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灌娘對雲峰挺有好感的,當然了,不是指男女那方面的好感,這個女人早就斷了七情六慾,矢志終其一生探索武道方面的奧秘。而是雲峰的心胸氣度,以及謙躬有禮令她挑不出毛病來,尤其那一本《詠春拳譜》更是擊中了她的軟肋,就連吳普真人看了都是讚不絕口!
見雲峰對葛洪推崇備致,荀灌娘也是暗暗點頭,對這個師女婿越來越滿意,不禁笑道:「斷山,聽聞你和竺道人辯談鬼神,就連師尊也動了凡心,欲來一探究竟,你可別讓師尊失望哦!」
雲峰清楚,如吳普這類的得道高人,誰勝誰負都與他無關,他感興趣的是能否辯出新意,以從中獲得體悟。畢竟年齡擱在這兒,一百多歲的人了,隨時都會撒手西歸。
從武道上看,吳普真人已達到了頂峰,但他也想再做突破,追尋仙道,活得更久一點。人嘛,身份地位越高,壽命越長就越怕死,而且成仙得道在當時深入人心,往往某個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般會被傳為升天成仙,令周圍人羨慕不已。
雲峰明白荀灌娘的意思,施禮道:「弟子會竭力而為,盡力不教師祖與老師失望便是。」
荀灌娘微笑著點了點頭:「斷山你明白就好,好了,恐怕主上也快出來了,以師祖身份不便於支持你,還望你勿要心生怨言。不過。為師倒可以留下來。」
雲峰再次深施一禮,連聲道:「不敢,不敢,師祖能抽空前來探望弟子,弟子已是受寵若驚,如何再敢心存奢望?」
葛洪呵呵笑道:「雲將軍莫要多禮,咱們也該過去了,告辭!」溫嶠與庚亮也拱拱手,便擁著吳普真人向中立區走去。
雲峰等人回到坐席,剛坐定下來。「咯吱吱」一陣聲響傳出,宣陽門緩緩開啟,一名黃門現身尖著嗓子大喊:「陛下駕到,夫人殿下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沒辦法,屁股還沒捂熱,又得重新站起來,雖說是個傀儡皇帝,可畢竟是國家的門面。
只見從宮門內加上侍從、宦官、宮女湧出來數百人,領頭的是一架龍輦,司馬睿蓋著厚被子躺在上面,身後跟著幾名三十多歲的女人,應該是他的妃嬪,再後面是司馬紹與他的妻妾們以及宗室藩王。總之,皇室一家子都出來了。
「臣等參見陛下,太子殿下!」眾人齊聲施禮,以竺道潛為首的道人們卻只是合什為敬。依沙門說法,沙門出家修道,超脫世俗政權,無君無父、不受世俗禮法約束,因此沙門對帝王、父母及其他任何世俗人物都不必行大禮參拜。
司馬紹代為揮了揮手:「眾聊免禮,請坐。」接著,宦官宮女們開始忙碌起來。於上首擺起了地席,為表示皇家公正,不偏不倚,位置在正中間。
雲峰無意中注意到,司馬紹的眼神時不時就向自已這方的女子們瞟來。焦急期盼,像是在尋找著誰。突的,司馬紹表情一黯,有如失魂落魄一般。
順著司馬紹的目光轉頭看去,果然,這人正直勾勾的盯著宋褘,而宋褘絲毫沒有覺察,正與郗璇、蘇綺貞頭抵著頭低聲聊天呢。雲峰暗自搖了搖頭,他覺得司馬紹也挺可憐的,但也僅止於同情,而不會把宋褘交還出去。
地席擺好之後,宗室依身份高低按次序坐下,司馬紹這才依依不捨的收回了目光。又有幾名僕從扛著几案來到廣場正中央,相隔三丈一左一右擺好。
黃門繼續喊道:「今日涼州牧與竺道潛道人於宮城辯法,自古以來從未有過,開我朝之盛事也。陛下為助興,特下旨,勝者賜錢千萬!請涼州牧與竺道潛道人入場開辯。」
雲峰與竺道潛雙雙站起稱謝,正待起步。
「且慢!」突然,旁觀席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我乃袁彥道!如此盛會不賭一把豈不枉然?諸位可有誰敢與我賭上一賭?」此人端倪四顧,目中無人,語氣狂傲之極,活脫脫一個賭神再世!這倒令雲峰暗暗咋舌,當著皇帝、太子、這麼多朝庭重臣竟然敢大聲叫嚷賭博,建康果然人才濟濟!
詭異的是,不但無人指責於他,反倒有不少人現出一幅躍躍欲試不服氣模樣,就連太子司馬紹眼中都泛出了大感興趣的光芒。很快的,雲峰回過神來,建康應是賭博成風。
謝尚湊過來介紹道:「將軍恐有不知,此人名袁耽,字彥道,與尚誼屬同鄉,皆出於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縣),官司徒從事中郎(王導屬官),俊邁多能,俶儻不羈,嗜賭為命,為士人所稱,自號為建康賭神!」
話音剛落,竺道潛助威團中一名年輕人站了出來,回應道:「袁彥道你休要狂妄,你欲如何個賭法?」
謝尚繼續解釋道:「這人名顧淳,出自吳郡顧氏,白身,祖已故侍中顧榮,父顧和,官司徒掾(王導屬官)。」
雲峰點了點頭,建康士族中,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吳姓士族子弟以白身居多,而僑姓士族子弟則不同,如王羲之、眼前做盛氣凌人狀的袁彥道等等,年紀輕輕就踏上了仕途。甚至於身邊的這個謝尚,在歷史上明年年滿十六也將被朝庭徵用為官。
正暗想間,袁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既然坐於左席,想必信奉釋道,即如此,我袁彥道押涼州牧勝,賭一百萬錢,如何?」
「哈哈哈哈」顧淳仰天一陣狂笑,好半天才強行止住,臉上充滿了不屑:「才一百萬錢?也好意思叫嚷?和本郎對賭,至少也得千萬起價!」
「這個」袁耽一下子就蔫了,看上去挺為難的,應是囊中羞澀所至。
顧淳笑的更加囂張,手指連連點戳,得勢不饒人的挖苦道:「袁彥道,你沒錢就少嚷嚷,這個地方不適合你啊,你還是去邊淮列肆罷,快去,快去罷!」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朝外揮了揮手。
一瞬間,袁耽的面色漲的比豬肝還紅,這就是**裸的打臉!而王羲之與謝尚彷彿也身有同感,目中微微現出了憤怒,然而,他們倆也沒錢,謝尚家世不顯,他父親只是豫章郡守,而王羲之還未到自立門戶的地步,對族中財產沒有支配權。
「將軍,顧淳簡直欺人太甚,您能不能借點錢給袁彥道?」一個憤憤的聲音在席中響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