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灌娘諸女雖覺得雲峰的言辭有些過份,可是他倆拌架吵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早已習慣成了自然,更何況看著也挺有趣的——%網這二人總體來說互有勝負,實際上還是庚文君較為吃虧,畢竟身為未出閣的大閨女,哪能比得上一個老男人的言辭無忌?
庚文君儘管氣憤,但她也明白,就著這個話題深入下去,自已必然討不了好,只得恨恨的咬了咬牙,與大家一起走向了教學區,心裡亦在暗暗發著狠,等待下一次反擊的機會。
「噹噹噹!」銅鑼聲響了起來。
荀灌娘轉頭道:「文君,你快點去罷,剛剛的事別放在心上,馬上就要開課了,為師先走走轉轉,過會兒再來看你教的如何。」
「嗯!」庚文君重重一點頭,接過女羅剎遞上來的教材,向著教捨走了過去。
整個教學區各進院落之間的圍牆已被折除去掉,做成了一組連通的建築群,庶族地主、富商巨賈們的隨從及車駕代步皆不許入內,儘管他們比不得士族,沒有政治權力,可是在經濟上較為寬裕,身份地位遠遠高於出身自風塵女子的女先生們,通過這種方式,正是為了消彌他們的優越感,並對引導他們尊師重道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
教舍內靠門一側的地面被墊高了一尺,擺放著一張寬大的几案,正對面的下方則整齊排列著二十條小型几案。學生想看先生。必須得抬頭才行,在尊師的細節方面,雲峰下足了功夫。
同時,雲峰還規定,女先生不允許帶男人回宿舍,如果有耐不住寂寞,某個地方癢癢了,可以出去找男人。難以想像,假如書院這麼神聖的地方傳出了淫聲穢語,又將是怎樣一幅光景?
唐朝有許多女道士就是以道觀操起了皮肉營生。最有名的非魚玄機莫屬,雲峰可不想書院變成建康規模最大的一所鴇館,成為天下間的笑柄!對於這個規定,荀灌娘深為贊同。並表示在雲峰回返之後,由她來接手書院的日常管理工作。
話又說回來,如果這些女子相互之間搞起了百合,那麼,無論是雲峰,還是荀灌娘,皆是無法可想,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一邊交談,一邊漫無目地的行走著,這一行人派頭十足。像極了雲峰前世前來視察的教肓局領導,荀灌娘顯然對教舍間井井有條的秩序很是滿意。
「噹噹噹!」又是一通鑼響,荀灌娘聞聲笑道:「斷山,要正式開課了,咱們上去瞧瞧?」
雲峰擺手道:「老師請!」
眾人跟著荀灌娘來到一間教捨外面駐足,遠遠探頭一望,只見一名女先生高坐於寬大几案的後方,已準備就緒,由於是頭一回,神色間帶著點緊張與不安。下面則是二十名男學生,身著華貴衣飾,均是三四十歲年紀。
雲峰卻憑空生出一絲不妥,他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這名女先生濃妝艷抹。髮髻間滿插珠釵,容顏顯是經過了精心修飾。身上穿著束腰朱紅深衣,婀娜身姿被完美展現出來,挺漂亮,也挺撩人的一個女子。然而,這是教學呢?還是招蜂引蝶?
以前雲峰從沒在意過衣著方面,秦涼二州的女先生大多數來自於女奴,生活簡樸,衣著樸素,不存在這一問題,可是建康的女先生卻出於風塵女子,個個都是化妝打扮的高手。
雲峰認為,有必要加訂一條規矩,正暗暗想著的時候,立於教捨一角,專門教導學生禮儀的女羅剎開口喝道:「開課前宣佈兩條紀律:第一,教課期間學員不得無故離座,不得喧嘩,未經先生允許不得交頭接耳!第二,想發言必須舉手,待先生同意之後才可發言!好了,現在開課。」
緊接著,清叱一聲:「全體起立!」
學員們面面相覦,都有些不情不願,你說好好的上課,非得讓咱們站起來幹嘛?
雲峰的眉頭越來越緊,臉上漸漸現出了不悅之色,建康的情況比秦涼二州複雜多了,西北百姓淳樸,心眼少,而且貧富懸殊、等級壁壘沒有建康這麼誇張,再加上教授對像又以小孩子為主,因此,不存在這一狀況。
這時,女羅剎又催促道:「再說一遍,全體起立!如有不願請立刻出去!」說這話的時候,手握上了劍柄,目中連泛凶光,身上開始有煞氣散逸。
學員們陸陸續續的站起身來,挺勉強的,而且這站姿又令人不敢恭維,有哈腰駝背的,有挺著大肚腩的,有捋著鬍鬚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心思的,總之,就是沒人站的筆直。
女羅剎面色一沉,有些光火,微怒道:「直起腰背,挺頭挺胸,目視前方,聽到沒有?」
「他娘的,給誰擺臉?老子不上了!老子是來學認字的,可不是來受鳥氣的!」一名中年胖子嚷嚷道。
女羅剎倒乾脆的很,一指屋門:「出去!不上就走!」
「娘的!老子家財萬貫,雖不列士族,卻也受街坊敬重,又何曾受過這般鳥氣?你一個臭娘們兒憑著什麼對老子呼三喝四?走就走!」胖子重重一拂衣袖,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女羅剎看都不看他,向眾人問道:「還有誰想走的?不願站直請立刻離開!」
剩下的十九名學員面色忽青忽白,屋內一時無人開聲,那名女先生頗為手足無措,顯然沒料到教認字竟然也會有這麼嚴格的講究。片刻工夫,或許是認為挺直腰背也不算什麼,犯不著較真,紛紛站直身子正面凝視起了女先生,只是,這目光頗有些耐人尋味。
女羅剎雖不甚滿意,然而,站姿能規定,眼神卻管不著吧?只能不作計較,繼續道:「接下來是行禮環節,由先生先向你們行禮,你們必須以同等禮節還之,並齊呼:先生好!都明白了沒?」緊隨其後就是一喝:「敬禮!」
這名女子雖說事前已作了演練,可是真正上陣難免會有些慌亂,她扭扭捏捏的站起身子,鞠躬拱手道:「同學們好!」動作生硬,聲音也帶點顫抖。
突然,又是一聲怒罵從學員中爆出!
「你娘的!老子受夠了!這婊子老子記了起來,夏天的時候不還在秦淮河操著畫舫營生的嗎?我說怎麼這麼面熟?娘的,原來是個婊子裝的!當時一口一個郎君叫的可歡著呢,後來在老子跨下婉轉承歡,那股浪勁可真叫一個騷啊!尤其是要錢時的那幅嘴臉,那個笑容簡直甜的都要滴出蜜來!就這爛貨,還當先生?憑什麼給老子們上課?又憑什麼讓老子們給她行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