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7-18
身為封疆大吏的韓雍,不但有巡撫之職,而且還有提調廣西軍務。自己知道朝廷任命他這一個位置,不是當擺設,而且要保證全省境內的安寧。賊兵是一股還沒有消滅乾淨,另一股又起來,著實弄得他頭大和心煩。既然自己的管轄內是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林子默,那麼就得讓他肩負起一府境內的平安。這樣,韓雍的壓力也能稍微小一些,對朝廷也所交代,要不然自己就會被上面罷官問罪,甚至抄家殺頭,畢竟讓他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剿滅叛軍。
站末端的林子默是沒有出聲,眼巴巴地看著這一群人「吵架」,屋子裡面如同菜市場一樣,鬧哄哄地。想要破格提拔他的韓雍,自然力保他出任潯州知府一職,畢竟一方面能為自己分擔部分壓力,而另一方面是為了好的拉攏林子默。
明朝官員品級雖說是品十八級,但是每到一個品級位置就是一個當官階層的分水嶺。七品以下是不能稱為官,畢竟權勢階層裡面沒有人會把這一段的人當成一回事情。即使林子默是從正品提拔到了正八品,再到正七品,也不會引起特權階層的特別注意和反對。再加上,平南縣是一個災禍之地,又不是什麼好缺和肥缺,就加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存。
一旦官位品級要是到了四品,那就意味著此人成為了朝廷的堅力量。類似這種知府的實缺,自然就會引起相關特權階層的注意,畢竟皇帝選秀女的「起步價」也是從這一個品級開始的。要是再能混到二品官這一個段位,那麼封疆入閣,影響朝政是指日可待,不再話下。只有到了這一個級別的官員,那就是貨真價實的高官了。
韓雍要是力薦林子默一個同等級別的閒職上面,恐怕自己下面這一幫子官員的反對之聲決計不會如此大,多就是嚷嚷不合規矩之類的話。沒有出聲的林子默,曉得明朝知府們手裡面的實權可要比後世市委書記們的權利大出不知道多少倍。無論那一個時代,自己真要是到了這一個位置上面,都絕對的光宗耀祖。
本站前台反對的南寧知府,慢慢地退到二線,直接變成了以廣西布政使為的反對集團。他們對於林子默這種舉人出身又無家世背景的官員,明裡暗裡都不畏懼和顧慮。所以,打起不合祖宗規矩的口號,堅決反對韓雍提拔他為一任知府。屋子裡面是涇渭分明,誰是誰的人,誰就為誰出力維護和辯論。他們是吵吵了半天時光,終還是落下一個隔日再議。
內心多少有一些不爽的韓雍,喝了兩口茶,緩和了一下心情道:「有功之人總要是賞的,要不然會寒了將士們的心。既然副千戶趙軒立有戰功,那麼即擢升他正五品千戶。」
他的這一決定,沒有招來下面的任何反對。官地位高於武官地位的時代,武官要是沒有做到二品官,真是沒有多少地位可言。這一群科甲出身的官,看見又沒有牽涉到他們的利益,所以不會提出任何的異議。即使韓雍不只提拔趙軒一級,再加一個二,三級,他們都不會吱聲,畢竟官和武官的道路就是截然不同的兩條。
站起身的趙軒,內心很是開心,朝外走出兩步,雙手抱拳,正色道:「多謝部堂大人厚愛和栽培。標下一定竭所能,誓死報效朝廷。」
韓雍是免不得說出一些檯面上的激勵話,然後就散了。自己的目的沒有達成,深感到一點兒不快,但為了廣西的長治久安,決心要為林子默掃清前面道路的障礙。為官數十載的他,知道當官的無奈和精髓,懂得玩弄平衡之術和利益交換,要不然就坐不上這一把交椅了。
路上,兩兄弟是沒有做任何交流,畢竟這裡不是他們的地盤,說話和做事就要格外的小心和謹慎。他們要是把不應該說的話,傳到了不應該聽見的人的耳朵裡面,就會招來非常大的麻煩。回到下榻之處,靠椅子上面的林子默,腦袋裡面仍舊是昏沉沉地,如同剛睡醒一樣。
「看樣子,韓部堂是很欣賞你。」坐一旁趙軒,實事求是道。
拍了三下自己額頭的林子默,面色平靜道:「這事兒,真不好說。說一句心裡話,做不做潯州知府還不是我所憂慮的事情,只要別讓我出任貴縣知縣就成。去貴縣就等同於去送死。對於這知府一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強求,順其自然為好。」
知道具體情況的趙軒,一本正經道:「兄長雖然出任平南知縣不久,但是所花的心血不少。至於貴縣,朝廷要是不撥下大量錢糧和派駐大批的官軍,恐怕難以恢復往昔的容貌。」
「這裡,為兄還是要祝賀賢弟尺竿頭再進一步。你這一段日子所付出的努力,總算的得到了應該有的回報。我真是為你感到高興和驕傲。」林子默是真心真意為自家兄弟開心,拍了一下檯面,豪爽道:「今晚,我們一定要好好地喝一個。」
「喝酒,那是一定的。我們兄弟二人非要喝一個痛快不可。」挪動了一下身體的趙軒,話鋒一轉道:「既然韓部堂如此器重兄長,那麼你應該去他那裡走動走動。」
林子默是心想,自己好似一個縣委書記要去見省委書記,怎麼可能是說見就能見的?他不用去,就已經能猜測到韓雍的府門口,每日都有不少人等著求見。他們無非就是求官,求利,攀附關係等等。他真要是有心提拔自己,就不要去添麻煩,免得遭人說成是結黨。自己的擢升速也真是過快,遭人議論也完全屬於正常現象。
「你的心意,我理解。不過,我們還是喝酒去。」面帶微笑的林子默,抓上他的左手腕,風輕雲淡道:「偷得浮生幾日閒的我們,還是好好地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時光。回去之後,我們又不得空了。走,走,走,下樓喝酒去。」
並肩而行的兩人,很快就來到樓下,坐了一張靠近窗口的位置。點好了酒菜的他們,便大吃大喝起來。他們還沒有喝到半罈子酒,無意識瞧見了不遠處的兩桌人,掀翻桌子就對打了起來。這兩幫人打得那叫一個熱鬧,而起因就是為了爭奪一個賣唱的俊俏小丫頭。
害怕殃及池魚的不少人,紛紛地就跑了出去。無動於衷的林子默和趙軒,沒有心情去看這種「雜耍」,於是繼續碰碗喝酒,大口的吃肉。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賣唱丫頭,本能的就躲到自認為安全角落裡面。嚇的臉色蒼白的她,渾身不停的打哆嗦。
突然一聲大叫道:「不好了,殺人了。」
趙軒和林子默的注意力,是才真正的集到了雙方打鬥的方向。根本就沒有生所謂的殺人事件。兩兄弟只是看見一個年輕人拔出了一把匕,紮了另一個年輕人的大腿。感覺很是掃興的他們,不覺得這種打鬥有半分的樂趣和好看,於是想要換一個地方繼續喝酒。
這裡又不是林子默的平南縣,所以不歸他行政管轄。懂得不其位,不謀其政的他,不想引來地方官的不快,所以沒有打算出手干預的意思。這裡真要是他的一畝三分地,鬧事的人早就被自己和趙軒打翻地。
「掌櫃,結賬。」林子默是衝著躲櫃檯裡面看熱鬧的客棧掌櫃,喊了一聲道。
他這一喊不打緊,使得兩方打鬥的人突然停下了手,目光一下就集到了他的身上。雙手粘滿鮮血的林子默,且能怕他們。自己完全沒有把他們當成一回事情,就再喊了一聲『結賬』。掌櫃正要走將出來,卻看見有一人朝他們走了過去,便害怕的收回了剛邁出一步的左腳。
絡腮鬍子的一個彪形大漢,走將過來,客客氣氣道:「請問,你們是南寧府內那家的公子?」
林子默是微微一笑道:「那家的公子,我們都不是。只是小地方而來到這裡的過路人。」
彪形大漢的臉色一變,大罵道:「媽的,老子還本以為你們是有背景和來頭的公子,竟想不到是兩隻裝大尾巴的兔子。沒看見大爺們打架嗎?還不快給老子滾蛋。」
沒有動怒的林子默,依舊保持住那一張笑臉道:「我們馬上就走,你們可以繼續。」
心裡已經開始不爽的趙軒,徐徐地站起身,輕蔑的看了那漢子一眼,冷冷一笑道:「就你們這兩群小魚小蝦,還敢我們兄弟面前這樣得瑟,真是好笑的很。要是不想躺地面上,就快一些給我離開。今日,本老爺心情好,不想和你們動手。」
彪形大漢看見他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哈哈大笑道:「老子要不是看你們二人是讀書人的份上,早就動手了。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爺爺這一帶的名號。呵呵……你們要是食相就給老子快滾,要不然就只讓你們知道爺爺的拳頭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