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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疾風勁草馬蹄急 第五章 越糜爛就越要有所為 文 / 言者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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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客人還不多,火鍋店的老闆也跟熟人聊著天。

    「姚二毛,你這生意可比我們那好做多了……」

    「好做個啥,我這店就是看著熱鬧,你看看這價格,這份量,賺啥錢喲,毛多肉少,也就是找點稀飯錢,那有你們的生意好做。」

    「我們那個也難做得很,稅高得很,我們都是給稅務局打工。真要說賺錢,還是那些做炮手的,你看看剛才走的那幾個,就是做那個的,一個個多抖得起……」

    在西河的綿西等地,在賭場等地放高利貸的俗稱「放高炮」,而「放高炮者」被人稱為「炮手」。

    綿西賭博盛行,就是政府機關的人打麻將,最起碼都是二十塊起步,西河流行的不是倒倒胡,而是講番數,一把牌輸個幾百上千,一個牌局數幾千很正常。而正兒八經的賭博,輸贏只會比這個大。

    「那些賭博的人,其實就是給別人賺錢,沒聽說那個賭博發家致富了的。」

    「賭博害人,那賺的錢都是昧良心的,你們是看到他們賺錢快,沒看到好多人都傾家蕩產,就說這街對面那家安福酒樓,原來生意多好,可老闆天天打牌不但把生意敗了,連酒樓都抵給了那些放高炮的了。」

    管詩章看陸政東聽得饒有興致。看了看陸政東,遲疑了一下說道:

    「陸市長,綿西放高炮的情況很普遍……不過,有些情況不知當不當說。」

    陸政東知道管詩章頭腦很聰明,不可能只是說說賭博的事情,於是鼓勵道:

    「說說無妨。」

    管詩章理了理思路,然後說道:

    「那些炮手不僅僅在賭場放高炮,還幫著一些老闆收賬,還組織那些有錢人去賭博,就像天福酒樓的老闆那樣。還有他們也瞄準那些部喜歡賭博,但缺少資金的老闆,他們的線人會率先發現那些缺少資金的老闆,之後會想辦法借款給你。

    起初的態度很好,講什麼晚幾個月還也可以,但是真要借了之後,很快就會突然間就會翻臉,要你償還。沒錢還的話,那就拿你的企業來做抵押,不同意的話,他的手下就出面了。報警沒人受理,打官司,根本就贏不了……」

    陸政東心裡暗道。管詩章還真是用了心的,知道他關心經濟層面的事情,沒多講這些人其他的那些勾當,而是直接講到了經濟層面。

    陸政東聽到管詩章如此講,心裡一下就重視了起來。這些人進入經濟領域,其破壞性就不言而喻,沉吟了一下問道:

    「這樣的情況很普遍?」

    「不算太多,不過也不少,天福酒樓還算是小的,像光海、金永來這些在市裡還有點名氣的企業的老闆因為還不起債都被迫把企業抵債了。」

    金永來公司?陸政東心裡一動。不過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露,繼續問道:

    「這麼說起來,這些人是並不僅僅是為了收取利息?」

    「嗯,這些企業都是因為手裡有好的項目,卻缺乏必要的資金,為了臨時周轉一下,才敢借這樣的高利貸,比如光海是準備包一段公路。金永來是代理了省糧萬鵬地產競標金童好旺的那一塊地,那些人是看上了這些項目……」

    原來如此啊!

    陸政東聽到管詩章介紹的情況,結合**忠所講的情況,也就大體摸清了金童好旺的那塊土地拍賣的一些情況了。

    **忠被迫退出,肯定是這些放高利貸的人威脅所致,而放高利貸的人威脅這些競標人,實際上是為了得到代理萬鵬競標土地事宜的佣金。

    接手這些公司,接受這些項目,不但其放出的高利貸本金利息能夠得到保證,而且還能利用這些項目大賺一筆,也完成從黑到白的轉變。

    這只是表象的東西,其實讓陸政東感到更為擔心的是這些表象背後的東西。

    「報警沒人受理,打官司,根本就贏不了」,這說明綿西的這些黑色灰色不但再往經濟領域滲透,而且已經滲透進了政治領域,已經有其保護傘了。

    這一點,其實是在社會急劇變革和轉型中的產物,在轉軌過程中,不少地方政府依然在一定程度上行使著本應由市場行使的職能:對土地、能源等物資的支配權,對項目、執照的審批權,優惠政策的傾斜實施權等等,這些使得權力尋租大量存在並異常活躍。

    往往權力插足的地方就可以給地方經濟帶來活力,這就成為各種利益團體想方設法接近政府權力、滲透政府權力的極大動力,從而推動了錢權勾結、官黑勾結局面的產生。

    權力尋租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職務權力尋租,一是職業權力尋租,有職務的幹部伺機利用所掌握的本該用來增進社會福利的公共權力進行謀私,沒有職務的普通公務人員或者幹部則利用職業權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最典型的就是沒有職務權力卻有職業權力的政法系統人員。

    市場經濟部分功能的喪失還表現在沒有能力管理調控市場,無力進行產權的保護、合同的執行、債務的追討等,而在資源的配置上,政府對國有企業比較偏愛,而對私有企業則是相當不足,最明顯的是在貸款的問題上,私營中小企業很難從國有銀行中爭取到貸款,而除此之外,其他融資渠道很少。在經濟層面的各種缺位也讓一些人有了生存的空間和土壤。

    而綿西在這方面的問題就顯得更突出。自古以來,地方治理的一個最大的難題,就是地方主官和地方勢力的博弈。

    這些年實行了幹部迴避制度,主官基本都是從外地交流、上面派下來的。地方非主管官員的流動,強調不夠。因此,形成了大批地方「土官」。

    一個市裡,市長書記、縣長縣委書記(甚至包括縣長書記)以下,主要負責官員,包括警察這樣的強力部門,都是本土人士。或者在當地生活多年的人。

    這些人深耕多年,甚至幾代人經營。幾十年下來,他們相互結親,糾葛成一團,盤根錯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些年搞市場經濟,先富起來的人。有相當多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或者為沾親帶故之輩,有錢的和有權的,高度結合。在當地人脈廣,勢力大。如果這些勢力大體還能遵守法度,大家還可以相安無事。可是。如果地方勢力不聽招呼,把持一方,而且為害一方。或者雙方因為某些事情談不攏,一個東,一個西。那麼。雙方勢必會有衝突。

    這些地方實力派甚至和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傢伙結合,尤其是得到強力部門的庇護,那危害就更大。

    這樣不但必然會對當地的經濟發展和人民正常生活是造成擾害,人們無法按照正常的市場規則經營,無法按正常的秩序生活。就是主官也沒辦法把自己的意志貫徹下去。

    顯然,在綿西已經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金忠彪在他上任第一天的輕慢,還有公*安局長王繼山,那也是個人物,綿西賭博成風,社會治安問題嚴重,恐怕也會此人有關,而就是金童好旺的土地拍賣,明明存在問題。但中院黨組卻匯報拍賣沒有問題,這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這些人互相勾結,編織起了一張大網,牽動這張大網的一根線,這張大網就會罩過來。

    有關清官的文藝作品中,那裡面清官上任,微服私訪,懲治稱霸一方的地頭蛇。而且這種地頭蛇,往往有朝裡的高官做後台,但清官不畏強暴,懲惡揚善,為民除害,最後大獲全勝。

    但這只是文藝作品,在現實生活中,情況遠遠複雜得多,真要做到治理好一方,最重要的一點是先要治官,治不住這些官,其他的都是空話。

    可真要做到這一點,真刀真槍地把官治了,這絕對是一個高難度的動作,上面派來的地方官,在跟地方勢力的爭鬥中,就算師出有名,行為正當,也未必都能成功。

    懷著這樣心思的領導幹部不少,但最後的結果是,鎩羽而歸者有之,退避三舍者有之,被人拉下水,同流合污者亦有之,真正靠一己之力取得成功的甚少。

    這也就是吳金泉的前任陳振龍為什麼始終不願真正碰觸這一塊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陳振龍繞了過去,但對於吳金泉和他來說,想要迴避這一塊卻是很難了,一來是原來的發展按照原來的方式已經沒有後勁了,不改變就很難保證發展的速度和質量;其二是綿西各種矛盾的累積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嚴重的地步,已經糜爛到相當嚴重的程度,即使不主動去揭開這個蓋子,肯定也會因為一些突發事件而揭開。到那時候,吳金泉和他就相當被動了。

    但陸政東還是希望再拖拖,起碼拖到自己在人代會上去掉市長前面的代字之後,甚至更久一點,以讓自己有充分的時間進行充分的準備。

    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做幾件事,一是要下去調研是瞭解情況,為將來解決綿西存在的問題和實現綿西科學發展打基礎,二是要搞好和陳振龍一系幹部的關係,將他們爭取過來,掌握在自己手裡,三是盡量爭取和吳金泉在這些事情上結成統一戰線。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要爭取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為自己在綿西真正動作起來做好準備,後面這一點顯得特別重要,如果不得到省裡強有力的,就算出發點是好的,就算最後贏得表面的勝利,卻輸掉了最關鍵的東西——會給領導留下有出風頭、好大喜功的嫌疑。

    謀定而後動,才是最佳選擇。

    當然這段時間他還必須要做一些事情。管詩章所講到的有些私營企業主因為業務的需要借高利貸連公司都丟掉了,這方面也引起了陸政東的高度重視,這說明綿西的私營中小企業融資渠道相當困難。

    綿西的國企不多,經濟要發展,就必須得要大力扶持私營經濟的發展,而在這方面首先要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

    中小企業融資難,中小私營企業融資就更難,在陸政東看來,綿西已處於迫在在眉睫的關鍵時刻,綿西也有幾家上規模的企業。但是無論是質地上還是數量上,都無法與發達地區相提並論,就是和省裡發達的地方相比也顯得薄弱。

    而在私營中小企業的融資渠道上,內地更是無法和沿海經濟發達地區相比,國有銀行瞧不上他們,農村合作基金和也因為整頓,基本關閉了對他們敞開的大門或者提高了門檻,除此之外他們能有的渠道就少得可憐。沒有辦法的時候也就只有借高利貸祈望度過暫時的難關,而這往往又是飲鴆止渴。

    中小企業強,則綿西市強,則西河省強,非有公制經濟發展快,則綿西發展快。則西河發展快,這一點,陸政東認識得很深刻。

    有些東西需要緩一緩,有些事情必須得要抓緊,無論是從商。從軍,還是從政,最怕的是什麼?

    不是失敗,不是跌倒,而是心中沒有了那種讓人為之振奮的激情。綿西越是糜爛,那就越是要有所作為。

    綿西市。西河省,乃至整個充滿了發展生機的國家,一副波瀾壯闊的萬里江山圖,栩栩如生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指點江山,得從腳踏實地開始。

    陸政東的想法是籌建融資資信擔保企業。

    信用擔保,經濟發達地區已經出現,已逐漸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展壯大了起來。他們的經驗他們的教訓,正顯而易見地擺在面前,如果不加以借鑒,實在是一種資源上地浪費要知道,任何的成功都是建立在前人的肩膀上的。

    這方面現在有三種模式,一是以京城為代表的京城模式,由市政府帶頭,無論是業務授信,還是與銀行間的聯繫,都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二是南方模式,與京城截然相反,它是一家完完全全的民營企業,但這注定了其一路行來的坎坷歷程,每一步每一個腳印,都充滿了艱辛與無奈。

    若說京城那家資信擔保企業的建立有一定政治層面的因素,那南方的那些資信擔保企業,則完完全全是由市場因素催生出來的

    但這兩樣模式。陸政東認為都不適合眼下的綿西,京城的國有擔保公司,起步較快,優點在於業務穩定、發展穩定,但缺點是很有可能和銀行一樣,只會對國有中小企業感興趣,還有讓陸政東更為擔憂的是綿西這樣的環境,搞不好這樣的擔保公司就變質了;而南方的那些擔保公司,起步實在太低,基本上註冊資本金都只有區區數百萬,而這樣的註冊資本金實在是太渺小了。

    擔保的作用在於提供信用支持,從而讓銀行給被擔保的企業提供貸款,而註冊資本與信用額放大倍數則是衡量擔保公司是否具備擔保能力的兩個基準,這直接決定了擔保行為的風險級別同時也是監管機構必須監管地重要內容。試想,一家註冊資本僅為數百萬元,甚至不到百萬元的擔保企業為其他公司、企業提供擔保,那它的信用又由誰來擔保?!它又如何來提高自身的信用等級?!沒有實力,銀行憑什麼會相信?

    所以在後來,擔保也逐漸成熟之後,擔保企業的起步資金在不少省市規定至少在五千萬以上。

    在那個金融風險控制得並不嚴格的年代,或許有其成功運營壯大的土壤,但在現在正在規範金融行業的背景下要完全複製這個模式,幾乎沒有成功地可能。

    陸政東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走中間路線最好,必須由政府層面參與同期的運做,但絕對不能控股,與銀行的溝通,研究階段可以由政府層面進行,等公司完全穩定之後再由市場來決定接下去的發展方向,至於業務的承接、篩選,政府方面盡量不參與看法,不表意見,自主經營自負盈虧這一條相當重要。

    當然監管也很重要,不能讓人鑽空子,利用擔保公司從銀行貸款用於炒股等投機性的東西,甚至是借出來放高利貸。

    至於資金方面,陸政東考慮來考慮去,覺得穆先生等人最為合適,穆先生等人是民間資本巨頭,而信用擔保除了資本金以外,最為重要的是一整套體系化的風險估算、風險控制流程,這方面穆先生等人也有優勢。

    資本趨利,而擔保業屬於絕對的朝陽行業,去年才剛剛頒布擔保法,只要運做得當,利潤方面並不是太大的問題,穆先生等人應該有興趣。

    至於這方面的手續,他原來是掛著省體改副主任的頭銜,省體改委通過沒什麼問題,至於上面的體改委,也有關係。

    這件事的可操作性非常大。

    而這樣的東西在給綿西發展帶來好處的同時又沒有觸及到綿西地方勢力的根本利益。同時也算是到綿西之後帶給綿西的一份見面禮。

    還有就是必須要在下去瞭解下面區縣真實的發展情況之後,拿出一個全市進一步發展的整體的思路,形成完整切實可行的方案,再提交市委和市政府討論。

    他必須要拿出一個實實在在的東西來,不然恐怕他在選舉中還是有麻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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