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反擊,第一步
趙一鳴看著紅裳半晌,忽然下定了決心說道:「不管老太太屋裡的哪個人,我都無心要將其收房或是納為妾。」
紅裳聽了有些不太相信,她抬頭看向趙一鳴,趙一鳴的雙眼又黑又亮。紅裳遲疑的問道:「不管是誰?」
趙一鳴很確定:「不管是誰!」
紅裳想了想綠蕉,皺了皺眉頭:「夫君,你真得想清楚了老太太屋裡的每一個人嗎?」
趙一鳴現在很確定紅裳是知道了綠蕉的事情:「是的,已經想清楚了,也包括——,綠蕉在內。」
紅裳沒有想到趙一鳴會提及綠蕉的名字,她沒有防備下聽到有些慌亂:就好像她做賊被趙一鳴這個事主給捉到了一樣。
趙一鳴看著紅裳,又以確定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就算是綠蕉,我也無意要收她入房。」
趙一鳴決定同紅裳說清楚綠蕉的事情,是他在心中衡量過了:紅裳,是他的妻;而綠蕉,只是一個外人。綠蕉待他雖然有些恩義,但恩義的回報有很多種,並不一定非要收她入房做為回報不可。
趙一鳴想得很清楚,自己對綠蕉現在並無一絲男女之情:收了綠蕉,也許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趙一鳴並不會在綠蕉身上多留一些心思的,綠蕉這些年的等待不只是落空,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紅裳很快恢復了過來:「可是、可是——」趙一鳴曾經承諾過綠蕉,古人可是有一諾千金的說法兒。
趙一鳴知道紅裳要說什麼,代她說了出來:「我原來是對綠蕉說過,要收她到我房裡來,是因她原待我有些許的,恩情,嗯,嚴格來說的話也算不上是恩情,不過,如果不是她當初盡心盡力、日夜不眠的服侍我,也許世上沒有我這個人了也說不定。」
紅裳聽到這裡心裡一突:綠蕉和趙一鳴的淵源不似一般的兒女私情,卻更加讓她感覺到棘手——要如何做,才不會讓人詬病自己呢?
趙一鳴似乎發覺了紅裳的擔心,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後來在府中與綠蕉相見時,我一時間都沒有認出來她來;說起來,我待她並無男女之想,只是她等了我多年,唉——!每念及此心裡總有些愧疚是真的。」
趙一鳴是真得感覺對不住綠蕉:如果不是他當年的一句話,以綠蕉的品貌早已經嫁人了才對。原本他認為只要收了綠蕉入房,也就全了自己的當年的承諾,也算對得起綠蕉了。但現在他的想法有了不同:他知道自己對綠蕉非男女之情,自己現在的心思大半兒都在紅裳身上,如果收了綠蕉卻讓她日日獨守空房,豈非也是害了她?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就此同意趙一鳴收了綠蕉?紅裳做不到;堅決不同意趙一鳴收綠蕉?這話兒在趙一鳴說了同綠蕉的淵源後,紅裳也說不出口。最後,紅裳只好保持沉默。
趙一鳴只說他無意要收個通房或是納個妾,他可是沒有堅定的說:不論是誰讓我納妾我都不納!
區別在於,如果老太爺或是老太太就是讓他收通房或納妾,他就要請紅裳原諒他了——他也不是得已啊。
紅裳不想出現這樣的情形,但是綠蕉的事兒不同於畫兒,有好多話兒她說不口來。不過,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趙一鳴從此以後不會再有女人。至於法子?一定會有的,天下的法子不都是人想出來的嘛?
趙一鳴看紅裳的神色,也知道她在為難什麼,歎了一口氣道:「我原想知會你一聲兒,看你的意思是納她還是收了她,後來裳兒不願為夫的再納妾收通房,所以我也就淡了這個心思,就一直沒有同你提起她來;最主要也是因為我待綠蕉原就沒有非份之想,今兒既然已經說開了,那就煩夫人給綠蕉找個合適的人家,好好的準備一份嫁妝打發了她出去吧。」
這是趙一鳴能想到的、唯一能對得起綠蕉的法子了:只要綠蕉嫁了人再生個孩子,自然也就不會再記得他當年的那句話了。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的神色,沒有作答:此事並不好辦。如果綠蕉只是為富貴二字,那麼多給她些銀兩,此事也就了結了;怕就怕綠蕉待趙一鳴是有一份女兒家的心思,如果強自要求她出府另嫁,怕是會弄出事情來的——萬一綠蕉一個想不開,投井或是上吊啊什麼的,自己與趙一鳴不只是落個不好的名聲兒,夫妻二人的關係也會了裂痕啊。
趙一鳴看看紅裳,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裳兒不同意?難道你想為夫的收了她入房不成?」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現在就讓綠蕉嫁人,怕不是個好主意,此事容妾身這兩日好好想一想吧,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好。」
趙一鳴微一皺眉頭:「裳兒啊,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就給她找個好人家已經不容易了,拖得時間長了怕生出事端不說,且更不找不到好人家了。」
趙一鳴對於綠蕉等了他多年也不是不感動的,他說這些話也全是為了綠蕉考慮——不想她再大些更找不到好婆家。
紅裳一歎:「我知道,夫君。只是,你不怕逼得她太緊了,她萬一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的,讓你我夫妻如何面對?」
趙一鳴一凜,然後又想起了在二門處遇到綠蕉的事情來,他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她真生了如此心思,那就不是我們趙家對不起她了。」
紅裳聞言一愣,然後馬上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人,綠蕉如果真是為了親事尋死覓活的,不只是笑話一樁,還對她的名聲兒極有礙。
趙一鳴因為曾許諾過綠蕉一句話,所以才對綠蕉待他的情意熟視無睹,不認為綠蕉違了禮法——因為做主子的允了她;但是,綠蕉是婢僕,她們的親事兒是要主人給做主的——如果紅裳給綠蕉找一門好親事兒,她卻要鬧著不同意,非要嫁給趙一鳴的話,便是極大的違了禮法,為世人所唾棄了。
不要說是奴婢們,就是大家閨秀也不能自主要嫁給誰;只要安了這樣的心思,便是不貞——這對於女子來說是極為重的罪名兒了。
只是紅裳明白歸明白,可是明知道會逼死一條人命還要如此做,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紅裳淡淡的歎了一口氣兒:「要想個法子絕了她的念頭才好,不然就是嫁了出去,怕也會生出什麼事端來。」說到這裡,看到趙一鳴的神色後,紅裳又加了一句:「到時候對我們趙府的名譽有礙啊。」
趙一鳴也不想綠蕉有個三長兩短的,便點了點頭,長長一歎:「也是我誤了她,只是綠蕉真要因此而要死要活的,就沒有一分女子的四德了。」
趙一鳴不是一個衛道士,所以還能為綠蕉考慮一二,還能看到自己是有錯兒在先。
紅裳知道同趙一鳴這個古人談什麼女人以感情為主的話,根本就說不通,便岔開了話題:「夫君如此說話,莫不是在罵妾身不守婦道?」
趙一鳴聞言大奇:「夫人是極好的女子,哪裡有什麼不守婦道之處?我又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夫人莫要多心才是。」
紅裳笑道:「不是我多心啊,人家不過是有了自己的一點心思,並且為此而做了些努力就是不知道四德了,那我不許你再納妾豈不是犯了七出?夫君,你不是惦著要給妾身一封休書吧?」
趙一鳴舉手輕輕拍了一下紅裳的頭:「你就調皮吧!」不過趙一鳴心中也在疑惑:為什麼裳兒不讓自己納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什麼七出不七出的呢?
夫妻二人又說笑了幾句便歇下了,只是都躺了好久才能入睡。
第二日一早自上房回來後,紅裳早早就打發了姨娘們各自回房:又不是真心待自己,偏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誠心誠意的樣子來,她們不噁心,自己還真受不了呢。
紅裳喚了侍書過來:「我們先收拾我們自己家的院子吧,然後再處置五姑娘院子裡的人兒。嗯,先打發個可靠的人兒去叫人牙子來,告訴她,我們府裡會留她用中飯,讓她來之前把自家的事情安排一下,怕要晚些她才能回去。」
侍書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出去叫了一個婆子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才回來。
紅裳已經打發畫兒取來了自家院子裡的花名冊,翻看了一下道:「人還真是不少,你們把我們商量好要留下的人圈起來,把送到各處的人名兒各抄在紙上,不要弄混到一處。」
侍書與畫兒答應著,便忙碌了起來。紅裳翻到最後一頁時「咦」了一聲兒:「這個魚兒人呢?今日怎麼沒有看到她上來伺候著。」
侍書正在磨墨:「她正在忙呢。我讓她把我們院子裡各處應該用多少人,怎麼輪值合適;上夜需要多少人,怎麼輪值合適都重新排上一排。」
紅裳笑著看向侍書:「怎麼想起讓她做這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