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輕輕放過
老太太出來後一直聽著沒說話,看把趙俊傑就這樣打發出去,心裡多少有些不滿意;不過兒子把事情問得比自己清楚明白,她也就忍不住沒有再說什麼。
屋裡的一下子靜了下來後,老太太認為趙一鳴和紅裳今天把事情就問到這兒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道:「怎麼不問下去了?還有蓮娘娘她們臨盆時說話的那娘子呢,你們為什麼不查一查倒底是誰啊?就算老太爺和我都知道你們沒有那個心思,可是這樣的家人卻是容不得的!」
紅裳連忙答道:「老太太,那人媳婦已經知道是誰了。」
老太太驚奇看過去:「知道是誰了?我沒有聽到你們問及此事啊,怎麼就知道了呢?」老太太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明白紅裳和趙一鳴怎麼把這事兒弄清楚的。
紅裳掃了一眼那日關起來的那群娘子:「不是夫君和媳婦問出來的,是因為有人為我們指把那人出來了。」
「有人指出來的,我說呢;不知道是哪個指出來的,只是為什麼當日老太爺問時不說出來呢?」老太太居然還有些生氣那人為什麼不早些站出來,把話說清楚。
趙安娘子已經在紅裳的示意下,帶了一個人上來見禮:「老太太,不是她願意為我們指出那說話的人是誰,是她所做的事情,讓老爺和太太知道了那人是誰;這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所以算不得是她的功勞。」
帶上來的人是一個婆子,老太太並不識得,紅裳也不識得;她只是一個府中做雜事的婆子;這樣的人,在每個院子裡都有,自己院子裡的人還能有個面熟,可是她人院子裡的,便識不全了。
老太太不解的看向了趙安娘子帶上來的婆子:她那日也在屋裡,也在自己身後?怎麼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呢?
那娘子戰戰兢兢的,上來就跪了下去。
趙一鳴似乎是累了,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只管坐在那裡喫茶;紅裳只得向老太太把此事的前因後果回了一遍。
這婆子便是在四更左右去蓮太姨娘關著娘子們的房裡送東西的人:送得也不是什麼出奇的玩意,不過是一些點心,也只有二三塊而已;同一般的點心不能,這三塊點心卻是會要人命的東西!
老太太聽完紅裳的話後大怒的同時,也明白了當日趙一鳴和紅裳把娘子關在蓮太姨娘的院子裡的用意。
紅裳便問起了婆子事情的原委經過,這婆子倒是配合的很,問就答;只是她知道的事情極少,常常都是一問三不知。
據婆子所說,她是她只是接了趙俊傑書僮的幾錢銀子,給書僮「干姨娘」送幾塊點心充飢而已,其它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紅裳相信這婆子的話,因為這婆子在當日便知道,那書僮已經有了要滅口的打算:她屋裡桌子上的茶水和兩塊點心中都有毒!所以,她現在是知無不言。
居然又是趙俊傑的書僮!
老太太先狠狠瞪向婆子,不死心的又問了幾句後,那婆子也沒有說出趙俊傑的名字來;老太太的不滿終於忍不住了,她看向了趙一鳴嗔道:「一鳴,你怎麼對那個狼子野心的東西那麼客氣?他可是要害你父親,還要嫁禍你的妻子,還要害你的孩兒們!聽聽,他還算是個人嘛,行事如此狠毒,這樣的人怎麼能輕輕的放過,難道還要留他在世上害人?」
魏太姨娘聽到老太太的話,很想點頭符和:就是,把趙俊傑弄死在大牢裡算了!
紅裳說了許多的話,正趁老太太問婆子話時喫茶潤潤喉嚨,不想卻聽到老太太怪趙一鳴的話,她十的驚訝差一點被茶水嗆到了:趙一鳴的所為還叫客氣,也能算是輕輕放過了趙俊傑?那真不知道老太太想讓趙一鳴把趙俊傑如何了——五馬分屍了趙俊傑不成?
就算五馬分屍也不比身敗名裂重吧?人死也就是一了百了,而身敗名裂後再死,那才真是最厲害的責罰呢——趙一鳴一定不會放任趙俊傑活太久的,只要他認為時機到的時候,趙俊傑就要為他所做的一切,接受衙門的審問,等待他的當然是死罪!
趙一鳴被老太太質問的也咳了兩聲兒,無奈的道:「老太太,雖然人人都這麼說,可是並無真憑實據,所以兒子才交由衙門去查個清楚啊。」
老太太依然氣憤不已,趙一鳴不得已對老太太講了一通道理:「雖然幾乎所有的人都提到了書僮或是老管家,可是兩個人已經身死了;所以,也有可能此事是趙俊傑所為,但也有可能趙俊傑只是被人陷害。」
魏太姨娘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動,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只要趙俊傑去了官府,他便死定了;即使官府不判他死,他也活不了多久的。
老太太聽完依然是不相信的樣子:「既然是人人都說,就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吧?」
趙一鳴看老太太不明白,只能把道理講得更淺白一些:「也不能說是人人都說,只有這麼幾個人在說而已;而且他們口中所指都是死去的人,根本是死無對證,所以說俊傑被人陷害也是極有可能的。」
老太太想想便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不過她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事關老太爺中毒的事情,老太太哪裡那麼容易放下?
趙一鳴看到老太太沒有再繼續追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不是怕老太太問,而是有些事情趙一鳴不能當著某些人說出來。
紅裳在一旁趁機向老太太開口,說要繼續詢問下去;紅裳如此一說,也就替趙一鳴真正的解了圍,老太太當然不會阻止紅裳問下去,她的注意力也就被引開了。
紅裳看向那一群娘子:「是哪一個說的,自己站出來吧?不然,你出了老太太這房門,能不能活到晚飯時分、或是明天早上,還真是說不定呢。」
一群娘子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人站出來。
紅裳冷冷的哼了一聲兒:「藍娘子,你還不出來?」她知道藍娘子不是那個婆子,不會自承其事的。
藍娘子上前跪下:「太太,真得不關奴婢的事情。」她一開口,眾娘子都認為紅裳認錯了人,因為她的聲音一點兒也不像那天說話的人。
藍娘子的聲音細細嫩嫩的,就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家,哪裡像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娘子?和當日那個有些悶悶的聲音絕對不同。
紅裳也不理會藍娘子的話:有一種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紅裳早就有準備。
紅裳當初就怕藍娘子不會相信有人會滅她的口,所以當日她只讓人取走了其中的一塊點心,其餘的還在藍娘子的那裡——已經吩咐過不讓她吃了,有人看著,她就是想吃也吃不成的。
紅裳讓趙安娘子把那點心自藍娘子的袖中取出來,然後就把其中一塊點心捏碎餵了幾隻大公雞。
起了閒話,又請方老先生為老太爺請了脈;還提醒老太太,應該讓人去請吳老太醫回府:不為了請人家治病,而是應該向人家陪罪的。
老太太當然答應了,趙一鳴認為應該由他或是趙一飛前去,才能算是趙府真的有誠意;老太太當然同意了,只是趙一鳴現在走不開,老太太便讓人去二房傳話,讓趙一飛帶著禮物去吳老太醫的府一趟。
方老先生為老太爺請完了脈,老太爺除了虛弱以外並沒有什麼不妥;眾人更為放心,注意力更是集中在了眼前的事情上: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表示,一切好似趙俊傑所為,卻又沒有什麼真憑實據——這藍娘子會不會知道些其它的,把下毒的人真正指出來呢?
紅裳安排事情的這麼一會兒,那幾隻吃了點心的大公雞便倒在地上死了,嘴巴裡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宵兒過去看了看道:「應該是中了砒霜的毒。」
藍娘子看著那些大公雞半晌,忽然驚醒一樣,把手中還剩下的一塊的點心一下子給扔掉了;她全身抖個不停,臉色已經白得不能再白;然後她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哭著認了罪。
只是指使她的人,也是趙俊傑的書僮:她還真就是書僮的「干姨母」;至於語聲不同,是因為她的外公曾是賣藝的人,在她小時候為了好玩兒學過一點異術,會用一些「腹語」。
紅裳和趙一鳴互相看了一眼,認為此事真要查明白,找出主謀來的話,最主要的那人便是香草了:應該是她直接把話帶給趙俊傑,由趙俊傑去做的這些事情才對。
不過,現在卻不是找香草問話的時機,還要再做一番佈置,好好的用一番心思,應該可以自香草那裡得到實情的——不過,這需要一些時間;而且,紅裳和趙一鳴現在並不著急想捉到主謀的痛腳。
處在暗中,設下此計的人便是魏太姨娘無疑:是後她再想得手不可能了,只不過再尋到府外支使她的人之前,不會先動她而已。
趙一鳴和紅裳最後沒有把相關的人責罰後發賣出去,而是把事情相關的人都讓趙安娘子安排房舍,嚴加看管了起來。
這些人留著,日後還有用呢。
安排完了這些事情,又服伺老太爺和老太太吃了一些東西後,趙一鳴和紅裳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紅裳夫婦並沒有閒著,他們也只是看了看孩子,匆匆吃了一些飯,便到花廳去見趙子平和趙子書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