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0章沮授效忠
「奉孝為何如此說來?!袁本初乃四世三公袁氏之後,本人亦是果敢英雄,我若投他,怎麼算是不幸呢?」田豐更覺詫異。
郭嘉露出一臉的憐憫和同情:「我與此人只共處半天,便看出此人表面禮賢下士、從諫如流,實際知人而不善用、外寬內忌,又是一個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的色厲膽薄之徒,最要命的是他的外寬內忌的性情。
田兄若是追隨於他,一開始他要用你之時,必定百般忍讓你的剛而犯上,但久而久之,尤其是在他大業蒸蒸日上春風如意之時,怎能容忍一個整天說些逆耳之言的人在他身邊呱噪。
特別是他麾下有許攸、郭圖、逢紀那樣的人物,田兄的命運怕是早已注定了,下場就像主公曾說過的那樣,悲催!」
「悲催?!什麼意思?」
「悲慘得催人淚下!」
田豐好好想了想郭嘉說過的話,臉色煞白。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若是投效了袁紹,必定是絕路一條,就是不談袁紹的性格,光是他麾下那些所謂的名士許攸、逢紀、郭圖,雖說都是名揚天下的世家子弟,可有一個具有寬仁的品德嗎,沒有,跟那樣的小人共處,久而久之必被他們戕害。
田豐不由得再次跪伏在呂布面前:「田豐謝過主公搭救之恩。」
這個年頭,一個賢才若是投錯主子,跟投錯胎一樣悲催。
若非呂布拉他一把,他恐怕真的會投錯胎,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呂布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主子田豐看得還不是很清楚,但從他剛才表露出想要跟隨袁紹的意思,卻看呂布的臉色如常還笑瞇瞇地沒有一絲陰沉,他就明白為什麼郭嘉那麼目光如炬的人會選擇投效呂布,一個既英明又寬宏的主公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啊。
其實呂布之所以面色如常還笑瞇瞇的,是因為他想到了袁紹的悲催,少了田豐和沮授這兩個德才雙馨的大才,不知道袁紹還能折騰出什麼樣子,還能搞出兩袁爭霸的局面來嗎?
「我之所以星夜趕來,一是朝廷急需元皓這樣的能臣,二是我急需要元皓這樣的賢才相助,三是我不想元皓明珠蒙塵,被袁紹那樣的主子玷污,元皓,咱們已經是自己人了,無須客氣,都放開談吧。」呂布最是不喜歡那客套來客氣去的繁文縟節,這點兒跟曹操很像。
呂布突然發現,現在的自己彷彿就是三分之一的呂布加三分之一的曹操,再加上三分之一的劉備組成的產物,換言之,呂布多了點兒黑和厚,多了點兒狠毒和陰險。
「公與,元皓都已經拜呂將軍為主公了,你呢?」郭嘉見一旁的沮授發愣,連忙問道,他是想讓呂布趁熱打鐵,把冀州這兩大賢才全都招致麾下,到時主公的大業就不會再缺乏頂級謀臣了。
「本來沮授來之前曾想過要與元皓兄同進退,元皓兄若拒絕呂將軍,沮授亦拒絕,元皓兄若拜呂將軍為主公,我沮授亦拜呂將軍為主公,可我剛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想聽一下呂將軍的意見。」
「沮先生請問。呂布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呂布面色凝重道,他知道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時刻,決定了沮授的去留,也決定了田豐對自己的態度。
「呂將軍沒來冀州之前我就聽說將軍的許多傳聞,最讓沮某擔心的便是,有人說呂將軍因出身寒門飽受世家冷遇,所以仇視世家大族,還曾跟穎川學子徐庶在一起探討過世家之害,徐庶還說世家不滅,天下難平。沮某在這裡想問將軍的是,你究竟如何看待世家大族,難道你非要抑制甚至要消滅不成?!」沮授和田豐都屏氣凝神地看著呂布,試圖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一絲真正的端倪。
呂布面色如常,細細思索一番,才有條不紊地答道:「實不相瞞,我原來是對世家有成見,有過抑制甚至消滅世家的想法,但是看到兩位以後,我對世家的敵意有所消除。
我現在的認識是,不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寒門庶族,皆有賢才,亦皆有庸才,皆有良善之輩,亦皆有兇惡之輩,都不可籠統而論,所以我以後會對人不對家,對家不對人!」
呂布不能斷然否定自己說過那些話,如果斷然否定那是在拿別人當傻子,所以他就老實地承認自己曾有過那樣的想法,但是現在改變了,至於是否真的改變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對人不對家?!對家不對人?!將軍何意,可否詳細闡述一番。」沮授詫異道。
「對人不對家指的是,某一個世家大族裡有一個人犯了重罪,即便是謀反的大罪,但他家族裡其他人沒有跟從,那只治罪他一人而不株連其他家人。
對家不對人指的是,某一個世家大族裡面大部分人都犯罪了,但其中有幾個人沒有跟隨,那就不知罪,並容許他們繼承部分家產,讓他們世家繼續存在。」呂布這個政策算是權臣對對世家人才的一種妥協退讓。
其實說到底,最後的解釋權歸擁有槍桿子的呂布所有,若是對某個世家比如司馬懿家看不慣,就說他們全家都有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怎麼都搞死他們。
「好一個對人不對家、對家不對人,如此一來,就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對世家大族裡面真正賢才的戕害,既打擊了那些害群之馬,又不能傷及真正才德兼備之人,將軍這個方針甚好,我覺得可以把這個當成一項基本政策來執行。沮授深感將軍之英明豁達,願拜將軍為主公,齊心協力,中興漢室。」沮授從他的角度來理解呂布那十字方針,就覺得呂布真是寬宏仁義。
呂布亦是無奈,在這個世家大族掌控一切的年代,他暫時只能避重就輕,不去觸及深層次的利益,只是說你們家族裡有害群之馬就趕快交出來,別讓他們影響你們了,若是你們不跟從你們的家族來反對我,我也不會制你們的罪,第二點「對家不對人」實際上是在分化世家內部,讓擁護呂布的和反對呂布的鬥爭。
郭嘉對呂布相當瞭解,他知道呂布日後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遲早會來一次徹底的整治世家大族削弱他們利益的風暴。
只是現在還太早,郭嘉也不便於說什麼,只是附和著說呂布這個方針大計好。
呂布上前扶起沮授,真心實意地說道:「公與,快快請起,我呂布今日能得你們兩位大賢傾心來投,真是三生有幸。我自從離開洛陽前來冀州,便對兩位朝思暮想,想延請二位輔助與我,又恐自己出身寒微,怕不被二位認可,一直惴惴不安,時至今日,心中那塊大石總算落地。」
沮授和田豐見呂布對自己是那麼地在乎,心裡亦不禁湧起暖意。
這年頭君臣之間都互相端著禮節,擺著架子,卻失去往昔君臣相知相投的真味,呂布這樣傾吐自己的心扉,乍看起來有失主公的身份,卻讓沮授和田豐真正地感到了呂布的誠意。
沮授笑道:「乃祖呂太公不過是渭水垂釣的漁夫,乃祖呂不韋不過是齊國商人,二位皆非貴族,卻能輔佐武王秦王興盛大業,主公已經貴為十大輔臣領征北將軍又領司隸校尉,已經位極人臣,不可再妄自菲薄。
我二人非是淺薄之人,即便主公只是昔日并州刺史丁原麾下一員戰將,若是主公能展示今日的氣度和壯志,我們二人亦能傾心投靠,我二人投靠主公,非是看重主公權位,而是看重主公乃可以輔佐之明主。」
呂布不禁感歎,沮授能在袁紹手下存活得比田豐久一些,確實有他的生存之道,看他這話說的多好聽。
呂布若是信了,那才是傻了,呂布知道他們可能自身是看重自己本身的才能氣度,但他們身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家族,被這樣的家族羈絆著,他們是不可能選擇一個毫無基礎的主公去輔佐的。
田豐靜靜地端詳了呂布一陣子,忽然放聲大笑,沮授趕忙責問道:「元皓,為何對著主公大笑?!」
「哈哈,我忽然想起來了,五年前,一個年輕武將在巨鹿一帶苦苦尋找他的愛人,足足找了一個月,還是沒能找到他的愛人,最後黯然離開,」田豐笑問道:「我一直覺得主公面善,現在才想起來五年前我們曾有一面之緣,主公,您找到她了嗎?」
「元皓,聽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最後那一天勸告我離開的身著青袍的男子,便是元皓你啊,你當時對我說那個女孩並非巨鹿人,我才恍然醒悟,心灰意冷,離開冀州返回并州。」呂布朗聲笑道:「元皓,我這次過來,便要告訴你一個喜訊。」
「什麼喜訊?」田豐笑問道。
「那個女孩我找到了,她就是中山郡無極甄家長女甄姜,」呂布禁不住滿心的歡喜:「甄姜決定嫁給我了,甄家也將全力支持我的大業。」
「得摯愛為妻,得豪富相助,主公,這真是可喜可賀之事,我等甚為主公欣喜!」田豐騰地站起來,吩咐田家奴僕:「宰豬殺羊,大擺宴席,我等要痛飲一番,共慶主公萬千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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