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容芷張開嘴,卻彷彿失去了言語,發出空洞無意義的聲音,有些像是蛇嘶。¤:.¤有一絲極細微的痛苦刺透心臟,卻比群蛇纏身更加難以忍受,幾乎忍不住要蜷縮起身子來。
小安輕輕歎了一聲,取出一套衣衫為她披上。
「你變了。」
錢容芷眸光閃爍了一下,有一絲詫異,記憶中的她,總是用清澈空洞的眼睛注視一切,無愛無恨,無悲無喜,絕不會有這樣的舉動。心中陡然湧出一股憤怒,這三個字也彷彿是在質問。
「那到底什麼才是我們的本來面目呢?」小安反問道。
「謝謝你來見我,我已經見到你了,你可以走了,到李青山的身邊去。」錢容芷垂下頭,有一種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失望。
風吹孤島,草木蕭蕭。
鏘!
小安拔出斬煩刀,高高舉起,「你曾經渡過我,讓我也來渡你一次吧!」
錢容芷猛然仰起頭,渾身地獄之蛇一起發出警告的嘶鳴,她忽然自失一笑,閉上眼睛,「好啊!」
刀光如雪如電,明耀光潔,一閃而逝。
許久之後,錢容芷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活著,而身上了無傷痕,然而刀痕卻留在了心上,斬斷撕裂了什麼。
那些早已被摒棄的記憶,再一次浮現心頭,於是明白了,到底是什麼仍在刺痛她。
縱然已將那些過往都扭曲碾壓磨滅,但有些東西反而淬煉凝結。像一粒金燦燦的沙子。
既然要與群蛇為伍,便該化身為蛇,方能將這地獄當做尋常,甚至是樂園,否則便唯有不斷忍受這地獄之苦。
這便是她煩惱的源頭,而斬煩刀亦斬不去,因為其中並不只是對於過往的回憶,更有人類一切美好的希望,願得幸福,願得安樂。
這比起人類的一切貪嗔癡念。要更加的根深蒂固。所以是神佛高居九天。
她仰望天際,臉色茫然,喃喃自語:「到底什麼才是我們的本來面目呢?」
無人應答,唯有風聲瀟瀟。
……
天龍禪院。鎮魔殿前。
岳武陽一臉懇切的望著李青山。李青山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便答應了下來。
「不過這兵魂可不容易降伏,弄不好甚至會有生命之危。」
李青山毫不懷疑岳武陽能拿出獻祭的兵刃要比他更多,而且本身的實力也並不比他弱多少。至少他就沒辦法和狂花刀魂這樣交鋒,只能憑著天賦神通進行壓制。
「我會小心,具體有什麼危險,到時還請道友指教一二。」
岳武陽轉變態度,沒有一點的不自然,他雖然還不是阿修羅,但也秉承了尊重強者的原則,能夠煉化末路狂花刀,就證明了李青山的實力,絕不只是與姒慶那一戰那麼簡單。
狂花刀魂顯然並不順服李青山,但無論怎麼破口大罵,卻始終沒有真的動手,這已算是一種難得的認可了。
李青山對岳武陽的些許不滿也就消失了,畢竟還是韓瓊枝的師傅,謙遜的道:
「不敢說什麼指教,只是有些經驗罷了,我們先去大將軍府?」
「好!」
「等等!」不怒僧忽然抓住李青山的肩膀。
「還有什麼事?」李青山道。
「好事!」不怒僧呵呵一笑。
「聽起來不太像。」
「為師還能害你不成,岳道友請稍候幾日,你先隨我到大佛山上一行,先把你的魔氣都給我收斂起來!」
不怒僧抓著李青山的肩膀,一步踏上大佛山頂,來到大雄寶殿前。
無畏僧趺坐佛前,頭也不回的道:「你出關了。」
聲音在廣闊幽遠的佛堂中迴盪,隨著檀香裊裊,自有一股莊嚴之氣。
「方丈在等我?」李青山訝道。
「不錯。」
「為了什麼?」
「因為你有佛性。」
「噗!」李青山一下笑噴,被不怒僧狠狠瞪了一眼,才止住笑意:「咳咳,抱歉,一下沒忍住,你說我有什麼?」
「佛性。」
「什麼時候?」李青山覺得有點滑稽,就在不久之前,無畏僧還恨不得把他當做魔王鎮壓,現在卻突然說他有什麼佛性。
「佛在心中,無時不刻。」
「逆徒你再敢笑!」
李青山嘴角剛剛揚起,就被不怒僧呵斥回去,舉起雙手:「好好好,我不笑就是了,不過方丈您是怎麼瞧出來的?我早說過了,我這人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
話還未說完,無畏僧就截斷道:「此語便大有佛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當初就是因為這句話,才被打入鎮魔殿中。」
李青山搖搖頭,此語確實來自於一個大和尚的口中,那和尚法號智深,至於其中有什麼佛性,他是一點都不明白,只是覺得說來十分暢快。
「你入鎮魔殿,,卻修成了《鎮魔圖錄》,你修魔功卻沒有沉淪魔道,自然是心中有佛,當初是我看走眼了,反倒是不怒師弟能夠慧識珠,收你為徒。」
不怒僧哈哈一笑,也覺得臉上有光。
「聽你一說,我忽然還覺得挺有道理的,不過你不會是又要我當和尚吧!」李青山警惕的道。
「佛門廣大,任人來去,不會勉強,你要做俗家弟子,便做俗家弟子吧!」
「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初無畏僧為了防止他影響小安修行,可是一門心思要讓他來個四大皆空。
「當初是權宜,現在是佛法。」
「那好吧,你讓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雖是俗家弟子,也是天龍禪院的弟子,你雖然心懷佛性,但若是不加以引導,也會被魔念侵蝕,最終變成真正的魔王,所以我為你準備了一場法會。」
「打住,我一聽唸經就頭疼。」李青山一聽法會二字,就要走,被不怒僧一把扯住:「放心,不需要你聽得懂經文,而且能啟迪你的慧根靈性,這禪心法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享受的到的。」
「禪心法會!」
李青山隱約記得小安曾經說過,她在天龍禪院修行那段時間,也曾經歷過一場禪心法會,貌似是唯有天龍禪院最優秀的弟子才能享用,對於她《朱顏白骨道》的修行大有益處,效果有些類似於智慧果實,但禪宗自有禪宗的境界與覺悟。
原來這和尚見鎮壓不了我,就想改為拉攏,不過對於這種白佔的便宜,他自然不會拒絕,一拱手道:「那就多謝方丈厚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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