很多僕婦們在,所以香草那事說不定就會趙氏宗族的人審出來。
而香草,當然不能由趙氏宗族的人捉去:一頓棒子打下來,香草還有什麼不會說的?但魏太姨娘不能讓她什麼都說,所以眼下還是要保她一保;當然,先嚇她一嚇也是很必要的,免得她再一心為了趙俊傑報仇而不管不顧!
人,還有不珍惜自己性命的?魏太姨娘智珠在握的笑了。
香草看了看前方的院子,雖然臉上閃過了很複雜的神色,但是腳下卻沒有半分遲疑趕到了門前,對門前的兩個婆子行了一禮:「大娘們,太太在不在?奴婢有急事想求見太太。」
婆子們自然是認識香草,一面起身回禮一面道:「太太在呢,不過百日宴太太累壞了,今日好多回事的娘子們都被侍書姑娘給攔了回去;香草娘子自己去碰碰運氣吧。」
香草聽了以後謝過婆子進了院子,她一邁進紅裳的院子心裡便安穩了不少:至少眼下就算是魏太姨娘命人找到了她,也不能強迫她立時回去;而她更是下定了決心,不見到紅裳絕不罷休!
聽到香草來了,紅裳在榻上坐了起來:「她來得倒比我想得早了那麼一點點。」
侍書只是一撇嘴:「她來求太太救命的吧?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有那個臉皮說出來口來。」魚兒不以為意:「她能來,便一定有那個臉皮,不然她便不會來了。」
紅裳一笑:「好了,不要貧嘴了,喚她進來吧。」紅裳說完話,香草也就自門外進來了。
紅裳只是看著香草,平平淡淡一如往常:「你們姨奶奶有什麼事兒讓你過來了?」
香草掃了一眼紅裳,她已經想了一路,知道太太是個極明白的人,要想指著太太保她一命,便只能實話實說,不能動太多的心機,不然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求太太救香草一命!」香草說完直接跪倒在地上:「不,求太太暫時保香草一命!」
紅裳聞言並沒有動容,她淡淡的看向香草:「你抬起頭來。」香草愣了一下,依言把頭抬了起來,更好迎上紅裳看過來的目光。
紅裳還是一樣的平平淡淡:「你是因何說出救命的話來?不說因由讓我哪裡能救得你。」紅裳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話問到了香草的臉上。
香草擺明是要投奔紅裳的,可是她能有幾分心意就全看她會說幾分真話了。
香草聽到紅裳的話後,微微一沉吟便道:「太太,奴婢自府外回來,剛好看到趙氏宗族的人把俊傑少爺捉去了;奴婢、奴婢所以來求太太救命。」
紅裳收回了目光,輕輕彈了彈長長的甲套:「此事我倒是知道,只是,你是求我救誰的命?他的命,還是你命?」
香草蒼白的臉上浮上了兩塊紅暈:「奴婢是知進退的,不敢為難太太;奴婢求太太保奴婢一命。」
紅裳看向香草:「此事同你何干,你為什麼因此而說出讓我救你的話來?你先把要我救你的原由從頭到尾說一說,我聽一聽再做主張;如果能為你做主,當然不會推辭。」
香草聽到這處模稜兩可的話心下便是一沉,可是眼下這卻是她唯一保命的方法了,先把趙俊傑和她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又把趙俊傑和魏太姨娘之間的事情說了出來。
紅裳這時打斷了香草的話:「你起來說話吧,說了這麼久想來也口渴了;來人,給香草娘子上一盞茶。」
香草謝過了紅裳自地上爬了起來,她說這些事情就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雙腿早已經跪得麻木了;不過她現在心下已經稍安,知道她所求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香草一連吃了兩盞茶,她實在是說得口乾舌燥;然後便把府外那人和魏太姨娘的事情說出來,就連孫氏的事情她也一併說了;不過她所知的也不多,只知道魏太姨娘是奉了那人之命來趙府的:魏太姨娘入府便是為了讓趙府不再育有男丁,並看看是不是還能除掉趙一鳴兄弟二人。
但是府外那人是誰,為什麼要如此做,香草一點兒也不知道;她因家貧被賣到人牙子手中,後來便被人買走後送到了魏太姨娘身旁,雖然魏太姨娘行事沒有瞞過她,但她所知也有限的很。
香草所說根本就沒有顧忌到自己的安危,把事情從頭自尾說了一個大概:只要魏太姨娘能死,對香草來說就算是達到了目的。
紅裳聽完後心下深深一歎:因情而癡就如香草這樣吧?她如此說話同求死有什麼區別?只憑她同老太爺下毒一事有關,不管趙一鳴兄弟、還是老太爺,都不太可能會放過她的。
「都說完了?」紅裳這次直到香草住口不說,這才問了一句。
「回太太,奴婢都已經說完了;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太太保下奴婢這條賤命,可是求太太保奴婢一時便可以——只要奴婢能看到魏太姨娘得到她應有的報應。」香草當然知道自己所為不可能會再有活命之機,不過她不能死在魏太姨娘手裡,也不要死在魏太姨娘之前。
紅裳臉上現出了怒氣:「你居然敢背主賣主也就罷了,還要污你家主子的清白?並且還牽連上了孫氏姨娘,你好大的膽子!」
香草跪下不住的叩頭:「奴婢是為了求太太暫時保奴婢一條性命的,不敢有半句虛言,還請太太明鑒。」
紅裳並沒有答話,過了好久之後才長長一歎:「我看你倒也不像做假,只是你所說的事情是真是假,一時之間也難辯分明;並且其中牽扯到了兩位姨娘的清白,我一定會好好的查一查,還有,好多事情老爺也是要好好問一問的,你到時要據實言明,明白嘛?」
香草想起了現在孫氏所受的寵愛,便以為猜到了紅裳話中的意思,自然是一一應承下來:她想報仇,唯一能借的就趙府的勢;能鬥得過魏太姨娘,也只有太太和老爺了。
紅裳對香草自身的事情並不感情,不過此女的確是要先保下來才可以。她沉吟了良久,直到香草額頭上見了汗後才道:「老爺晚些回來會好好問一問你的,不過,有好些事情最好是不要讓老爺知道,例如孫氏的事情,你也明白吧?」
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紅裳和趙一鳴設計孫氏的事情,當然不會讓香草知道。
香草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她要的就是為趙俊傑報仇,趙府裡其他的人和事,她壓根就不關心:「奴婢明白,太太放心就是。」
紅裳這才點了點頭:「你所說得事情要查出真假來,還要一段時日;我看不如這樣,你就在我這伺候一段日子吧;至於你們姨奶奶那裡,我會讓人去說一聲兒的。」
香草先謝過了紅裳,她知道自己的小命暫時是保住了,趙氏宗族裡那裡不會有人捉了自己去;她卻沒有起身,反而伏在地上又連連叩頭不止。
紅裳眉頭輕輕一皺:「你想——,自己去同你們奶奶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