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動了她的裙擺,在夜晚,也看不清她裙子上的繁複花紋。只有她面容才是清晰的,她在憤怒,一雙眼眸充滿了恨意。
狼克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那好,本大王可以慢慢磨掉你的倔強,早晚有一日,你會屈服。」
木晚晴垂下眸子,她並不害怕這些,她沒有看狼克一眼,便是走到了案子前面,坐了下來。狼克沒有想到她是如此地冷靜,他皺著眉頭,再說道:「狼國雖不比大齊富強,但是你想要什麼,本大王也肯定能給你。」
木晚晴的手指在冰涼的案子上劃過,她的聲音輕輕的:「我要他活著,你能將他送回大齊嗎?」
狼克一口回絕:「唯有這事不成。」
她笑了笑,冷冷地說道:「那你說那麼多幹什麼,豈不是自打嘴巴?」
狼克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他受夠了木晚晴的傲慢,他一個箭步上前,蹲了下來,捏住木晚晴臉蛋,強迫木晚晴正眼看著自己:「木晚晴,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只要本大王不悅,完全是可以殺了你的。」
木晚晴的眸子亮晶晶的,倒影著狼克的相貌,而她卻沒有一絲的恐懼:「那你就殺了我吧,我試過死亡的滋味,沒有什麼好怕的。」
狼克一開始以為木晚晴的口氣大,但是細看了一下,他發現木晚晴的眼眸之中壓根兒就沒有懼意。難道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嗎?狼克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心裡的情愫已經複雜得很。
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過了好一會兒,狼克才鬆開了她的下巴,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
「其實本大王明白他的心意,他願意前來,就是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狼克心裡歎了一聲,「為了狼國,本大王不能放了他。」
「你反口復舌,根本就不配做君王。」木晚晴看了狼克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
狼克未有絲毫的怒氣,他倒是無所謂地說道:「這個也不到你來評論,你以為君王就是信守承諾之人?你看看大齊皇帝,他何曾又是一位好皇帝,居然想利用一個女子保住他的江山。」
木晚晴想起自己的過往,心裡難過得很,這一切她都已然料到,可是想起來,就是覺得痛心。
她的命運,確實是由不得她掌控。
「你大可不必說什麼,我是大齊的人。」木晚晴的眼睛閃爍著亮光,非常堅定地說道。
狼克一怔,沒想到木晚晴還是如此倔強,狼克的心情也是一下子陰沉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離開。
等狼克一走,木晚晴才忍不住顫抖起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只感覺到冷,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墜入冰窖一樣。
她忐忑不安,也不知道霍宸究竟是怎樣了,要是自己此刻能夠在他身邊便好,這樣也好歹也能隨時知道他的情況。
木晚晴等到了深夜,好不容易才見到了阿若回來,她的困意立刻飛散,連忙抓住阿若的手臂問道:「阿若,我師傅可答應幫忙?」
阿若看了看外頭,這才拉著木晚晴到了角落裡,輕聲說道:「這一層你不必擔心,原來西瑤公主早已是找上了神醫,神醫說了,他的傷勢雖然嚴重,但是只要好好調理,完全不是問題,你尚且可以放心。」
這一句話,無疑是給了木晚晴希望,她的鼻子酸酸的,明明是想笑的,可偏偏卻有熱淚掉下來,滴在她的手臂之上,如同烙印一般。
她只是一直重複著這一句話:「那就好……那就好……」
阿若明白木晚晴現下是喜極而泣,可是阿若回來的路上,早已是有所懷疑了,便說:「西瑤公主明明是說要折磨他,為何現在又要救他?聽神醫說,西瑤公主是打算瞞著大王,這可行嗎?」
木晚晴拭去淚珠,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看來西瑤心中仍是放不下他。」
她抿了抿嘴,雖然心中有點醋意,可是現在根本就不是吃醋的時候,她明白,霍宸此刻有西瑤護著,這就是最好的。
「可是這也瞞不了多久,大王那兒……」阿若欲言又止。
「如今也只有從西瑤那兒下手了,如果西瑤能夠送他離開狼國,那就再好不過了。」木晚晴沉聲說道。
阿若忍不住問道:「那你呢?」
「我?」木晚晴轉過身,那臉上竟是浮著一層笑意,「只要他好,那我也心安了。」
其實這已經是足夠了,霍宸這一次獨自前來狼國,木晚晴已經是非常明白霍宸對她的心意,她現在也不祈求什麼,只要霍宸能夠平安回到大齊便好。縱使兩人有長相廝守之意,可是在現實面前,她也要接受現實。
翌日。
碧藍一泓,萬里無雲,狼國的天空很多時候都是湛藍無比的,就如人間天堂一般。
狼克剛策馬歸來,就有人報上軍情:「稟大王,諸穹將軍剛剛來報,大齊的兵馬逼近增城,有二十萬之多,要求三日之內交出莊王霍宸,否則就立即攻打狼國。」
狼克一聽,倒是沒有絲毫的在意,他邊走邊問道:「二十萬兵馬?看來是早有預備,這明明求本大王,還敢如此大口氣。」
「但是那二十萬兵馬……」那人有些遲疑,「聽說帶兵之人正好是霍宸的貼身侍衛楚青,諸穹將軍說此人不可小覷。」
「那又如何?有種就攻來,否則再說再多也是無用。」狼克冷哼了一聲,「你跟諸穹這樣說,要是大齊想要回霍宸,就對狼國俯首稱臣,每年進貢,分割版圖。」
狼克說完後,嘴角微微勾起,這一個條件,大齊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狼克的腳步一停,轉過身,便往西瑤的住所走去。
此時,西瑤正在洗著一條毛巾,她的臉色蒼白,臉上的疲倦已經是隱藏不住了。神醫好不容易才救回了霍宸的性命,而西瑤更是不敢有一絲的鬆懈,整晚守在霍宸的床前。
她看著霍宸那蒼白的臉容,他的眉頭緊蹙,雙唇抿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