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十萬對兩千的戰爭。
可數量的懸殊對比,人多的一方卻並未見得佔有優勢。黑刀懸立高空,放眼看去,但見已方的軍隊如同一片狂濤怒潮,席捲過大地,撲天蓋地朝著天之永夜拍去。而流碧的軍隊,則如一道暗流,它從正面衝擊著撲來的怒濤,然而兩者相觸,暗流非但沒被怒濤吞沒,反而破開了怒濤,濺起浪花無數。
那是血腥之花,每一朵浪花代表著一條生命的隕落。「,
轉眼間,至少上千條生命已經為暗流所吞沒。這是數量和質量上的區別,天之永夜的人數雖少,但每人皆是天羅級別的修為。由兩千來人組成的軍隊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輕易撕開了黑刀的軍團。只是,黑刀軍團的數量擺在那,在最初的接觸給天之永夜撕開一道口子後,無論修羅還是陀羅皆悍不畏死地拚命填補被敵方撕開的裂口。那是用生命在填初,士兵們堆在了一起,用密集到無有隙縫的戰陣形成一道血肉之堤,硬是將天之永夜的進逼之勢給生生阻住。
每一秒鐘,都有無數的修羅或陀羅倒下,而他們臨死前的反撲,可能只是在最前方的天羅身上遞上一刀,或咬上一口。對於天羅來說,這無異是給螞蟻咬了口般無足輕重。只是蟻多咬死象,一兩道甚或十來道這樣的傷勢可能並不重要,可達傷勢達到成百甚至上千時,便是天羅也無法承受這樣的重傷。不知什麼時候,第一個天羅倒下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接二連三的天羅戰死,給了黑刀軍團莫大的鼓舞,儘管每一名天羅的隕落,通常代表著至少數百修羅陀羅的喪生。「」看
戰爭方一開始,便已經進入了。雙方都不肯後退,都用最慘烈的方式去換取敵方的生命。
從高空看,天之永夜的軍隊已經深深刺進了黑刀軍隊的陣地中。然而黑刀軍團的中軍拚命阻止著敵方的推進。而兩翼的士兵也包抄了過來。如同兩道怒濤朝中間匯合,碰撞的同時亦奏響了開戰以來最為強烈的音符。天之永夜從最初的孤軍挺進,變成如今深陷泥沼,黑刀的軍團用以命換命的打法,再加上數量上的巨大差距,把永夜宮這支最為精銳的軍隊成功地推入拉鋸戰的深淵裡。
這絕對不是流碧所希望看到的局面,永夜宮的大將秀眉皺起。敵方抵抗的力度之強,決心之大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可到了這時,已經只許進不許退。於是流碧指向敵陣,大喝道:「大方天羅何在?」
包括拳虎在內,剩餘的七名天羅應聲附合。
流碧輕啟朱唇,輕喝道:「殺!」
七名天羅應命而去。他們這點人數,放在戰場上只是幾朵小小的浪花。可便是這幾朵浪花,卻撼得怒濤翻湧。這七名天羅無不是永夜宮精銳中的精銳,他們加入戰場後,外圍的敵方士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見七人所到之處人仰馬翻,竟有讓他們向天之永夜匯合而去的趨勢。
「大人,我們去了。」
天空上,封耀對黑刀如是說道。
這一去。不知是否有命歸來。黑刀如何不知。他輕歎,點頭說:「保重。」
封耀哈哈一笑。背後鋼翼紛紛亮起幽火。幽火大盛,將封耀包裹於其中。封耀長笑聲中,人化流星,斜斜往十方天羅的位置撞去。
一出手,封耀便拿出最強的力量。因為他知道,今天沒有保留實力的資格。
除卻封耀外,紅蓮亦卸下了巨劍。這貌美的女天羅手提巨劍,卻不似封耀極速衝刺,而是緩緩朝戰場走去。每一步,紅蓮皆走得殺氣騰騰,可怕的威勢在她身上醞釀著。士兵有感,紛紛給她讓開了道。於是紅蓮越走越快,到得最後,她已經跑了起來。
巨劍和地面的摩擦,帶起連串星火。從空中看去,紅蓮帶著這道星火自戰場上疾馳而過,再扎進了十方天羅的陣營中。
有黑刀這兩大戰將加入,十方天羅立時壓力大增。封耀也好,紅蓮也罷,論修為皆是距離伽羅只差一步的境界,比起拳虎等人來自然只高不低。只是拳虎這邊畢竟有七人,封耀紅蓮雖強,以二對七,一時間也只能成僵持之局。可便在這時,天空傳來隱隱獸吼。拳虎剛擋開紅蓮的劍,這高大的天羅受紅蓮劍氣中冰焰二氣激撞,不得不退開化去異氣。突聞獸吼,抬頭看去,卻見一隻如同小山般高大的巨獸從天撲下。
繼封耀紅蓮之後,九鳳也加入到戰局中來。九鳳雖比不得其它兩名同僚,但以它的修為,也可穩勝一名天羅。當日便是除流碧外最強的天羅黑鴉,也對這頭洪荒異獸無不忌憚,又何況是拳虎這些次一級的高手。
有了九鳳的加入後,十方天羅漸呈不支之勢。流碧看在眼中,美目中爆起異芒。
人在天上,黑刀有感,淡淡道:「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嗎?」
正如黑刀所料,流碧一聲輕喝,人離車而起。來到半空,流碧朝著敵軍隔空揮袖。瞬間,在他的袖口中亮起一點碧芒。碧芒方現,已去千里,只見一道碧色光濤破入黑刀軍團裡,碧光所過之處,無論修羅還是陀羅皆無聲湮滅,卻是生生給流碧的「靈犀」催化成灰。
流碧人在空中,心念電轉間,靈犀帶著沖天綠意,轉折而回,向著封耀撞去。
封耀立覺有異,回頭時,只見整個天地皆為碧光所淹。
那碧綠色的光芒中,帶著浩浩大能,如同整片天地朝封耀壓來般。以封耀的修為,一時無法呼吸。
他只道必死,卻有黑刀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專心對敵,他交給我處理。」
在眨眼的剎那,一道金黃光焰撞進碧濤和封耀之間。
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立時消去。
黑刀終出手了!
金光擋了一擋那濤天碧意後,便直扎入碧濤裡,一路破開碧濤,最後斜飛上天,消沒不見。
流碧臉色大變,手一招,靈犀飛回他的大袖內。這時,他才朝半空的黑刀看去。黑刀全身金焰繚繞,背後浮現真龍法相,手提當時斬殺冥鳳的鬼頭大刀,大刺刺居高臨下地看著流碧。流碧心頭一緊,道:「牙虎呢?」
黑刀懶洋洋道:「我怎麼知道,或許正在帳中抱著女人快活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你使詐?」流碧智能通天,已知這能擋自己一擊的伽羅定是那只聞其名,末見其面的新生伽羅黑刀。黑刀既然在這,那就說明,他上當了。
黑刀笑著說:「若非如此,怎麼能讓你流碧自己送上門來?」
流碧點頭,道:「很好,我自問向來算無遺策。沒想到,今天倒是陰溝裡翻船。多說無益,要麼你讓開。要麼……死!」
黑刀打了個哈哈,鬼頭刀一振,肅然道:「那就讓我見識見識,號稱修羅界射程最遠最快的武器究竟有多厲害?」
「你想死,我成全你。」流碧冷笑,舉手指向黑刀。
寬大的袖袍中,又是綠光一閃。
黑刀剛來得及抬起鬼頭刀擋在胸前,一記嘹亮的轟鳴聲已在耳邊響起。噹的一聲,黑刀全身金焰翻滾,卻見一點綠芒出現在鬼頭刀前。這是把通體碧綠的小劍,便是這毫不起眼的小劍,卻帶有萬均之力,撞得黑刀一陣氣血翻滾。但借此一擊,黑刀終於見識到流碧這把奇特的武器,靈犀!
流碧悶哼,手一招收回靈犀,又一指,便又一道縱橫天地的碧濤瞬間撲往黑刀。黑刀大笑,分毫不讓,鬼頭刀疾劈而下,準確至毫釐般正中靈犀劍尖。
半空便又是一聲絕然大響。
這一次,黑刀整個人往後飄飛。而流碧則全身狂晃,臉色蒼白。
黑刀竟然劈中了靈犀?這在流碧的記憶中,是絕無僅有的事。便是當年的七夜在見識過他的靈犀後,也指出靈犀一出,只要修為相差不是過於懸殊,那麼對手除了採取守勢之外再無它法。可今日,黑刀卻是以攻對攻,論速度竟不在靈犀之下!
流碧不信邪,於是道道碧光如電激閃,帶著凜然殺機一次次撞向黑刀。黑刀亦是寸步不讓,鬼頭刀拉出道道金光刀氣,每每擊中流碧的靈犀。碧濤金光相觸,既爆起異芒無數,烈風狂飆。一時間,半空中金光碧意閃爍,兩人皆是以快打快,轉眼間已經交手不下百合。
再次劈開流碧的靈犀,黑刀笑道:「若你技止於此,那今日哪裡也別想去了。」
流碧身體一旋,收回靈犀的同時卸去黑刀的刀氣,冷笑道:「鹿死誰手,還言之尚早!且看我……」
忽有一聲尖嘯自戰場邊緣處響起,蓋起漫天殺聲,掩去流碧的話聲。流碧臉色變得無比凝重起來,只見嘯聲響起處,一蓬流轉著各色光華的劍氣扶搖而起,瞬息間已掠過百丈的距離朝流碧捨身撲來。流碧無暇思索,伸手一指,點向那道劍氣。靈犀輕鳴,彷彿遇到了宿敵般興奮鳴動,轉眼化作滔滔綠河朝劍氣迎去。綠河撞擊在劍氣上,其力何止萬均,撞得劍氣往上斜飛,但靈屑的綠光也為之一暗,彷彿其間的妖力大能無聲無息間被消彌了大半。
劍氣散去,現出一人,卻是手持巨劍「妖龍」的劍臣。
劍臣臉上掛著邪笑,這向來視流碧為平生勁敵的男人終於也殺到了。
流碧看著劍臣,再望向黑刀,臉色無比凝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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