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不怕,禮部的小官兒
趙一鳴雖然看向了雀兒,但是卻沒有先問她的話,只是冷冷的盯視了她一眼後,便轉回了身來;他伏耳對趙一飛說了幾句什麼,趙一飛轉身就急急奔了出去。
雀兒心下卻更是忐忑不安起來:這位趙大人想拿自己怎麼樣?想拿自己姑娘怎麼樣?她不時的瞄向趙一鳴,又怕趙一鳴問她的話,卻又能害怕趙一鳴遲遲還不問她的她。
趙一鳴要的就是讓這個小丫頭害怕:她不害怕,怎麼能向眾人言明哪個才是新娘子腹中孩子的父親呢?
趙一鳴打發趙一飛走了,又對著眾賓客一拱手:「小弟是趙府的長子,名一鳴,吏部任職——這裡很多人都與我是相識的,說起來大家都是朋友;於大人,」趙一鳴一指於鈞:「是在下的舅兄,所以眼下的事情,小弟便強為出頭,諸位莫怪。」
眾賓客同趙一鳴亂紛紛的重新見禮。
趙一鳴客氣了兩句後直接道:「今兒的親事,舅兄是根本是不知情的,此事並不是小弟的信口開河,先不論大家接到的喜柬,也不說新娘子眼下的情形;在下的舅兄一直就沒有聽說過他要成親——舅兄衙門的同僚們可以為他做證。」
趙一鳴的話是半真半假:如此便真假難辯了。
於家的人聽到趙一鳴的話,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於鈞不知道他要成親?這話是假的!」但是有誰還會相信於家人的話呢?
眾賓客中於鈞的同僚立時站了出來,向眾賓客說起了最近十幾天的事情:他們同於鈞一起在衙門內根本沒有離開,因為要做得差事十分緊急,所以不管是什麼人,到衙門去找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上峰都會命人說不在衙門;而於鈞這十多天一直同他們在一起,他們得到喜柬的時候,於鈞才知道今兒他二弟成親。
「所以,這門親事和在下的舅兄於大人應該無關了;大家本就不是來賀於大人新婚之喜的,而新娘子嘛……;不知道諸位是不是也同樣認為?」趙一鳴接著說了下來,他的用意十分明顯:就是要在處置今天的事情之前,把於家定的這門親事同於鈞分開——要把蔣家和於鈞的關係斷得乾乾淨淨;如此一來,不管事情最終會如何,都不會影響到於鈞的名聲兒。
眾賓客都連聲附和:這親事兒他們本來就認為同於鈞沒有關係的;他們來時可都認為是於鵬成親;再加上新娘子上吊不成,還有了身孕,這親事是退定了。
於老太太的眼神閃了閃,卻並沒有開口說話:親事成與不成,卻不是這些外人說了能算的!就算今日所有的人都認為親事同於鈞無關,只要她和於老太爺認定了,於鈞便只能把蔣姑娘當做妻室。
於老太太現在打得主意,依然是把蔣姑娘塞給於鈞,不然這事兒鬧將起來,她兒子的前程便會盡毀了。
只是趙一鳴豈會如此簡單就了事呢?於老太太也太小瞧這些做官兒的人了。
「當然了,於府今日的喜事成與不成,我們說了也不能算的。」趙一鳴掃了一眼一旁的於家的人,眼底閃過了一道寒光:「此事當然要請禮部的大人們來斷一斷,也免得日後糾纏不清;只是一會兒倒要麻煩諸位給於大人做個見證了。」
眾賓客都點頭答應了。
於家的人在聽到禮部的人後終於有了反應,他們一下子抬起了頭看向趙一鳴:要驚動官家的人?於老太太更是恨恨的盯著趙一鳴,幾欲要生生咬他幾口肉下來:於府的事情幾時要他來多事了?
於鵬被嚇到了,他輕輕的扯了扯於老太太的衣服,又看向了於老太爺。
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對視一眼,心下都在猜疑:禮部的人也不是趙府的人想請就能請來的吧?就算請來了禮部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官兒——趙府的官對於家人來說不小,但放到六部也就不大了。
一個禮部的小官兒能做得了什麼主?
於老太太雖然心下也十分的害怕,不過她強自給自己打氣,並安撫於鵬:實在不行,就讓於鵬打出魏將軍的名號來,還嚇不住一個禮部的小官兒嘛。
想到魏將軍,於老太太和於鵬都稍稍心安了些。
於家二老的愚笨又一次害了他們:他們都沒有打聽過趙府的詳細情形,便敢如此設計於鈞、還想接下去害紅裳——禮部侍郎可是趙府的姻親!
趙一鳴知道於老太太在盯著他看,不過他卻看也不看於家的人,只是對眾賓客道:「不知道諸位的認為如此安排可好?」
「如此甚好,甚好啊。」大家一致同意,經了禮部那當然是最好了,到時就算於家的人想賴定於鈞也由不得他們說了算。不過,眾人還是有擔心的:「只是由誰去請禮部的人好呢?」去得人官職小了,怕請不來真正主事的人,到時被於家人的一鬧反而更加不美了。
趙一鳴一笑:「諸位不必擔心此事,在下的弟弟已經去了。」
在場的賓客不像於家是剛來京中的人,有不少人知道趙一飛的岳丈是禮部侍郎,聽到由趙一飛去請人了,眾人都微笑起來:禮部來的人絕對是金侍郎了——除了禮部的堂官兒,就侍郎的品階為高了。
一位禮部侍郎來處置於家的這點兒事兒,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不過對於家人倒十分有震懾的作用。
於老太爺聽明白趙一飛去禮部請人了,不過他卻不太明白趙一飛去請人有什麼不同;不過他想到禮部來人之後的情形,臉色更加難看,左思右想他還是想保住於府的最後一點體面,便乾巴巴的對趙一鳴說道:「賢婿,親事你說與鈞兒無關就無關吧,只是就不必麻煩禮部的大人們了,是不是?也是給人家添麻煩。」
於老太太聞言卻恨恨的瞪了一眼於老太爺:他倒底還是念著他那兩個賤種兒女!不過,她不會就此放過於鈞,一定要於鈞代她兒子受過才成。
趙一鳴聽到於老太爺開口,便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於老太爺,然後好像才發現他的岳父岳母還在地上坐著,急急吩咐人把於家二老扶到椅子上坐好:他總是晚輩,表面上一定要以禮相待於家二老的。
於老太太屁股還沒有坐穩就已經搶先開了口:「夫君,您說得什麼話兒,是不是急糊塗了?親事本來就是鈞兒的,就是請了禮部的大人來,這也是鈞兒的親事,怎麼能說同鈞兒無關呢?」
眾賓客都看向了於老太太,眼中並不僅僅是不屑與鄙夷了:她居然還要鬧將下去?真真是不知死活了。
於老太爺眼睛一瞪:「你給我閉嘴!」他現在知道已經無力回天了,再由著於老太太鬧下去,怕最後於家更難收場。
可是於老太太從來就沒有怕過於老太爺,自然是不懼他的:「我哪有說錯,為什麼要讓我閉嘴?我們於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手劃腳?」說著話於老太太瞟了一眼趙一鳴,十分惱恨趙一鳴的多事兒:她是打定主意他日攀上魏將軍後,一定要以孝字剝去紅裳的誥命,還要整治得趙一鳴做不下去官去。
於老太太繼續說了下去:「夫君,鈞兒做得醜事已經被大夫們揭破了,你還替鈞兒遮著掩著做什麼?我們就算是為了鈞兒好,但也不能不管人家姑娘的生死、名節不是?鈞兒雖然做錯了事情,但孩子都已經有了,只要他們以後能好好過日子也就罷了,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要太過為難他們。」
於老太太的話說完後,屋裡的眾賓客都如同看白癡一樣看向於老太太:她當所有的人都是傻瓜嘛?剛剛是於鈞非要給新娘子診脈,而於家二老和於鵬兄弟拚命阻攔,只這一樣也能讓眾人明白,新娘子有身孕的事情於鈞根本不知情,就更不可能是於鈞所為了——於老太太認為就憑她的兩句話,就可以把這種醜事兒扣到於鈞頭上?
不過眾人更感興趣的是:於老太太為什麼要這麼做?按理說新娘子出了這樣的醜事兒,於家的人為了保住體面,應該立時把新娘子送回娘家退親才對,哪有把這事兒攬上身的道理?
除非——,眾人的眼目掃向了於鵬兄弟:除非和新娘子有染的人是於鵬兄弟,那於老太太的所為便可以理解了。
於老太爺聽完於老太太的話,眼神閃爍了一會兒便低下了頭:如果事情能如此解決也不錯,至少還能繼續謀奪於鈞名下的家業。
於鵬聽完自己母親的話後,眼睛亮了起來:「父親,母親說得有理。哥哥做錯了事情,我們也不想這樣的醜事被大家知道,可是現如今大家已經知道了,再瞞下去也沒有意思了;而且母親說得對,哥哥已經對不起人家蔣家,我們於家總不能退親更對不起人家吧!那可真要出人命的。」
趙一鳴只是負手看著於家的人一言不發,就是連眉毛都沒有動一根:於家的人越無恥越好,不然紅裳和於鈞怎麼能同於家斷了血脈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