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陵滄忽的一閃而逝,以無間遁法直接到了老太監眼前,起手擺個手勢,卻是凝而不發.
老太監吃了一驚,被陵滄的身法所震撼,卻見他並不出招,不自禁覺得好笑道:「你就這樣便能敵得過我麼?!」
陵滄淡然道:「請出手!」
老太監笑道:「考校我的武功麼?好,老奴就陪你玩玩!」
右手猛地探出,抓向陵滄喉嚨,卻是凌厲無比,去如閃電。
陵滄一笑,本就在胸前的左手輕輕揮動,看似緩慢,卻自有一股氣勢將來襲的攻勢微微阻隔,慢慢地將其帶動,將這一招移了三分,避開了自己要害。
「咦?」老太監驚疑一聲,似乎也沒有見過如此招法。
陵滄卻是心中大喜,暗道自己所悟果然不錯,將自己的感知與勢境遍佈身側,待敵人來襲之力道近身,才施以反擊,並以柔克剛,果然輕易便化解了對方的招式!
老太監穩定心神,猛的使出自己的近身絕技,陰煞奪魂七十二爪,雖然名為陰煞,實則凌厲狠毒,快捷無倫,實則是剛猛的招式。
陵滄以感知相應,每每將迅捷如閃電的招式緩緩移開,竟是一派淡然自若,瀟灑之極的架勢。
老太監驚疑不定,猛的十三爪連環抓出,速度之快已然達到碎裂空間的程度!
陵滄卻猶自以這般緩慢從容之姿態應對,但見一道道清光閃動,彷彿是一個書法大家在意態閒適地揮毫潑墨,不急不躁,圓轉自如。
十三爪連綿不絕,勢如雷霆閃電,疾攻而來!
陵滄卻是從容以對,雙手輕輕撥動,將來襲的攻勢盡數消弭於無形,還不時夾雜著璇璣氣勁,使得對方雙手相交,自相廝殺。
敵不動我不動,敵人攻勢顯露之後才以相應化解之法應對,這正是這套武功的奧秘之處。
老太監也非凡人,立時便瞧出端倪,放棄陰煞爪,改而使用綿掌迎敵,陵滄卻立時醒悟,待掌勢近身,忽的發力,以剛應柔,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這老太監從未見過如此武功,再也不拘泥於招式,種種奇怪功法盡數施展,或如雷霆閃電,或如流光掣地,或如波光蕩漾,或如雲霧綿延,竟是無一招不精無一招不狠。功力之深,招式之博,簡直是陵滄從所未見。
但他卻只以這新悟的功法迎敵,成竹在胸,淡然自若,敵進我退,迎來送往,竟是一派大宗師的氣象!
老太監終於耐不住,猛的一掌拍去,竟使上了七八分的力道。
陵滄微微一笑,手腕陡轉,輕輕將這一掌納入自己掌心,先向後牽引,化去幾分掌力;又忽的猛然吐出,連同自己的力道與對方掌勢同時激發,反攻而回!
後者見來勢洶洶,忙不迭地硬接了一掌,身子止不住地晃了晃,退出三步方止。
「你……你這是什麼功夫?!」
陵滄雙手圓轉,收回勁勢,淡然道:「太極!」
「太極?!這本是道家之理,我從未聽說過這門武學!」老太監驚愕道。
陵滄也笑道:「我也沒有,這是在下適才所悟,說起來倒要感謝老前輩你的提醒呢!」
老太監愕然道:「我?!」
陵滄笑道:「不錯,正是你說得,陰陽轉換,生生不息,為了想到對付你的法門,我才創出這門武學。」
「所謂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天地間陰陽二氣無處不在,若說真的沒有陰陽二氣的,便只有天地初創之時!那個一,那個太極,從道而生,再傳陰陽。你說我的招式無論陰陽,都會被你的功法所轉換而失去效力,那麼我便只能從沒有陰陽之分的太極入手!」
老太監喃喃道:「返璞歸真,大道至簡!」
陵滄讚道:「老前輩果然是聰明人,不愧是一代宗師級別的人物。」
他繼續說道:「其實你說你天生非陰非陽,已然是天賦異稟,這確實不假,可以說最接近這個道的其實便是前輩你了。只可惜,你差了一步,只領悟道陰陽轉換,不能繼續朝前推演,領悟陰陽之前的太極道,所以才被我佔了上風。」
老太監輕聲歎道:「原來如此,我只知轉換,卻沒想到陰陽相融,化而為一的道理;這只能說我心思狹隘,一生被自己的思緒所束縛……」
他忽的轉過頭來道:「我是沒領悟到這個境界,但若說到真實的本事,你小子還差得遠呢!你承不承認?!」
陵滄笑道:「這個自然,在下有自知之明,要達到前輩這般水平,最少也得需要幾十年的時間……」
這老太監臉上一喜,隨即又歎道:「不然,以你的資質與悟性,恐怕很快便能超越我了……何止是我,恐怕所有的墓中人都會被你拋在身後了……」
陵滄笑道:「路是一步步走的,我不會想那麼多。呃,前輩……」
老太監輕歎一聲,說道:「秦帝叫我老傅……」
陵滄一怔,隨即笑道:「傅公公,那位姑娘是秦帝后裔,你看能否……」
傅公公輕輕一彈指,那些束縛秦憐心的情絲立即失去了蹤影,然而秦憐心還沒醒,身子軟軟地便倒了下去。
陵滄忙一個飛身,掠空而過,一把將她攬住,輕輕地喚了兩聲。
秦憐心半晌才悠悠轉醒,睫毛輕輕眨動,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會暈過去了?!」
陵滄輕聲道:「是我不好,為了掙脫這情絲,運用了龍淵劍附帶的威能,你被這股龍威震得暈了過去。」
秦憐心忙站起來,便看到那老太監臉色黯然,呆呆地站立不動,忙問道:「你已經打敗他了,是麼凌大哥?!」
陵滄笑道:「若真得不計生死地打,咱們兩個人拚命也不是他的對手。」
傅公公走上前來,歎道:「我老了,也沒什麼心思繼續感悟什麼太極道了,你們兩個……就算過關了吧!」
陵滄喜道:「多謝傅公公。」
秦憐心道:「打完了啊,可惜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傅公公笑道:「你跟著這位公子,以後有得是奇招怪招讓你瞧的,他悟性之高,讓老奴甚為敬佩。」
秦憐心心中甜蜜,笑道:「啊,你這人原來會說好話的,早這樣多好,大家也不用打架了……」
傅公公笑道:「這也是老奴職責所在,而且有得事情,並不是不想改變,而是不能改變。」
秦憐心好奇道:「怎麼,自己的壞脾氣還不能改善了?!」
陵滄忙道:「憐心……」
傅公公歎道:「她說得沒錯,一個人明白了自己的缺陷,就應該有改正的決心。可是我們不同,已經醉生夢死幾千年,保留那一絲的桀驁不馴,正是存活下去唯一的支撐。儒家講究修生養性,如果我們哥幾個這幾千年來,有心修持,恐怕不成佛也成儒家的聖人了!」
「但是不能啊……不保留自己最後的個性,恐怕就會被這光陰埋沒,慢慢地成為一個行屍走肉,雖然永遠活著,卻也是永遠死去……」
陵滄歎道:「原來,那溫星河前輩那般嘮叨,鍾九首前輩那般陰冷,公孫白前輩那般狂傲,還有前輩您這般性情乖僻,都是為了作為一個人繼續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