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黑與洪門講和,雖然逼不得已,卻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洪門做事情果然很有效率,只三五分鐘,便有兩個穿著褲衩、背心的馬仔上來,他們手裡還舉著白旗,恭順的進來,給三黑鞠躬道:「張先生,王先生有請。」
三黑警惕的看著他們。
兩個馬仔雙臂張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每一個動作都展示在三黑面前,顯示的極為尊重三黑。
三黑既然講和,他也就不猶豫,但也不能太過於相信他們,總得防備,畢竟面對的是幾十年的老江湖,他提著剛才那兩個槍手丟的國產衝鋒鎗,讓柏總和寧美女走在前面,槍口抵在柏總後頸上,另一隻手就和揪小雞似的抓著李強,拖在地板上,跟到了兩名馬仔身後。
他們坐了電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室。
那馬仔按的是地b3層,電梯門開了之後,卻是空曠的停車場,一輛碩大的加長卡迪拉克停止不遠處。
三黑跟著馬仔走近後,從另一側下車出來一人,正是順哥,而三黑面前的卡迪拉克的窗戶慢慢垂下,裡面坐著的是一個六十多歲老人。
順哥低頭說道:「張先生,這是我們洪門的門主王先生。」
三黑瞧著這老頭,一頭白髮夾雜著幾縷黑髮,微胖,雙目格外的有神。放在外間,或許只當是溫文爾雅的儒商而已,誰有能想到他竟然就是統領洪門的黑社會老大呢?
三黑身前的柏總雖然後頸有槍口抵著,但看見眼前這老者忍不住破口大罵,髒字連綿不絕。
王凱旋一擺手,似乎對他罵的話完全屏蔽。朝順哥頷首示意,順哥便朝另一輛車做了個手勢,有人下車從車後取了一個大包裹,扛著送到了三黑腳邊。
「張先生,這是我們承諾給您的補償,一共是五十萬。」順哥拉開包裹的拉鏈,裡面是碼放整齊的一摞摞的鈔票。
三黑卻不理睬他,緊盯著王門主。手裡的國產衝鋒鎗下意識中抵的柏總更緊了,柏總額頭汗珠嗖的就全冒了出來。
王門主抽了一根煙,看著張三黑,淡淡的說道:「柏先生別急,馬上就到。」
他說的是柏先生,卻是給張三黑聽的,柏先生咕咚一聲吞嚥了口水,覺得頸後的槍口發抖,愈發沒有剛才那般囂張,不吭一聲。
地下室裡涼風颼颼,寧花旦穿的也少,渾身打著哆嗦。
王門主淡然一笑,又對張三黑說道:「少年出英雄,沒想到張先生一個人在我洪門這上上下下,如入無人之境啊,佩服佩服。」
他說著也不等三黑回應,又說道:「張小哥,別著急,不如你們上得我車歇歇。」
三黑精神高度緊張,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他不時搜著著四周,以他那超卓的眼神也沒有發現異常。
「怎麼還沒好!」柏總忍不住抱怨了出來。
他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車胎的膠皮剎車聲,一輛警車停到了卡迪拉克的身後,從車裡走出來兩個警察。
這兩個警察狐疑的看著卡迪拉克車邊的一干人等,順哥急忙迎了過去。
三黑也認出了他們,自己被虐打時也有他們的一份,正是李強、水皮口裡的什麼劉隊,看見他們過來,警匪果然是骯髒一氣,狼狽為奸,想著自己受的苦楚,心裡也仍是恨的咬著牙根。
順哥領著那警察劉隊走過來,指著手拿國產衝鋒鎗的三黑,道:「劉隊,這是我們的朋友張兄弟,望劉隊長看在洪門的面子上,不要再為難他了。」
那劉隊長連聲稱是,表示知道,又問道:「車裡的可是王老爺子?」
柏總和寧美女都背對著他,他們兩人似乎也不希望再被人瞧見,都是低著頭不想露面。於是這警察也沒在意他們,只關注著車裡的王凱旋。
順哥點頭稱是,又說著:「王爺交待的,還請各位善待這位張小哥,之前恐怕有誤會。王爺今天就不招呼二位了。」
朱隊長為難道:「我們已經立案了,倘若上頭怪罪下來,我們不好交待。」
順哥低頭伏到卡迪拉克的車窗邊,聽得那老頭耳語幾句,點點頭對著兩個警察說道:「這個明白,我們會和你們幾個頭打招呼。」
說著又衝身後的人打了招呼,先前搬包裹那人又拖過來另一更大的包裹。
順哥對那劉隊說道:「我們發現殺人嫌疑犯,現將他捆綁起來,交給你們報案。」
劉隊這時候總算明白洪門這是真的要為張三黑消案,於是不免好奇三黑槍口指的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來歷?但順哥已經橫膈在他們之間,地下室燈光昏暗、空間開闊,隔的遠視線就模糊了,這兩個人質他也看不清楚。
雖然不知道真相,但他一個小刑警隊的隊長哪裡敢得罪洪門門主,而且俗語說的好,知道的太多並非好事,索性裝的糊塗,一個勁的點頭連連稱是。
三黑看著順哥玩的這套把戲,心裡明白,這是拿人來頂罪,不論生死。
他心裡悲哀,不知道又是誰和自己一樣成了一隻被待宰殺的羔羊。
那警察解開包裹,裡面是個男人,雙眼、嘴巴都被膠帶封了起來。夾雜著汗臭味還有股藥劑味道。
三黑一眼就認出了這男人,正是錢緊。
也不知道錢緊生死,卻已經懶得去干涉了,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劉隊如哈巴狗似的,不停的諂媚的衝著順哥說話。
順哥面無表情,道:「你們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劉隊就笑著後退,抬起錢緊塞進車後座,又衝著順哥連聲致歉、問好,便要走了
三黑忙喊了聲等等。
順哥一愣,只見三黑從腳邊的包裹裡取出兩摞鈔票,遠遠的扔給了那兩警察。
這兩警察目瞪口呆,互相看看也不知道三黑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順哥喊道:「張小哥給你們的,你們就收下吧。」
兩警察聽見順哥發話,笑逐顏開,一人拿了一摞,便坐上了車,順哥怒道:「狗日的,難道不知道說聲謝謝麼?」
這兩警察見順哥發怒,又鑽出車子,衝著三黑彎腰鞠躬致謝。
三黑並不理他們,兩警察無趣的駕車走了。
三黑看了看王門主,道:「多謝。」
「唉,別客氣了。」王門主看了三黑一眼道:「小兄弟如果有空不妨上車一敘?」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而這王門主又邀請他上車,三黑也沒察覺對方有絲毫的煞氣,索性便將衝鋒鎗收起,扔到一邊,順手將柏總和寧花旦向前一推,就當是釋放了他們。
柏總直接拉開車門竄進了卡迪拉克,面色鐵青,也不理會王凱旋。
寧花旦轉身上車時卻又好奇的看了三黑一眼,似乎要好好打量他一番,此時也沒了驚恐,眼角反多了嬌媚。
王凱旋伸手拉過寧花旦,又招呼道:「張小哥,勿要客氣,上車,就當是你搭我的順風車吧。」
不等三黑上車,那寧花旦卻已經貼近了王凱旋,嬌聲說道:「王哥,你可要補償我啊,差點都沒命見你了。」
她聲音本來就很好聽,此刻更是甜糯溫婉,三黑站在車外也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王凱旋拍拍她的手,不說話,只看著三黑,招招手又說道:「你的事情已了,大家坐下來喝杯酒也沒什麼嘛。」
三黑看了眼身旁的順哥,心念幾番輾轉,這才問道:「誰殺的王嬌。」
順哥愣住了,稍一沉吟才道:「張先生,女人如衣服,何必如此」他沒說完,三黑便沉聲厲喝道:「誰他媽的殺的!」
他那聲音直刺順哥耳朵,幾乎感覺都要刺破了耳膜,心神為之一凜,低頭看了眼坐在車裡的王凱旋,見他點頭,這才答道:「只是個粉兒,幾千塊錢而已,這是寧南的行情,依著江湖規矩,我不會、也不能將殺手情況告訴你。」
他所說的粉兒就是個吸毒客,走投無路毒癮發作的這些人不要說殺人,就是搶銀行、劫運鈔車又如何有害怕呢!
但是讓三黑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只花了幾千塊錢,風姿綽約的王嬌死時也恐怕沒有想到過,自己的生命如此的不堪。
「人各有命,禍福從天,張小哥你又何必拘泥與生死。那婦人之夫爛賭敗落了家庭,賣光家當,再賣老婆,死亡對這女人來說,未嘗不是解脫。」王凱旋顯然很不以為然。
三黑並沒有憤怒,卻是在滿腦海裡充滿了悲哀,默然無語。
女人已逝,雖被這幾句簡單的話打發心有不甘,但終歸緣盡歸塵,王嬌終究從自己的生活中失去了蹤影,也許這就是所謂命運,就好像自己懵懂中認識了趙曉嵐,而又在迷茫無所逃遁中失去了她,而自己還是要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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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是曹策。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