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芸與宋褘乖巧的有如兩隻小白羊一般,一左一右側著身子面對面枕在雲峰寬闊的肩頭上,半瞇著眼睛隔著這個男人小聲的聊著天,有時還不自覺的伸出玉指在他胸膛比劃著圈圈。
一絲絲麻癢的感覺傳來,雲峰雖然沒有吱聲,卻也極為享受的閉上了眼睛,他的大手更沒閒著,擱在二女光潔的背部緩緩上下遊走,心裡暗暗比較這兩個女人哪一個的皮膚更加光滑些,哪一個的屁屁更加挺翹些,然而,真的很為難啊!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輕笑聲與交談聲漸漸稀疏下來,反倒是哈欠聲一個接一個的越來越密集,直至歸於沉寂,只剩下了隱約可聞的舒緩呼吸。可是,不大的屋子裡依然還洋溢著一片溫馨的氣息,遲遲不肯褪去。
與此同時,位於鍾山上的庚文君失眠了,怎麼也睡不著,裹著被子左翻過來右翻過去,竹榻被她壓的咯吱咯吱連聲作響,給人一種隨時會坍塌下來的感覺。
算起來,庚文君上山已經有了五天時間,可是她只要一有空閒,姚靜、韓氏姊妹花等諸多雲峰的妻子們與她嘻笑打鬧的場景就閃現在了腦海裡。甚至偶爾還會出現與那個怎麼也瞧不順眼的男人相互拌嘴拆台的情形!
反觀山上,師姊妹們都忙於練功苦讀,沒人和她玩鬧,師傅又整天冷著張臉,別說拌嘴了。就連多說句話還得猶豫半天,這讓她極度的不適應。
「哎!」庚文君重重的歎了口氣,心裡開始煩燥起來:『自已原來也不是這樣的啊,以前在山上就這樣呆著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啊。怎麼回來以後反倒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真是師傅說的心變野了?哎這該怎麼辦呢?』
她再也躺不下去了,一掀被子,翻身起來,披了件衣服,出門來到小院。
清泠的月光給天地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十月份的山風已經帶上了絲絲寒意,令她不自覺的把衣服緊了緊。
「靜兒,彩蘭。彩雲,還有其他的姊姊們,文君想你們了。」強烈的思念湧上心頭,庚文君不禁喃喃自語著。
「文君。你大半夜不休息跑出來念叨什麼?」
庚文君渾身一個哆嗦,轉身看去,正見她師傅荀灌娘站在身後,連忙解釋道:「弟子弟子一時睡不著,想出來透透氣。」
荀灌娘搖了搖頭。失望道:「文君,你人雖然回來了,可你的心還沒收的回來。這幾天你一直魂不守舍,功課完不成。練武又有了倒退的趨勢,或許為師把你強留在山上是個錯誤的決定。」
庚文君一慌。連忙道:「師尊,弟子會努力的。一定不會再讓您失望了。」
荀灌娘歎道:「文君,先別把話說這麼滿。以前你沒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呆在這冷清的山上倒也沒什麼,但你本性跳脫,不拘小節,行事隨心所欲,受不得束縛,又跟著斷山的妻子們玩樂了整整一年。這人的性子啊,一旦被激發出來就再也回不去了,看來山上真的不適合你,明天你還是下山罷。」
撲通一聲,庚文君嚇的跪了下來,連聲哀求道:「師尊,求您不要把弟子逐出師門,弟子一定會把心收起來的。」
荀灌娘又好氣又好笑,眉頭一皺道:「胡說什麼呢?誰要逐你出師門了?你明天下山就跟在你師姊身邊,你師姊功夫不在為師之下,也能指點於你,山下倒還熱鬧些,符合你的性子,或許你用點功也能有所進展。好了,快起來罷,夜間地上涼濕,可別給膝蓋落下病根。」
庚文君一顆懸起的小心肝重新落回原處,長長的吁了口氣,站起來施禮道:「那弟子明日就去師姊那兒,請師尊放心吧,弟子一定會努力的。」
荀灌娘啞然失笑道:「好了,好了,光保證是沒用的,為師會不時下山抽查你的進度。你快進去休息罷。」
庚文君心情明顯好轉,重重一點頭道:「嗯!那弟子回屋了,師尊您也早點休息啊。」
荀灌娘揮了揮手
淮北的氣候與江南不同,十月份的淮北已經有初霜降下,呼嘯的北風吹的營帳獵獵作響。
譙城是豫州的郡治所在,黃初三年,曹丕下詔定譙城為陪都,與長安、許昌、洛陽、鄴並稱五都,在當時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型城池,然後,經晉未多年戰亂,又有胡族與打著乞活軍名義的塢堡流民勢力交相劫掠破壞,當祖逖奪下譙城的時候,這座盛極一時的城池已變的破敗不堪。
面對著石勒親領的十萬步騎,無奈之下,祖逖只得把大部分軍隊駐紮在城外,進駐濄水南岸駐防。北岸即為羯趙大營,由於秋冬水淺,騎兵可隨時踏水而來。
濄水南岸晉軍營寨中軍大帳內,一名五旬左右的短打裝扮魁梧中年人負手凝視著高懸於主座後的一幅地圖,面色堅凝,鬚髮半白,眉心緊鎖,這人正是豫州刺史、鎮西將軍祖逖!
而他親弟祖約正蹲在一個火架子邊溫酒,漸漸地,濁黃的酒液開始有絲絲縷縷的熱氣升騰,祖約覺得差不多到了火候,便從熱水中提出酒壺,向擱在一旁的大碗內倒了滿滿一碗。
祖約又隱秘的微微側頭偷視一眼,見祖逖沒有轉過身來,於是很小心的探手入懷,再拿出時,小指甲蓋上竟多了些白色粉沫!熟練的把小指探入酒碗輕輕攪和幾下,粉沫迅速溶入酒液消失不見,這才端起酒碗走上前道:「阿兄,趁熱喝了吧,曖曖胃。」
祖逖回過身子探手接過,昂首咕嚕咕嚕一飲而盡,嘴裡發出了意猶未盡的嘖嘖聲,瞇著眼回味了一小會兒,好半天才遞上碗道:「來,士少,確是好酒,你也喝上碗曖曖身子。」
祖約接過碗隨意放下,搖頭笑道:「阿兄,弟可不好這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接著就眉頭一皺,問道:「阿兄,石勒屯兵於對岸,已歷數月有餘,卻戰又不戰,退又不退,究是何意啊?」
祖逖指向地圖劃了個圈,微微笑道:「士少你看,石虎領步騎二十萬前不久已連破虎牢、滎陽,如今正團團圍攻洛陽。依為兄判斷,洛陽失陷乃早晚間事,石勒此舉,正是怕我軍北上救援。」
祖約不解道:「洛陽握於劉曜手中,一個匈奴,一個羯胡,皆非我晉人,任他們狗咬狗便是,我軍為何要北上救援?」
祖逖眼中現出了一絲失望,耐著性子解釋道:「石勒與劉曜雖起家不分早晚,可歷時數年,石勒已明顯坐大而劉曜卻日趨勢弱,如今中原三家分佔,我大晉據譙、汝陰、汝南三郡及其以南,劉曜據滎陽、穎川、襄城、洛陽四郡及其以西,石勒則佔據梁、濟陽、陳留及其以北。
一旦羯趙取下洛陽,中原地區三分之勢便不復存在。屆時,石勒即可放手出兵河南、淮南,盡寇我大晉江北之地,又或揮軍攻打關中,西進南下,全在乎他一心,戰略上完全居於主動地位。因此,就目前形勢而言,我軍尚無能力北上,中原應維持三分現狀方才有利於朝庭。石勒亦是料定為兄不會坐視不理洛陽之危,這才於濄水北岸立下營寨,以令我軍動彈不得啊,哎!」
聽說石勒的主攻目標不是自已,祖約鬆口氣道:「阿兄何以言洛陽必失?或許石虎在洛陽城下軾羽而歸也說不定,屆時石勒倉皇北退,我軍再趁勢追擊,生擒此獠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祖逖頓覺胸口憋的慌,生擒石勒,開玩笑吧?他也不知道是該誇祖約胸有大志好呢,還是不知輕重,暗自吐了一大口濁氣,岔開道:「剛剛師門傳來消息,涼州牧大義為國,願以一萬匹戰馬與我方交換三萬胡虜,且先行交付戰馬,為兄欲使你跑趟上邽,與秦州刺史羊明交割,你可願去?」
祖約一怔,連聲推辭道:「這個,阿兄,弟實在走不開啊,您還是另找他人罷。」
祖逖頓時臉色掛了下來,不悅道:「此去上邽山高水遠,又冬季將臨,路途確是辛苦,而且還須繞道荊州地面,或許會有些麻煩,但為兄料定王敦或是王廙絕不敢出手明奪,只須小心些,當可無妨。怎麼?連這你都不願跑麼?」
祖約現出委屈之色,分辯道:「阿兄,弟可不是為了這個,自跟隨阿兄起兵至今,弟又何曾畏懼過誰?實是另有苦衷。阿兄您知道的,弟手下約有上萬流民,這些人皆桀驁不馴,軍紀散漫,弟生怕一旦離開時日過久,恐會有變,還請阿兄三思!」
祖逖沉吟起來,他這個弟弟是個不大不小的流民帥,流民紀律性極差,有奶就是娘,不可靠。他誤以為祖約是擔心長時間不在軍中,手裡的隊伍有可能被別的流民渠帥挖走,不禁歎道:「為兄明白你所想,也罷,你留下便是,為兄另遣他人。」
祖約心知被祖逖誤會了,可他的確有難言之隱,沒法解釋,當即施禮道:「弟謝過阿兄。」
祖逖揮了揮手:「好了,你回去罷。吩咐弟兄們小心點,別給河對岸尋了機會。」
「遵命!」祖約抱了抱拳,轉身而去,然而,三個月前發生的一幕卻閃現在了他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