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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五章 一屍兩命? 文 / 一個女人

    十五章一屍兩命?

    眾人又一次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這樣做父親的?雖然父母打罵兒女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是如此侮辱自己的兒子就太過了!

    於鈞卻只是恭順的道:「父親、母親息怒,是兒子的不是;還請父親母親小心身子,莫要氣病了,更讓兒子心裡難安。」

    於鈞現在何止是一個七十二孝的孝子,一百八十一孝也有了!

    眾賓客一陣私語讚歎:這樣的孝子哪裡去找?於鈞平日裡這人就是極好的,孝子從來都是應該相交的朋友,忠義可靠啊!於鈞此舉倒是讓眾人待他的情誼無形中多了幾分——這是他也沒有料到的。

    不過眾賓客看向於父時,那眼光就滿是不屑了:這樣的好兒子,他還真是不配。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自家兒女就不得父母的錯處,可是他人卻是能論別人父母的對錯。

    在講究禮教的當今,不孝的兒女們不常見,「不慈」的父母更是極少見了。

    所有的賓客都認為於鈞不必再忍受下去:就算他父母鬧將起來要告他忤逆什麼的,過堂時也有他們可以為於鈞做證,這樣的父母不要也罷——父母不慈,就是兒女想承歡膝下也是不能了,總不能連命也不要了吧?

    提倡孝道也不是讓父母們為所欲為的,想打殺就打殺,想逼死就逼死的:不然國家沒有了年青人的支撐,不用敵人來攻就要滅亡了。

    而且,如果天下的父母都對兒女們是非打即罵,那禮教中的「孝」字便成了極大的諷刺!朝廷也不喜歡「不慈」的父母,這樣的父母本身就是對孝道最大的侮辱。

    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已經來不及注意賓客們的神情了,因為他們看到一個大夫已經給新娘子請完了脈,臉上現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他正在伸手相請另外一個大夫過去給新娘子請脈,看意思要同等第二位大夫請完脈後對一對脈像了——大夫為什麼驚疑不定,於家二老當然心裡如明鏡一樣。

    於家二老知道:現在衝進去阻止還來得及,再晚些等大夫們都請過了脈,就真無力回天了。

    於老太爺看於鈞還擋在身前,二話不說直接又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因為於鈞低著頭,這一掌就打在了他的頭上:「滾開,你給我滾到一邊兒去!」於老太爺一心要闖進去,其它的根本顧不上了:就是於鵬兄弟在屋子的另一邊打作一團,他和於老太太都沒有注意到。

    於鈞被打後一下子跪了下去,一面叩頭一面說道:「父親、母親,人命關天啊!如果新娘子在我們府中有個萬一,讓兒子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你們二老去上堂過審而受驚?萬一父母因此而病倒,讓兒子如何自處?還請父親和母親責打,兒子今兒不孝,在大夫們救治好新娘子之前絕不會讓開的。」

    於鈞此話一出,就算心中稍有疑慮的賓客也全沒有了一絲懷疑:原來於鈞阻攔於家父母是這個用意啊!是啊,於家二老已經有了年紀,如果被人請走過堂審問怕是會受驚不小,回來非要大病一場不可。

    讓於鈞代他父母上堂?可是新娘子的事情於鈞明顯什麼也不知道,只有於家二老知情啊。

    而且直到現在,於家的人還想阻止大夫們給新娘子請脈:看上去都有了拚命的意思;如果說於家人給於鈞定得這門事兒沒有貓膩,打死這些賓客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於老太太看到第二大夫已經對蔣姑娘的手腕伸出了手指,她急得殺人的心都有了;看到於鈞跪在地上就是不讓路,於老太太氣得幾欲發狂,連連喝人進來把於鈞拖出去:可是屋裡已經擠滿了人,哪裡還能再進得來人?

    而且屋中吵鬧成一團,屋外的於家僕從們哪裡聽得到老太太的話?所以於老太太一連喝了幾句,卻連個答應的人都沒有。

    於老太太一看無人來拉於鈞,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便撕扯起了於鈞,她想扯起於鈞進裡間去:她是又抓又撓、又打又踢,口裡還是喝罵個不休;可是於鈞只是承受也不避讓,身子卻紋絲不動,牢牢的似粘在地上一樣,於老太太想硬生生的擠進去也是不可能的。

    於金英倒是在屋中,可是屋外有許多的男人,她實在是沒有膽氣出來攔大夫們。

    就算是她出來,一個人也攔不住三個大夫吧?

    於金英極為著急:她也知道被人發現,蔣姑娘有了她二哥的骨肉是什麼後果;但是她越急不知道怎的腿腳就越軟;她在屏風後扶著屏風勉強能立住不摔倒已經不錯了,哪裡還能動得了半分:就是聽到於老太太喚她,她連大聲回應都做不到。

    於老太爺本想阻止於老太太對於鈞的撕打:實在是太過難看,一點兒婦人應該有的儀容也沒有了;可是聽到於鈞還在爭辯,就是不聽命起身讓開時,他心頭的火氣也就大了;而他再看向裡間時:大夫已經換第三人在診脈了,那兩個診完脈的大夫正立在一旁私語;當下於老太爺便再也顧不得許多,上前也去拉扯、抓打於鈞,希望能把他弄開。

    眾賓客中終於有人看不過去,喝道:「於鈞不大不小也是朝廷命官,你們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不能如此當眾責打他吧?!不知你們於府置朝廷於何地,又置皇上於何地!」

    這可是誅心的話!

    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被這人一喝一下子都住了手,然後呆呆的轉頭看向了說話的人,心下升起了疑問:他們打不得於鈞嘛?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不知道所措:剛剛那人的話實在是嚇倒了他們——原來做了官後的兒子打不得了?沒有告訴過他們啊。

    不過,於家二老並沒有找到是誰喝斥他們的:滿屋裡都是人,看誰,誰都瞪他們二人,好似人人都喝斥了他們一樣。

    打做了官兒的兒子嘛,當然是打得;只是不要當眾打,怎麼打都隨做父母的便!但是現如今這樣的打法,就看人們怎麼說、怎麼看了;也可以說他們打不得,也可以說他們打得:就看於父於母是不是佔得住一個理字。

    一般情形,打朝廷命官那就是在打皇上的臉!

    只是當今天子以孝治天下,所以把一個「孝」字擺在最前面;於父於母才會如此放肆,不把於鈞和紅裳的「發達」當成一回事兒。

    於鈞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臉上也受了傷,一臉的血污,頭髮也亂了,衣服也被扯破了;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不過於鈞的眼睛裡不見一絲難堪:想擺脫於家如果一點兒苦頭不吃,那是不可能的!於家可是他於鈞和紅裳生身的地方,血脈相連——如果於家人不是過份的令人髮指,他和紅裳一輩子也不要想擺脫他們。

    現在只是於鈞一個人吃苦頭,所以他心下很欣慰:裳兒只要好好的,日後再也不會被於家的人糾纏上就好;他吃得這點苦頭,一會兒於家人會加倍還給他的,他一點兒也不在意:於鈞的心情不錯,應該說很不錯才對。

    趙一鳴聽到那人的話,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臉,對趙一飛道:「毆打朝廷命官,這個事兒一會兒要同岳父分說個清楚明白才好;自家人當然不用計較太多,可是朝廷的體面卻是大事我,由不得我們兄弟作主啊。」

    說完趙一鳴還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好似他極不想找於家人的麻煩,但卻被人所逼不得不找於家人的麻煩。

    趙一飛也撫了撫臉,雪雪呼疼:「就是,我再小也是朝廷的官兒,如此被人打可是頭一遭呢;我被打兩下看在嫂嫂的面子上也算不了什麼大事兒,誰讓我們是姻親呢,對不對?可是朝廷的體面啊,唉——!」趙一飛也歎了一口氣,同趙一鳴歎氣歎得極為相似。

    聽得一旁的眾賓客都低頭的低頭,扭頭的扭頭:他們怕笑了出來。眾人在心中都贊成了一句:趙家兄弟真太他媽夠義氣!賀客都是於鈞相熟的人,當然會為於鈞報不平了;趙家兄弟如此做作是為了什麼,他們當然心知肚明,但卻就是不說破,反而還有不少人連聲附和:「朝廷的體面是大事啊大事,不能如此算了,不然被御史參上一本,就成了大罪了;到時反而不美。」

    趙一鳴兄弟是絕不會讓於家人好過的:剛剛他們不提朝廷命官,就是怕讓賓客們聽到後起反感——以為他們趙家以官威壓姻親;現如今有人提了出來,他們兄弟當然要來個順水推舟了,因為眼下怕是沒有賓客會再為於家人說話了。

    於是,一樁鬧劇被人扯到了朝廷體面上,事情一下子嚴重了,於家二老一下子傻了。

    於老太爺聞言看了過來,看到趙一鳴和趙一鳴的臉也腫了,眼眶也黑了,當時便嚇了一跳:這兩個人的確是朝廷命官,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還不是他的兒子!被於鵬兄弟打了後,不是他能說算了就算了的;人家一定要追究,他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於老太爺瞪眼看向了一旁:他要找於鵬兄弟二人先訓斥喝罵兩句,也算是給趙府面子,一會兒也好代於鵬兄弟向趙府求個人情;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直到這時才發現:他們的兩個寶貝兒子正在地上打得難解難分呢。

    於老太爺又氣又羞,一臉老臉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了;他正想喝罵於鵬兄弟時,屋裡的大夫們走到了門邊兒,對於鈞施了一禮:「新娘子的身子非常不好,要趕緊用藥才可以,方子我們已經開了,只是要使人快快去抓藥才可以;現如今我們也只是以銀針勉強留住了她的性命,不趕緊的話,怕、怕就會一屍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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