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唉喲被連累了
三個人坐下來，張洪在酒櫃裡面一陣倒騰，翻出幾個咖啡色的小木盒。
「來，抽煙，抽煙。」這傢伙的暴發戶氣質，比於德寶還濃烈。白晃看到他的酒櫃裡面，全是軒尼詩之類的瓶瓶罐罐，而遞過來的小木盒，也是單支包裝的雪茄。
這種黑又硬，白晃還真沒有見過幾次，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路貨，充個場面而已，小晃你別笑話。」
「呃……張叔你太客氣了，我就是個刨土種樹的鄉下土鱉，哪敢笑話這個。」白晃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又指了指茶几上的九五至尊，吸吸鼻子：「雪茄我是真的不會抽，要不，咱們就來點兒這個？」
「呵呵，小朋友還真是會說話！別的不提，光你那個房車，就能讓西江大部分老闆自卑的不敢上街。我猜啊，你是抽慣了好貨，看不上我這個。」話雖然這麼說，但張洪還是收起雪茄，又拆開一盒新的九五。
三人把煙點上，吞雲吐霧地扒拉了幾口後，張洪看看白晃，又衝自己兒子不停地努嘴。
雖然他現在日子難過，但爛船還有三斤釘呢。作為一個瀟灑慣了的大老闆，要開口求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小青年，張洪還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張啟濤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對自家老子的鄙夷。
然後才轉向白晃：「那個……老白你不是來拿資料嗎？不用麻煩了，有問題直接問我爸就行，他比誰都清楚。」
在白晃假裝沒看到的目光中，張洪露出個尷尬的表情，又哈哈乾笑兩聲：「濤濤不懂事，小晃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個，聽說你有些辦法，能幫叔叔搞定江南區那塊地皮的事情？」
「不能。」白晃斬釘截鐵。
本來張洪還滿心期待，一個勁兒地鼓著兩隻蛤蟆眼，眼巴巴瞅著白晃……
可聽到他這句話後，蔬菜大王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裡，險些沒撲到地上去。穩了穩心神後，他悻悻乾笑著轉向了張啟濤。
你小子的朋友，還真是……真是……夠耿直啊。
不用老頭盯著自己，張啟濤這會兒已經急了，一把擂在白晃的肩膀上：「你小子昨天晚上怎麼說的，不是口氣比天還大嗎？現在又說不行……」
「地皮我本來就搞不定啊！」
白晃一臉亮閃閃的無辜：「我什麼時候說過，能幫你搞定地皮的問題了？我說的是搞定賈萬全，你不要偷換概念好不好！」
德魯伊很鬱悶，現在的人啊，全都太浮躁了，聽話都不聽仔細。
「我曰……」張啟濤頓時語塞，不過仔細一想，還真是自己會錯了別人的意思，又趕緊湊上去，無比諂媚地輕撫著白晃的肩膀：「哥，你是我哥！那你能不能透露下，你打算怎麼弄姓賈的？」
一旁的張洪這才弄清楚白晃的意思，見自己兒子如此有眼色，趕緊飛過去「好兒子有出息」的鼓勵眼神，然後也眼巴巴望向了德魯伊。
「還能怎麼弄？當然是殺人放火！」白晃惡狠狠地一揮手，彷彿面前就是賈萬全的人頭：「我手下有一夥亡命之徒，都是從新*疆那邊過來的，搞死個把人根本不在話下。」
「哎哎，小兄弟，這可不行！」張洪擦了把額頭的冷汗，趕緊打斷道。
倒是張啟濤，自以為對白晃瞭解的多一些，認定了他是在說笑話。
於是十分委婉地瞥著他：「那你還真厲害啊……好了，你可不可以換個辦法，不要打打殺殺的？」
「不要打打殺殺？你的意思是，來點兒有技術含量的對吧！那這樣……」白晃撐著下巴，思考了兩秒鐘後，決定採納張啟濤的建議。
「我試試看吧，去找姓賈的談談，應該有點希望說服他。」
聽白晃改了口風，張洪倒是異常高興，畢竟能開得起烏尼莫克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渠道，能和賈萬全平等對話。
這人一高興，就容易犯二，蔬菜大王也不顧自己兒子還在旁邊，扯著嗓子就開始嚷嚷起來：「小伙子真是夠意思，你要是能搞定賈萬全，我送你一張王室洗浴城的金卡，所有消費八折，還能優先挑選公主！」
試問有哪個為人子女的，能受得了自家長輩這種行為。
這和公開拉皮條有什麼區別？就算是窯子裡的大茶壺，也不會當著自己兒子面說這種話吧？
當然，韋小寶他媽是個奇葩，不能算在一般人的範疇裡面。
張啟濤對自家老子的行為，不好做出評價，只能乾脆望向窗外黑壓壓的雲層：「哇，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待會兒出去飆車。」
「呃，呵呵，小晃見笑了，叔叔也就是一時嘴快，給你介紹一下那裡的情況。其實除了叫公主以外，王室洗浴城還有不少好玩的項目……」張洪很是尷尬地抹了把額頭，然後趕緊把話題引回正規：「那個，既然小晃你是直接找賈萬全談，那還要什麼資料？我手頭上，也只有一些他們打砸搞破壞的照片。」
白晃搖搖頭：「不要這些，只要他那個電解鋁企業的資料。」
「電解鋁廠？這個……」張洪父子倆不約而同地搓搓手，顯得有些為難。
兩人面面相覷了半晌後，張洪才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癟癟嘴無奈道：「小晃你是不知道，自從去年年底，那些記者把這個廠子曝光了以後，那裡面據說就搞了軍事化管理。進進不去，出出不來，基本上沒什麼消息傳出來了……」
「這麼狠？那些工人不鬧事？」
「估計是加了工資，然後又下了封口令。」張洪雖然是揣摩，但口氣卻很肯定。
「那這樣吧，相關的資料有多少就給我多少，剩下的我自己去弄。」白晃考慮了一下，然後隨口吩咐：「賈萬全那邊我去說，大概需要三五天吧。至於地皮的問題，張叔你自己想點辦法，把這個星期扛過去就好辦了。」
「只是一個禮拜？」張洪眼睛一瞪，張大了嘴巴，可隨即又摀住了嘴角的燎泡：「唔，唔，你能確定？」
白晃拍拍胸口，飛過去一個「那還用說」的嫵媚眼神。
「行，那這次就拜託你了！」張洪神色不定地轉了轉眼珠子，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只要小晃你能搞定賈萬全，幫叔叔爭到那塊地，以後你就是我們張家的座上賓！」
……
從張啟濤家出來，白晃想了想，沒有其他事情要辦，就直接往江南開去。
在朱方閣那裡，還隔著長江，他就看到了已經戒嚴的渡口。江面上來回巡弋的武*裝快艇，已經增加到了六艘之多，要不是江水不夠深，白晃估計連潛艇都能開來。
罪過罪過，星火術這個東西，以後一定要嚴加控制，謹慎使用。
回到了苗圃，因為他平時打點到位的原因，所以一切還都正常，還能繼續開工。
白晃巡視一圈，發現整園子的喵星人，已經在阿昆的帶領下，不知道上哪裡撒野去了。剩下來十多隻阿汪，正齊刷刷排成一排，在角落裡吃午飯。
這是什麼？
白晃走過去一看，發現飯盒裡全是狗糧，兩道眉毛立馬蹙了起來。
自己不是讓負責做飯的阿姨，每天弄一鍋狗食的麼？怎麼又換成狗糧了？
這東西，小廠家生產的不靠譜，全是垃圾，而國際大廠商的又奢侈，不合用。所以白晃才以德魯伊的經驗，自己制定了一份狗糧，那才叫實惠又不貴。
出於好奇，白晃撿起一顆嘗了嘗，貌似還好，不是什麼垃圾貨色。
可誰知旁邊的汪星人深情看了他一眼後，默默地挪了挪身體，在狗飯盆邊給白晃讓出了一個位置。
呃……
「呵呵，你吃，你吃，不客氣！」白晃囧囧有神地乾笑兩聲，然後叫住了身邊經過的工人。
一番詢問後，才知道做飯的大嬸兒家裡有事，臨時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而苗圃的這些工人，能給自己做飯就不錯了，哪裡還顧得上狗，只好讓小斌在市裡買了點狗糧，暫時應付過去。
「哎，阿白，現在總有空了吧！」見白晃回來，閒極無聊的康爾書立馬撲上來，無比飢餓地盯著他：「上哪兒耍耍撒？要不先去足浴，然後吃飯唱k。放心，你只用帶路，費用我全包！」
白晃抿著嘴也不搭腔，對於康爾書的要求，他簡直就無法直視了。
「老子終於明白艾滋才出現短短二三十年，為嘛擴展的如此迅速和普及了。」德魯伊擺出一副方肘子的自信，恍然大悟般下了結論：「就是有你這種，哪怕捨生忘死也要ooxx的人存在！人類公敵！」
「……」康爾書一臉的便秘樣，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行了，等我忙完正事，到時候送你一張王室洗浴城的金卡。」白晃想起張洪的酬謝，難得慷他人之慨的大方了一次。
……
搞定了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康爾書，白晃一頭扎進別墅，開始研究起了弄來的資料。
材料不多，而且大多數數據，都是那個電解鋁廠子的產能如何，效益如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官面上的文章，是賈萬全和主管部門沆瀣一氣，用來糊弄人的。
翻閱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有意義的線索，白晃乾脆把材料扔到了一邊。
看不出來也無所謂，反正他已經制定了計劃，準備去夜探工廠的。
……
時間到了晚上9點，一般這個時候，江南這邊就靜簌無聲了。但因為白晃昨晚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以至於武警部隊到現在都沒撤掉。
天知道除了路卡外，還有沒有什麼暗哨。
白晃嘟嚕了一句，然後調出古哥地圖，在電解鋁廠和苗圃間劃了一道直線。
身為德魯伊，不走尋常路。
一個多小時後，他來到了黑馬村的地頭。
離那一道長長的圍牆還有兩三百米，白晃就聞到了一股沖天的臭味，差點沒把他熏了個倒栽蔥！
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這裡的污染，也太誇張了點吧！
白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要知道，江南區的宣傳口號，可一直都是「西江都市後花園」的！對外也一直宣稱，要把農業生態旅遊和自然景觀相結合，打造成西江人的綠色度假村。
是不是後花園度假村，白晃不知道，但他能肯定，長期住在這裡就是自殺。
一想到這裡，白晃馬上調動起自然之力，把自己保護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悄悄往工廠那邊摸過去。
他想要親身體驗一下，這個電解鋁廠子的污染，究竟嚴重到了何種程度。
而就在白晃一路摸過來，經過村民房前屋後的時候，他還注意到了一個問題——偌大的一個村子，居然聽不到雞鳴狗吠的聲音！白晃精神波發散出去，方圓百十米的半徑內，生命反應竟寥寥無幾。
不用說，這肯定是那個工廠弄出的好事了。
越是探察，白晃就越是惱火，深深後悔自己上網太少，居然連污染這麼嚴重的目標，都給漏了過去。
靠近了工廠的圍牆後，德魯伊左右打探一下，並沒有紅外監控這種東西，當然，也可能是設置在廠區內。只是圍牆的高度格外讓人浮想聯翩，很容易就聯繫到阿克蘇，石河子等等有名的監獄上面。
只是圍牆再高，攔不住德魯伊也。
白晃心念一動，剛剛還在鬼頭鬼腦窺視著的大活人，瞬間消失在原地，變成了一蓬粗壯的爬山虎。
和牆根下匍匐著的同類比起來，一個奄奄一息枯黃乾瘦，一個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簡直就是diao絲和高富帥的巨大差別。
變身之後，白滾滾……不對，白條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怪蟒般攀椽而上，崩個屁的工夫，就「遊走」到了工廠裡面。
靠，這要都是銀子，那該有多值錢。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堆積如山的氧化鋁粉末，白花花的一片，險些把夜幕都給刺破。而除此之外，就是一片萬籟無聲，只有工廠大門口，那個疑似保安室的二層小樓，還亮著一線橙色光芒。
撲騰一下，白晃又變回了人身，開始四下裡尋找排污口的位置。
就在這時，那棟小樓的側面陰影裡，忽然傳來了汪汪兩聲狗吠，隨即一條碩大的黑背竄了出來。
「嚓，嚇哥哥我一跳！」白晃白眼一翻，立馬釋放了野性溝通，就看到那條氣勢洶洶衝出來的大傢伙，又撒歡兒一樣在院子裡跑了一圈，然後乖乖鑽回了狗窩。
正兒八經的傻狗！
白晃沒好氣地評價道，在這種地方，村民家裡的土狗養不活，這條黑背難道就能倖免？
虧了被人限制在這種地方，還給慢性殺死自己的兇手賣命，不是白癡是什麼。
當然，這種事情和一條狗扯不明白，等解決這個工廠的時候，順便把這傢伙帶走也就行了。
白晃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鑽進了一個長長的車間。按照張洪給他的資料來看，這裡就應該是煙氣淨化車間了，也是工作環境最惡劣的車間。而車間尾巴上那一根高高聳立的煙囪，就是疾病的擴散源地，鋁電解煙氣的排放口。
目標確定之後，白晃藉著牆角的掩護，快速靠近了煙囪。
他想用自然之力感受一下，這個傳播污染的源頭，到底能給人造成多大的危害。
轉過一個牆角，又轉過一個牆角，就在他馬上就要接近煙囪的時候，白晃心頭忽然升起一陣警兆。
很難形容他現在的感覺，直覺告訴他，一股極大的危險正在迅速迫近。
這種冰涼的刺激感，讓白晃如同寒冬臘月天，被人澆了盆冰水在腦殼裡面一樣，思維都差點凍僵掉。
隨即……
在不到0.01秒的時間內，白晃猛地團身竄出，往身旁廢料堆後面撲過去。
突然迸閃的火光，和同時炸響的爆鳴，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已經安靜下來的黑背，再次撅著嘴狂吠。而和生產區遙遙相對的員工宿舍，一盞盞燈泡也陸續亮起，有人跑了出來，站在走廊上議論紛紛，彷彿這裡忽然變成了一個菜市場。
橫竄出去的白晃，在看見了那道火光後就大呼不妙，只是他和火光離得太近，即便已經作出了反應，卻依舊還是中了招。
痛！
在廢料堆上連打了好幾個滾兒的德魯伊，只覺得小腿上一陣鑽心的灼痛感，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險些又歪倒在地。
居然有人貓在這裡，還摟著政府嚴令禁止的違禁品，陰了他一槍。
白晃現在顧不上驚怒，第一個反應就是先躲起來。
他不知道躲在暗處的那人，手上舉著的是什麼武器。
如果是土作坊的單發火銃，那也就還算了，但要是碰上短管五連發，自己得上哪兒說理去！
馬勒個巴子的，不過就是個私人工廠而已，居然還埋伏了槍手在車間旁邊？
白晃覺得自己的遭遇，實在是很不可思議。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一個禮拜之前，有被檢查出來得了癌症的工人，在和廠方交涉無果之後，想要偷偷放火燒了這裡。只可惜被發現的早，火頭還沒起來就被保安給撲滅了。
而出了這檔子事情之後，賈萬全自然是暴跳如雷，直接安排了兩個心腹手下，充實到廠裡的保安隊裡。
其中一個，就成夜裡守在煙氣淨化車間的旁邊。
感應了一下腿上的傷勢，似乎彈丸還在肉裡。
白晃只是稍微一動，就疼的齜牙咧嘴。
而與此同時，藉著宿舍那邊照過來的微弱燈光，一個淡淡的影子，出現在廢料堆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