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致香歡喜地捧著小女孩兒粉嫩的臉蛋,親暱地誇讚她:「呦,幾天沒見,穆小小又漂亮了。」
石金勝看著她倆親熱的樣子,心想生活真是充滿了戲劇性,進這道拱門之前一直冷若冰霜的女人,此刻卻突然笑面如花,柔情似水,和一個叫穆小小的女孩兒親熱得跟久別重逢的親姐妹似的,這不能不讓他感歎人性的複雜,人心的難測,誰能夠想到這個冰山美人原來還會笑?而且笑起來還會如此的**,讓人心生蕩漾,以至於讓石金勝對她的印象頓然改觀。
梅致香跟穆小小親暱地寒暄了幾句,然後跟她介紹石金勝。這小女孩兒的嘴還真甜,哥哥、哥哥地叫著,讓人心花怒放。
穆小小甩著兩條可愛的小辮子跑去幫他們煮茶,梅致香和石金勝緩步向前,講述著她與這個院子的故事。
宅院的主人是一個被她喊作柳姨的女人,也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女人之一。柳姨不但是一個美食大家,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精緻女人,包括梅致香在內,她一共收養了六個孤苦伶仃的孩子,不但教他們廚藝,還教他們拳腳工夫,教他們如何樂觀地生活。柳姨在建造這座宅院之後,立有一條任何人都不能打破的規矩,進入宅院之的人,必須面帶微笑,不管你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在這裡,你必須微笑,否則就別想進來,柳姨給出的理由是不好的情緒會影響她做菜,說是煮菜之人的情緒會影響菜的味道。不管這是不是個謬論,但是至今宅院裡仍然在執行著這條規定。十幾年來,他們都習慣了,只要一踏進院子,自然而然地就會笑逐顏開。
梅致香是柳姨收養的第一個孩子,而那個神仙姐姐寧靜,則是柳姨帶進來的第二個孩子,所以梅致香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雖然論生月寧靜要比她還大上一個多月。後來又陸續收留了流浪在街頭討飯的「瘋子」,一對叫牛天牛地的雙胞胎兄弟。
穆小小是柳姨前幾年剛剛收養的一個小女孩兒,她本來並不姓穆,可是那個姓穆的陌生男人為了救她而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她一直認為那個姓穆的男人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恩同再造,柳姨接她回來後,她就堅持要改姓穆。穆小小是個聰明而又倔強的孩子,無論是誰喊她小小她都不答應,只有喊她穆小小的時候她才會笑成一朵花似的跟你說話,由此可見,她對這個姓氏是多麼在乎,對那個人是多麼感激。
梅致香說著,石金勝聽著,不知不覺中已經進了一間屋子,雕樑畫棟,明式楠木座的屏風,檀香木的條案、圈椅,每個細節都是文章。在這樣一個古色古香的屋子裡,並不缺少現代傢俱,但是都被主人巧妙地融入到明式裝飾裡,就像那台55英吋的高清3dled電視機,就被人完美地鑲嵌在屏風圖案裡,所以,現代家電的出現並沒有讓人感覺到這間屋子的裝飾有什麼違各感。由此可見,柳姨定是一個把生活中每一個細節都能處理得非常精緻而又細膩的女人。
石金勝坐在圈椅裡喝著穆小小剛煮的香茗,品著一縷幽香,賞著一屋風景,頗有一些瞬間穿越到明朝大宅門的感覺。只是,還沒來得及他細細享受這一刻的美妙意境,便被一陣歡樂的遊戲聲給打斷了。
梅致香給穆小小買了一台最新款的ipad,這會兒正教她玩「切水果」呢。梅致香也跟個孩子似地,和穆小小頭抵頭,趴在條案上玩著雙人模式的遊戲,玩得不亦樂乎,石金勝也只好湊過來觀戰,盡量跟這兩個「孩子」打成一片。
梅致香把幾款簡單好玩的遊戲給穆小小講解未滿了一遍,便讓她拿去自己玩了,回過頭來又給石金勝聊起了這座宅院。
這個宅院還是一傢俬家菜館,柳姨找人在山上養雞養羊,甚至開闢了一塊田種菜,專門為菜館提供純綠色的食村。菜館實行會員制,新進食客必須是經過前會員介紹才能有資格預訂宴席。柳姨定下的規矩,每天只接一批客人,而且人數不能超過六人,週末兩天休息,拒不接待。
當梅致香跟石金勝說起這些的時候,石金勝還納悶,這樣霸道的條款,能會有多少人來這麼偏遠的地方吃飯?結果梅致香蔑視地掃了他一眼,說多少豪門新貴擠破了腦袋都沒能擠進來吃頓飯,現在預訂的餐號已經排到兩個月後了。能來這裡吃飯的,身家至少也在千萬以上,在這裡吃上一頓飯,每一位客人的餐費是六萬,而且他們還沒有點菜的資格,做什麼菜,一切由柳姨定奪,用餐前他們還必須交納二十萬的保險金。
石金勝聽得目瞪口呆,如果說每個人吃一頓飯就得花六萬塊,那他還可以理解為是這些人有錢沒地兒花過來燒錢的,可是在用餐之前每一位客人還要交二十萬的保險金就太讓人費解了,難道菜館裡用的都是金盤玉筷怕客人偷了不成?
梅致香冷冷地笑著,說,金子?如果只是金子那也用不著交什麼保證金,柳姨不稀罕,那些吃飯的客人也不會為了這麼點東西做出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石金勝不得不承認,以他這個二十多年都生活在最底層的一個小老百姓,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上流社會的富豪們能有多奢侈,在他看來,三五個人能花上五六千塊錢吃頓鮑魚海參魚翅,已經是非常非常了不得的奢侈了。而此刻他卻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界大開,以至於他想著踩在腳下的鵝卵石是不是也是用金珠玉石打磨出來的。因此,當梅致香嘲笑他的幼稚時,他並沒有感到委屈,對於這種上層社會的奢侈生活,他真的是一無所知,如同白癡一樣,所以,他只能用企望的眼神望著梅致香,希望她能答疑解惑。
梅致香也沒再吊他的胃口,說,柳姨所有的餐具都是一些價值不菲的古董,最不值錢的也是價值七八萬的乾隆年間的一隻琺琅彩的盤子,那二十萬的保險金比起那一桌子的瓷器來,一點都不多,只不過是一種象徵意義罷了。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活了這麼多年,原來還只是一隻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是他無法想像的。他期待著自己有一天,能夠從這深深的井底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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