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1
林子默,趙文軒和徐致遠,坐在花廳內是聊了好幾個時辰之後才散去。知曉要離開廣西潯州府前去陝西慶陽府的楊夢棋,總得和自己相公商量一些離開前的相關事宜。這不是說走就能走,畢竟自家多多少少地還有了一定的產業留在這裡。
坐了下來的楊夢棋,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我的想法道:「奴家打算把我們在平南縣的田地,交給楚丫頭的家人來負責。至於家中沒有賣身的下人,他們的去留都自便。我會給離開的僕從們半年的月俸,畢竟好歹也是主僕一場。被李家父子禍害過的那一些女子中的絕大部分感覺沒臉見人無去處,所以我還是計劃把她們收留下來。即便她們回到家鄉或者親人的身邊,定然是要受他人的冷眼和唾沫星子,過得日子也會生不如死。」
「娘子思慮的周全,而為夫沒有任何意見。你全權做主就是。」端起茶來的林子默,喝過了一口茶水,帶有商量的口氣道:「我想讓楊羽跟隨徐致遠去京師見一見世面,開一開眼界,順便能夠更好的歷練一番。我知道娘子希望他好好地讀書,然後將來走仕途。為夫便打算給他在國子監捐一個監生,讓他能夠好生的讀書。你覺得我這樣的安排可否?」
微微地點了點頭的楊夢棋,深感自己的相公的心中有他們楊家人的位置,含笑道:「相公思慮的周全,奴家完全贊同你的安排。不過,我就是不知道楊羽願不願意?」
林子默是呵呵一笑道:「我看他肯定願意去。京師的繁華是足以迷人眼的。」
楊夢棋瞧得出他的話中透露出半說笑半認真的成分。楊羽老是留在自己身邊也不是一個事兒,畢竟男兒就應該志在四方,多經歷各種事情和多歷練。她下定了決心,即便楊羽不願意去京師國子監讀書,自己也非要強迫他去不可。
滿頭大汗的采月是急急忙忙地跑了進去,小小地喘氣道:「夫人,老爺,大廳裡面來了一個公公和四位軍士。公公要奴婢來告之你們,速速地去前廳聽聖旨。」
滿頭霧水的林子默,完全搞不懂皇帝老兒是一個什麼意思。他前腳才派錦衣衛來敲打過自己,而後腳又派太監來自家做什麼?自己沒有去多想,而是和楊夢棋對視了一眼,然後趕緊起身前去大廳,畢竟宮中來人是怠慢不的。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老太監,面相比較和善,而自己見到他們夫妻二人步入進來,沒有廢話道:「林大人,林夫人,二位還是趕快跪下聽旨吧。」
按照規矩,林子默和楊夢棋是雙雙地跪了下來。聲音如同童聲的老太監,逐字逐句的宣讀起聖旨。楊夢棋是被朱見深誥封為了四品恭人(一品曰夫人,後稱一品夫人。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以下皆曰孺人。不分正從,文武職相同。)。五品以上的官員,如果功績超群都有機會得到皇上的封贈命令,也就是誥命,而六品以下的官員所得到的則被稱為敕命。
誥命又稱誥書,是皇帝封贈官員的專用文書。所謂誥是以上告下的意思。古代以大義諭眾叫誥。古代一品至五品的官員稱誥,六品至九品稱敕。明朝就形成了非常完備的誥封制度,一至五品官員授以誥命,六至九品授以敕命,夫人從夫品級,故世有「誥命夫人」之說。誥命夫人跟其丈夫官職有關。有俸祿,沒實權。
直至老太監是把手中的聖旨宣讀完畢以後,跪在地面的楊夢棋是高舉雙手接過對他誥封的聖旨。她除了接過對自己誥封的聖旨和謝恩以外,還從老太監的手中接過了四品命婦相對應的服飾。自己非常明白這是皇帝對她夫君功績卓絕的一種褒獎,要不然她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得到這樣的殊榮。同時,這也是最高統治者對她的一種認可。
他們夫妻二人是在老太監口中的恭喜聲中站了起來。懂得潛規則的林子默,趕緊從袖子口袋裡面掏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以喝茶為托詞交到了對方的手中。沒有做出任何推辭的老太監,滿臉笑容的欣然接受。在出京之前,他就知道這是一趟會有收穫的美差。
老太監把兩張銀票揣進懷中以後,從隨從手中拿過一幅畫交到林子默的手中,微笑道:「林大人,你可要好好地珍藏這一幅畫。此畫可是陛下的御筆之作。」
接過畫的林子默,沒有急於展開,而是點頭稱『是』。沒有打算在此就留的老太監,辦完了差事,便轉身離開。林子默是親自把他給送出了府門,然後才翻身回到大廳。他是一下便明白過來,這就是封建帝王的恩威並舉。
朱見深是降林子默的官職一級,自然是有多方面的考慮。除了他要堵住悠悠眾口以外,還是表現出自己對他某一些作法的不認同。不過,朱見深對於他治理好地方和阻截住餘部侯這一支叛軍的表現,還是非常的滿意。所以,自己對於下屬進行一定的褒獎也是很有必要的。
以采月為首的林府上上下下,自是要向楊夢棋道賀。心情顯得相當好的她,一一地接受了她們的祝賀的同時,還分別給她們派發了紅包。楊夢棋是在眾人的鼓噪之下是回到北房,第一次換穿上了這四品命婦的服飾,然後坐在椅子上面,再一次接受了眾人的大禮。
手中拿著御筆畫作的林子默,獨自一個人去了書房,畢竟老太監是話中有話,非要自己好好地欣賞此畫。在桌案上面,他輕輕地展開完了卷軸,粗看似一笑面彌勒盤腿而坐,體態渾圓,細看卻是三人合一。左首為一著道冠的老者,右首為一戴方巾的儒士,二人各執經卷一端,團膝相接,相對微笑。第三人則手搭於兩人肩上,面部被遮,只露出光光的頭頂,一手輕捻佛珠,顯是佛教中人。
林子默是知道此畫名叫《一團和氣圖》,畫幅借用東晉儒生陶淵明、和尚慧遠、道士陸修靜「虎溪三笑」的典故,以儒、釋、道三教合一的理想,來表明朱見深對未來的期望。悟性不差的他,頓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便是,朱見深對自己寄予了厚望。
子林子默看來,這『一團和氣』四字又表現出朱見深,希望他們這一些官吏能夠做到和和氣氣地少給折騰。他是反覆念了三遍這四個字,聯想到一句話『理想很豐滿,而現實卻很骨感』。大家真要是能夠做到一團和氣,不再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彼此算計等等,恐怕天下就真應該是大同世界了。
「子默哥,人家什麼時候也能像姐姐一樣封誥命?那一件皇上御賜的衣服真得很好看。」雙腳是剛剛跨進門檻的楚寒露,迫切的想知道。
抬起頭的林子默,看著她是朝自己走了過去。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畢竟自己似乎只聽說過官吏的正妻和母親有資格得到這種殊榮,而還真沒有聽見過那一位官員的妾室也能夠得到的。
沒有明說的林子默,不想打擊她的美好憧憬,撒了一個善意的謊道:「等你能夠如同楊夢棋一樣,溫柔,賢惠,大方,懂事兒……的時候,就有資格了。」
露出一口好牙的楚寒露,耷拉起小腦袋,若有所思道:「人家已經做到了,但是皇帝位什麼還是不給我誥命呢?難不成,他還不知道我是一個好女子?」
感覺汗了一地的林子默,笑得很是牽強,全當小孩子的話道:「你說這一番話就不臉紅嗎?我就沒有瞧出來你符合了其中的任何一點。」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楚寒露,不同他的話,堅持認為自己應該做到。林子默是不想同小屁孩兒胡攪蠻纏,於是沒有去回答她的話,而是捲好了《一團和氣圖》。
府中是鞭炮聲響,人聲鼎沸。自家這一件喜事,便很快的傳了出去。嗅出其中一點兒玄機的官吏們,爭先恐後的跑來道賀。倍感自豪的楊羽和采月,自持身價不同,於是主動承擔起了迎來送往的角色。
沒有出書房去看的林子默是坐在椅子上面,懷中抱著楚寒露道:「再過一些時日,我們就要去很遠的地方,而你會很難再見到你的家人一面。小丫頭,你傷心嗎?」
楚寒露搖了兩下頭,微笑道:「不傷心。人家只要能夠和子默哥在一起,去那裡都可以。過去,我爹常說,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隨夫家。」
伸出右手的林子默是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呵呵發笑道:「看不出來,我們家的楚丫頭還懂得很多事情嘛!有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你要是真不願意和我們一起遠行,便可回你娘家住一些時日再做打算。」
坐直了身板,顯得很是驕傲的楚寒露,甜甜地笑道:「嫁給你,自然要跟著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