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石場是採取前大集體時的工分制,按壯勞力12分一天,石匠等技術人員一天多加6分,其他的按比例掛靠。最後月結總工分,按場裡的該月可發放資金來每戶發放。每個月的工分會固定一個最小發錢的數值,一個季度後按效益給予綜合補貼。周益豪貼出的規章制度,也沒什麼人來跟他計較,就問他,過來幹活給錢嗎?給錢,干。也不問給多少,什麼時候給,還全家齊上干的非常帶勁,這就是這時候的可敬樸實的農民。同時周益豪也明白了,為什麼社會的一些人能把拖欠農民工的工資當作正常。周益豪不明白雙方都能節省開支,減少不必要的流程麻煩,卻造成了一方這麼大的傷害,真的應該反省社會到底怎麼了?
從採石場成立的那天,村裡就開始忙碌起來,整場地,修理銜接到桔子地的簡易機耕路,採石料,升級機耕路,等等,洪陸夏村進入了沒有空閒的時間,也沒有了空閒的人了,連上小學的孩子有時都會過來免費幫忙。
周益豪更是恨不得他有2個頭,2張嘴,給場裡出注意,和領導做交流,給一些人做思想工作等等。好不容易在起床後,有些心情學習,才剛拿了本日語書看著,腦海裡還想著這麼長時間沒有欺負一下那個日本女人了,想著怎麼學點新花樣在馬雲仙身上試驗會。
劉根用跟在馬月紋身後,「你看領導,要不簽個字,讓場裡的人都高興高興會。」劉根用難得說出討好周益豪的話來。周益豪接過工資表,稍微瀏覽了下,就簽了個「同意」2字,後面加上名字和日期。劉根用嘀咕著「字寫的真好」,才高興地隨著馬月紋出去,準備給村裡發錢,他還是第一次給全村人發錢。
人突然輕鬆下來,就會覺得特別累,讓馬雲仙過來給他做了個全身按摩,還沒醒過神來。又聽到一些人在樓下喊他,「怎麼了,讓我一個小孩子休息會,不行嗎?」周益豪有些掃興地喊道。他可是自開始成立正陽服裝廠後,忙著2個廠的事情,快4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快鄰近過年了,他是準備給自己放假的。前世雖然生活苦點,但也沒有這麼折騰他啊,他可不想只做個工作狂人。
「看來是看到沒有活幹,手又開始癢癢了。」周益豪無奈地走下樓來。
「益豪,你還是去看看吧,你媽和我說,他們圍著夏瑞良,說什麼要討個說法。」周厚德幫劉根用解了圍,還叮囑周益豪,「你別老罵人,要好好說話。」
「是有人反映說工資給算錯了,我跟他們解釋,他們說只聽你怎麼說。」
周益豪讓一個騎自行車的村民帶著他一起來到採石場,只見一堆人圍著2張桌子,相互間在說說鬧鬧的,沒有周益豪擔心的火暴場面。有人看到周益豪過來,就給周益豪讓了路,讓他走到桌子邊。周益豪現在雖然年齡小,可村民看他做的一些事,沒人看到他像那個小孩那樣玩過,做的都是大人都不一定能做的事情,還有他平時的不苟言笑的表情,出過書,辦了廠,還能到縣長、書記那作客。現在村民見了周益豪,可都當他是個上面來的大領導那種架勢對待的,而周益豪為了行事的方便,也刻意保持著這種架勢。
接過負責照看發錢的人遞過來的椅子,周益豪把椅子拉著稍微離桌子遠些。也沒有和人打招呼,看著這時夏瑞良和四個村民在說著什麼。夏瑞良看到周益豪過來,和這幾個村民辯了幾句,主要是說給周益豪聽的,接著就停下話語,看著周益豪。
原來是一個村民他平時幹活都非常好,比別人也多幹些,可有一天他提早回家,夏瑞良就把他扣了2毛錢,他有些不服。第二個是平時都很偷懶,本來是12工分一天的壯勞力,到了他身上變成了10工分一天,他也隨著前面的一位來鬧。另外2個到挺好解決,一個是少算了2毛錢的,周益豪問過夏瑞良,當場就讓改過來,讓人補上這個錢,讓這個村民連說,「沒關係,沒關係,你們這麼忙,算錯也是應該的。只要領導知道就行」讓周益豪聽的只皺眉。還有一個看到周益豪來了,他就躲到後面人群去了,原來他是老遲到早退,還幹活不認真,夫妻2個都在採石場,他這個月領到幹活的錢還沒有他老婆的多,被別人笑話,也過來找說理的。
瞭解了這些,周益豪站到了椅子上,發現不夠高,就又站到了桌子上。「明天中午,我準備給大家辦個酒席,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每天起早貪黑的,先跟大家說一聲,明天中午你們家裡就別開鍋了,到時讓幾個菜做的好的人來幫忙,大家到曬穀場來領飯菜,村裡的都有份,也不管你早退還是遲到的,還是少幹活的。」周圍一陣「好」聲。
「咱們村裡現在辦了採石場和建築隊,我看了這裡的工資表,每戶人家都在這個月裡拿到了八十元以上的工資,多的一家都有376元多,有我沒注意到的低於八十元的嗎?」
「沒有。」
「好啊,知道現在村裡的老師多少工資嗎,夏老師在村學校做了10年的老師了,每個月拿38元,你們可都超過了他們啊。這些錢能幹什麼呢?明年的化肥,孩子的學費沒有問題吧。有沒有錯?」
「沒錯。」
「有人還說,我還交了五十元呢。」周圍村民笑了起來。
「現在咱們發了工資後,交了上面的稅款後,場裡還有2萬的現金,另外縣交通局還差我們1萬多點錢,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不幹了,每個人都能領到你們份子錢的2倍多,有沒有現在想拿回你那50元和100元多點紅利的。有沒有?」這下子,場地裡沒有一點聲音,前2個認為有點道理的人也回到人群裡了。
「沒有吧,為什麼?因為我們知道幹下去,我們還能掙更多的錢,和大家通告一個好消息,通往十里豐監獄的路也要開始修了,他們已經過來看我們的採石場了,這個劉根用和夏瑞良知道點。想不想掙錢啊?」
底下發出「原來我們要吃慶功宴啊,益豪啊,你讓我幹嗎就幹嗎,誰不聽話,我們就揍他狗娘的。」「是啊,是啊。」
「把採石場辦好,讓建築隊一直有活幹,靠我一個人,或者這裡的某一個人,都不行。劉支書,他沒少幹活吧,工地上有沒有偷懶?勤快,晚上你們休息了,他有時還和我一起到領導家走關係,到你們家負責協調事情。我還要墊錢去跑業務,攔活給建築隊干,場裡可不給我一分錢。這些幹部為了支持村裡的企業,今年可也沒有拿一分錢工資,也都是拿著鋤頭鋤出來的。」看到下面的村民都一副沉思的表情,讓他們感受一下村幹部的犧牲,這些是周益豪的不斷暗示村幹部的結果,要不這些村幹部怎麼可能不拿錢,不過採石場現在基本上也沒有什麼管理上的事情,目前就支書、主任、村會計忙夏瑞良忙點,周益豪在其他地方補給他們,他們也沒有話說,不過場合裡拿出來說事,到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看到村民的沉思,還有明顯的一種感激的神情,周益豪又話題一轉。
「我現在聽很多人說,準備把家裡的女兒嫁給我,說以後可以不愁花錢了。我可要不了那麼多老婆。」下面又熱鬧起來了,幾個小年青還起哄,「都娶了吧,也來個三宮六院的,你房子大,也放的下。」
「也要等我長大些再說,為了我以後有錢能養我的老婆,那我就必須把場給辦好。這裡都是我的叔叔,嬸嬸輩,甚至還有我的爺爺,奶奶輩的。其他話,我也不多說了,想想這是我們的採石場,年底我們還要分紅的,所以需要大家來珍惜。誰都不會是完人,今天你有點事,明天他有些事,後天又有別人有了事,那活誰幹呢,你們都是從大集體過來的人,還能不明白那點事嗎?所以我要批評遲到和早退的,幹活不認真的,我們也決不做大鍋飯。」
「所以我們要制定一個好的制度,來監督大家執行。今天我也要給夏瑞良提建議,怎麼算錯了現在才發現,提前讓人知道不行嗎?幹部都不認真看相關制度嗎?是不是不給錢就不幹了。」村民笑起來了。
「對於多幹,少干,我這裡已經有相關的規定,看來你們也不怎麼看制度啊,一個月評選一次,幹活最積極的和最懶惰的,3次連續評為最積極的,我私人掏錢100元獎勵,3次被連續被評為最差的,我給他退股,讓他單干。只有我們都做好了,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共同掙錢致富。」
事情也沒有多大,但必要的提醒和總結還是要做的,只有把事情解決在萌芽狀態,他的企業才能走的更遠,他這個小人物才能更輕鬆。很多平時幹活有些偷奸耍滑的,現在都過來給周益豪表態,周益豪就說看表現,誰好誰壞都記著。
周益豪讓夏瑞良和4個村民都留了下來,覺得他們完全態度端正了,才讓他們握手言和。
其實在大集體之後到21世紀前的這段時間,村幹部要做好是比較困難的,在觀念的變化中,在金錢的掙扎中,誰都容易迷失了自己。周益豪現在多了一雙能看透前面20多年的路程,可他感覺實在沒有什麼能力和信心掙脫社會的枷鎖。
周益豪在大講道理時,他其實自己都是有些發笑的,這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忽悠別人幫你出力做事嗎,還表現出是為他們好的一種姿態,典型的資本家本性。
最近李守亙和周益豪是走得越來越近了,雖他大周益豪15歲,現在卻表現出處處為表弟周益豪著想的態度,對周益豪吩咐做的事,做的都讓周益豪比較滿意。雖然周益豪知道他對金錢的態度,可看到他對下面工人的苛刻,對金錢的吝嗇,又讓周益豪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李守亙的工人工資大概是周益豪給出的一半,可對上面的領導是非常大方,原來社會是適合這樣的人生存,讓周益豪有些躊躇。
對於社會的發展,周益豪是個悲觀主義者,隨著社會的發展,周益豪明白人的壓力是在增加,精神卻越來越空虛。一個一直被禁錮思想和意識的人,突然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湧而入時,就看到了後20年看到的一些難看的、悲慘的事發生了。
有人為了一頓飽餐和一片麵包,揮灑著血汗,有人卻一頓吃了別人幾輩子都掙不到這麼多資金的晚宴,一擲千金,酒醉金迷的生活。有人說,有人生下來就是別人畢生的追求,所以最大的不公平才叫公平。說什麼,都公平了就會失去了社會的進步等等,其實社會不應該是這樣的。資源不應該老耗在這些公平與不公平的競爭中,人的思想越來越解放,靠謊言來愚昧民眾的時代是越來越難生存了。
隨著社會技術的發展,個人思想的解放,信息交流的便捷,企圖用簡單的方式,個人或少部分人佔據本來應該是社會共有的資源的,行事會越來越困難,有時可能還會引起極端現象發生。
人是有生命的,地球同樣有生命的限制,但我們的意識駕奴不了技術的雙刃劍後,社會也許就走到了終點。回來的路上讓他突然冒起這樣的想法,讓周益豪哭笑不得。
可能更多的是他這種小人物,面對以前所沒有獲得的東西時,患得患失的一種心情吧,當用算錯一個簡單的借口,周益豪可不希望發生在他的身上。他必須還得努力掙扎,讓他的根能扎的更深,吸取的營養來的更多,他才能長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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