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7-05
冬日裡的黎明，總是來得特別晚，卯時將，天空還是昏暗一片，只遙遠的東方，泛起一絲微微的白。
一絲曙光，打破夜的寂靜，幾隻早起的鳥兒禁不住粉嫩蟲子的誘惑，出『啾啾』的啼聲，腐樹落籐間來回跳躍著，渴盼摳出一些正冬眠的白胖食物。
夜漸離，人正醒，就著斑點星辰的微光，地面泛起片片的白，那是隆冬的徵兆，屋頂、草坪、矮樹，都被一層薄紗籠罩著。
推門而出，呼吸著山間的清空氣，林寒便覺得心神加舒曠，也只有遠離了人群的喧囂，才能體會到自然的寧靜，即便是嚴冬，青黃交間的山林，也散著美好的氣息。
嘎嘰、嘎嘰……，刻意地踩疏綿的冬霜，細細地聆聽著那即乏味單調又趣味無窮的美妙音符，林寒的嘴角泛出柔軟的微笑，緊了緊肩背上背負著的淚痕，兩手懶散地垂立於腰間，一步一搖地走進清晨的迷霧。
寒冷的黎明，來得晚，卻又來得雷厲風行，前一刻，還只是透出一絲微光，下一刻，已是將整個天空點亮。
太陽還未升起，折散出的光明已經將封禪台上的迷霧驅散，露出一塊空曠的坪地，林寒也恰恰這個時候到達封禪台之上。
封禪台站定，林寒並未立時修煉，反而抖動著手腕、腳腕，不時扭動著頸脖，擺動著腰肢，充分地活動開後，又雙手互動地拉開指間關節，待得出『啪嗒』的一陣脆響，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左手過頭，繞頸脖後，抽出背負的淚痕劍。
也是得到淚痕之後，林寒才現以後背背負佩劍的好處，彷彿身與劍合得加自如，遠比手握劍身來得加舒服。
一劍手，林寒心升起一股明悟：劍心通明。
既不是浪翻雲的『唯有極於情，方能極於劍』，也不是燕十三代表者『死亡』的第十五劍，而是劍與心通明。劍就是劍，既不會生情，也不會死亡，只有心才能給劍賦予意義，劍心，心就是劍、劍就是心。
這一刻，林寒才明白為何他所領悟的劍意既不是純粹的生，不是純粹的死，既不能帶來生，也不會帶去死亡，而是破軍，斬開荊棘，破世間一切阻撓，開創出屬於自己的未來，於是，便有了『破軍』。
臉上泛起深的笑容，林寒知道，這麼一個尋常的黎明，它的劍卻贏來了一個不同尋常的黎明，這一刻，他的劍，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徹底地進入了意境之，再不是之前的一知半解。這一刻，他的『破軍』之意流轉於劍，流轉於心，收、，於心。未必比得上風清揚意境的造詣，但已勝過世間的大多數人。
一聲長嘯，輾、轉、挪、移，一套寸步如行雲流水一般，林寒腳下生輝，揮到極致，已是勝過施令威良多，使得林寒的步法看上去加詭異，加不可捉摸。
呲、呲、呲呲……，劍鳴聲不絕於耳，晨曦的照耀下，淚痕劍煥出別樣的光輝，將一套『熾日劍法』演繹地淋漓致，點、抹、削、引、勾、斬、刺、撩、轉、戳、劃、掠、蕩、連，各種變化不拘於形，天馬行空地縱橫交錯，看似毫無端倪的變化，卻是流轉由心；看似毫無威脅的揮劍，卻是步步不離要害；二連擊、三連擊、四連擊、五連擊，配合著神出鬼沒的步法，往往於不可能間，完美地合一起，毫無斧鑿的痕跡，一切都是那麼地自如，那麼地完美。
此時此刻，若是左冷禪、丁勉側，也未必能看出單純的『辟邪劍法』，又或是『子午十二劍』等等，原來林寒已經將辟邪劍法、子午十二劍，甚至是奪命連環三仙劍、太岳三青峰等強力劍招，完全地融入到自創的熾日劍法之，這一刻，劍招方面，已經大成，配合著長於方寸間變化的八卦寸步，加上才領悟的劍意，林寒有信心面對除東方不敗、風清揚之外的任何對手，包括任我行，包括方證。
劍合心意，心隨劍走，身劍合一，劍心通明，這便是林寒的劍，類似於慈航靜齋的『劍心通明』，卻又毫無關係，實實是林寒本身對劍的領悟，這便是林寒的武道，心劍之道。
若是有一日，林寒破除世間的一切荊棘，仗劍斬開重重阻撓，完全領悟『破軍』之意，達到劍意的大成境界，必將開創一個時代，一個劍的時代。有甚者，將之前堪堪領悟的『以氣御劍』熟練掌握，隨著內力的越深厚，離體控劍，一寸、兩寸、甚至是一尺，配合著『心劍合一』，必定會揮出難以想像的威力。
雖遠遠比不得『殺敵於千里之外』的劍仙之類的傳說人物，但要對付天下第一人的東方不敗，亦是完全不話下。
不過，想法雖好，要做到那一步，卻是千難萬難。先說完全完全領悟劍意，達到『破軍』的大成境界，若是沒有大毅力，沒有大機緣，今生也未必能夠做到那一步。而以氣御劍方面，以林寒如今的冰、火修為，也不過是勉強做到離體一寸，而且操控方面也是極為艱難，要想達到一尺之外的控制由心，那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或許需要數年、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的磨練。
雖然艱難，但林寒還是下定決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看看武道的頭，是否有著另一片廣闊的天地。又或者，那裡便是武者的頭所，但不管如何，林寒都想去看一看，而不是稱王稱霸數十年，後淪落為一捧黃土，煙散歷史的塵埃。
「果然還是這封禪台上練劍來得暢快，好久沒有這麼舒服了。」林寒大笑著說，「你們兩個也看夠了，出來。」
「林師兄，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練劍的。」秋離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林寒，水汪汪的眼睛透露出別樣的心思，紅潤的臉頰是洩露著她內心的震撼與激動。
徐錚撓著頭，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說：「師兄，秋姑娘一大早就去找你，師弟想你一定是這裡練劍，便將她帶來了。」
感激地看了徐錚一眼，他麻酥的神情，秋離嬌怯地對林寒說：「師兄，你要怪就怪秋離，是秋離請求徐師兄帶著過來的。」
擺了擺手，林寒笑著說：「沒什麼大不了的，看了就看了，對我來說又不會少了些什麼。」
「你看，我說的，師兄一定不會計較的。」徐錚討好地說道。
秋離微微一笑，滿眼星光地望著林寒手裡的淚痕，她算是看出來了，那絕對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滿腦子都是林寒舞劍的英姿。
徐錚笑嘻嘻地問：「師兄，那是你得的寶劍？」
瞧著他那艷羨不已的神色，林寒急忙將寶劍入鞘，惱怒地說：「你想都不要想。」
「看看也不行啊？」徐錚不滿地抱怨道。
林寒好整以暇地說：「一個劍客的佩劍，就如好丈夫的女人一般，豈是能夠任由他人觀看的？」
「咯咯，林師兄說的真有趣。」秋離嬌笑著說。
偷偷瞄了秋離一眼，徐錚輕聲問：「那把短劍是給好丈夫的女人的？」
「短劍？」林寒疑惑地望著他，突然醒悟過來，惱怒地說：「不是叫你不要打包裹的東西的主意麼？」
「我，我，我不是好奇，才去看了一眼麼，你只說不能打主意，又沒說不能看。」徐錚唯唯諾諾地說。
秋離見林寒並沒有否認，心一驚，不自然地問：「師兄真的特意尋回一把女式短劍麼？不知道哪個女人那麼有福氣。」
「呵呵，不過是尋常的禮物，哪裡有你們說的那般貴重。」林寒好笑地說，隨即瞪了徐錚一眼，「偏偏這小子多事，難不成你還想討要一把女式的佩劍？」
徐錚委屈地說：「哪能啊，不過師兄得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不會是秋姑娘？」說完一臉震驚地望著兩人，神情很是不自然。
秋離神情落寞地說：「秋離哪裡有那等福分，況且，林師兄又沒有預知之能，如何能夠知道會嵩山腳下碰到秋離的。」
林寒尷尬一笑，如果是普通的物事，臨時給秋離也無妨，但是對於那把特意從定閒師太手求來的送給非煙的『斷水劍』，是萬萬不能隨便送給她的，只得無奈地說：「若是秋師妹喜歡寶劍，林寒倒是可以給師妹尋一枚。」
「真的？」秋離滿眼驚喜地望著林寒，心像過了蜜一樣的甜，看得徐錚很不是滋味。
林寒點頭說：「量，師兄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得到，不過要是有機會，一定做到。」
「那秋離就先謝過師兄了。」嫵媚地對林寒笑笑，算是答謝他的用心，雖然沒有得到那把短劍，但是短劍也並不適合他，再說她也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
處理完這個意外情況，林寒瞄了徐錚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很閒啊？」
「我怎麼了？」徐錚不解地問，不過心明白，多半要受池魚之殃。果然，只見林寒說道：「不要忘了掌門師伯對你的期望，現李季師兄已經得到《赤焰真經》的傳承，你的《寒冰真經》練得怎麼樣了？」
「已經第一重大成了。」徐錚頗為自豪地說。
「哼，很了不起啊，師兄我早就是第三重大圓滿，馬上就要突破到第四重了。」林寒爆料到。
徐錚委屈地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練的，我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練的？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嗎！」
「敵人可不會因為你少練幾年就放過你」，林寒恨鐵不成鋼地說，「看看李季師兄，門內弟子也是前五的人物，現怎麼樣，一條右臂被人整個削下來，要不是因為有那門功夫，一生便毀了，你想步他後塵？」
「那師兄也不能指望我一步登天啊！」徐錚叫苦不迭。
林寒教訓著說：「重要的是現，而不是未來，所以，趕快回去練功，將早上耽誤的功課補回來，否則，不許吃早飯。」
「啊……？」
「啊什麼啊，快去！」林寒笑罵道。
「哦」，戀戀不捨地看了秋離一眼，說道：「師兄再見，秋姑娘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