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山上鐘磬齊鳴,升起一輪佛光,其中有佛陀菩薩隱現,天女珈藍飛舞其間,誦經禪唱之聲,千里可聞。
天龍禪院眾僧,皆向著山巔大雄寶殿的方向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
「禪心法會!不知是哪一位弟子有這樣的福氣?」一個中年僧人停下了手中的掃帚,欣羨的道。
「師兄不必羨慕,我們只要努力修行,也會有這麼一天。」旁邊的年輕僧人勸了一句,便又低頭打掃落葉,不再旁顧。
「唉,哪有那麼容易啊!」
正如大榕樹王凝結出一顆智慧果實要耗費不小的精力,天龍禪院的每一次禪心法會,也要耗費積累萬年的願力,對每一個對象的選擇,都是慎之又慎。
「青山師弟果然不是魔王。」
一處禪院中,一燈和尚睜開雙眼,露出欣慰的笑容,便又閉目繼續修行。
大雄寶殿中央,李青山在巍峨佛像的注視下,擺出一個不太正規的趺坐,雙手隨意放在膝上,黑色長髮披散垂落,古銅色的臉龐上,也有一種肅穆之氣。
忽然間,佛像微闔的雙目彷彿睜開了一些,豐厚的金色嘴唇中,吐出玄妙禪音,剎那間,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似幻似真。
天花落於識海,盪開一輪輪漣漪,漣漪交匯,開出多多金蓮。
李青山的姿勢漸漸放鬆下來,索性又改為盤膝而坐。一手支撐臉頰,臉上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大雄寶殿外,無畏僧神色一鬆:「他果然是有佛性的。」
若是來自於魔域的魔王來享用這一場禪心法會,必然會意志崩潰,魔力失控,命喪當場,而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掙扎之色,坦然受之,足見他並非魔王。
「師兄還是不放心啊!」不怒僧笑道。
「你若是方丈。你也放心不下。」無畏僧道。
時間流轉。夕陽西下,天色漸晚,唯有大佛山上的光芒越發明耀,千里之內的信徒們。皆向著大佛山的方向跪倒在地。頂禮膜拜。
忽然間。一道七色光霞自遠而近,闖入這片金色的天空,在天龍禪院的山門前落下。化為一個面色紅潤,神采飛揚的僧人,身上披著一件金絲大紅袈裟,墜飾著寶石,散發出奇光異彩,手中握著九環禪杖,行走之間,叮噹作響。
「七寶師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轟然一聲,山門大開,山上道道門戶次第洞開,無畏僧親自迎了出來,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無畏師弟,自你繼任天龍禪院的方丈之位,我們已有一百三十年沒見了吧!」七寶僧王還了一禮,唇角浮出一抹笑容,卻是一閃而逝。
「請!」無畏僧大袖一揚,二僧並肩來到山頂,又與不怒僧見禮。
「今日不巧,大雄寶殿被佔用了,請師兄到偏殿小坐。」無畏僧道。
「不知何人在其中聆聽禪心法會?」七寶僧王指著大門緊閉的大雄寶殿問道。
「一個弟子。」無畏僧不願多言,與不怒僧相視一眼,都在奇怪這七寶和尚的來意。
三人來到偏殿落座,小沙彌捧上茶水,七寶僧王沾了沾唇,便輕輕放下。
「這茶不和師兄胃口?」無畏僧道。
「喝慣了靈國寺的三葉菩提茶,其他茶水總嫌少一份禪意。」七寶僧王道。
「廟門狹小,再沒更好的茶了,好酒倒是有幾壇,七寶師兄可喝得?」不怒僧呵呵一笑,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不怒師弟也還是過去的模樣,雖然殺氣少了許多,但酒肉之氣越發的重了,禪宗雖然不拘俗禮,但這佛門戒律還是要守的,不然何以做眾生表率?」七寶僧王微微皺眉。
「這眾生表率的大任,唯有七寶師兄才能擔當,愚鈍如我只有巴望的份。」不怒僧道。
七寶僧王聽出其中的諷刺之意,微微一笑:「我勸師弟今日還是不要太過放肆。」
不怒僧一揚眉,正欲言語,無畏僧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師兄不在龍州靜修,到青州來所為何事?」
「說來此事正與不怒師弟有關,你是否有個弟子名為李青山?」七寶僧王問道。
不怒僧心中一凜:「不錯!」
「七日之前,大夏三太子姒慶上書朝廷,說這李青山修煉魔功、化身魔王,成了魔域走狗,我大靈國寺負有監察天下僧眾之責,封左國師之命,專門前來調查,不知李青山現在在何處,讓他出來一見吧!」
七寶僧王淡淡的道,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味道,直將這天龍禪院當做自家後院一般,回想起臨行前姒慶的交代和許諾,越發堅定了信心。
姒慶被李青山毀了肉身,好不容易找到一具新的肉身,花費了許多時間來與神魂契合,但也難免修為大損,對李青山的恨意天高海深。
原本作為太子被人毀掉肉身,幾乎身陷死地,就足以讓皇廷發雷霆之怒,但他和李青山是公平決鬥,而且還是他提出的死鬥,若是在這方面發難,那是自取其辱,只會成為笑柄,於是想出這個辦法來。
無畏僧眉頭一皺,果然是來者不善。
靈國寺號稱天下第一寺,九州佛門宗首,靈國寺的方丈主持便是大夏兩大國師之一,有著統帥天下佛門弟子的名分,即便是天龍禪院的方丈交替傳承,也要報秉靈國寺允准,雖然只是走一個過場,但也可見其威勢。
而除了名分之外,更有與之相對的實力,歷代僧王層出不窮,即便是在大夏衰落的今天,也依然讓無畏僧不敢小覷。
「混賬!」不怒僧破口大罵。
「你說什麼?」七寶僧王露出慍色。
「七寶師兄,你不要誤會,我說的不是你,而是姒慶這小子,他在決鬥中落敗,不想著刻苦修行,反來污蔑我的弟子是魔王,真是丟盡了皇族的臉!」
「我天龍禪院有不傳秘法《鎮魔圖錄》,看起來或許跟魔功有些相似,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佛門功法,我修的便是這門功法,難道我也是魔王?」
不怒僧說著,施展出《鎮魔圖錄》,散發出滾滾魔氣,卻自有一股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