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36.老方高興死了
來了來了！
方曉國滿肚子的凝重，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心裡面卻跟身份即將曝光的臥底一樣，精神高度集中，腦袋裡那根弦繃得是一觸即發。
而尾巴上陪坐的鄧志高，就更是沒出息了，兩隻手情不自禁搓來搓去，眼神兒緊張的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罪分子。
這小子剛剛那麼好說話，肯定是把難題放在最後呢！也不知道他會提些什麼要求。
「我的要求是……」
白晃皺著眉頭，似乎在逐字逐句檢查自己的措辭，這種神態，也讓方曉國和鄧志高的凝重再度攀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而他對面的先正達代表團，則同樣是個個都眉頭緊皺，一眨不眨地把德魯伊給死死盯著。
「先正達必須要立刻撥付一筆款項，把生物製藥工廠的架子搭建起來。」白晃毫不迴避對方的注視，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就好像是在自家雞窩裡撿雞蛋一樣：「設備和技術，這些可以等合約簽訂後再說，不過最基本的地皮必須先確定，還有廠房最好也搭建起來。」
嗯？
這算什麼要求？
大市長和辦公室主任同時一愣，毫不掩飾自己的詫異之情。這很明顯就不科學嘛，白晃就算不為他自己考慮，也不至於提出這種，白白便宜了市政府的條件啊？
本來在方曉國的預計之中，只要能千方百計讓白晃同意合作，這就算是自己最大的勝利了。只要白晃提出的條件，不是那麼聳人聽聞，全部答應下來也沒什麼。
就連剛剛布什心懷叵測，提出來的30%分配方案，如果白晃非要堅持，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廝居然把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精神，發揚到了語言無法描繪的境界。聽聽他提出來的要求——股份多少無所謂，唯一的要求，居然是先正達方面的先期投入。這不是活生生的雷鋒是什麼？以後誰要是再說，當今社會已經沒有雷鋒了，他方曉國第一個就跟誰急！
很明顯，吃驚的不止方曉國和鄧志高，鬼佬布什同樣是滿腹疑問：「這個，您確定嗎？」
「怎麼，很難辦到？」白晃的臉上閃爍著一片耀眼的聖潔。
「當然沒問題，只要您和我們簽訂了協議，資金隨時可以就位。」布什聳聳肩膀，懶得關心白晃的奇特心理了。
自己一定是碰上了個神經病，一定是這樣。
要不然，就是這個小子很怕地方官員，知道無法對抗官員們的覬覦，乾脆就放下身段全力示好。
如果是後者，那還真是能屈能伸嘛。
「小白，你……真的只有這些要求了？」就連方曉國，面對著全心為公的白晃，也不禁有些羞愧，難得一反常態地出言提醒起來。他覺得自己要是不說兩句，簡直就無顏以對這個高尚年輕人的情操了。
「目前只有這些，至於以後嗎，說不定還有很多麻煩方市長的地方。」白晃狡猾地一笑，飛過去一個彼此心領神會的表情。
這種目光和神色，方曉國在不計其數的人身上見到過，如果非要用準確的詞彙來形容，那就是「必有所圖」。
或者更直接一點兒——官商勾結。
難怪這小子會如此爽快！方市長頓時明悟了，原來人家不是沒要求，而是還有其他打算呢。
這才符合邏輯嘛。
不過方曉國並不在意，白晃有企圖就好，怕的就是沒企圖的傢伙。剛剛他要是不作那種眼色出來，市長大人還真要疑神疑鬼了。這個世界上，或許還有相信大公無私這種精神的人，但他方曉國絕對不在此列。利益交換什麼的最萌了，你們這些刁民們，可不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那不用說，你為政府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就算你不提，我們也會特別照顧你。」大市長馬上就大包大攬，先把白晃的心思穩住再說。
至於白日光的真實目的……
這不是還沒有提出來麼？如果是無傷大雅的一些條件，自己答應也就答應了，可要想獅子大開口，那就打錯了算盤。
翻臉無情的又不是只有婊子，這種事情方市長雖然很少干，但也不是沒有幹過。
「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現在就商量一下合作細節嘛？」方曉國自以為讀懂了白晃的心思，看看左手邊的美國佬，又看看右手邊的白晃，興致盎然地提議道。
……
因為白晃出人意料地好說話，所以沒花多少時間，三方就商議定了具體的合作細節。
只等市政府和白晃，彼此間商定了股份分配後，就可以簽訂合同了。
在市府食堂吃過了一頓西江特色大餐後，鄧志高以實地考察的名義，帶著布什一行人去研究場地問題了，只留下方曉國和白晃，來商定雙方的占股比例。
在這個問題，兩人並沒有發生爭執，甚至就連勾心鬥角也沒有出現，方曉國試探性地說了一個25%後，就見白晃牙都不咬一下，直接答應下來。
「那個，小白，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為什麼一直不予餘力地幫助政府呢？就我瞭解到的情況，你承包的那個城市治污業務，基本就是無利潤運作。現在又拿出自己的技術，來幫助我們吸引投資，這個付出確實不容易，換了任何一個人，估計都做不到。」方曉國裝作一副猶猶豫豫的架勢，半真半假地疑惑道。
事實上他問這些話的目的，壓根兒就不是關心白晃。無利潤又怎麼了，也沒見這小子斷過星星草的供應，或者是找機會要挾提價。
方曉國現在問這個，只是為了弄清楚，德魯伊的真實目的何在，他到底在圖謀什麼。
當然，心中猜度歸心中猜度，就算白晃現在不說，他也不會非逼著白晃交代清楚。反正只要合同一簽，敲定了先正達的投資事項，剩下就沒他什麼事兒了。等以後白晃再求上門，那還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關於這點，白晃早就想過，要怎麼樣合理打消對方的懷疑：「確實有一點兒想法，我最近聽人說，市金銀崗森林公園，準備劃出一塊承包給私人經營？」
白晃所說的金銀崗森林公園，是一個省市級的保護區，出了伍架區就到，以前一直是公園管理處和林業局共同管理。但因為某些國有經濟的痼疾，所以經營情況一直不算好，最近這段時間，就有些傳聞冒出來，市政府有意劃出一半，承包給私人試水。
方曉國聞言一喜，迅速在心裡權衡了片刻。
白晃用獨家技術，換取製藥企業股份外加森林公園承包權，這筆交易，對這小子來說應該不算虧。而且除此之外，還博得了自己的好感，無限拉近了和政府之間的關係……
如此看來，他的行為也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得到個差不多的答案後，方曉國把最後一點兒疑慮也拋開了，直接親切地拍了拍白晃的肩膀，忍著激動開支票：「沒問題，森林公園承包給你，那我絕對放心！其他的先不說，就憑你做出的這麼多貢獻，就是最好標書。」
聽這口氣，方市長是打算暗箱操作，讓白晃直接中標了。
……
最後一個問題也解決後，剩下來的，就是簽訂合同了。
布什不用說，對於星星草的培育技術，直接可以用望眼欲穿來形容，就像在大牢裡關了十幾年的重刑犯，對於髮廊洗頭妹的渴望一樣。而方曉國的急切，同樣不下於那些美國鬼佬，也是急不可待。
在這樣的情況下，三方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搞定了合同的問題。
一式三份的合同，方曉國，布什，白晃輪流簽上大名後，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白先生，非常高興能夠與你合作，我相信，這一定是具有歷史意義的時刻，時間會證明我的話。」簽完字後的布什，掩飾不住臉上的激動和得意。
這就是見證歷史，你這個腦袋壞掉的黃皮猴子！等到我們公司完全掌握了這個技術，轉眼就能獨霸所有的市場，什麼保密條款，什麼合同約定，全都見鬼去吧。對了，黃皮猴子你好像沒什麼專利意識啊，合同裡面居然沒有提到知識產權保護？
「呵呵，我也這麼覺得，大家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白晃乾笑了兩聲，不動聲色地和布什握手：「對了，我在這裡要提醒一下，合同生效的72小時之內，你們的第一筆投資款項就必須準備到位，用於廠房的建設。」
「可是，合約還沒有經過貴方的公證備案啊……」
布什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聳聳肩膀後笑道：「您大可以放心，只要仲裁備案以後……」
可哪裡知道，白晃立刻就露出了無賴嘴臉：「隨便好了，如果你們堅持的話。雖然等公證也用不了多久，但我絕對不保證，過了今天晚上之後，我會不會忽然反悔了。」
「呃……」
鬼佬布什剛剛還春風得意的臉色，頓時就跟便秘一樣，瞪著眼珠子說不出話來。
一見情況不對，方曉國馬上就打圓場道：「這個，小白，我覺得不用催得這麼緊嘛。畢竟布什先生和先正達公司，還是很有誠意的。兩位看這樣行不行，明天一上班，我就讓鄧主任把合同拿去公證備案，然後先正達公司也要保證，在公證後的24小時之內，就把首筆款項支付過來。」
「這樣啊，看在方市長的面子上，那也行。」白晃點點頭：「不過先期資金注入以後，我才會交付相關技術，這是我的底線！看不到廠房破土動工，我是不會提交技術的。」
布什和其他幾個鬼佬，湊到旁邊去交頭接耳了。
方曉國呵呵一笑，臉上是無窮的和藹與慈祥：「小白啊，你現在入黨了沒有？如果沒有，我可以當你的介紹人嘛。」
在大市長心裡，早就把白晃列為了人傻錢多的代表人物。
要不然，明明是被自己搜刮了一筆，怎麼會半點兒反應都沒有？雖然也撈回去一個森林公園的承包權，但怎麼看，都還是傻子嘛。
算了，這樣的傻子越多越好。總而言之，方市長已經下定了主意，一定不能吝嗇小恩小惠，要把白晃牢牢綁在自己身邊。如此一來，豈不是可以長期佔便宜？就跟養了頭「政績豬」一樣嘛。
「呃，這個……」
一聽方曉國這話，白晃就知道他打的什麼心思，故意支支吾吾了兩句後，才滿臉為難道：「我倒是很願意，就是現在……這個……名聲不太好……」
反正白晃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現在見方大市長還要得寸進尺，乾脆裝傻噁心對方一下。
「這話就不對了。」果然，方曉國微微黑了臉，擺出一副包公模樣：「這都是社會上一些偏激分子的看法，你作為我們西江的青年表率，可不能這麼想。」
「是，是，方市長說的對。」白晃立馬承認錯誤。
「行了，既然你現在沒有這個意願，我也不好勉強。什麼時候想要入黨了，直觀來找我，我的保證依然有效。」見白晃孺子可教，方曉國也不在這上面糾纏，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兩天也辛苦你了，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大後天來參加政府的新聞發佈會。」
「啊，這個也要我參加嗎？」白晃一張臉皺的跟個苦瓜一樣，求饒般看向方曉國。
「哈哈，你這小傢伙。」
市長大人爽朗地長笑一聲，看向「政績豬」的目光中，充滿了柔情蜜意：「三方合作三方合作，你是最重要的合作人，我們政府都只起了個牽線搭橋的作用，到時候少了你怎麼行？一定要來！」
牽線搭橋？
巧取豪奪才對吧！
白晃呵呵一笑，表情比沙師弟還要憨厚：「好吧，既然方市長都這麼說了……」
「還這麼見外做什麼，叫方伯伯。」方曉國故意板起了臉，表情要多造作有多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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