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裳輕輕的安撫了趙一鳴兩句,趙一鳴也不欲紅裳擔心,不管紅裳說什麼,他都是輕輕的點頭答應了。紅裳知道趙一鳴沒有把自己的話聽到心裡去,可是也沒有辦法,只得隨他去了。
紅裳又把哥哥剛剛和薛家老太爺爭吵的事情說了出來:「哥哥也是心疼我所以生氣了,而且他也沒有做錯或說錯什麼;不過哥哥他生氣之下,可能說得話有些過硬,但他絕不是——」
紅裳不想於鈞同趙家鬧得過於生份:不管老太爺怎麼想,至於不能讓趙一鳴認為於鈞不好;那可是紅裳自己的哥哥啊。
而且哥哥同薛家人爭吵的事情由自己嘴裡原原本本說出來,比趙一鳴出去聽其他人:就算是老太爺說出來都要好的多。
趙一鳴歎了一口氣,坐在了榻上輕輕摟過紅裳來:「裳兒,我明白的。我現在就很生氣,不要說是一直在場的舅兄了。說到納妾一事兒,的確是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一直做得不好,沒有護了你的周全;老太爺和老太太有他們的考量,與我卻是不同的,所以我不會生舅兄的什麼氣,只會在他面前感到愧疚——當日曾經答應過舅兄,不讓你受一絲委屈的,現今我卻沒有做到,自然怪不得舅兄生氣;說起來,這次舅兄生氣的後果是很嚴重的。」說著趙一鳴還笑了出來:「你一會兒就會知道。」
紅裳看趙一鳴對哥哥的言行並無一點不滿,便想追問哥哥生氣的後果很嚴重是什麼意思時,外面便響起了於鈞的聲音:「我回來了。薛老頭兒,你馬上就會知道我是什麼東西了。」
趙一鳴輕輕一拍紅裳的背:「裳兒,舅兄回來了,我要出去看看;你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兒的。就算是舅兄替你出了氣,那是他做兄長應該做的;但我也不會就此同薛家算了的,這是我應該為你做的。你好好歇著,只記住一條兒,千萬不要生氣,知道嘛?一切都有我和舅兄呢。」
直到紅裳點頭答應不會生氣後,趙一鳴才輕輕擁了一下紅裳,便起身出去了。
於鈞回來同老太爺和老太太見了禮便自坐下了,薛老太爺沒有想到於鈞還會回來,他瞪向老太爺:「姐夫今兒是一點兒面子不給,一點道理不講了是不是?這個小畜……」
趙一鳴自裡屋出來,看向薛老太爺打斷了他的話:「請表舅自重!這位是我的舅兄,趙府的座上客,您張口便罵,是不是趙府一點兒也不放在您的眼中?我的父親、母親的面子您又置於何地?說起這裡,我倒要問問表舅,我父親什麼面子沒有給您,又什麼道理沒有同您講?」說完他也不等薛老太爺回話,直接過去同於鈞見禮:「兄長回來了。」
趙一鳴自紅裳的嘴中知道父親和母親生了於鈞的氣,所以他才會說了這一番話,等於也是為於鈞開脫:薛家表舅可是一點兒面子沒有趙家,沒有給你們老兩口,你們還同他們客氣什麼?這句話雖然沒有明明白白說出來,可是這個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老太爺和老太太都看了一眼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他們的確是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於鈞卻對著趙一鳴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如果不是老太爺和老太太在場,於鈞現在就一個拳手砸到趙一鳴的臉上去了;所以他只是哼了一哼,沒有答趙一鳴的話。
趙一鳴還是躬了躬身子:「今日之事兒多謝舅兄了。」
於鈞這時才哼了一哼:「我並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的妹妹!如果我的妹妹不是嫁給你的話……」
趙一鳴笑道:「那不都是一樣。」
於鈞冷冷一哼,沒有再理會趙一鳴:他只要一想到趙一鳴曾踢了妹妹一腳,他便想把趙一鳴生吞了下去——這口氣他一定要代妹妹出。
趙一鳴雖然不知道於鈞已經知道自己曾踢了紅裳一腳,但只媵妾一事兒也足夠舅兄生氣了,所以並沒有因為於鈞的冷淡而生氣;只看紅裳的面兒上,他也不能同舅兄生份了,讓裳兒夾在中間為難吧?
趙一鳴依然又對著於鈞欠了欠身子,才轉身走到老太爺身後,伏耳對老太爺說了幾句話;老太爺的神色變換了幾下:「真的?」
趙一鳴點頭:「真的。」
老太爺看向於鈞,神色間已經沒有一絲惱意:「賢侄,實在是要謝謝你。」他是真心實意在道謝。
於鈞對老太爺還是留著三分面子的,一拱手:「不敢。我也說過了,一切只是為了我的妹妹裳兒。」
老太爺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又看了一眼老太太:她原來的確是待媳婦不怎麼樣,而一鳴的那個妾室宋氏和鳳舞,所為更是離譜,說起來還真是自己趙家有些對不住媳婦。
而人家的兄長卻幫了自己兒子如此大的忙,想來是自己趙家欠了媳婦與她兄長的情份啊。
老太爺道:「不管賢侄為了什麼,必竟是幫了一鳴,這個謝字賢侄當的。而且裳兒也是我們趙家的長媳,賢侄是為了妹妹,不也就是為了一鳴嘛。」
老太爺特意把長媳兩個字咬得重了一些:媳婦不止是人品能力不錯,還有了趙家的骨肉,而且她兄長也是極有手段與心計、還在官場很有些人脈的樣子,自家如何能不好好待人家?
於鈞剛剛明明生了自家的氣,可是他所為卻並沒有針對趙家,雖然說幫了自家也是一種警告的意思,可是老太爺卻知道畢竟是自家理虧在前,而且於鈞可以算得上是以恩報怨了,他還能再怪於鈞什麼呢?
薛老太爺終於不耐煩了:剛剛趙一鳴接了他的話後,卻不再理會自己只管同於鈞說話;他本來極為著惱,想上前同趙一鳴理論一番的,不過看到於鈞根本不給趙一鳴面子,他才又忍住沒有說話。
薛老太爺一來想看趙一鳴的笑話:讓人去巴結人家,人家卻不給臉子!二來他想趙家同於家如果真得生份了,對薛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自己日後也可以更好的收拾收拾,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
等到後來,薛老太爺看到趙家的人都不在意於鈞的無禮,反而對他道開了謝,他才真的忍不住了。
薛老太爺冷冷一笑:「你們趙家的人都糊塗了是不是?這樣一個小輩在廳上亂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趙家太爺和趙一鳴要打斷他的話還沒有出口時,就聽外面一陣嘈亂,然後有丫頭跑了進來:「老太爺,老太爺,皇上、皇上的聖旨快要到了!」
老太爺聞言看向了趙一鳴:聖旨?什麼聖旨?一鳴剛剛升了職,趙家不可能再有什麼聖旨來才對啊。
趙一鳴一攤手:「我還沒有來得及再往下說,父親便同舅兄去道謝了;而且兒子也沒有想到聖旨如此之快啊。」
不過趙一鳴還知道聖旨的內容:只要是官員的升降,都是要在吏部備案的;不過他卻沒有說出來,讓自家老太爺和薛家都知道知道於鈞的厲害之處,也是有好處的。
老太爺一聽趙一鳴的話便知道聖旨是真的:只是聖旨會是給誰的呢?趙家沒有事兒值得再接一次聖旨吧?他用目光問向了趙一鳴。
趙一鳴的眼睛掃了一眼於鈞,老太爺便明白了:他頭上立時便冒出了冷汗——這個於鈞在皇上面前如此得寵?不過出去了一個多時辰,聖旨便到了?
不過老太爺也來不及想太多了,他一面起身一面急急吩咐人擺香案準備接旨。薛老太爺的嘴只能閉上了,這個時候趙家不會有人再理會他。
老太爺請於鈞一同出去準備接旨,於鈞讓了老太爺一步才跟了上去。老太爺現在才對於鈞有了真正的認識:真是不驕不躁啊,怪不得皇上能如此看重他。
趙一鳴隨後跟著也出去了。薛老太爺不得不出去,雖然聖旨絕對同他無關,可是他做為男人,聖旨到了是一定要去跪上一跪的。
因為這次的聖旨沒有女眷們的事兒,所以女眷們只是在內宅擺了香案,向皇宮的方向拜上一拜謝皇恩就可以,不用出去接旨的。
前面接聖旨的事兒同老太太無關,她同紅裳一起拜謝了皇恩後,便和紅裳相扶著進了內室,完人不理會薛老太太,就這樣把薛老太太晾到了廳上不理不睬。
老太太雖然不知道老太爺同趙一鳴耳語了什麼,但是父子倆個對於鈞如此客氣的道謝,想必於鈞幫了自家的什麼大忙才對,所以她對於鈞的那一點兒不滿早已經煙消雲散了;而且就算她對於鈞不滿,眼下也不會牽連到她的媳婦紅裳身上——紅裳腹中可是有趙家的後人。
紅裳和老太太有說有笑的進了裡屋,老太太非要紅裳上榻上歪著,她在一旁坐下喫茶,開解起了紅裳:她還是怕紅裳存了氣或是受了驚。
最後倒是紅裳百般的安慰了一番老太太,老太太才真得放下心來;老太太也因此更感覺紅裳這個媳婦真是不錯:她堅信紅裳是受了驚嚇的,可是媳婦卻還要細聲細語的安慰自己,這份孝心真是不可多得啊。
老太太越發對紅裳好起來,婆媳兩個人倒真是越說越熱乎起來,不一會兒便有笑聲傳到了花廳上;這笑聲對於薛老太太來說,還真不是一般的刺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