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征及修羅門眾人選了左手邊第一道石階走了上去,到得百丈上雲台,見大殿巍立。此殿琉璃為瓦,金銀為簷。四方瑞獸鎮守,又有銅鈴垂吊。四壁門窗緊護,殿廊又有蟠龍入柱,端的是氣象萬千。然而這正對著長階的宮門卻是大門,裡面黑漆漆一片,然而眾人猛往內瞧時,卻赫然見到一道身影。
殿內似坐著個男人,形態威猛,頭束高冠,身披錦袍,有玉帶束腰,手持玉石寬劍,不怒而威。
眾人驟然見到,都給嚇了跳。阿訖更是鬚眉皆展,差點便要撲將進去。然而狄征拿過火把,朝殿內一舉,卻見那哪是什麼猛將悍士,卻是一尊雕像,似極怒目金剛。而雕像前方,則有金玉棺槨一副。棺槨四周雕祥雲,刻奇獸、印雷紋,嵌玉石,一付富貴堂皇狀。
許敬聲卻看得直搖頭:「詭異詭異,我見過玉棺、樹棺、水棺、石棺,就是沒見過金棺。想金器不通陰陽,若死後葬於金棺之中,卻是永不超生的格局,誰會用金棺收斂自己的屍首,當真奇怪。」
他說著,還舉高了火把朝那金棺照去。但見金棺之上的棺蓋,鎮著一隻奇獸。此獸龍頭蛇身,遍體生鱗,不怒而溫。許敬聲看了道:「這是囚牛,傳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這囚牛便是其中之一。但囚牛生性溫順,能辯萬音,故常刻於琴頭之上,便不見於墓宮棺槨中。卻是十分奇怪。」
於懷苦皺眉道:「管它奇不奇怪。這殿裡空蕩蕩地只擺著這麼一具金棺。你不是要尋那太陽嗎?我看金器為陽,你要尋的太陽,該往這金棺裡求。」
被於懷苦這麼一說,許敬聲倒猶豫了:「這金棺甚是古怪,恐怕開之不祥。」
「你這前怕狼後懼虎的,咱們要什麼時候才尋得到九州鼎。管它金棺裡藏著是妖是鬼,只要它敢作怪,我們便將它滅了便如何。」嘴上這麼說,於懷苦卻看向了狄征,顯是徵求他的意見。
狄征點了點頭。他們上得此間雲台,便是要讓許敬聲看個明白,好參透這九星貫日的玄虛。此刻見這雲台大殿,只餘一棺。不查看個清楚,又如何看破古人的玄機。於是他點了點頭,得他首肯,阿訖叫得其它人一起朝金棺走去。
幾人還算謹慎,撕下了衣物的一角蒙住嘴鼻,省得棺中真有腐屍。別棺蓋一開,陰陽二氣對沖,使得屍氣逼出傷了已身。自然這樣還是不夠,於是幾人又運靈力護體,做好萬全準備好才同時使力開棺。只聽棺蓋在這空蕩蕩的大殿裡磨出好大一片聲響。濺出蓬蓬星火。然而阿訖幾人開了個大半,卻見棺中乾乾淨淨,連點污跡也沒有。且棺裡沒有屍首,卻有個綿盒。
於懷苦用蒙著嘴臉的衣布捲住綿盒將之提出,對著綿盒吹了口氣,便將它打將開來。盒中黑絹為墊,正中放著一顆金色的圓丹。除此之外,便再無它物。
「我說老許,這是否便是你說的太陽?」於懷苦把金丹推到許敬聲眼前問道。
許敬聲露出為難的神色:「於爺首座,我…我這不敢肯定。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這…」
於懷苦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人,聽得許敬聲推諉,當即把金丹連著綿盒往地面一擲,只差對許敬聲拳打腳踢了。但總算狄征在場。他還不敢造次,只凶神惡相對許敬聲說道:「你大爺的。你不是自吹學富五車,胸中有天地嗎?這會倒好,連個太陽也找不著。我告訴你,你浪費大家的時間,就等於浪費七夜大人的時間,這可對你沒好處。」
許敬聲露出一張苦瓜臉,他不敢去瞧於懷苦。於是低下頭,視線剛好落在金丹上。這枚金丹摔在地上,外殼已破,從裡面爬出一條小蟲。許敬聲剛要看個究竟,小蟲突然「波」的一聲爆碎成粉。這聲音清脆,引起眾人注意。於懷苦才注意到自己腳下的異狀,連忙退開。
而那蟲子碎成粉末後,竟飄起了奇異的香氣,眾人怕是有毒,連忙掃出一片掌手,想把這股香氣掃開。
許敬聲像想到了什麼,使勁抽得兩抽,隨後大叫道:「這是還魂香,也叫喚蟲香。快,我們…….」
他話音末落,那金棺前的雕像突然震動起來,雕像中傳來撞擊之聲,便像是什麼東西要破像而出。雕像一動,四周殿頂突然落下一排銅牆,這下正應了銅牆鐵壁四字,如此一來,整個大殿便被徹底封死。
許敬聲苦著臉說:「這是陷阱,那九星貫日局隱去了太陽星,便是為了誆像我們這樣的外來者進入大殿查個究竟。這看不明白風水局的還好,但既敢深入墓宮的,哪個不在風水易算上有所造詣,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那金丹裡封的是一種香藥,古人有秘法可使長蟲毒物進入類似冬眠的狀態,可使之存活百年千年。而之要這喚蟲香一起,毒物嗅得香氣便會從沉睡中醒來。而這時候,它們最是飢餓,幾乎是遇人而噬。所以各位,小心了。」
他剛一說完,雕像臉孔上眼珠的位置突然裂口,只見眼眶中黑乎乎,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跟著一陣百足撓動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條黑黃相間的蜈蚣從雕像中爬出。一條接一條的蜈蚣不斷從這缺口往外爬,這些毒蟲只只長及米餘,體粗如蛇,百足攢動,再大膽的人也看得渾身汗毛倒立。
只是這些毒物對普通人來說或許致命,但對於眼下這幾名修真者而言,只要毒物的數量不似五邪地那般無有極盡,倒也算不得什麼。然而他們不及放鬆,突然雕像呯然爆碎。當既條條長蟲和碎片向四面八方飛濺,而朝眾人這個方向飛來的毒物便有數十條之多。
這些毒物被氣勁掀飛,非但不驚,反而嗅得狄征等人身上的生人氣息,只只鍔足大張,興奮不已。
但下一刻,卻為狄征雙掌一推,推出一片血色火牆燒了個乾乾淨淨。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些毒物被赤血炎燒死,渾身焦如黑炭,可落地後仍百足動個不停,於是蟲身開裂,從身體裡流出了黃白之物,甚是恐怖。
再說那雕像一爆,裡面的毒物更是蜂湧而出。這雕像高及三丈,可容毒物怕有上千之多。然而雕像中另有事物,那是一個形如圓球般的事物,然而當它緩緩張開時,就連狄征也不由變色。
這是條巨型蜈蚣,體長近兩丈,渾身長有黑色的硬殼,那腹下足肢怕有上千之多。可它和普通的蜈蚣又不相同,此物體形較扁,尾端長有兩根螯刺,頭有四目,兩根觸鬚便長及近米。身體蠕動間,便從甲殼下吐出陣陣黑霧包住已身。
這蜈蚣王一現身,其餘長蟲紛紛遠離,不敢接近一分。
許敬聲已經牙關打顫,道:「天啊,是地龍,古人竟然找到這種上古毒物封存於世。」
所謂地龍,其實是遠古的巨型蜈蚣。它們生活在三億年前,是真真正正的上古生命。只是這種世界上最早的無椎生物幾乎死絕,可有那麼一兩條深埋地層之中,受環境影響進入假死的狀態。古時大荒之外,偶有掘井造墓者從地底深處挖出這種巨蟲,因其深埋地下之故,所以用地龍相稱。
而眾人現在看到的這條在龍,恐怕是當世唯一的古代種。且看這巨蟲竟吐納黑霧,想來已經被古人訓化,並喂以丹藥使其得煉大道,已經與妖蟲無異。這東西單看形貌氣勢,便比五邪地那赤殼蛛王只強不弱,狄征已經放出了赤血炎,它非但不懼,反而興奮地發出嘶嘶之聲。頭上四眼,皆盯住狄征一人,十分可怖。
狄征手一震,軒轅劍已到手中,他沉聲說道:「我來對付那大傢伙,其餘的就交給你們。敬聲修為平平,你們切記護著他,能否找得到九州鼎還須靠他。」
眾人答應,卻聞許敬聲低聲道:「你們無須理會我,我有避蟲香。」
他手一翻,掌中卻是塊青黃色的石頭,散發著陣陣藥香。卻是在那五邪地上,許敬聲經過避蟲線時隨手在地上撿的。眾人見狀,無不暗罵聲老奸巨滑。
場間,那黑色地龍從沉眠中醒來已經是餓得不行。再見眾人身上隱有靈氣,它是遠古蠻種,生性凶殘,雖為秦朝方士訓化,但野性難伏,在訓化過程中不知道吃了多少修士血肉。知道這些修真的人血肉中自有靈氣,正是它們這種得煉大道的邪物最愛。而眾人中,又以那渾身吐納血炎的男人靈氣最為深厚,當既地龍人立而起,竟凌空朝狄征撲來!
狄征冷笑,也不運起天位之力,只把赤血炎包裹全身及軒轅劍。他長嘯一聲,化作一道紅電朝地龍撞去。
瞬間,兩者在半空激撞在一起。狄征的軒轅劍輕而易舉在破入地龍大頭裡,但卻為它一雙鍔足咬中不得寸進,否則這一劍便要叫這遠古妖蟲分屍。妖蟲全身是毒,兼有毒氣纏身,等閒者觸之無不化為血水。但狄征週身赤血炎豈是易與,和妖蟲短兵相接的瞬間,赤血炎已經把妖蟲的毒霧燒將起來。
這妖蟲通靈,知道不能讓赤血炎燒掉它的護體毒霧。否則讓其沾到自己身上,怕是把自己煉成飛灰。於是地龍大頭狂擺,將狄征連同軒轅劍甩了出去。它半空大尾一掃,掃中金棺,帶著這噸重許的棺槨往狄征罩頭罩臉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