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7-11
與之前上山相比,群寇的下山之旅便要寂靜許多。不說沒有行人,群寇亦是默默前行著,不敢出丁點響動,生怕一出聲音,便成為被白道攻擊的目標。
一個轉折,前面是一段較為平緩的開闊地帶,坡並不是很陡,路旁的矮樹亦很是密集。老頭子等人下意識地停住身形,本能地覺得不對。而令狐沖武功雖強,經驗卻差了許多,他的帶領下,一群年輕的匪寇收不住腳,騰騰騰地衝出好幾步。
示意身邊的藍鳳凰停下來,令狐沖扭頭問道:「怎麼了?」
『唰』,矮樹傳來一陣輕響,一張張長弓從枝椏間突兀地冒出。老頭子等人眼尖,瞅著陽光的照射下閃閃亮的箭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連忙向後急速退卻,邊退邊大聲嚷嚷著:「令狐公子小心,前面有弓箭手埋伏。」
令狐沖等人齊齊回頭,只聽得『嗡嗡』之聲不絕,然後便是『颼颼』的箭簇飛行聲。群寇不敢怠慢,令狐沖、藍鳳凰等人的帶領下,一個個抽出兵刃揮舞著,將前後左右罩得密不透風,力圖將來襲的箭矢擋身外。
洛陽一帶駐紮的官軍算不得精銳,官軍的長弓營,使用的也多是些一石弓,這一次少林借來的五長弓全部都是這一類弓。若是由普通的兵士開弓,要對眼前這些高來高去的賊寇形成威脅,五張長弓是不夠的,至少要數千張弓同時覆蓋式射擊,才有可能造成重大傷害。
不過,這個時候,白道的一輪射擊之下,長弓雖然還是五之數,卻是射殺了近名賊寇,另加受傷者已達三之數,幾乎達到了層的命率。原來,這一次使喚弓箭的,都是從白道選出的好手,經過簡單的培訓之後,如此近距離之下,群雄的準頭也是極高的,雖未必能夠射要害,但以人身為目標,幾乎是擦著就傷。一輪打擊之後,群寇之立時出一陣鬼哭狼嚎,有些人甚至是被箭矢貫穿著釘地上,其有些傷重又不能一時斷氣的,是哭天喊地的叫著疼。
如此一來,除了之前經驗豐富的一批人往回撤之外,後面僥倖逃過一劫的,是心有餘悸,竟然沒有一個想著要趁機進攻,而是拔腿就往後跑,就怕慢了一步便被閻王點名。
待令狐沖等人撒丫子跑回轉角處時,一清點人數,整整少了三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當然,也有不少人是插著箭支跑回來的,比如說下毒很有一手、武功卻算不得高明的五毒教主藍鳳凰,便是『打包帶走黨』收穫比較突出的一位,全身上下背著三支箭,左臂一支,右腿兩支,其一支是差點插大腿根部。總算她的大腿很是圓潤豐腴,兩支箭都只是插內側肌膚上,並未對骨骼經脈造成傷害,也算是不幸的萬幸。
見到一地的哀鴻,以及前面傳來的嚎哭聲,老頭子、祖千秋等人都是一陣火大,惡毒地罵道:「心狠的禿驢,什麼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平日裡道貌岸然的,這狠毒起來,比毒的賊寇還要惡毒千倍,活該斷子絕孫。」
「呸,什麼斷子絕孫。」藍鳳凰叫罵道,這一說話,身上便是一抖,又是一灘鮮血飆出,帶起了一聲慘叫,如是三次,藍鳳凰才安分下來,不過牙齦已是咬得青,原來是令狐沖正給她拔除身上的箭矢。令狐沖又哪裡會拔箭的,不過是藍鳳凰指名道姓要他上。這些賊寇裡面,懂醫術的倒是有,可是藍鳳凰哪裡會願意那些粗俗漢子面前褪去長褲,後只得由令狐衝來享受這一艷福。
「好了,總算是弄好了。」令狐衝將帶血的紗布一扔,藍鳳凰重穿好衣褲後,扶著她回到人群裡。這一次死傷的人數雖然只有三,對於總數近萬的賊寇來說,還真的不算什麼。不過,考慮到這些人都是臨時聚一起的,遠不能與軍隊相比,同時死去這麼多人,對於多數只有幾人的山寨來說,已經是極為恐怖的了,一時間眾人心裡都打著退堂鼓,便是有親朋好友還前面受苦的,也是不敢前去查探。
望著愁眉不展的眾人,令狐沖問道:「不知諸位還有什麼好的法子能夠衝破包圍?」
藍鳳凰搖頭道:「如果我沒有受傷,倒是有辦法以毒物除去那些弓箭手,但是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必定會被察覺。」
接下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著主意,卻沒有一個能夠成功的。就這時,令狐衝突然示意眾人停下,運起功力細細地凝聽著,然後又趴地上,將耳朵與地面實。見著令狐沖這奇怪的舉動,大部分人不明所以,但是,如老頭子、祖千秋等老狐狸都是臉色大變,一個個都凝神細聽著。這個時候,令狐沖搖頭歎息道:「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靠令狐沖身上的藍鳳凰不解地問。
令狐沖神情黯然地說:「哭嚎聲沒有了。」
「哭嚎聲?」藍鳳凰下意識地跟了一句,然後臉色蒼白,嘴唇抖動著問:「都死了?」
老頭子點點頭:「都被殺死了。」
話音剛落,人群立時爆出一片哭喊聲,那些都是有親人沒有逃脫的。這個時候,群情是激憤,眾人用所有的污言穢語去罵著少林派都不解恨。漸漸的,有人失去了理智,拎著刀劍就衝了出去,口叫喊著要報仇。
有了人帶頭,多的人衝了出去,如此一來,可不得了了,一會的功夫,竟然有近五人跟著起進攻。令狐沖等人一看不好,留下幾個人維持局面後,便也跟著衝了出來。
見令狐沖都衝出去了,陸陸續續的又有差不多五人跟著出來。將近千人浩浩蕩蕩地向下衝去,這一次,眾人也學乖了,一個個都不敢靠得太近,而是刻意拉開一點距離。
那些手握弓箭的白道人都是有說有笑地坐地上聊天,討論著各自殺了多少人,卻突然見到又有人衝出來送死,都是大為詫異。不過,之前有了一撥經驗,群雄是放開了,余滄海的指揮下,一個個都是卯足了勁地往外射出箭矢。
余滄海的箭術雖然不怎麼樣,但內力還是比較深厚的,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幾乎是一射一個准,不停地收割著賊寇的生命。這個時候,耳邊聽著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余滄海心大是開懷,一股暴虐的氣息從心靈深處湧出,眼睛變得通紅,右手機械地拉著長弓,一拉、一鬆、一拉、一鬆,他就那麼沉浸殺戮的快感。
旁邊眾人駭然地望著余滄海,眼神深處都藏著不屑,這麼痛快的殺戮,心魔滋生,武道一途,今生也不會再有進步了,甚至還要面對心魔的困擾。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聲提醒,可以說,從余滄海答應統領弓箭手的那一刻起,他便被眾人坑害了,可惜他本人卻不自知,而是顧著出風頭。
余滄海就那麼快意地殺戮著,直到敵人越來越少,突然間,叮的一聲,出的箭矢被格擋住,余滄海一愣,不信邪地又連著射出兩箭,卻只得到『叮、叮』的兩聲迴響,並沒有箭簇入肉的聲響。余滄海舉目望去,見場已經不到兩人,那些人雖然被打得節節後退,甚至有人身上已經插著幾隻箭矢,但還是快速地退走了。而之前,格擋了余滄海連續三次射擊的,不是別人,正是令狐沖。臨走之前,令狐沖眼神冰冷地瞪了余滄海一眼,就是他,就是他不停地殺戮著,至少有五十人是死余滄海的箭下。
第二次交鋒,再次以黑道的失敗而告終。這一次比第一次慘烈,近千人的衝鋒竟然只剩下了一多人逃回去,幾乎死了成,空地上到處都是死屍,地上的泥土已經被鮮血染紅。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方證的帶領下,一群和尚尼姑席地而坐,裊裊地念唱著往生咒。
這個時候,興許是覺得被令狐衝落了面子,停頓片刻的余滄海竟然再一次彎弓搭箭,射出一支支奪命之箭,瞬息間,已是射殺了數十個原地哀嚎的黑道人。或許殺戮都是會感染的,又或者是群雄還沒有從之前的殺戮的興奮回過神來,一個個都跟著余滄海射出奪命之箭,一時間慘叫連連,數個重傷不得脫的黑道人便被屠戮乾淨,場漸漸的靜下來,只留下弓箭手的粗重呼吸聲。
林寒靜靜地沉默著,眼前一片迷濛,白色的雕翎,紅色的流血,緩緩地混雜一起,如潮水一般,奔騰著圍過來,心一驚,身子便顫抖不已。
「怎麼了?小寒!」旁邊的左冷禪看出了林寒的狀態不對,雙手拍他的肩膀上,輕聲問道。
搖了搖頭,林寒不想去回答,四下望了一眼,見到有多的年輕弟子顫抖著,心下稍安,看來人的本性並不嗜殺。這一刻,他覺得將非煙、秋離留另外一邊,是相當明智的,至少,並不希望她們看到太多的血腥!
「師伯,我想下去走走!」說完不待左冷禪答應,便急著離開了。
望著沉浸殺戮的余滄海,又望了望林寒的背影,左冷禪笑著說:「終究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