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缺月走入濃重得近乎有如實質的漆黑夜幕,衣袂飄起。
自從南風浪來到靈境之後,花缺月便無時無刻不用靈力將身周覆蓋,避免遭到傳說中能夠與風合一的南風浪的感知和探查。
昨日在草原之上,他便清楚的感覺到了南風浪正在窺探,但護體的靈力,最終讓南風浪選擇避退。
今夜他不得不將身周的靈力散去,重新融入自然世界,感受著天地之間能量的變化,從而找到那名黑暗中的冷酷殺手。
左嗥獨自在漆黑的長廊裡行走,剛才的激烈爭吵讓他到現在還不能完全平復下心境,幾乎全部的使者強烈要求獸宗派出精銳獸騎團參戰,然而這是宗主決不允許的。
面對其他使者的指責和怒火,左嗥無能為力,只得辯解推脫,但這一切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想到這可能是人類的生死關頭,左嗥甚至有些懷疑起宗主的決定。
夜色正濃,月色朦朧,一陣夜風吹過,左嗥突然心裡一驚,後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停下了腳步,看著前面不遠的那個影子,全神戒備起來。
那道影子細長筆直,似乎透著無盡的殺意。
左嗥抬起頭,順著影子的方向看去,呼吸漸漸放緩,雙拳緊握,當看到實物的那一剎那,他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原來是一根樹枝的投影。
左嗥呆了呆,加快步伐向住處走去,但總感覺有人在黑暗中窺視著自己,似乎隨時都會對自己做出致命的刺殺,揮出奪命的一劍。
看到住處屋中的燈火依然亮著,走過旁邊屋中時,裡面還傳來騎士們的交談聲,左嗥長長的舒了口氣,轉而皺眉想到:為何會如此害怕?他只不過是個少年罷了。有六長老在此坐鎮,他還能翻了天不成?
一念至此,左嗥恢復輕鬆,伸手推開了房門,六長老依然端坐在桌前,那具厚重的盔甲之下是一名有著極強戰力和豐富經驗的修行者。
「見過六長老。」左嗥說完之後輕輕關上了房門,突然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門角處的一塊斷木,斷木切口平滑無比。
一陣冰冷的殺意籠罩了左嗥,「不可能!」左嗥在心裡狂喊,實力接近妖王的六長老絕不可能被人無聲無息的幹掉,左嗥猛然轉身,看向六長老。
六長老身前的油燈跳躍搖晃,他端坐在桌前依然不動,厚重的盔甲帶給騎士無比的安全感,而此刻卻讓左嗥感到心驚肉跳,因為他不知道盔甲之下的那個人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六長老。
「六長老」左嗥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噎在了喉間。
穿著厚重盔甲的六長老緩緩倒伏在了桌上,一個黑髮少年從他身後出現。
柳月明對著左嗥邪邪一笑,抽出了從背後插進獸宗六長老心臟的那把劍,站直了身子。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殺了六長老?」左嗥不可思議的看著柳月明,想要大聲呼喊,卻偏偏只敢小聲質問,這個少年能夠殺了六長老,如果自己大聲呼喊,只怕還未出口便會成了他的劍下亡魂。
「他很強嗎?」柳月明從獸宗六長老身後走出:「可惜未能躲過我的這一劍。」
突然傳來一聲開裂聲,接著是一陣悉悉索索的碎裂聲,獸宗六長老隱藏在厚重盔甲之內的身體碎裂成了無數冰沫。
左嗥睜大了雙眼和嘴巴,雙腳嚇得不住的打顫。
「其實你不用這麼害怕,我的實力並沒有那麼強,只是我對他用的是傲寒劍訣罷了。」柳月明挑了挑眉,繼續說道:「傲寒劍訣聽說過嗎?冰封一切對手,冰碎一切對手。」
看著不斷走近的柳月明,左嗥感覺自己掉進了無盡深淵,深淵下面是無限的殺意,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御劍門三大劍法之一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柳月明走到左嗥身前,停了下來,看著左嗥那嚇得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輕聲說道:「殺你,需要理由嗎?」他的右手將劍緩緩抬起,在揮下前的那一刻,他似乎是對左嗥又好像是對自己問道:「殺人,需要理由嗎?」
「叮」的一聲,長劍刺在了左嗥左胸上,並未透體而過,在發出一聲脆響後甚至崩裂了一道口子,那裡有一面護心鏡。
「原來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左嗥的臉色恢復了正常,雙腳也不再打顫,他早已想到,就算這個少年再強,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殺死六長老。
既然六長老被他悄無聲息的殺死,那這個少年此時肯定也不會好受到哪裡。
左嗥的眼中露出猙獰之色:「你再強也還只是個小孩,受死吧!」
柳月明看著左嗥那右拳之上的淡淡金色光芒,罵了句:「白癡。」然後閃身避開。
左嗥見一擊讓柳月明退避開去,不驚反喜,他果然到了強弩之末!當下在第一時間雙拳齊出,轟向了柳月明。
左嗥霸道凌厲的拳風將近,柳月明冰冷的臉上毫無神情,他揮出一劍。
這一劍彷彿刺破了空間,隔開了空氣,一道彎月形的波動破開了左嗥的霸道拳風,瞬間切向左嗥。
左嗥一個閃身,堪堪避開,他覺得頭頂一涼,頭上一層表皮被柳月明切去,鮮血湧出,流淌在左嗥臉上顯得猙獰可怖。
左嗥見柳月明在揮出這一劍之後身形一滯,便更加確定柳月明真的到了強弩之末,他不顧傷勢一跺腳,欺身而近。
一拳揮出,霸道凌厲更勝上了三分,拳風似乎將空間扭曲,快到了極點:「去死吧!」左嗥大喊一聲。
但他馬上發現了不對,因為柳月明那冰冷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是一個圈套!左嗥馬上意識到了,但為時已晚,這傾盡全力的一拳,去勢剛猛至極,根本收不回來。
柳月明的劍化作一道白光,以比左嗥更快的速度向左嗥刺去。
左嗥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個少年太強了,到了現在居然還能夠使出這樣的一劍,雖然自己剛才大喊了一聲,但這場戰鬥是在瞬間爆發,等別人聽到聲音趕來之後只怕自己已經被腰斬。
左嗥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分開,鮮血狂噴的場景,他不甘的閉上了眼。
然而那道劍光卻被一道更為純粹的綠光擋下。
花缺月右手兩指手指輕輕夾住了柳月明的這一劍,抬起頭說道:「你已入魔。」
柳月明看著花缺月笑了笑,說道:「世人皆已入魔而不知,妄稱別人為魔,是魔又如何?」
花缺月輕輕歎息:「為何你要和他走一樣的道路?」
「我已經閉上了眼睛,我的目的,只存在於黑暗之中。」柳月明抽回了劍,趁著花缺月還在發愣,一個閃身撞破窗戶逃出了屋外。
外面傳來兩聲慘叫,之後傳來騎士們的大罵和斥責聲,鏗鏘的武器出鞘聲。
花缺月和左嗥趕緊衝出門外,地上倒斃著兩名騎士,皆是被一劍封喉,而茫茫黑暗之中,哪裡還有柳月明的影子?
「你還不快追?」左嗥對著花缺月大吼道。
「不是他不想追,而是柳月明已經和黑暗融為一體,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氣息。」金不換走近了說道。
左嗥張了張口,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有這麼強嗎?」金不換看著茫茫夜色感歎道:「明明還只是妖將下級的實力,御劍門,果然不一般。」
花缺月沒有說話,他看著吵吵嚷嚷的人群獨自沉默,他還在思考柳月明臨走前說的話,一陣夜風吹過,將花缺月的衣袂吹得飄起,他忽然心裡一亮,抬頭往遠處的黑暗天空望去,那裡似乎有個黑影正在急速離去。
原來如此,花缺月想到了某種可能,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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