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綠蕉的事兒說還是不說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止了腳步,長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趙一鳴的雙目半晌,忽然一笑道:「不好。」說完轉身打開門出去了,門外便傳來侍書與畫兒說話的聲音。
趙一鳴站著看紅裳走遠了才無聲的笑了笑:妻子沒有真得生自己的氣。
不過,自己說話是造次了,裳兒在女兒們的事情上已經做得很好、非常好了。讓趙一鳴慶幸的是,自己在最後發覺到了紅裳的不快,並及時道了歉,不然紅裳因此落了心病兒就全是自己的錯兒了。
紅裳自一進趙府,便對四個姑娘很不錯兒:她們可是趙一鳴的骨肉。雖然趙一鳴可能更喜歡兒子,但以他的為人,女兒他也一定是放在心頭的寶貝——她不想因趙家的姑娘與趙一鳴有什麼誤會。
紅裳很明白,趙家的姑娘與趙一鳴的妾室不同,假如她待趙一鳴的妾室不太好,趙一鳴頂多心中不快,但如果待他的女兒們有了差錯,他極有可能會同自己翻臉!
紅裳待趙家的四個姑娘並沒有什麼母女之情可言,也不可能會有母女之情,有的頂多只是好感——當然,這裡面不包括鳳舞。不過,她待四個姑娘好的可是讓人沒有話說——紅裳感覺在這個時代做個後母還是比較容易的,只要動動嘴兒就可以,不必她親自照料人。
這樣的後母,紅裳當然要做到盡善盡美,讓人挑不出什麼錯兒來:衣食住行她是樣樣都照應到了。
趙家上下,就連老太太在姑娘們的事兒上都挑不出紅裳的什麼不對來。
紅裳走過轉角時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還好,自己一直做得不錯,不然趙一鳴同自己可能會生份很多,他也絕不會說出相信自己的話來吧?
紅裳在一開始便極明白,她與趙一鳴之間,不止是有妾室夾在中間,更能影響他們關係的反而是趙一鳴的四個女兒。
比起那四個妾室來,趙一鳴的女兒們更讓紅裳頭痛,就如鳳舞一樣,那是打也打不得,罵也不罵不得。就算明知道鳳舞待自己不好,自己還不能同她一般計較——至少明面兒上是絕不行的。
紅裳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老太爺今日早飯後同趙一鳴商議什麼事情去了?是不是同畫兒有關?
剛剛同趙一鳴說了一堆的雜事兒,居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了!紅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決定還是先去洗澡。
因為紅裳心中有事兒,所以洗得很快。
紅裳回到房裡時,趙一鳴還沒有上床,看他的樣子也剛剛洗過澡,坐在榻上看書像是在等她:難道他有事兒要同自己說?會是畫兒的事情嗎?
紅裳揮手讓侍書與畫兒出去了,走過去輕輕問道:「夫君為什麼還沒有歇息?」
趙一鳴放下了手中的書:「等你呢。來,過來坐下。」
紅裳走過去坐在了趙一鳴的身側,趙一鳴伸手取走了紅裳手中的布巾給她拭發,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屋裡一時間靜了下來。
直到趙一鳴為紅裳擦好了長髮,把她擁到悄中才輕輕問道:「你沒有事兒要問我嗎?」趙一鳴的確是有事情要說,也還真就是畫兒的事情,只是他有些不好開口,想等紅裳問他,但紅裳卻一直不開口,他無奈只得主動問紅裳——裳兒不會是把畫兒的事情忘了吧?
紅裳輕輕的答道:「我以為夫君有事兒要同我說呢。」
趙一鳴輕輕一歎:「嗯,是有一件事兒,我原本認為你會問的。」紅裳沒有答話,伏在趙一鳴的懷中一動也不動。他只好又說了下去:「裳兒,你昨日猜對了,老太爺今日一早找我議事時,便同我說讓我把畫兒收到房裡,不過要等你拜過宗祠後。」
趙一鳴說完後雙臂緊了緊,他有些許的擔心:紅裳會不會因此而生氣呢?不過他的擔心也並不大:不過是個通房丫頭,就算是生氣也大不到哪裡去,哄哄也就好了。
紅裳聽了半晌不語,趙一鳴只得輕輕喚她:「裳兒?」
紅裳「嗯」了一聲兒,平平淡淡的問道:「夫君是如何答的老太爺?」老太爺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趙一鳴是如何做答的。
趙一鳴知道紅裳把話說得越淡,越證明她在意此事兒。他用下巴摩挲著紅裳的發:「我沒有同意。」
紅裳伏在趙一鳴的懷中看不到他的神色,輕輕一掙想起來看看他,但趙一鳴卻摟緊了她不讓她動。紅裳只得又問了一句:「夫君以何話回得老太爺?」
趙一鳴知道瞞不過紅裳去,便實話實說道:「我說此事日後再議不遲,我們成親日子不久,你現在沒有身孕算不得什麼。」
紅裳又輕輕「嗯」了一聲兒,趙一鳴知道紅裳在等下文:「老太爺也明白,他說同母親商議一下再說。我想在你沒有拜宗祠前,是不會有人再提此事了吧?」
這同沒有推脫掉有什麼區別?紅裳心中長長一歎:還是要自己想法子才成啊。
趙一鳴等了一會兒,紅裳還是沒有答話,便想了想接下去說道:「我想母親再提起時,我會同她好好說一說,至少爭取半年不會讓他們再提此事兒好不好?半年的時間嘛,我們——,那個什麼一些,你如果有了身孕,老太爺與老太太也就不會再要我收什麼通房或是納什麼妾了。」
紅裳笑了笑:趙一鳴所說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自己有了身孕,那就不方便再伺候趙一鳴了,而自己卻又年幼,趙一鳴也不方便從此宿到姨娘那裡去,那個時候老太太讓他再收幾個通房伺候他不是正好的借口?總之,老太太是絕不會就此罷手的,就連老太爺也不一定會放手——有了一個孫子,他不想有兩個三個嘛?老人家嘛,多子多孫認為是好福氣。再者,萬一自己半年後沒有身孕,不要說通房了,到時候老太太怕是妾都要替趙一鳴多納幾個了。
不過紅裳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知道此事與趙一鳴再說也是無益,她要自己想個法子,想個萬全的法子才是正理兒。
通房的事情懸而未決,讓紅裳的心思不寧起來,隨即便想起了另外一個丫頭:綠蕉。
綠蕉的事兒,要不要問問他?紅裳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問了以後,趙一鳴真想收綠蕉入房,她面對的人就不只是老太爺與老太太了——總不能真讓趙一鳴收了綠蕉吧?今日有了綠蕉,明兒說不定就有芭蕉!此例絕不能開。如果不問趙一鳴,紅裳心裡又如貓抓一樣難受——綠蕉對於趙一鳴來說,倒底有多大的重量呢?
紅裳想來想去,決定換一種問法:「夫君,如果換個丫頭讓你收房,你也不收嗎?」紅裳認為,探探趙一鳴的心思很有必要。
趙一鳴隨口答道:「當然不收了。」
紅裳暗歎,知道趙一鳴根本沒有認真考慮自己的話,只得又問道:「老太太如果讓你隨便在她房裡挑個丫頭收房,夫君你也不收嗎?」
趙一鳴張口答道:「當然不……」趙一鳴說到這裡,忽然停口不說了。
紅裳看不到趙一鳴的神色,聽他的心跳也並沒有加快,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住口不說下去了,自己就難免有些著急起來:他倒底是因為什麼不說了?因為想起了什麼事情嗎?
趙一鳴現在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話說出一半兒時忽然察覺到了一件事兒:裳兒現在說得話實在是太奇怪了,話裡話外總圍繞著自己會不會再收個丫頭入房一事兒上,幾乎是言明了所指的丫頭不是畫兒。
趙一鳴忽然想到:她不會是知道了綠蕉的事兒吧?所以一下子住口不再往下說了。
紅裳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趙一鳴開口,便開口喚他:「夫君?」
趙一鳴古怪的笑了笑:「什麼事兒,裳兒?」趙一鳴的語氣聽上去還是與平常一般,絕不會讓人聽不出他另有心思。
紅裳看不到他古怪的神色,不然一定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不會再追問下去。但紅裳不知道,她又道:「夫君為什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來?」
趙一鳴彎了彎嘴角兒:「哦,是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紅裳聽到趙一鳴如此有些緊張起來,她想問什麼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兒卻又問不出來,最後悶悶的道:「夫君,妾身乏了,我們安歇了吧?」
趙一鳴沒有想到紅裳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說出了要休息的話來:這算不算吃醋?趙一鳴也不能確定。
趙一鳴試探的喚了紅裳一聲兒:「裳兒?」
紅裳還是悶悶的:「嗯?」
趙一鳴現在可以確定紅裳不太高興了:「你生氣了?」
紅裳悶悶的道:「沒有。」
趙一鳴扳正了紅裳的身子,想看看她的神情,但紅裳低著頭他根本看不見:「那你怎麼了,裳兒?」
紅裳用極輕的聲音道:「我乏了。」
趙一鳴至此當然猜到了紅裳為什麼會如此悶悶不樂,只是綠蕉的事兒要不要同紅裳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