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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借東風 文 / 言者春曉

    楊永清的事情按照陸政東的想法按步推進著,對於貝湖省委推選的副省長人選,中組部在留中不發一段時間之後,在政*治局沒能通過,只是中*央也沒有馬上決定其他人選。

    不過在這個時候,有消息靈通的貝湖人士得到了一個消息,貝湖是農業大省,需要一個既對三農熟悉,而且對這樣面也有很深入的思考,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的人出任,據傳中*央考慮由西部辦農林組組長楊永清升任貝湖省副省長。

    楊永清曾經在農業部工作多年,又有在地方工作的經歷,擔任過農業大市的副市長、市長、市委書記,再加上在西部辦農林組的經歷,可以說是對宏觀微觀都很瞭解,而更重要的是楊永清在這些崗位上提出了許多發展農業的新思路和解決三農問題的新辦法,對於亟待需要提升的貝湖而言,這樣的人選才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雖然這僅僅是路邊社的馬路消息,但無數次的事實證明,這樣的馬路消息來源極為可靠,而且往往比組織部門正式渠道發佈的消息快得多。

    而這樣的消息傳出,在貝湖的有心人看來是有些意味深長,誰都知道,陸政東原來是西部辦的副主任,楊永清那就是他的下屬,中*央沒有同意貝湖省委的建議人選,而現在傳出的人選卻是陸政東所熟悉的人,顯然是對陸政東的一種支持,而對於周書明來講,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似乎上面對其獨斷專行也是有些警覺,不過高層還是留有餘地,中*央沒有直接決定另外的人選。實際上已經是很顧及周書明的威信了。

    這樣的事情,真正的事實真相永遠在迷霧之中,這樣的消息來源確實不是空穴來風,可也不是空穴來風。

    陸政東雖然不主張楊永清一步到位。到副省長的位置上。但自然是希望楊永清能爭取到副部級,同時也是不讓對方摸到自己真正的底牌。

    只是和劉振強通了下氣。有人認為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徵求一下省裡的意見的,這樣的意見劉振強自然要慎重考慮,因為楊永清到貝湖,是實職。而不是掛職鍛煉。

    如果是掛職鍛煉,組織關係依然在原單位原部門,這只需要和掛職所在地或者部門的領導通知一聲即可,而擔任實職領導則不一樣,是完完全全的工作調動,為了其能順利的開展工作,達到調動所期望達到的目的。徵求當地或者部門的意見這是有必要的。

    在高級幹部的任命上。正部級官的任命肯定是要召開政*治局會議由全體政*治局委員討論決定。

    副部級官員則視情況。通常政治局常委會就可以決定。但遇到敏的位置和敏的幹部。有時候也要召開政治局全體會議來討論,但相對來講,在副部級官員的任用上只要是能夠獲得提名,通過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中*組部現在的權柄不如前。建國初期一次換屆前,甚至有人擬定了一份政治局委員名單,這不是越庖代廚那麼簡單,這實在是太過於犯忌諱了,畢竟有些東西是需要最高領導提名的。

    雖然在事情出來之後,引起高層高度警惕,最後被中央嚴厲批評,其中也參雜了高層鬥爭的因素,但管中窺豹,由此也可以想見其能量有多大。

    也正是因為如此,對其進行了削權,所以地方組織部長都入常,而到了高層卻不入常的一個最為重要的原因之一。

    不過不管怎麼說。雖然中*組部對高級幹部的任命沒有最終決定權。但「提出建議推薦負責考察操作任免」等諸多職責也使中組部在高級幹部的任用上有著相當大的話語權,如果強推楊永清,也不是沒有通過的可能,但得不到貝湖方面的支持,其負面影響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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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很快駛出了省委大院那個用花崗岩砌成的大門,周書明喜歡花崗岩。它樸素。堅硬。大氣。當時有人將各種規格的華麗的大理石板樣品擺在他面前,還是被他一口否決。他就是希望省委大院能夠整體體現一種他追求的樸素、威嚴、大氣。他認為,這對於全省幾十萬幹部也是一道無聲的命令、一種有形的腳注和潛移默化的滲透、輻射,無比昭示著一種權威。

    大院整修完工後,果不其然,許多人、尤其是頭一回踏進此大院的人紛紛感受到一種震撼。那一片片烏黑的樹林和傍晚時分從樹林深處掀起的陣陣林濤,映襯著大樓略顯生硬而又堅定的線條,再加上院子裡那種難以名狀的安靜和潔淨,似開闊又幽深,既包容又單一,無處不顯現著雄渾厚重……

    不過他很少有那個閒暇時間,獨自在他精心構築的這個大院裡散上一會兒步。充其量,驅車進出大院時,假如心情還不錯,他會略略地側過臉去,透過那深色的車窗玻璃,朝著大院的某個角落愜意地瀏覽上幾眼。而今天,他連這種瀏覽的心情都沒有。此時此刻,困擾著他的很難說是一種焦慮急切,還是煩惱忐忑,準確地說,是兩者兼而有之。

    周書明沒想到,經過一番如此周全的籌備,副省長的建議人選居然被否掉了,因為這次推薦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副省長,不是常委,也就意味著不是省委班子主要領導成員,其重要性自然就低了很多,這顯得有點不同尋常。

    有人給他講,這完全是陸政東的一個陰謀,是陸政東在京城施加影響的結果,周書明對於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

    陸政東在京城有些能量是不錯,但如果認為陸政東的能量大到足夠影響那麼多共和國的最高層,這未免也太抬舉陸政東了,到了那樣層次的人都是稱之為國*家領*導人了,如果沒有自己獨立的思考和見解,又豈能到達那樣的位置?

    充其量,陸政東也就是藉著這樣的東風。借勢推出自己欣賞的人推薦給高層而已。

    雖然這些說法他是嗤之以鼻,但關於中*央對他在貝湖的表現不是很滿意,他覺得倒不是空穴來風。

    周書明不由想起去年總*理帶人來視察,他一直相侍左右。總*理離開。他作為貝湖省的一把手,卻越發地忐忑不安起來。

    總*理的此次視察。非比尋常。

    一是時間長,即便是在京城有重要的外事活動和重要會議,前後也用了一周的時間,作為日理萬機的領*導人。能夠專門抽出這麼長的時間對一個省進行考察,這是很不尋常的;二是考察完之後,只是召開了一次全省重要幹部參加的會議,就中*央最新的工作精神和此次調研中覺察到的該省必須解決的一些重大問題,作一些相關指示,只是總*理也只是重點談了中*央的最新工作精神,並沒有對其考察的主要問題多講什麼。而且就是在考察過程中,總*理也只是傾聽,甚少發表看法。

    而更讓他不安的是,以往。不管哪一位中央領導來貝湖省視察,一般情況下,在視察過程中,總會跟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做一次長談。

    這種長談,總是很深人,很坦誠,針對性也強,談得非常知根知底。每經歷一次這樣的談話,周書明都自覺受益匪淺。

    受益的還不只是在工作方面。他覺得通過這樣的談話,自己和中央領導在內心裡走得更近了,相互更加瞭解了,得到了進一步的溝通。要知道,這種溝通,不僅重要,而且極為難得;另一方面,在這種長談中,可以品出中央領導更具個人特色的執政經驗和對大局的宏觀把握,從中他也總能比評出自己某些方面的不足,可以做及時的調整。

    而這一點,也是平時從公開的文件、指示、講話中不容易獲取的。

    但這一次,就沒有談,周書明很清楚,總*理曾經分管過多年的農業和農村工作,在這方面並不缺乏真知灼見。

    什麼都不談,說明其應該是高層對於貝湖這方面的問題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態度,總*理的考察調研不過是進一步確認而已。

    這樣的答案在高層對貝湖的人事調整中楊凌峰的離開,陸政東的到來得到驗證,這說明中*央對貝湖這幾年的發展是不滿意的,雖然最後板子落在楊凌峰身上,雖然中央沒有明言,但是作為班長,他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這一次,中*央否掉了貝湖方面推薦的副省長人選,更是一個信號,這表明高層希望他對省政府那邊的工作要給予更大的支持,只是陸政東畢竟年輕,難道就不需要他這個班長更多的把把關嗎?難道從外面調任一個副省長就一定會比本省土生土長熟悉情況的幹部強?外來的和尚就一定會唸經嗎?

    周書明心裡不停的想著,看來中*央也是對他有了看法,想到這裡,周書明不禁又有些發悶,貝湖這幾年雖然有所發展,不過和其他省市比較起來,還是滯後,這是無可辯駁的。

    可是貝湖的基礎擺在那裡,省情又很複雜,想要再短時間內有極大的起色談何容易!

    周書明好一會才發現自己的情緒之中不知不覺透出一種委屈,也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是有些感情用事了,於是下意識的揮了揮手,似乎要把這樣的負面情緒趕走一般,隨即他也覺得自己的這個動作和其身份顯得有多不合時宜。

    好在身邊沒有人在,不然恐怕有人會以為他發神經了,周書明不禁自嘲的想到……

    周書明的思緒有些恍惚,好一會才又真正集中起來,換了一個思考角度對這件事往更深層次裡想,也想到一個可能,中*央對於貝湖的一個副省長如此重視,也許是另有緣由。

    事情的根本是什麼,周書明還是能夠隱隱把握住的。

    貝湖作為有史以來最著名的魚米之鄉,向來都是共和國最重要的糧倉之一,上千年來,貝湖出產的糧食,不但養育了無數的貝湖人,也輸送到全國各地,有人說,三年自然災害時候,貝湖的糧食產量打個噴嚏,國人本就少得可憐的糧食定量供應就得減少一兩,所有這些說法,即便稍許有一點誇張,但確確實實並非故弄玄虛,駭人聽聞。然而幾十年後的今天,當整個國家擺脫種種羈絆,猶如初春開河時的黃河河道,湧起千萬重冰排,匐然染綠左右兩廂那一大片深溝大壑的古老土地時,貝湖卻是落伍……

    加入wto之後,最令高層擔憂的問題莫過農業和金融兩方面,所以兩年前,在中央財政的支持下,由他親自拍板,省委向農業投入二十多個億的資金用於解決三農問題,意在重振旗鼓,可是兩年過去了,收效甚微。

    更為棘手的是,由於三農問題,連帶整個貝湖無力變革,整個貝湖同樣顯得「老態龍鍾」。

    貝湖是很多中西部的一個縮影:農業人口眾多,城鄉發展、區域發展極不平衡,工業欠發達,整體經濟欠發達,這在改革開放之前,並不明顯,但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和沿海以及東部經濟的高速發展,這樣的差距越來越大,以至於影響到整個國家的發展大局,這也才有了西部大開發和中部崛起的戰略決策。

    而這樣的省份,不管想什麼辦法,要想破解發展的難題,三農是都繞不過去的一個問題,如何將三農問題和工業第三產業發展有機的結合起來,這是解決問題的一個很重要的方向。

    如果貝湖能夠破解發展這個難題,不但對貝湖有極大意義,對於其他同類省市也是有極大的借鑒意義,而農村和農業無疑是其中很關鍵的一環。

    在中*央看來,很多事情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貝湖的幹部固然是更為熟悉貝湖的情況,可是也可能是當局者迷,眼光更多的是局限貝湖一隅,缺乏創造性,從外面調入,也許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更能看清貝湖這方面存在的深層次的問題,或者因為外來者不同的工作經歷和閱歷,能夠提出一些獨特的解決問題的思路……

    周書明這麼一想,心裡也釋然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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