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章要說什麼?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趙氏的族人,紅裳又送老太太回到了上房,奉上茶:「老太太,您也累了一天了,吃完茶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真是累壞了,不過我等會兒再去睡,老太爺還沒有回來呢。媳婦,你也累壞了吧?頭上還帶著傷,你也回去早些歇著吧。」
紅裳欠了欠身子謝過了老太太:「媳婦還好。老太爺那裡,媳婦使個人過去看看,按說早該回來了才是。」
老太太笑了一笑:「想來是吃得醉了。族裡很有幾個喜歡拼酒的人,而你們老太爺雖然平日裡一本正經兒,可是到了酒桌上與人拼酒,卻從來不肯認輸的。我已經使了人過去接老太爺,媳婦不必再安排人了。」
紅裳莞爾:「如此說來,老太爺十有**是醉了。」
老太太也笑了起來,笑完看了一眼紅裳的妝扮,她忍不住歎息:「媳婦,昨日的事情我也聽老太爺提了起來,的確是一鳴不對;不過,媳婦你也原諒他一二,他呢心疼女兒且又多年不在家,不知道鳳舞居然會自殘去害人,才會看到鳳韻受了傷時,認為也是你下得手,所以才會一怒之下失了輕重;當然,怎麼說也是他不對,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妻室動手動腳的?真是越大越回去了。一鳴這事兒做得不對,我和老太爺一定會好好的訓斥他;媳婦,你受委屈了;看在一鳴也不是有心要動手的,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和老太爺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紅裳為了不讓人看到額頭上的傷,特意選了一個大些的花冠,又戴得靠下一些,所以她的傷全遮住了,沒有讓人看到。
紅裳如此做的用意,老太太當然猜到了:她細細想一想紅裳平日裡如何待自己與老太爺的,再想一想自己平日沒有少給紅裳小鞋穿,看紅裳如今還是賢良為趙府、為兒子著想,她忽然感覺到這個兒媳婦其實真得不錯。
也就是因為老太太想到了這些,她才會對紅裳說出那番話來——人心都是肉做的,老太太經了這麼多事兒以後,終於拿正眼兒看了紅裳。
紅裳卻有些不明白老太太今日為什麼忽然待自己如此之好,一下子免不了生出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她欠了欠身子:「媳婦都知道的,老太太自管放心,妾身知道夫君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媳婦向來是省事兒的人,我剛剛也不過是白囑咐一番。好了,有什麼話兒,我們明日再說不遲,你快回去早早休息吧。嗯,這兩日也不用來我這裡伺候著了,就在自己房裡好好歇一歇,調理一下身子。」
紅裳雖然知道老太太心中對自己多少也有愧意,但她還是不太明白老太太為何今天晚上待自己如此和善——好的有些讓紅裳不敢相信:難道是因為自己拜了宗祠的緣故?
紅裳一面胡思亂想,一面答應著深施一禮後告退了。紅裳前腳兒剛走了,老太爺後腳就回來了——他醉得當真是不輕,是被人半扶半抱進屋裡的。老太太自然又是一番忙亂,不過她並不以為這是累,只要老太爺不去魏太姨娘那裡,天天讓她親自動手伺候老太爺,她也是千肯萬肯的。
紅裳回到房裡時,趙一鳴也剛剛到:他的酒意早已經被倩芊攪得沒有了一絲。
趙一鳴正坐在臥房的拔步床上,看到紅裳進來,他喃喃的道:「我有事兒想同夫人商議一下,一會兒、一會兒我就去外間小暖閣去睡,不會擾了夫人休息。」趙一鳴想起昨天晚上紅裳讓畫兒傳得話,當下便很自動自動的說要出去睡,不用等紅裳趕人了。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想起今天晚上趙一鳴待倩芊的情形,她便沒有再擺下臉子來:這個男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至少很多時候都記得自己是他的妻子。
紅裳沒有答趙一鳴的話兒,只是轉身問霄兒:「你們老爺的傷你看過了?怎麼樣,沒有事兒吧。」
霄兒福了一福:「回夫人的話,依婢子看,老爺的傷不要緊,我已經替老爺把腳踝還原了,只是這腫脹還要用藥水多泡兩次才可以下去。」
紅裳點了點頭:「嗯,真是多虧了有霄兒啊。霄兒看還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
霄兒還沒有說話,趙一鳴已經接話道:「裳兒,不用了。霄兒給我揉捏後已經不疼了,再泡泡藥水,這兩日也就好了。」
紅裳轉頭看了一眼趙一鳴:「腿腳上的事兒能不當回事兒嗎?有個萬一那可是一輩子的遺憾。」
趙一鳴聽到紅裳關心自己,心裡早已經樂開花:他今日總算是放下了自昨日就壓在心中的大石頭——裳兒還是關心他、在意他的;他一直怕得就是裳兒從此視他為陌路。
趙一鳴還是搖頭:「不必了,如果裳兒不放心,明日再叫大夫過來就是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不要再折騰了。」
紅裳聽到這裡,才明白趙一鳴是怕叫大夫來,擾得自己不能早早休息。她看著趙一鳴,心裡有些百味雜陳:如果他真有這個心,為什麼踢自己的時候那麼不留一絲情呢?就算女兒是他的心頭肉,可是自己在他心裡就沒有一絲地位嗎?
紅裳雖然一直沒有對趙一鳴動真心愛上他,可是她畢竟是真得打算同他過一輩子的,所以為了趙一鳴她著實做過不少的事情,而且她平日裡做事,又有哪一件沒有考慮趙一鳴?可是趙一鳴對她下腳時踢得那麼狠絕,自己平日裡的所為竟然沒有一絲掛在這個男人心上。如此一想,讓紅裳如何能再對趙一鳴放開心懷。
不過這兩日趙一鳴的小意兒溫存與體貼也不是一點兒效果沒有,再加上趙一鳴在倩芊的事情上居然如此立場鮮明,讓紅裳心裡多多少少還是舒服了一點兒的。
倩芊,她終究還是動手了:她居然能甘心為妾,這讓紅裳實在想不通——如果她今日得手了,那麼趙一鳴就非要納了她不可,她除了為妾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好吧,霄兒的醫術雖然我沒有試過,不過應該還不錯;一會兒泡一泡藥湯看看如何吧,如果可以的話就不必請大夫了。」
趙一鳴聽了以後笑了一笑,看紅裳的一張小臉上帶著十分的疲憊,不想她坐在椅子上——太不舒服了,他便吩咐侍書和畫兒扶自己起來。
侍書和畫兒不知道趙一鳴要做什麼,不過他是男主人,便聽命上前扶起了趙一鳴。趙一單腿兒著地,一蹦一蹦的走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坐了下來:「裳兒,你到床上歪著吧,累了一天再坐這**的椅子,你哪裡受得了?」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然後一笑:「不用了,這樣就好。不然你在榻上,我在床上,說話也不方便。」
趙一鳴聽了知道紅裳說得有理兒:他要和紅裳說一說表妹的事情,事關人家的閨譽,自不能大聲兒的、無所顧忌的高談闊論。
趙一鳴又一次立了起來,不顧眾人的反對,硬是讓丫頭們把軟榻移到了床尾,他再次坐下後又催紅裳到床上去歪一會兒:「你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你又受了傷,哪裡還能再強撐著?快去躺下吧。如果不是此事兒不說不行,我本欲明日再同夫人商議的。」
趙一鳴想來想去,感覺還是今天晚上說比較好:這樣的事情不同於其他事情,他在不在乎先不說,他怕紅裳在意啊?趙一鳴不欲在這個時候,再和紅裳有新的誤會,讓紅裳再添新得不快。
且表妹的事兒,還真要好好核計一下:這個女孩子看上去嫻靜安穩、知書達禮,可是用出來的心計手段兒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趙一鳴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就對倩芊有了極大的戒心。
倩芊就在自家府上住著,想一次都不遇到她是不可能的:自己不想遇上她,可是她如果就是想偶遇自己,那自己還真是防不勝防。而這些還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事情是他要取得紅裳的支持與信任才行。
可是現在,趙一鳴悄悄看了一眼紅裳:裳兒對自己怎麼可能會有信任呢?自己又有什麼臉要求裳兒相信自己呢?
紅裳看趙一鳴執意要讓她到床上去躺下,她也就倚到了大迎枕上:還真是舒服啊。這一日,還真是把她累壞了。
趙一鳴也知道紅裳累壞了,所以他想趕快把事情說完,好讓紅裳能早一點兒休息。他對著侍書等人一擺手,示意侍書等人出去。
畫兒是不想出去的:夫人雖然已經卸了妝,可是還不曾洗漱呢。
侍書卻是知道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兒,所以她看到趙一鳴一擺手,便一手拉了畫兒,一手拉了霄兒,帶著屋裡的小丫頭們都出去了。
畫兒雖然奇怪侍書今天晚上居然在老爺面前如此乖巧,不過她也順著侍書的意兒出了屋子:夫人自始至終沒有吭聲兒,看來是有事兒要同老爺商量的。
侍書等人出去了,屋裡便靜了下來。紅裳故意不開口,她要看趙一鳴如何開口——一定是關於倩芊的事情,但是,趙一鳴倒底想同自己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