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夜晚在口口相傳中變的不安全,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試圖將所有約會、工作安排到白天完成,即便是炙熱的中午,大街、小巷、餐廳、商場都是人滿為患。這變化也許只有做夜晚生意的人抱怨吧。
當局將變態殺人狂的連環殺人案信息封鎖住,他們以為只要過了這一陣子,案件消停下去,所有事情也就煙消雲散了,可是世事難料,這變態殺人狂x不光沒有被抓到,反而變本加厲,愈發凶殘起來,殺的人越來越多,而因為穩定大局的出發點的信息封鎖業已騎虎難下,反而造成越來越多的謠言衝擊著市民們日常生活秩序,就連整個城市的經濟也受到了波及,而所有的這些問題、矛盾都被轉嫁到了警局頭上。[.]
人們只覺得警局的**、官僚與無能,卻都忽視了始作俑者是市府當局的昏庸、呆滯。
范翔因為偵緝本案件不利,終於被市長大人點名批評,於是警局副局長接管了專案組,市府一名秘書長成了督察,整個專案組重新做了規劃。
有人為范翔的遭遇鳴不平,卻有人對此嗤之以鼻,道,范翔這多明顯的以退為進啊,從這泥潭中拔腿而出,僅僅幾條處分,便被安排到了寧南最為繁華的天寧區警察分局出任分局副局長,那裡是處分,分明是背後有人,替他在做清道夫,高昇指日可待。
范翔自然欣然領命而去,他也知道是誰替他做的安排,可現在能離開這泥潭自然也顧不了其他的。至於那副局長如何破解謎團他壓根就懶得去管了,帶著他的死心塌地的小弟歐陽軍火速上任。那些背後對他的流言蜚語他也顧不上了,即便毀了他不少印象分也煩不了。
而繼任范翔位置的副局長沒有喘息也沒有抱怨便投入了龐大、血腥的不忍卒睹的血案偵緝中。
副局長名武強,比范翔資歷更老,歲數也更大,副局長寶座坐的時間也不長,但更醉心與各種大案、懸案的偵緝,四一六特大連環殺人碎屍案開始以後他也就開始關注了,從他內心來講他並不覺得范翔的辦案手段、方向、方法有什麼錯誤的地方,一段時間裡他也是對困局覺得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畢竟他是局外人很快就醒悟過來,這個案子非同尋常,決不能以常規方法處理,必須要有超越常規的思路。
當武強終於接手案件之後照例會是一場動員大會,同時會號召同志們同心同德為偵破工作奉獻力量,可今天武強卻簡化了這一步,他將各部門骨幹召集在一起聽取所有人偵緝工作的進展。
寧南市警察局的會議室內煙霧飄渺,青煙陣陣,大會議桌頭尾幾不可視,副局長端坐在會議桌的頂端,旁邊分別坐著一老一少的兩人,年輕人拿著記事本不停的記錄著,歲數大的自然就是剛剛接手案件的副局長武強。
會議桌很長,兩邊都坐著警察,卻都是顯的疲倦和困頓,
「李寧軍說說。」武強副局長點名了,李寧軍連忙起身揉揉眼睛,再咳嗽一聲,心裡這時便已經醞釀好了。
李寧軍是在警局裡素以刺頭著稱,尤其在各種場合與歐陽軍之類的諂媚溜須之輩作對,自然不為各位領導喜歡。但是他偏偏又有先天般的偵破覺悟、靈感,這各種思路未必都正確,但總能啟發大家思路,這時武強點名要他說話,他也不推脫,又咳嗽一聲,這才說道:「局長,各位戰友,關於四一六連續殺人案件,截至到今天已經有十五名女性遇害」
「轉入正題!」武強立即打斷他的廢話。
「我們已經將十五名受害者的異同點分析過無數次,我現在說的是,我們這些天工作過程中可能遺漏的一點,這十五名受害者中七名學生、一名白領、五名外地來寧的務工人員,還有兩名,也就是我認為的遺漏點,大家知道這些受害者並無關聯,但也不是說沒有共同點,當然現在我忽略這些暫且不提,單說這最後兩名受害者,她們與其他人的差異,最關鍵的一點差異,就是年齡,」
李寧軍略一停頓又說道:「13名受害者中都是18歲至21歲,而我所說的這兩名受害者呢?一個是那白領受害者家附近的三十多歲的家庭婦女,另一個是外地來寧旅遊的二十七歲的少婦。」
他總結道:「顯然這十五人以年齡來分類,這兩人是要被區隔開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十五個受害者並不是同一人所為,你怎麼能判斷兇手的意圖呢?說說看。」武強聽的他的分析一下子來了興趣。
李寧軍繼續說道:「我們整個團隊上下都有這個思路,但都沒有繼續分析下去,而我個人研究的感覺,這名連續兇手給電視台打電話爆料、在互聯網上發郵件、傳圖片,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出名!對,也不對,這個殺手冷漠、冷靜、冷血,如果僅簡單的如此分析我們就很難把握住這名殺手的心理。」
這一席話,讓在座的同事都是議論紛紛。一時間會議室變的嘈雜起來。
「繼續」。武強副局長大手一揮。
「他對外的所有的郵件地址都是寧南本地的媒體,如果他要出名為什麼不給外媒發郵件呢?他肯定也是知道本地新聞是被封鎖的,這正和他的心願,如上面所述,他在控制整個事件繼續走下去,他想繼續做下去。」李寧軍停頓片刻繼續說道:「此為第一。」
「再去分析他的錄音,他有兩次給電視台打電話爆料,從錄音裡每次說話音均不相同,但都是模仿明星,為什麼?單純的遮掩自己的身份嗎?不,我認為,他是覺得這件事情很有趣,或者說他試圖將事情變得很有趣,各位,試想如果我們沒有控制媒體,那麼媒體是否一定會在報紙的某個板塊上寫上這個花絮?」
「他所發送的郵件圖片,多是殘肢照片,頭顱照片,帶給人們的只有震撼或者勾人魂魄,卻沒有自己動手的畫面,也沒有事前受害者的照片,為什麼?我個人認為他在控制節奏,如果有生死對比的照片,對於民眾的衝擊是很大的,如果是這樣他顯然難以繼續、或者控制下去。如同第二點,他試圖將事情變得有趣。」
「我想到了這三點之後,思索了很久,才有所頓悟,其實這個殺手是在覺得自己在玩一個遊戲,玩一個真人的殺戮遊戲。」
「再回到剛開始我的講述,先回到被害人的異同點上,以殺手的潛意識中對遊戲的設計,這些女子都應該是某個道具,道具顯然都是有一個標準的,否則這遊戲就跑偏,有瑕疵了,這顯然並不是他願意見到的,後兩名受害者雖然個高條也算正,但相貌只能說中上,回到我們對其他受害者的分析,外形差異如此之大,所以我認為,我也同時我建議將這兩個受害者區別對待,另案偵查。應該是有歹徒在聽到一些謠言時,模仿殺手所為,可惜他們的信息有限,目標錯誤。」
「最後我要說的是,我們嚴格控制著媒體,控制著網絡,但是仍有大量信息被傳播出去,網絡輿情對我們越來越不利,雖然初期使得我們壓力被轉移,但目前的情況來看,反而使得對手藏的更加隱蔽了,傳言也使得我們越來越不被群眾信任,進而出現這種渾水摸魚的情況出現。」
「行了,這個不用說,我們知道了。」局長看他還有話想說,立即打斷了說道:「關於信息方面的情況,由上級部門來掌握,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
「是。」李寧軍立刻回道:「我的話完了。」
「其他人對李寧軍的分析有什麼看法?」
「關於遊戲一說,也就是心理分析這方面我們並不認同,但是對於案件區別開來,另案處理,我們並不反對。」
「也好,孫隊長,你去安排這兩案吧,如果有新的發現與四一六案有關聯,隨時並案偵查。」
「是。」
「還有意見嗎?」
再無人說話,局長只好再點名:「特警方面呢?」
特警隊長只好站了起來說道:「我們特警是行動組,對於罪案分析並不在行,但並不代表我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跟著大家這些天分析,我個人覺得,現在情況下,發動群眾,開展群眾運動是唯一且最為可靠的方法。」
他話剛落音,就見已經有同仁點頭,便大著膽子繼續說:「這個殺人來無影去無蹤,很多時候罪案就在半個小時內發生,生死就在半個小時內,可為什麼這樣的時效裡我們還是抓不到他,找不到他,發現不到他,我不同意團伙的說法,團伙作案,人多反而更容易露馬腳,而且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金錢的訴求,以團伙罪惡團體來說,也是很反常的,但是我同意的是,這個人對每個受害者都是有計劃和瞭解的,瞭解了多久呢?從所有受害者的交際圈進行資料比對,有沒有什麼發現?」
說到這裡時,有人就插話了,「人際圈資料比對,我們已經做過了,目前嫌疑範圍只有三四個人,問題是,在我們將他們帶進所裡訊問的時候,罪案仍在發生啊,我們情報部門認為,殺手計劃一定是縝密的,也一定是有計劃的,但是這個計劃到實施可能只有2-3天,也就是說發現目標,觀察1-2天,伺機作案。」
說話的還是李寧軍,他繼續說道:「特警隊長的話也給我了一些啟發,我有個建議。來個倒鉤計劃。」
「倒鉤計劃?」李寧軍的這四個字瞬間讓武強眼前一亮,不錯,非同尋常的案件自然要有與眾不同的破案方法。
武強立即說道:「這是個好辦法!你大概說說看設想,我們一起集思廣益下。」
「我覺得可以安排個女警做個誘餌,具體辦法我還沒有太多的思路。」李寧軍坦誠的說道。
武強略有些失望,隨即旁邊的一個一直拿著手機的警察舉起手說道:「武局,我有個辦法!」
那警察將自己的手機送到武強眼前,這警察原來一直在瀏覽寧南在線的論壇,其實就是在看x版塊。
手機屏幕上的標紅、置頂的帖子標題為「x,我不怕你,是男人就站出來,來找我吧。」
武強略一遲疑,點擊標題查看正文:
「x,你好!
好奇怪,我和你這種人渣爛仔竟然打起招呼,真是侮了我的口。
其實我也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我們之間完全不存在交集,我也從不認為有一天要與你打交道。
可是我的好朋友張小燕卻被你殘忍殺害——你或許不記得她是誰了,對啊,你這個殺人狂,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喪在你手,你又記得誰呢。自看見她的殘肢照片,我就發誓我要為她報仇,我要與你勢不兩立,我發誓要殺了你。
在我看來,你就是個慫人、無膽鼠輩,只敢在背後動手,所有目標都是女人、弱小的女性,你只是個下三爛的東西,所以我從來都不曾懼怕你。
x,你聽好了,姐姐我已經準備好了,你隨時可以過來取我的性命,隨時、隨時,你過來之時也就是你滅亡之日。
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你是個慫人,你肯定不敢過來,因為你是個慫人。
深深想念好友張曉燕,
友:李靜芬。」
這是篇並無多少文采,卻又充滿戰鬥精神的檄文,對x充滿了蔑視與鄙視。
武強又看了一遍,這才問道:「張曉燕案情是怎麼回事,李靜芬是誰,這個網站是怎麼回事?」
那警察將手機取了回去,說道:「張曉燕是最近的一個受害者,具體情況我們網警資料有限,現在看李靜芬是張曉燕的好友,她是在寧南在線的論壇裡發的貼,這個版塊是寧南在線為了分流網絡上對於案情討論而引導的,裡面多數內容都跟案情有關,但多用隱蔽詞語掩飾,但是大部分都是失實的。」
「這樣看來這個論壇對於案情的偵查是很有幫助的啊!」武強迅速反應過來,又說道:「如果按照李寧軍的推斷,那麼看來這個x肯定也會上網查看人們對他的評論,無論是誰心中多少都是有些虛榮心」
他說著所以人都明白過來,這個論壇是個很好的徵集線索的地方,說不定x就曾經訪問過這個論壇。
武強又責問道:「為什麼之前沒有匯報?」
那警察歎了口氣道:「匯報過好幾次,可是范隊都是不置可否。」
武強一擺手道:「去把這家網站關於x的論壇的內容全部拷貝過來,我們大家一起分析。」
他又一項,道:「李寧軍帶幾個夥計加強對於李靜芬的安全防護。」
他安排完畢,所有人都是齊身喊著加油便四散開來。
武強剛要出會議室就被人攔了下來,原來是下屬咨詢如何處理前幾天衝擊市府的市民。
其實就是望江亭地塊拆遷戶慘案的家屬,他們因為自己的親人慘遭毒手,又因為謠言說是政府與開發商的陰謀,所以頭腦一熱,聚集之後便開始衝擊市府,更是焚燒了市府的好幾輛公車,警察們也順勢拒捕了幾個領頭。
後來大家也都知道了,那個罪魁禍首藏獒怪獸再次現身,市府與開發商也因此洗清了冤屈,於是這幾個被拘捕的領頭鬧事的分子就成了燙手的山芋。
關也不是,放也不是。尤其是最近大量記者滯留寧南期間,無論如何處理他們都是一樁棘手的事情。
武強心念轉動,道:「他們家人逝去,情緒可諒,事情無法解釋,受罰理所當然。」
他剛說完身後的李寧軍就碰了他的手臂,武強這才注意到會議室門開著,好幾個生面孔擠在外面,看著裝就知道十有**就是記者。
武強立刻改口說道:「但這個事情我不好一個人說話,還是按照法律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