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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百五十六章 文 / 小龍捲風

    第四五十章

    不過是個人造物,還敢如此猖狂——眼神如此透露著弦外之音,瑪莎將手舉至頭上,瑪莉妲則站穩了架勢,舉起的手並未朝他揮下,正面的照明熄滅後,光芒這次改從瑪莉妲背後出,照亮了機庫。之前隱沒於黑暗的物體瑪莉妲眼前現出蹤影,她有幾秒變得無法呼吸。

    像是凝聚著黑暗的靛色機體無力的攤著四肢,焦黑的頭部則讓人毀去了單眼,管那肯定是,但富含曲面的輪廓卻明確顯示它並不是聯邦的機體花朵般的凸出於兩肩上的巨大夾艙及腳尖前端翹起的洗練線條,並非地球重力下所能製造出的產物——象徵著吉翁主義的匠氣此時就他的眼前。戰後,流竄至小行星帶的吉翁殘黨為了保留對祖國的記憶,便製造這架機體。依觀看的角,也可視其為吉翁徽章的具現。異性般的機械裡,灌注的是偏執與鄉愁……

    「這是量產型。過去曾由

    駕駛的機體。」

    瑪莎說道。猛跳的心臟撞擊胸腔,瑪莉妲呼吸困難地揪緊貫頭衣的胸口。

    沒錯,這就是我——

    所搭乘的機體,說得上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它應該已經與姊妹們一起遭到破壞了,為什麼又會出現這裡?這是誰以前使用的機體?瑪莉妲感到疑惑。標記左胸的機體編號已經焦黑,無法辯讀,腿部的編號則讓腳尖的陰影遮住而看不見。雙肩的夾艙無力的下垂,巨人依靠牆際坐倒地,瑪莉妲端詳巨人的目光掃視到駕駛艙蓋的時候,便緊盯上頭,一動也不動。管爆炸的能量已經讓艙蓋裂開,但逃生艙並無射出的跡象。機體也沒有受過直擊,開著陰暗孔穴的駕駛艙,看起來仍完好的保留著。除了我之外,說不定還有其他生還者——

    瑪莉妲突然冒起雞皮疙瘩,胸口也湧上一股噁心感。不可能。如此叫道的身體悲愴的開始抖,瑪莉妲連忙將目光從眼前的機體挪開。這是為什麼?身體出現的排斥反應,強烈到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或許還有其他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生命存於世上,也不知道為何,瑪莉妲對此竟會從生理上感到厭惡。

    簡直就像噩夢成真一樣。令人窒息的恐懼感驅使下,瑪莉妲半無意識的退了身子。不行,再呆這裡的話,自己會沒辦法保持自我。得離得遠遠的才行。自己得快、可能的從這架機體旁邊離開。她如此自覺到「你看仔細了」

    瑪莉妲的胳臂被抓住,硬是讓人拖去的身體則踏空了腳步。她直接被瑪莎抱緊懷裡,下巴也讓對方一把掐住,不由分說地被迫與機體面對面。

    「那就是你本身的模樣。你還得待那架機體的駕駛艙之。即使想扮演名為瑪莉妲·庫魯斯的人類,你的靈魂依舊被囚那裡頭。」

    駕駛艙的陰暗孔穴闖進了瑪莉妲的視野,她閉不上眼睛。若有意掙脫,她明明可以甩開對方,但身體卻完全使不出力氣。住手!本身的意思無法化作聲音,瑪莉妲只能束手無策的繼續與自己的分身面對面。

    「為什麼會這樣,你知道嗎?因為你是男性邏輯下的產物啊。只懂鬥到頭破血流的男人們把你當成了戰鬥的道具而製造出來。明明生命是產自女人的子宮,你不覺得這很不自然嗎?」

    瑪莉妲流下冷汗、心跳加速。沒錯,我是道具。要是失去戰鬥的用途,我便只能用於滿足男人的——體內萌生的某股意念朝她細語,驚嚇至極的瑪莉妲開始扭身掙扎。瑪莎的手絲毫不為所動。緊緊掐近瑪莉妲下巴的細細指頭,正一陣陣的把冰冷體溫逐步散播到她身上。

    「但是,不管出身如何都無所謂。因為你確實像這樣存著。你沒必要配合男人們的邏輯去壓抑自我,讓我帶你走出那架機械」

    瑪莎冰冷的指頭由下巴滑到喉嚨,然後拂過胸前的弧線,像是被人抽光了全身的力氣,瑪莉妲奮力站穩腳步。

    「外面的世界很有意思哦。不會有任何束縛你的東西,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力量,要是有你這樣的力量,要重規劃這個世界也是可能的。和我一起來!走出這種陰暗地方,和我一起拯救這因男性邏輯而走上死路的世界。」

    裂成笑容形狀的雙唇上方,瑪莎眼裡透露出陰鬱的怨念光芒。遭人毀去單眼的

    與她鬼魅般的臉孔重合一起,讓瑪莉妲出不成聲的慘叫。

    開球用的球桿奮力揮下,堅硬球體切過風的獨特聲音,便高高的穿越天空。飛過球道之上,被擊出的球逐步融入藍天,再也無法用眼睛追尋去向。

    即使是外行人眼,這一桿仍然打得十分漂亮,周圍傳出稀疏的鼓掌。即使有想到這應該是禮儀,但布萊特·諾亞完全不懂高爾夫,也沒有光形式上入境隨俗的意思。他沉默的注視著男子站球區的身影。羅南·馬瑟納斯自己拔起球座,並將球桿交給桿弟保管;他似乎是動作之間注意到了布萊特的視線。羅南與交替走上罰球區的年邁男子談上兩三句,展露笑容之餘,仍一直將銳利的視線拋向布萊特。

    「這邊請」

    像是察覺到羅南的意思,站布萊特身旁的派崔克·馬瑟納斯低聲說道。參謀本部傳來消息後不久,羅南的女婿便專程至佐世保的港口迎接對方,而他這時也不忘以自己擺出身為公家秘書的面孔,之以幕後人員的態來為布萊特領路。布萊特明白派崔克對自己的敬意,而那也絕沒有到慇勤過頭的程,但羅南這種擺架子的手續仍先讓他感到不快。撇開這層不談,布萊特也沒有非得跟羅南見面的理由,沒道理要高爾夫球場上等待對方。

    羅南從成群隊友抽身,以粉紅色馬球衫搭配遮陽帽的他,就坐高爾夫球車上。背對著一絲不苟的派崔克的目光。布萊特走進羅南跟前。調正了打不慣的領帶,他保持立正不動的姿勢——有一半是為了惹惱羅南。望向球道那令人目眩的綠意,羅南先出聲道:「抱歉,把你叫來這種地方。」

    「我也想直接將您請到家裡招待,只可惜外界的目光實盯得太緊。」

    「不會……身為移民問題評議會議長的您,找我這樣的軍人有何貴幹?」

    管口氣收斂,布萊特仍直率地表達了己意。稍微挪動臉龐,羅南打量的目光利落掃過對方身上,問道:「你不打?」後,又將視線轉回廣闊的球場。

    「這宇宙不流行。」

    雖然布萊特覺得自己的回答不近情意,但他也沒有其他話可回。這時候,下一名球手將球擊出的風聲剛好傳來,羅南一面應酬性的鼓掌,一面帶著苦笑說道:「你這是個坦率的人啊。」

    「很高興能知道你是正如傳聞的人物,但此時此地實地得請你稍加配合。我希望你裝成熟人來打招呼般,和我把戲演下去。車子已俱樂部等著了。」

    銳利的一眼,短短的顯露出羅南身為政治人物的威嚴,隨後他擺著輕鬆的笑容,從高爾夫球車上起身。此時,羅南的肥碩軀體換換搖晃,險些跪倒草皮上。布萊特不做多想的伸手攙扶,卻見羅南肥厚的臉龐朝向自己,帶有笑意的眨眼;瞭解到「戲碼」已然上演,使他皺起臉。「您怎麼了嗎?」其他球手出關切。

    「沒關係,不礙事。我從早上。就有點不舒服。」

    「那樣不行哪,您要先回去嗎?」

    「既然我上一場比賽裡已經拉開比數了……也好。」

    桿弟攙扶下,羅南坐上球車。布萊特並未多看對方的背影,與派崔克交換過眼神,他沒跟疑似地方權貴的其他球友對上臉,自己離開了球區。

    越過第七洞這片平緩連綿的,能走地球自然的機會不多,遑論會員專用的高爾夫球場。拒絕了邀自己一同坐上車移動的派崔克,布萊特決定兼當散步的走到俱樂部。早一步回俱樂部的羅南多少也需要花點時間整裝。既然球場裡也有「外界」的眼光觀望,布萊特判斷,他們還是別輕率地同進同出比較妥當。

    但只要離開這裡一步,布萊特就得開始面對羅南把自己叫來的意圖。作為**機動艦隊——朗德·貝爾的司令,政治家只會視他是一顆容易使喚的棋子。既然對方已經透過參謀次官安排了這場避人耳目的會談,即將找上他的麻煩肯定也自有其份量。事態不止得對媒體保密,恐怕還必須避開政府內部的目光——無論如何,只求對方不會將自己塞進後車廂,硬是載到馬瑟納斯家就好。一面心裡把玩著稱不上玩笑的想像,布萊特漫步於經過修剪而整齊得詭異的草皮。美國南方的強烈陽光,曬得他時差暫時還調試不過來的腦袋隱隱作痛。

    今日,搭載米諾夫斯基航宙引擎的艦艇數目絕不算少。此種航宙引擎能船體下方覆蓋i力場——一種透過蓄積米諾夫斯基粒子而產生的力場,並利用其與導電物質的反作用力將船體抬起。搭載了這等米諾夫斯基物理學的結晶後,所有的航宙艦艇都可能大氣層內運用。換句話說,完全無視航空力學的

    飛翔的時代業已到來。

    只是,除了一部分的例外,那些艦艇是欠缺往返地球的能力的。即使他們可利用大氣層突破裝置降落地球,卻無法靠本身推進力脫離重力圈,再回歸宇宙。這全是因為米諾夫斯基航宙引擎的出力不足,艦艇一旦降落地球,就必須裝備噴射系統或利用質量推進器,外力輔助下回到宇宙。適逢地球軌道艦隊重編之際就戰力彈性運用及經費觀點來看,這都是公認需速改善的問題。

    結果,開低成本高出力的米諾夫斯基航宙引擎就成了近程的目標,而這項目標去年也大致完成。應會成為時代基準的這具引擎,則是率先被裝備朗德·貝爾的旗艦

    上,即將重力下執行實地測試。艦長由兼任朗德·貝爾司令的布萊特·諾亞少校擔任。軍方指派人選時,或多或少都受到布萊特自身的經歷影響。一年戰爭時,有艘已搭載米諾夫斯基航宙引擎,並具備往返地球能力,

    的戰艦——飛馬級強襲登陸艦。戰後,這艘戰艦被捧成了聯邦軍的勝利象徵,而布萊特則是順水推舟的情勢下成為其艦長的男人。

    一名將滿二十的年輕人因戰時特例而任官的候補軍官,兵受命指揮聯邦軍的第一艘母艦,終至成為反攻作戰的核心人物——這些英雄事跡點綴了大戰末期的戰史,但就當事人的說法,則純粹只是巧合的積累罷了。進港時受到吉翁軍奇襲,含艦長及以下的主要成員全數戰死,這是巧合。管率領的只有少數倖存的軍人以及收容於艦內的避難民眾,卻能以單艦突破敵陣、還引來吉翁軍注目,這也是巧合。才剛完成的試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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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創下驚人戰果,甚至讓吉翁全軍稱其為

    ,是巧合的巧合。要是沒有這些偶然,聯邦軍腦就不會將眼光放

    上,布萊特也應該早就被派至其他職位了。若他不曾被迫帶領該艦單槍匹馬擔任誘餌,也不會落得後決戰成為核心的下場,如今抗身上的職責,自然也該大有不同才對。

    然而實際上,

    的名號卻以傳遍世上。與其具備同等性能的米諾夫斯基粒子航空器既已著手開,前艦長之名也被提為進行實驗的人選。結果,像羅南這樣的男人也把目光放布萊特身上,邀他至私人宅邸會談——布萊特暗想,或許自己的人生,已經被十七年前的巧合支配了。管沒被人塞進後車廂,布萊特仍裝設霧面玻璃的禮車屏息以待近一個小時。走進馬瑟納斯宅邸的大門後,他終於與羅南午後陽光射入的辦公室對上面。派崔克短暫停留後便趕回選舉事務所,老管家端茶進來以後,就沒有任何人敲過房門。承載著政治家一族的悠久歷史,唯有兩人獨處的辦公室顯得空氣沉重,陣陣壓迫著布萊特與權勢無緣的身心。

    不過,隔著窗戶窺見的群樹過。因為再怎麼營建出近似地球的環境,就算等上一億年,殖民衛星也不可能創造出生命——

    「令公子高是專攻植物學,對?」

    像是察覺到布萊特的心情,坐辦公室沙上的羅南開口說道。布萊特有些心慌的將目光轉回正面,略顯語塞的回答道:「是啊,您還真清楚。」

    「我派人調查過。這一帶還留著舊世紀以來的植被,若你有興趣,也可以帶他過來逛逛。如果他有意成為植物觀察官,我也能幫忙工作。」

    雖然羅南的目光裡並無他意,但這些話語仍讓聽者無條件的意識到彼此的身份差異。「嗯……」察覺對方似乎是認真的打算拉攏自己,布萊特以慎重的聲音會回話。

    「你家裡還有一個女兒,太太則是

    的前操舵手,聽說是八洲重工會長的直系血親。」

    「這已經是以前的事了,因為他放棄了繼承權。」

    宛若要打斷他人話鋒的語氣,似乎讓羅南再確認到對方世間被評為有過潔癖的風聲。他微微苦笑繼續說:「如果提及上校的事跡,則是年紀輕輕便擔任

    的艦長。而後又繼任為軍用艦艇的船長。與普格裡斯戰役時加入反地球聯邦政府軍,與惡名昭著的迪坦斯屢次交鋒;而兩次的吉翁戰爭,同樣是威名遠播,現則擔任朗德·貝爾司令……有這麼充分的本錢,沒想到你卻對政治毫無野心。」

    「本錢?」

    「憑上校的經歷與人望,群眾和企業都會搶著支持。只要有我們的政黨後面撐腰,不管是情勢多麼嚴苛的選區,你也一定能當選。」

    咧嘴一笑之後,羅南閉嘴暫歇。由於沒想到對方會誇讚自己,布萊特只是沉默的以紅茶就口。

    「雖然你這種反應也是值得賞識……哎,也罷。就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有件工作我想托付給你。」

    羅南打開擺身旁的資料夾,並將那遞給布萊特。總算進入正題了,布萊特邊想,邊簡略瀏覽不算厚的資料。

    那似乎是商船管理局所管理的航宙貨船資料,以及擁有貨船的公司概要。內附的圖像除了登記時繳交的照片以外,也包括幾張疑似戰場的照片,還有一張拍到了問題船隻衝進大氣層的模樣。管不甚清楚,熾熱化的船體上仍能看見一道類似的機影。

    「這艘

    偽裝貨船,大概是十天前降落到地球上的。」

    羅南說道。布萊特則重讓眼光落到被命名為「葛蘭雪」的貨船照片上。

    「目前,陸海空軍正傾全力進行。我希望你的戰艦也能加入他們的活動。」

    雖然試航的

    尚未接獲出動的命令,但聯邦軍地球軌道上與吉翁生的小規模衝突及「拉普斯」史跡遭到破壞的消息,布萊特也已透過參謀本部得知。布萊特不禁抬起頭,一聽見羅南強調道「我有一項條件」的聲音,他便噤了口。

    「我希望你能比的各個部隊先一步找到他,並且聽從我的指示進行處理。當然,你行動的時候的方便,我會可能的爭取,情報也會優先給你。」

    「換句話說,您是想將

    充作私用?」

    不像話,這根本是軍閥的做法。對於立刻產生的反感不做壓抑,布萊特將合起的資料夾擱置桌上。羅南隨即瞇著眼說道:「我聽說,地球面臨危急之際,朗德·貝爾是可以自行做出判斷並且行動的部隊。」

    「我希望你能理解,現正是那樣的時候。這是一項必須瞞著政府內部進行的作戰,並不能托付給把軍務誤解為達途徑的將官來辦。」

    「您這麼看得起我,也讓我很困擾,我只是偶然踏上了偏離主流的道路,實際上——」

    「因為你擔任的是人類部隊的指揮官,身為一名軍人,這個頭銜斷了你務實過日的途徑。我有說錯嗎?」

    這句話語穿透布萊特胸口的同時,羅南盯向他的目光也愈顯銳利。無法立即回話,布萊特暗自握緊膝上的拳頭。

    的名字至今仍為人稱道。那之後,你有擔當了歷任鋼彈型的母艦艦長,會被聯邦視為是人類部隊的指揮官,也不會讓人感到不可思議。雖然可靠,但就本質而言,你也可能是造成聯邦威脅的雙刃劍……參謀本部對於你的評鑒,大概就是這麼回事。運用不當,就會禍及本身。從這層意義來講,要說你跟核子武器一模一樣,倒也不為過。」

    「您說,核子武器是嗎……?」

    聽見這般誇張的形容,讓布萊特不禁苦笑出來。如果具有人類特質的駕駛員被歷代

    牽引可以視為是一種偶然,那麼自己會照顧到那些駕駛員,也同樣是出於偶然。即使再怎麼解釋,也無法讓公諸於世的結果翻案,不可能得到羅南的認同。這種經驗,布萊特以往已有深刻的體會。

    但世間就是這樣——根本說來,羅南遊說時是希望對方能產生此種共鳴。「若太直率展露自己的才能,反找來禍端。你的情況也算一例。」從他接續說道的口氣裡,也能聽出同情的味道,布萊特重注視眼前這名政治家的臉。

    「如果你願意接受,我也可以將你引薦至央……但這種勢利的話我就不多講了。畢竟你大概不會這麼希望。可是,這艘船造成問題的偽裝貨船與

    以及

    的事件也有牽連。身為朗德·貝爾的司令,你也會意

    的安危對?」

    布萊特正視對方的瞬間,朝他襲來的卻是強烈的一擊。提供給參謀本部執行直轄的任務後,

    本身的動向對原屬部隊朗德·貝爾亦遭隱瞞。即使布萊特對現狀提出疑問,本部也只堅稱相關細節皆為機密事項,不肯公開其行蹤。高幕僚會議同樣噤口不提,想透過政界收集情報也全無成果。雖然事態已經可以的讓布萊特捕風捉影的想像,

    是否與先前的恐怖襲擊事件扯上了關係,羅南卻告訴他,那捕風捉影的想像正是現實。

    原來如此,這就是對方的絕招。自覺完全上了鉤,布萊特瞪向正前方。羅南不以為意,只是以平靜的聲音強調:「就先跟你攤牌,我並不想讓你覺得自己有人質被人握手上。」

    地球軌道上被拖住了,是畢斯特財團透過參謀本部使的手段。你聽說過畢斯特財團的事?」

    「是有聽過傳聞……」

    「他們也追尋偽裝船的下落。要是我們能早一步確保這艘偽裝船,面對畢斯特財團就能站於優勢。這不僅可以讓

    回歸原屬部隊,應該也能將參謀本部裡倒向財團的幕僚一掃而空。只有你這樣的軍人才能勝任這項工作,你瞭解我話裡的意思了?」

    「要說這是自己時來運轉的機會,我是可以認同……這艘偽裝船上有什麼問題嗎?」

    只有說這句話的時候,羅南臉上失去了微笑。嚥下那令人為之心驚的字義後,布萊特回望眼前的臉孔。

    「那艘船上載著被如此稱呼的物品。若能確保該物當然好,要是有困難,我希望你能把船破壞。為了這個目的而採取行動,我一律容忍。」

    羅南的目光望著布萊特,毫不閃爍,讓人無法懷疑他說的話是否是玩笑話。總之,隱約理解到這似乎不是單純想將麻煩強加自己身上後,布萊特把視線從羅南身上挪開了。

    政府的保守派與畢斯特財團各自於參謀本部扎根,正為爭奪

    掀起暗鬥。要是涉足,只會讓自己捲入政治惡鬥。布萊特要以一句「另請高明」憤而離席並不難,但回絕對方之下,又得如何將

    喚回?擔任非主流部隊的司令的他,相當於自己僱主的國防部隊議員也有人脈。若動用這層關係——不,畢斯特財團應該會立刻得知,並某個階段攔阻他的行動。政治家是種成立於借貸關係上的職業,不會有沒欠人人情的政治家存。要是勉強介入,政壇便會開始清算人情,追究的管道自然也會遭封鎖。當交易一名軍人無從干預的地方完成後,真想就永遠石沉大海了。

    簡言之,

    已經趟進這池渾水,別說是歸建原隊,就連乘員的安全也無法確認。要是依循難以指望的政界管道,或者帶著一同趟進渾水的覺悟,置身於事?一面自覺到自己正拿不定主意,布萊特將視線轉回羅南身上。對於彼此眼底的想法稍作推測後,低著頭說道「對了,我想介紹一個人讓你認識」的羅南突然站起身。

    拿起辦公桌的電話,羅南朝話筒交代道:「叫他進來。」幾秒後,一名青年隨著敲門聲走進室內,布萊特則微微吃了一驚。他意的並非是對方穿的深灰色軍官禮服,或是將帽子夾腋下的站姿。不知為何,來者生硬的褐色瞳孔,竟和羅南給人的印象類似。

    尚留孩子氣的臉孔下,配時日應不算久的少尉領章正閃閃光。「我是利迪·馬瑟納斯少尉。」立正不動的青年行舉手禮說道,聽見對方所言,布萊特回神站了起來。一面回禮,布萊特微微朝羅南的方向瞀去。「如你所料,這是我不成才的兒子。」苦笑著說完,羅南沒多看那名青年的臉,逕自沙上重坐下。

    「要認為我寵自己的小孩也無妨,可以讓他搭上你的戰艦嗎?別看我兒子這幅模樣,其實他也是朗德·貝爾的駕駛員。」

    緊繃著端正的五官,青年同樣沒有多看自己的父親,眼光只注視著一點。這麼一提,布萊特記得自己無心間聽人事科說過,有個央議員的兒子分派到朗德·貝爾隊。摸著當時的記憶,布萊特想起對方被分配到的部隊名稱,壓抑住內心的動搖,他望向青年的臉孔。「利迪少尉……我記得,你是被分派至

    沒錯?」一邊開口問道,布萊特側眼瞪向羅南。

    無視於回答道:「是的。目前我已被除隊,正處於待命狀態。」的利迪,羅南也將表情難辨的目光朝向布萊特。是要讓親生兒子來監督自己嗎?先不論利迪一個人脫離

    的經過,布萊特重體認到,一切事情未免都設計的太好了,忍住口的歎息,他將視線轉向眼前的少尉。褐色的眼睛裡散出某種別於緊張的僵硬,利迪也回望布萊特的臉。

    「現也同時進行型的評價測試,

    上可沒有缺人駕駛的機體喔!」

    「不要緊,參謀本部有分試作機給我。如果甲板上還有空間,希望您能讓我使用。」

    就連都已張羅完畢了是嗎?連佩服的力氣也提不出,布萊特沉沉的坐回沙上。窺探向羅南肯定自己決不會拒絕的臉色,布萊特忍不住出歎息,然後仰望立正不動的利迪。利迪並未做出俯視長官的無禮舉動,依舊將繃緊的目光聚集一點之上。

    利迪面對的不是布萊特,也不是他的父親。那看起來像是與其他事物對峙,正拚命想站穩腳步的表情。緊繃到好似要逼垮自己的目光,隱藏著他內心的脆弱——布萊特回憶道,沒錯,搭乘歷代

    的年輕人,都具備這樣的眼神。將令人不安的想像與冷掉的紅茶一起吞入口,布萊特把目光轉回羅楠。柱鍾遠遠響起,模糊的報時聲緩慢的攪拌了房裡的空氣。

    與來時相同,裝設有液晶霧面電動窗的禮車,讓車上訪客得以不露真面目地穿過正門。感覺到籠罩於房屋內的緊張感和緩下來,米妮瓦一邊小小歎了氣,一邊離開窗邊。

    短時間之內,請您不要走出房門。從杜瓦雍滿懷歉意的如此轉告後,已經過了一個小時。管還未做到將門反鎖的謹慎程,從若無其事的指派走廊的看守來判斷,證明這位訪客必定有其來頭。會是軍人、警察,還是公安機構的官吏或政治家呢?不管如何,來訪的肯定是某個可以認出米妮瓦的人,與她並非無緣的事態正逐步運作。米妮瓦領悟到,當自己此浪費時間時,這棟宅邸的人們已經採取了行動——毫無意願聽取他的意見,只照著聯邦的道理盤算。

    我想離開這裡。不,我不離開這裡不行。朦朧的焦躁感急遂成形,緊緊揪住了米妮瓦穿著女用襯衫的胸口。這種宅邸的警備狀況,以及屋外巡邏的人員動向,米妮瓦心裡都大致有數。要脫逃並非全無可能,但離開之後又該怎麼做?即使想投靠地球上的同志,米妮瓦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們接觸。這之前,回去吉翁陣營是否妥當,也是她必須思考的問題。米妮瓦知道,自己只是招致了事態的混亂,卻什麼也不能做——可是,其他還有什麼樣的地方,能夠接納現的她?

    再著急也沒用。只要呆這裡,就有機會跟位居聯邦樞的人物會面。十天來一直阻礙著米妮瓦行動的理論湧上腦海,即使如此——當她心裡如此反駁時,敲門聲搖蕩了室內的空氣,米妮瓦抬起頭。

    「請進。」打理完儀態,米妮瓦以平靜的聲音說道。她原本以為,是杜瓦雍來告知允許外出的消息,但站房門外的卻是張預料外的臉。為何你事到如今才露面?壓抑不下的怨言浮上心頭,米妮瓦立刻背對來者。

    「抱歉,我能進來嗎?」

    似乎是看懂米妮瓦的臉色,利迪擺出僵硬的笑容問道,瞧見這陣子沒看到的灰色軍官制服,讓米妮瓦心裡為之忐忑,回答道「這裡是你家」後,他轉而面對窗戶的方向。壓抑不住自己焦慮的心情,迷你瓦打開窗戶,讓外面的風吹進房內。毫不掩飾自己為難的臉色,利迪走進房間,隨後用手帶上房門。

    隨風搖曳的蕾絲窗簾,遮住了利迪突然開口的臉。米妮瓦將沉默的視線投注到蕾絲另一端。

    「我被分到朗德·貝爾的旗艦上,要去的地方大概是非洲。剛才和司令談的就是這些……」

    話說至此,利迪低下語氣含糊的臉,垂大腿旁的雙拳則緊緊握起,他低聲補足道:「我感到很抱歉。」感覺到對方呆站著的身體流露出「無力」兩字,米妮瓦暗自歎息。

    「說著大話把你帶來的明明是我,卻又幫不上任何忙……但是,我現只能這麼做而已。」

    用著意外強硬的聲音把話說完後,利迪抬起頭。感覺到房裡的空氣像是揪起一陣波濤,米妮瓦反問:「這是怎麼回事?」

    「馬瑟納斯家和畢斯特財團……就像是兩張面對面的鏡子。我這幾天才知道,自己的家族是靠著如此難看的方式,長久生存下來的……」

    「難堪……?」

    「即使得將你當成人質,為了防止

    外流,我的家族仍可能用上這種卑鄙的手段。」

    一口氣說完之後,利迪背過臉去。感覺到模糊瀰漫四周的某種氣息開始化作明確形體,並且壓向自己的雙肩,米妮瓦將說不出話的臉龐轉向利迪。

    那天夜晚,利迪抱住她時所出的低喊。「我竟然把你帶到這種糟透了的地方」,這句話的真意是———

    「要避免那樣的事生,只能搶財團或吉翁之前,先將

    拿到手。或者破壞開啟

    的鑰匙。」

    「鑰匙……你是說?」

    險險將

    這個名字吞進嘴裡,米妮瓦說道。像是表達自己並不想思考這個問題,利迪別開臉,沒有回答他的質疑。

    「所以……你可以成為我們家族的一份子嗎?」

    相對的,別開臉的利迪卻說出這種話。米妮瓦不瞭解對方朝自己說了什麼,他皺起眉頭。

    「將吉翁與薩比家都拋下,變成馬瑟納斯家的人好嗎?這樣子,我老爸他也——」

    對利迪來說,或許後面這句也他的預定之外。眼皮著抖,利迪像是回神過來的收了口,他再次垂下一與米妮瓦對上的目光。

    「……即使只是形式上也好。如此一來,這場無益的戰爭就會結束。你也可以獲得自由。」

    「你覺得……那能稱得上自由?」

    心境宛如嘗沙般苦澀,米妮瓦同樣垂下了目光。他覺得對方開口的方式實很可悲。明明只是幾個接連的字音,米妮瓦卻能瞭解到,利迪的身心已逐漸被玷污。某種重要的特質從他身上流失了,而且再也無法取回——這般的失落感米妮瓦心擴張開來。自己為什麼要呆這裡?又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想放聲痛哭的後悔情緒,驅使米妮瓦跟著握緊了拳頭。

    站那裡的,並不是為了打開局面而說服米妮瓦來到地球的軍官。那是個被灌輸某種觀念、瞭解某些事情,繼而將數天前的自我全部抹殺的陌生人。米妮瓦沒有任何能與陌生人說的話,她體會到好似獨自被拋棄虛空的無助。要繼續呆這裡的理由已經完全消失了。得離開才行,遭到感化的身心完全被蒙蔽前,非離開這裡不行——

    「……該怎麼說呢?我這個男人,似乎真的變成馬瑟納斯家的人了。」

    低聲拋下一句後,利迪背向迷你瓦。「抱歉,忘了我剛才說的話。」這麼說道,利迪走向門口。米妮瓦不出聲音地目送對方,他看見利迪的背影途停住,並且微微的轉向了自己。

    「不管生什麼事,只有你,我一定會守護住。我只希望你能相信這句話。」

    不等米妮瓦回話,利迪打開門,走出了門口。管心裡認為這句話才讓人覺得卑鄙,但米妮瓦找不到話語,來與望著另一個宇宙的利迪疏通意思,她什麼也沒說的看著對方離去。無論怎麼解釋,剛才那番話都只能視為是求婚而已。門一關上,米妮瓦心裡便湧上這種想法,他感到屈辱與失落感的波濤重撲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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