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豪能在過年前有這麼個空閒時間,主要還是得益於他舅公餘顏清。余顏清也是個愛賭錢的人,小時候因為愛賭,把他的家產都輸光了,甚至把周益豪的奶奶給他買的地也輸了2回,是輸了被贖回,然後又被輸掉。為了躲債,才逃出去替別人被抓兵丁而當兵的,到有些因禍得福的運氣。幾十年的兵齡,還是沒有磨滅他的這個愛好。前世,周益豪知道這位舅公,也是把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放到賭錢上了,不過卻不會像周益豪這麼爛賭。
和他老伴來到洪陸夏村後,沒有人陪他,他也不肯自降身份和村裡的一些老農打牌或玩麻將,到把所有時間放到怎麼管理企業上。周益豪現在桌子上的一些管理書籍和他的筆記,都被余顏清給拿到他的辦公桌上了,還動不動就來請教周益豪問題,把周益豪真的當神童來看待了。
廠裡現在有餘顏清看著,而且一些規章制度都已經頒布實行了,周益豪到也空閒下來了,真正體會了做老闆的好處。不高興就找個人來發發脾氣,高興就請人來聊聊天,談談地,也有時間和徐素珍出去做大款。
本來這時候是私人企業老闆最忙的時候,你必須應付各個職能部門的檢查、送禮,可周益豪的3個廠裡,連半個來檢查工作的都沒有,讓余顏清的這個公關顧問有些虛設。周益豪知道是因為他現在和縣委書記戴建國走的近,戴建國是今年下半年剛提的書記,原來的書記到齡上市裡的人大待著。而地委市的市長也是周益豪的坐上客,加上一個做過縣財政局長的軍人在廠裡坐陣,在市、縣裡,還真的沒有什麼無聊的人來找沒趣。
和余顏清提了下,其實也不指望他會幹這個事情。果然被無情的打發了回來,「要麼我不幹,要麼就不要讓我送禮。」看來還是黨的好兒女啊。周益豪其實是很佩服這些人的骨氣的,只是大多人是經不起金錢與美女的腐蝕的,他們的時代之所以沒有這個風氣,其實是跟時代背景和當時的物質條件有關係的。
有錢就是好啊,一個想法,一句話,就有人任勞任怨幫著你實現想法。已經習慣了北方冬天的暖氣,周益豪還真的有些不適應江南冬天的陰冷潮濕。雖然也就那麼半個月時間就過去了,去年周益豪是在北京過的,還沒覺得冬天的不適應,不過在正月時還是有些體會,可今年的冬天還真的有些寒冷,聽說要冷到正月十五,周益豪現在有錢了,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個顯現的機會。
叫來李守亙,按周益豪的要求讓他找工人過來安裝,而安裝的暖氣片是,周益豪早些時候讓日本方面送機器過來的時候,就順帶找了個理由讓日方發過來的。在南方還真的沒有人幹過這事,周益豪不得不在現場指揮了半天。趕在除夕前就全部安裝調試完成了,而熱水還是現成的。這不周益宏和周易嫻2個人就穿著單衣,在一樓大廳和幾個跳舞的女孩一起玩耍,而幾個女孩子也聽話地,只穿著緊身衣,讓馬月紋直叫著,這什麼衣服,說什麼都不讓幾個女孩子穿。她們還是周益豪在,而馬月紋不在才敢穿上練習的。
以往周益豪過年前,家裡起碼要忙上半個月的時間來準備過年的事情,現在周厚德和馬月紋想忙,也沒有機會自己忙了。每年過年準備發糕和粽子,周益豪的大姨早就給他們做好了。給小孩準備的凍米糖、麥芽糖、芝麻糖、地瓜干、貓耳朵等等零食,都被村裡的親戚給搶著包干了。你不讓他幹,他還要跟你急,幾個沒有輪到的親戚就過來幫周益豪家打掃衛生來了。馬月紋只好現場指揮,而周厚德則現在老圍著另一輛貨車轉。
周益豪只好把另一輛車的鑰匙給了他父親。余顏清還特意請了以前給他做司機的,過來指導了周厚德半天時間,於是,周厚德現在有空,就開著車,從家裡到磚廠,或幫村裡的採石場或公路的施工隊送人,送衣物之類的。幾個前幾次圍著要學車的,這時就圍著周厚德更緊了,非的讓周厚德教給他們,一定要學學。周厚德可是對車子寶貝的不行,誰來也不讓,特別聽指導學車的說,新車不能讓太多新人開,就更不同意了。不過周益豪的三個舅,幾個其他親戚卻不敢跑周益豪這裡來要求學車,現在,除了廠裡的部分女孩,村裡還真的很少有人在周益豪面前開玩笑的。
有了車就不用李守亙的摩托車了,特別是現在公路還修到他的門前,空下來的時間就這麼帶著李守亙給一些認識和不認識的領導送禮。李守亙天生就是做這個的,平時看不出他有什麼表現,可是在領導家,卻讓領導和領導的家人都能對他記憶深刻。周益豪發現車是能讓他節省時間,可他覺得時間現在是越來越不夠,也許也是周益豪害怕一個人獨處,就用忙碌來代替他的獨處的害怕。
本來答應過年前一天晚上要開個表彰會的,現在也只能拖到除夕的中午了。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周益豪雖然一直沒有做過什麼領導,但是非常明白需要多鼓勵一下大眾的士氣,多給他們灌輸一點企業集體的榮譽,這樣可以減少他們獨處的亂想。穩定壓到一切,其實用大量的事情和適當的物質來禁錮人們的思想,這不就是統治者慣用的手法嗎,想不到,最討厭這種做法的周益豪,也拿出了這個做法,而且還做的理直氣壯。什麼是穩定,周益豪只能從生活當中自己理解,所謂穩定,不就是對外對內都只有一個聲音可以發出嗎。
周益豪在前半個月就讓人買下了村裡的全部肥豬,今天一早就讓村裡請了幾個外地的殺豬師傅,會同本村的殺豬師傅,等到周益豪送完戴建國的禮物,這些豬肉就全部放在曬穀場上了。而曬穀場上也支起了幾個大鍋,領導就座的檯子也搭起來了,用防水篷布搭起的一溜架子也立在旁邊,這是準備用餐的。聽劉根用和周益豪說的意思,希望這些東西能放到正月初十,大家上班了才收拾,誰讓村裡現在有錢了,有好幾個村裡的人都準備在正月裡把婚結了。村裡的一些婦女正在忙碌著,錄音機上正放著《酒干倘賣無》的歌曲,其實這是首傷感的歌曲,卻被人們當作一個流行歌曲哼起來:多麼熟悉的聲音陪我多少年風和雨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沒有天那有地沒有地哪有家沒有家哪有你沒有你哪有我假如你不曾養育我給我溫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護我我的命運將會是什麼是你撫養我長大陪我說第一句話是你給我一個家讓我與你共同擁有它雖然你不能開口說一句話卻更能明白人世間的黑白與真假雖然你不會表達你的真情卻付出了熱忱的生命遠處傳來你多麼熟悉的聲音讓我想起你多麼慈祥的心靈什麼時候你再回到我身旁讓我再和你一起唱酒干淌賣無……
聽著這首熟悉的歌,周益豪還是很為這個氛圍所陶醉的,一路上每個人都和他打著招呼,看著一些忙碌的人群,周益豪詢問了夏瑞良的一些準備事宜。
「領導,放心,今天一定讓你不用操心,你就給大家好好講講,明年怎麼帶領大家多掙錢吧,每家都能買起像你現在開的車。」周益豪現在穿上比較高跟的皮鞋,也有了1米50多了,這2年好像身高就冒著勁地往上竄,使得周益豪都沒有辦法用年齡和身高的優勢,來獲取美女的便宜了。除了知道他年齡的,和廠裡的女工外,外面的人現在都是把他當作大人的。
「現在有我們的董事長周益豪給大家講幾句,大家拍手。」村主任劉友根把村裡唯一的一個麥克風放到周益豪的面前,「領導,多說些讓人激動的事。」周益豪的小姑父劉友根也和周益豪開了個玩笑。
說句不好聽的話,周益豪現在是很享受這種虛榮的,一個沒有經歷過什麼大場面的草根階層,能有這樣的機會,至少周益豪此時是陶醉其中的。
「我先要宣佈,今天我們大家,按場裡當時的份額,留足明年發展的資金,現在你們每個人家都能分到150元錢,另外廠裡額外給大家按登記的紀錄每家發5斤肉,1斤糖果。」果然物質的獎勵是最受歡迎的,下面響起長時間的掌聲,氣氛明顯上了個台階。
「今天的成果是來之不易的,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特別是跟下面一些人員的努力是分不開的。第二項事是給大家公佈今年表現最好的幾個村民的代表。讀到名字的上台來領獎,我個人出資,每人50元的紅包。」50元的錢還是很能吸引人的眼光的,一個教師的月工資還沒有這麼高呢。
「夏瑞良,夏起根,吳根用,柳樹心……」總共評了10個個人表現最好的村民,有最努力幹活的,有上次衝突表現最靈活的,有受傷立功的等等。為了這個表彰會,周益豪還是花了時間的,要不也不會連戴建國留他吃中飯,都沒有答應就趕回來了。看到村民還是忍不住響起一些或羨慕,或惋惜的聲音,周益豪覺得這些錢還是值得的,必須讓村民認識到,聽他的話是有好處的,可以讓以後的工作更加容易開展。
「明年我們的工作會更多,錢可以掙的更多,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只要努力幹好你們手上的活,多給場裡提些中肯的建議,好的建議,採用了就一樣給你們10到50元的獎勵。」
「聽說村裡的很多人現在都想蓋房子,準備正月裡娶媳婦用。被支書劉根用攔了下來,很多人都在罵他,說他就看不得別人建房子。我現在在這裡先提前透露下,不是不讓你們建房子,而是要給你們建更好的房子,大膽的和你們的對象說,不是沒有錢蓋房子,而是村裡過了正月,我們就會統一動工的,現在設計圖紙在省裡。你告訴他們,你們家的房子需要讓省裡的設計師設計嗎,那可要花和建房子一樣多的錢。很多人都說要有我這樣的房子,就是累死了也值,告訴你們,你們都會有的,還會有更好。」接著又進行了下一個活動。
「好了,大家也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我就長話短說了,現在大家各自到自己的隊長那領錢和豬肉,然後我們一起看表演,吃大餐。」村民此時是發自內心的鼓掌的,至少周益豪給他們帶來了希望,也給他們帶來了自信和方向。
周益豪以前也有過這樣的心願,就是能在主席台上,做回領導,講回話,讓大家鼓鼓掌,現在也終於實現了。也許每個小人物都有不想宣出口的心底希望,只是隨著社會的現實才被迫在腦海中慢慢消失。
聽著大笑聲,今天是除夕,農村人今天信奉只能講好話的,現在大家都聚在一起,以前一些有疙瘩的,都開始相互問好起來,相對於對未來的憧憬,以前的一些小矛盾又算得了什麼呢。
周益豪今天到縣城裡,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接來幾個表演節目的民間文藝組織,當村民排隊開始領取紅利和福利時,表演就開始了。舞獅是起興的節目,一些排在隊伍後面的人也就不催前面人的動作快些了,而一些村民正在推托誰把東西送回家,在比試著誰在家裡的權威。然後有明顯是被統治的那位,提著東西一步三回頭,或急急忙忙的跑回家,這樣可以快速回來參加吃飯和看表演。
天空做美,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微風的吹拂也就剛好給火暴的場面送來一縷清新。表演和大餐也使得一些失意的人,少了些許的憤憤和傷感。周益豪給自己定位,這是個成功的大會,是個繼往開來的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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