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樣紛紛揚揚的各種議論和揣測中,之前流傳的一些消息也終於得到證實——楊永清終於到了貝湖,很多人以為楊永清下來肯定會直接擔任副省長,但是最後宣佈的時候卻是有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楊永清被宣佈為省長助理、省政府黨組成員。
很多人都在觀察周書明和陸政東對於這樣的結果會是一個什麼反應,可惜,兩人臉上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根本看不出端倪。
陸政東很清楚在貝湖他還依然處於勢單力薄的階段,很多不偏不倚的人都還抱著一種觀望的態度,在這種事情上不能超之過急,在上面給周書明有些壓力的時候,他還是沒選擇跟著進逼一步。
他這樣做,也得到了家裡老爺子的肯定,對於他這樣級別的人而言,良好的大局感才是真正的關鍵,而眼下他在貝湖所面臨的大局就是站穩腳跟,而要站穩腳跟,最為關鍵的就是和周書明之間的關係要把握好。同時高層肯定眼睛肯定也盯著,看著兩人的表現。
有了之前楊永清出任副省長作為鋪墊,最後只是提議楊永清出任省長助理、政府黨組成員,級別依然是正廳,這讓周書明和其他人接受起來也就容易了許多,所以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但是如果有些人似乎在這個問題上做章,否決了自己的提議,那麼他們就可以給外界營造一個一個他在省裡處於弱勢地位的印象。
而楊永清到底是任省長助理還是副省長,實際上這並不算一個大不了的事情,楊永清升任副省長那也是遲早的事情。早一一點晚一點似乎問題也不大。
這麼做。讓他們根本沒機會不說。也讓高層覺得他識大體,顧全大局……
陸政東和楊永清徜徉在省城北面山中的一條幽靜的小徑上,從這裡可以俯瞰大半個省城,從這裡看去,淡淡薄霧之下的省城影影綽綽,似乎就在眼前,而又顯得有些虛幻。
楊永清之前雖然到過貝湖省城,但次數很少。而且還多是走馬觀花,因此對於省城他的印象並不算太深。
省城作為中部屈指可數的副省級城市,曾經在改革開放之前和改革開放之初名噪一時,在總體經濟實力上一度位列同類城市的前四強,但是伴隨著九十年代中後期全國上下發展都是一片風起雲湧的時候,這個中部名城的發展卻漸漸遲緩甚至是停滯下來,經濟增迅從高於全省率均水準下降到低於全省平均水平,而且其衰退之勢甚至是不可逆轉,一降再降,降到了一種相當危險的境地。
有一名省城的著名老報人為此專門寫了一篇在省城乃至全省都產生極大震撼。在全國也引起一定反響的章,系統的回顧了貝湖兩大城市省城和安新歷史悠久。向來發達的城市輝煌的過去,以及近十年的迷惘、沉淪,還有前路的茫茫。
而今安新終於走出迷惘,走上快速發展的快車道,而省城依然沉淪著,經濟增長期保持低位緋徊,大量國有企業陷入困境,財政收入銳減,省城每一屆主要領導們都在尋找著如何讓省城重振雄風的路子,可一個醫生一副藥,依然沒有讓省城這個病人有多大的起色。
「永清,對這座城市的感覺怎麼樣?」
陸政東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楊永清,然後又放眼看著遠處,秋日的落日顯得特別的紅,映襯成遠山一副絕美的畫卷,鱗型的雲片似乎靜止不動,但在霞光的照耀下卻呈現出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
「感覺不錯,雖然比不上京城那樣磅礡大氣,但是自有一番渾厚的氣魄,作為中部最具歷史底蘊的名城,我覺得省城完全可以和安新一樣成為中部的核心樞紐城市之一……」
「你這番話可能他們市裡的人聽了會相當滿意,他們一直在追求實現這一目標,或許到現在才初步找到了一個方向。」
陸政東的心情不錯,一邊享受著習習涼風,一邊欣賞著山中的景色,欣賞風景其實不在於其他,而是在於一個心境,如果能夠有一個投緣的人一起共賞,無疑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事情。
「省城作為一省的政治化經濟中心,其實條件遠比安新要好,她所需要的找好自己的定位,再來根據定位確定自己應該在今後這個經濟體系中揮什麼樣的作用,這很重要,我感覺他們市裡似乎很在意您的看法,一直在認真傾聽的意見。」
楊永清想了一下說道。
楊永清很清楚陸政東想要在貝湖有所作為,省城如何發展,也是很關鍵的一環。
下午陸政東帶著他出席了市裡邊一個農業方面的項目啟動儀式,儀式結束之後,陸政東和市裡兩位主要領導談了不少時間,楊永清感覺到省城兩位主要領導對於陸政東的意見相當重視,甚至過了一般的書記市長對省長的態度,要知道省城是副省級城市,其市委書記在常委中的份量也比一般的常委要重,而兩位市裡的主要領導那種態度也不像是純粹出於禮節那麼簡單……
「永清,對於這樣的安排,你沒什麼意見吧?」
在楊永清想著的時候,陸政東才終於切入了正題。
「省長,對於這樣的安排我是早有思想準備的,我也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得到貝湖方方面面的認可。「
陸政東點點頭,楊永清肯定也是希望這一次能夠直接往上走一步,也肯定沒少在京城方面使力,對於這樣的結果要說心裡沒有一點不甘,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不過,楊永清能夠很快從中走出來,表現得不卑不亢但又能明確表現出求上進心的這種火候分寸。
「永清,改革開放之後這麼幾十年,農業部、農委、乃至國家分管農業的領導,作為農村生產承包責任制的身份,應該是最多的,畢竟那極具象徵意義,國家有關農村方面的改革試點多會放在那
裡,相關的幹部配備也往往會那裡調配,這一點無可厚非,可是除了這個省份,其他也有不少省份或在這些省份工作的幹部出任過不少重要的領導職務,可是作為全國排在前列的農業大省貝湖,從改革開放至今,不管是農業工作方面或者是農村工作居然沒有一人在國家層面出任部級或以上的重要職務。
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貝湖這方面的工作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或者換句話說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很難出成績。」
楊永清點點頭:
「出成績才能出幹部,就算不能一時改變所有,至少得有一些創造性的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不然就只能屈居人下。」
陸政東沉吟了一下說道:
「貝湖今天這樣嚴峻的現實,有其客觀原因,當然也有其主觀上的一些東西所導致,想要改變,必須就要有突破,要能創造性的展開工作,貝湖這方面的現狀就擺在這裡,越拖想要解決起來難度就越大,所以我希望你要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工作狀態,越快越好,當然,也不能超之過急,在大刀闊斧的同時,還是需要多溝通協調,求得更多的人理解和支持,只有這樣,才更容易打開局面。」
「省長,請你放心,雖然我人事才剛到貝湖,不過在得知你將調任貝湖的時候,我也還是對貝湖做了很多功課,對於省裡的各種情況還是有所瞭解的,我一定會謀定而後動。」
楊永清從他在京城所做的功課,和到貝湖的感覺,他就已經感覺到了貝湖這潭水比想像中的還要深沉複雜,難怪來之前有人就提醒自己,貝湖向來都是複雜之地,不然上面也不會為貝湖的事情特別進行幹部調整,更何況現在更是藏龍臥虎之地,這一龍一虎沒誰是善茬兒,龍虎相鬥不管是主動或者被動,最後那種相互作用的巨大力量形成的漩渦都會把本不想進去的人給捲進去,會讓很多人遭無妄之災。
只是楊永清也知道,他要是再呆在西部辦,恐怕也只能繼續熬下去,難有出頭之日,最後再混幾年,當當巡視員之類的非領導職務,漸漸進入退居二線。
到貝湖雖然有風險,但同樣有機遇。
人生難得幾回搏,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再不搏一搏,那恐怕永遠也沒有搏的機會了。
更何況原來在貝湖遭遇滑鐵盧的都是其他人,而現在他是追隨著陸政東的腳步到的貝湖,這就不一樣,他一直對陸政東有很強的信心,對陸政東瞭解得越多,這樣的信心就越發的強烈。
當然,作為同樣來自西部辦的,這樣的關係別人自然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肯定是被劃入陸政東陣營中最鐵桿的一員了,這一切也早就注定,你就是想要改變什麼那也是徒勞,他也沒有打算去改變什麼,該怎麼還得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