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震怒(求月票
金汁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美麗,它也是一種藥材的名字,功能清涼解毒。但它其實還代表另外一種東西,那是一種非常惡毒的守城武器,它是由人和牲畜的糞便混合而成,加上水後熬製而成的一種華夏史上最原始的生化武器,在華夏漫長的冷兵器的生涯當中,它常在守城戰中履歷奇功。
人被沸騰的金汁灑中皮膚後傷口會被燙得皮開肉綻,糞便中無數的有毒病菌會順著傷口侵入人的身體,被金汁燙傷、感染的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的傷口很快就會紅腫、化膿進而全身潰爛而死,在這個沒有消炎抗生素藥品的年代這種傷通常是致命的。
看著滾燙的金汁從城頭上一瓢瓢的灑落,每當城牆上響起一聲鳥銃那特有的槍響和升起一片白霧,一個個勇敢的蒙古勇士就會如同下餃子般慘叫著往下掉落,哈歷揚的心就像刀割般的疼,他失態的大聲對多羅子賀吼道:「夠了,我們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我們每一個勇士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他們的戰場應該在廣闊的大草原上。他們的應該拿起馬刀、弓箭和敵人向男子漢一樣作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靠著雙腳去攀爬敵人高大的城牆,我已經受夠了。多羅子賀,我決定要退兵了,即便阿巴泰大人要懲罰我,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心,現在你願意同我一道撤退嗎?。」
多羅子賀望著不遠處死傷纍纍的族中的勇士,目光中也閃過了一絲痛色,緩緩的點了點頭
阿巴泰攜著清兵眾將看著遠處城牆上的戰況,臉色沉得彷彿要下雨,他身邊的眾將的臉色也同樣很不好看,他們沒想到同樣的一座城池,換了不一樣的人來防守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就在昨天前,他們想要攻下這座城池只需兩千蒙古兵發動一兩個回合的攻擊,這座城池就會像少女那層薄薄的隔膜般一捅就破,可如今這層隔膜卻化身為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蒙古人在它的面前被撞得頭破血流。
當哈歷揚和多羅子賀二人帶著潰兵倉惶的退了下來兵到阿巴泰的面前請罪的時候,騎在馬背上的阿巴泰望著這兩名臉上充滿了驚恐和害怕神情的良久不語。
看著沉吟不語的阿巴泰,哈歷揚哭泣著上前請罪道:「饒余貝勒,此次我土默*特旗勇士傷亡慘重,實在是無力再對德州城發動攻擊,請您看在我旗對年來對大清忠心耿耿的份上為我們土默*特旗留點種子吧!」
「是啊饒余貝勒,我們土默*特旗原本三千人馬現在已經折損了近一千人了,您就發發慈悲讓我們喘口氣吧!」一旁的多羅子賀也一同跪在了地上。
看著同時跪在地上一身慘狀的兩位蒙古貝子,阿巴泰身後的眾將都起了一絲兔死狐悲的感受。這時,阿巴泰身後的阿穆爾站了出來,他強忍著身上的傷痛躬身道:「饒余貝勒,奴才本是戴罪之身,並無資格為兩位貝子大人求情,但奴才以為此戰之敗並不能全怪在兩位貝勒的身上,這股明軍火器犀利、士卒悍不懼死,與以往奴才所見的明軍全然不同,兩位貝子今日遭此大敗也算情有可原,奴才懇請貝勒爺饒了兩位貝子這一次吧。」
阿巴泰心中長歎了口氣,皇太極力主推行滿蒙一家的政策。滿蒙高層多有姻親,皇太極生了十六個女兒,其中便有十四個嫁給了蒙古人。在皇太極這種政策的政策影響下,就是貴為阿巴泰,也不敢太過懲罰這些蒙古盟友,否則若是引來蒙古諸部落的不滿即便是貴為貝勒的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此處,阿巴泰親自下馬把兩位貝子攙扶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和藹的笑容安慰道:「兩位貝子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又怎會因為一場敗仗而懲罰兩位呢,兩位快快請起。」
把兩位貝子攙扶起來後,阿巴泰把臉轉向了諸將,臉上原本勉強擠出來的笑容漸漸淡去,轉而就是一副凌厲的神情,他厲聲喝問道:「諸位,明軍的戰力大家也看到了,現在還有誰願意打頭陣把德州攻下來?」
聽了阿巴泰的話,以往悍勇的眾將卻開始遲疑起來,一名甲喇章京站了出來躬身道:「饒余貝勒,您也說過此次咱們入關就是來搶錢、搶糧、搶女人的,怎麼又要去攻打堅城了?依奴才看還是算了吧,何苦又折損我軍中勇士?」
這名甲喇章京說後,一眾將領也站了出來附和道:「是啊,饒余貝勒,想我大清人丁本來就較少,和漢人以命換命實在是刮不來啊!」
阿巴泰面如表情的冷眼看著這些將領,心中一陣冰然,這些將領已經對城牆上的那支明軍產生了畏懼情緒,這對清兵來說是非常罕見的,現在的大清國立正處於上升階段,無論是將士的信心和戰力都處於巔峰階段,發生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出乎了阿巴泰的意外。但同時也使得他對城牆上那支明軍的殺意更濃了。
想到這裡,阿巴泰冷笑道:「怎麼,一次區區的小敗,就讓你們這位號稱天下無敵的大清勇士懼怕他了嗎?一個小小的明軍將領,一座小小的德州府,應該不至於讓我們懼怕到這種程度吧?既然他們敢殺害我大清勇士,那我們就更要殺一傲百,讓所有明國將領都知道,敢反抗我大清勇士的下場。想我我大清鐵騎所向無敵,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一股子銳氣!你們都是帶兵的人,當知軍中士氣可鼓不可洩,我鑲藍旗大軍在中原各地所向披靡,若是在一座小小的德州府下吃了虧卻不敢報復,別旗中的貝勒都統會如何看待我阿巴泰。會如何看到你們這些鑲藍旗的勇士,你們今後有什麼臉面在族人面前抬起頭來?」
被阿巴泰訓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眾將皆是一臉羞愧之色,阿巴泰接著說道:「再者,德州府地處山東於河北交界處,城中人口眾多,頗為富裕,我們若能攻下此城即可獲得眾多的人口與財富,你們難道還有嫌棄家裡的財寶太多的人嗎?」
聽到阿巴泰難得的開了個玩笑,眾將都輕笑了起來,氣氛也輕鬆了一些。
但是阿巴泰的神情隨即又開始嚴肅起來,繼續說道:「而且我觀這位名叫龐剛的明軍將領帶兵本事整個大明都無人能出其左右,況且他現在還只是個中低級將領就這麼厲害了。若是繼續給他時間成長起來,將來必為我大清之大患,因此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在他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把他扼殺在搖籃中!」
阿巴泰話中帶著的森森殺機讓眾將心中不寒而慄,齊齊躬身答應了下來。
看到眾人都停止了反對意見,阿巴泰點了點頭,開始發號施令起來,「漢人有句老話,「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我打算除了用一個甲喇的兵力牽制東、西、北三門的明軍外,包括多羅子賀貝子和哈楊力貝子的在內的所有人馬全部都給我壓到南門,今天一定要把德州城打下來。」
「渣!」
聽到阿巴泰最後下了決心,眾人心中都是一凜,齊齊的躬身答應了下來。不過一會,清兵連同剛退下來的蒙古兵,一共七個牛錄近萬的兵力全都壓了上去,若是從高空中往下望就會發現一個個如同螞蟻般密密麻麻般把德州圍得水洩不通。
看著密密麻麻壓上來的清兵,就算是易江臉上也忍不住變色道,「不好,韃子全壓上來了,看來這次韃子是勢在必得啊!」
龐剛看著遠處彷彿一眼望不到邊的清兵和身邊都露出了緊張神情的軍士,要說心裡不害怕那是假的,但龐剛深知此刻所有的士卒都在看著自己,自己若是稍稍流露出一絲的驚慌情緒必然會影響到所有士卒的情緒。
長長的深吸了口氣,龐剛高聲對附近的士卒說道:「我大明的勇士們,現在韃子已經全都壓上來了,大家怕不拍?」
「回大人話,不怕!」雖然心中也很忐忑,但是周圍的士卒還是用力大聲的回答。
「放屁!」龐剛聽後大聲罵道,「你們都說謊!」
眾軍士聽後一陣愕然,龐大人到底是這麼了。
龐剛繼續說道:「本官就不信,連本官都害怕了你們怎麼能不怕呢。」
眾人眼中的驚愕之情更甚了。
龐剛又厲聲道:「本官也怕,但光是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韃子這次是擺明了就是要把咱們全部趕盡殺絕,你們告訴本官,我們願意引頸就戮乖乖的等著韃子來殺死咱們嗎?」
「不答應!」
「大人,您下令吧,咱們跟***韃子拼了!」德州城的士卒們也發出了怒吼,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呢,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呢,
「好!」看到士氣可用,龐剛暗暗點頭,眼看著韃子已經進入了火炮的射程,隨即大聲下令道:「炮手聽令,全體開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