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7-08
「好了,陳將軍,這下子清靜了,該是談正經事的時候了。」蕭守仁笑著說道,一點也沒有醉意。
看到前一刻還醉醺醺的蕭守仁此刻清醒異常,陳秣的眼閃過一絲的驚訝,轉而平靜,若非如此人物,怎能年少高官呢?
剛才陳秣之所以站起來擾亂大家的視線,就是怕人多口雜,怕機密洩露,怕帳有反賊的耳目,此刻眾人都已散去,可以開始正題了。
「呵呵,當然,老夫還蒙在鼓裡呢,不知道先生和將軍打的什麼啞謎呢。」陳秣笑著說道。
聽到陳秣提到先生二字,蕭守仁便明白,這玄成恐怕也就是陳秣手下的謀士而已,心也就有些可惜,如此之才,恐怕得埋沒了。
蕭守仁笑著問那玄成:「不知道玄成先生是哪裡人士?」
這便是變相地詢問出生來歷了。
那玄成楞了一下之後又看了陳秣一眼,拱了拱手之後恭敬地回道:「巨鹿下曲陽魏征,見過大將軍,如有冒犯之處,望將軍海涵。」
說完之後還躬了躬身,表示謙卑。
蕭守仁呆住了,徹底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謙卑士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魏征!
看到蕭守仁那呆滯的神情,陳秣和魏征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臉的迷惘。
反應過來的蕭守仁心情大好,大笑著走到魏征的身邊,一把握住魏征的手,高興地說道:「原來是魏先生,蕭某此次剿賊最大的收穫就是遇到了魏先生啊。」
這話有些誇張了,誇張到讓陳秣和魏征兩個人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將軍聽說過魏征?」魏征疑惑地問道。
蕭守仁笑而不語,轉過頭對陳秣講道:「不知道陳將軍是否聽說過月旦評和徐邵大師?」
陳秣和魏征同時點了點頭,只是臉上的疑惑依舊不減,不知道蕭守仁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什麼徐邵幹嘛。
不好辦啊,總不能說我在千年之後知道你魏征的名字的吧?蕭守仁得盡量把這話圓過來,還得讓大家都相信才成。
「蕭某出兵之前見過徐大師一面,他給了蕭某八個字。」
「不知道那八個字是?」魏征愣愣地問道。
蕭守仁等的就是這句話,就等魏征問這一句呢。
轉過頭看著魏征,笑著說道:「遇魏而成,獲征則立!」
遇魏而成!獲征則立!
虧蕭守仁聰明一時間趕忙把事情推到了那老和尚身上去了,同時還想出這麼八個字來!
「遇魏而成?獲征而立?這、這、這說的是魏征?」陳秣咀嚼了一下這八個字之後略帶疑惑地問道。
蕭守仁笑著點了點頭,回答道:「本來我也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我問大師這是何意,我出征在即,問的是禍福,不是謎語,可是大師說到時候我自會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應在魏先生身上,真是緣分,緣分啊。」
陳秣也笑起來了,心的疑慮頓消。
魏征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蕭守仁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可是一下子就喊出聲來的,沒有半點猶豫思考,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這裡面一定是還有什麼蹊蹺的。
「魏征何德何能,也許大師說的是另一個魏征呢?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不知凡幾,將軍怕是弄錯了。」魏征有些遲疑,他謹慎慣了。
蕭守仁確實顧不得那麼多了,拍了拍魏征的肩膀說道:「哈哈哈,天下有幾個魏征我不知道,但是只有你懂我那借屍還魂這就夠了,你便是那遇魏而成,獲征而立,我要找的就是你魏征!」
說完之後蕭守仁看向陳秣:「陳將軍,不知道魏先生現下在你麾下擔當什麼官職?」
陳秣搖了搖頭,慢慢說道:「魏先生不是我麾下的人,我是做不了主的。」
都是聰明人,蕭守仁要挖牆腳的心思已經是昭然若揭了,陳秣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哦?不知道魏先生是?」蕭守仁好奇地問道。
「魏先生是陳某經過武陽郡時那元寶藏派過來幫手的,那元寶藏與陳某有舊,他想要陳某以後為魏先生謀一個好的前程,這下子好了,不需要老夫了,有蕭將軍在,魏先生的前程無憂了。」陳秣說到高興處竟是撫掌笑了起來。
蕭守仁聽到這話之後心更是笑開了花,真的是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過來啊,只是不知道這枕頭願不願意讓人睡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當真是緣分啊。」蕭守仁又強調了一句緣分,然後轉過頭看魏征。
此刻的魏征已經是滿臉通紅了,到底是讀書人,聽到謀前程這樣的字眼依舊還是有些放不開。
蕭守仁看到魏征那通紅的臉色之後就明白了,士大夫最愛臉面了,給足了臉面事情就好辦多了。
心已然有了計較。
「蕭某人只是一句話而已,魏先生便是已經看出來守仁心的算盤,魏先生之大才可見一斑啊,想魏先生如此大才卻用在安治一方小民,這豈不是太屈才了?蕭某不才,官職不高,全力不大,莫嫌軍如斗大,肯將牛刀試手否?」蕭守仁很有誠意地問魏征。
魏征抬頭便見到蕭守仁十分有誠意地看著自己,那眼儘是興奮和渴望。
莫嫌軍如斗大,肯將牛刀試手否?
這兩句一下子就撥動了魏征心的那根弦,那根已經蒙上灰塵的弦,那根也曾鏗鏘長鳴的弦!
敢不敢?
儘管知道這是蕭守仁的激將法,可是魏征還是淪陷了。
「願登黃金台,此身任君差!」魏征過來對著蕭守仁深深地鞠上一躬。
蕭守仁聽到魏征的話之後心大喜,趕忙將魏征扶了起來。
黃金台是什麼蕭守仁當然是知道了,魏征這是在用典!
黃金台是戰國時燕昭王在易水東南修築的,傳說他曾把大量黃金放在台上,表示不惜以重金招攬天下士。
唐的李賀就曾寫道: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先生請起,快快請起!」蕭守仁笑著扶起魏征。
旁邊的穆羽和陳秣一時間都是看的目瞪口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蕭守仁和魏征竟然如膠似漆了,當真是神奇。
「咳、咳、咳、」陳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旁邊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現在還是說說借屍還魂這件事吧。」
蕭守仁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四個人在裡面一番謀劃,直到東方顯出魚皮一般的白來才肯安歇。
楊玄感的第感一直很強,也一向很準。
他這些天一直覺得心神不定,總覺得要出事,所以吩咐下面的人時時警惕,事事小心,這天他那眼皮又在一直跳,跳的他心煩意燥。
煩躁地揮著馬鞭,一鞭又一鞭地鞭在胯下的馬背上,馬兒很賣力地小跑著,三萬精兵並不是都是騎兵,裡面有將近兩萬是步兵,這下子就苦了那些跑步跟進的步兵了,不僅要扛著兵器煮飯鍋,還要帶著口糧,更要跑步行軍。
太陽又快要落山了,楊玄感瞇著眼睛看著那夕陽。
我觀夕陽如觀己。
楊玄感心悲歎了一聲,難道自己也是末日夕陽嗎?夕陽落下,明朝依舊旭日東昇,可是自己呢?
整理了下心情,楊玄感正準備下令眾人停下來就地紮營,埋鍋造飯,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那如血的太陽變成了黃色的了。
黃色的太陽!
並不是真的黃色的太陽,那是太陽被風沙瞇了眼,被塵土遮了臉。
何故塵沙四起?
何故真真馬蹄?
沒錯,楊玄感聽到了真真馬蹄聲,馬蹄聲慌亂,楊玄感的心也亂了。
此處離黎陽城已經是很近了,十里。
「敵襲,戒備!」不等楊玄感出聲,前面的先頭部隊已經是傳出了口號,本來已經是很疲憊的兵士聽到這句話之後一下子都跟打了狗血一般,扔掉身上的煮飯鍋和口糧,直接就把兵器輪在了手。
被眾人圍在間的楊玄感不愧是楊玄感,在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就淡定下來了,因為那馬蹄聲實在是太亂了,亂的不著調啊,沒有絲毫的共振現象啊。
平靜下來的不僅是楊玄感,這三萬精兵也是很平靜,這都是真正的精兵,不是菜鳥兵,什麼沒見過?一次敵襲罷了,憑著多年的經驗,一聽就聽出來,一支沒什麼威脅的亂軍罷了。
那支捲起漫天塵土的亂軍終於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了,待到全部真容出現之後楊玄感就直皺眉頭。
那是一直敗軍之師,那些滿身血漬的盔甲,那些破敗不堪的大旗,那些氣喘如牛的馬兒,無不顯示這一點。
楊玄感之所以皺眉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些人的旗號打的正是楚!
那些已經殘缺不堪的旗幟上依稀可以看得出來寫著楚字和楊字!
這是自己的部隊!
不等楊玄感吩咐,已經有人過去接洽了。
那支部隊開始看到面前的巨大陣容之後也是一下子愣住了,就呆在那,一動不動,緊接著就是一陣歡呼聲,很顯然,他們認出了楊玄感打出的楚公旗號,還是很正宗的那種。
一番接洽驗證之後這場小意外才圓滿結束。
楊玄感本來是打算就地紮營埋鍋造飯的,趕了一天的路了,累死了,餓死了。
眨巴了兩下眼睛之後,計劃卻是發生了變化,只因為那敗軍的來頭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