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十二章
用鋼絲槍對準熱,燙外翻的外部裝甲射之後,跟著則是啟動卷線器。留意這不要讓突出的鋼筋接觸到太空衣,只要能攀附到外露的內部甲板的話,第一階段的計劃就等於是成功了。
「雖然我很想說著點事做起來易如反掌……接下來就的看運氣了。」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賈爾一邊「擬·阿卡馬」的甲板上落了腳。方纔的戰鬥,使得投射甲板剝落出一道斷層,這道巨大的缺口橫幅二十公尺、高則超過五公尺,燒焦的裝甲以及扭曲變形的建材尚未經過收拾,沒有人去理會,活脫脫是一副火災過後的慘狀。賈爾攀附的區塊,是外露於斷層段的一條便道,朝裡頭走了大約十公尺之後,就能看見一道緊急隔離壁,這道牆就隔阻絕對零的真空與艦內之間。
所有是都與賈爾事前預測的一模一樣。賈爾手上有從亞納海姆公司那裡取得的艦內平面圖,以及吉翁所拍攝的照片,只要將兩項資料做過比照,他對戰艦損壞的狀況就大致有個底了。衝進對空炮火的火網之後,賈爾是「艾薩克」擊墜的前夕隻身逃脫出來的,跟著他便利用攜帶式的噴嘴爬到了「擬·阿卡馬」上頭——行動本身可以說全靠時機的掌握來決勝負,而賈爾之所以願意實行這個魯莽的計劃,就是因為他看上了投射加班的缺口,這是一條容易入侵的管道。賈爾用力往融化崩解的鋼筋一蹬,讓身體靠到了隔離壁前面。用手揮去附著表面的黑灰之後,他將擺腰間的高性能**——h安裝到隔離壁上。賈爾縫隙塞入有線式的引爆裝置,然後便退至牆際,等待著適合按下引爆機關的瞬間到來。
過了不久,缺口之外又出現了光束的火線,原本沉默的對空火線也再點燃了火頭。是奇波亞部隊開始聲東擊西了。賈爾將背靠到牆上,他隔著頭盔面罩望向交錯的火線。擦過艦身的彈藥撼動整艘戰艦,抓准了振動傳到背部的剎那,賈爾一口氣按下引爆裝置的開關。
安裝隔離壁的引爆裝置無聲無息地炸開,牆上開出了直徑約一公尺左右的破洞。爆炸的碎片噴往虛空,艦內的空氣也怒濤般地流向牆外,急速減壓而凝結的水蒸氣,使便道湧上了一陣霧氣。將鋼筋當成施力點,賈爾將身體湊到破洞前面,跟著又用鋼絲槍朝裡頭射擊。
卷線器立刻啟動,使賈爾能抵抗湧向自己的空氣,順勢鑽進破洞之。讓腳牆面上著地後,賈爾便攀巖似地移動到了便道的深處。呼嘯而過的空氣猛吹頭盔上,刺激到他已經習慣無音空間的鼓膜。
感應到氣壓降低的緊急隔離壁開始啟動,鋼鐵材質的牆壁開始堵塞住通路。硬睜著想閉上的眼睛,賈爾持續猛踹牆壁。從天花板降下來的隔離壁阻塞住他的視野,眼看隔離壁與地板間的空隙變得越來越窄。是會被關這裡?還是讓牆給壓扁?賈爾用渾身力氣踹了牆壁,並且縮起身子——隨後,他以全身感受到隔離壁封閉的聲音。
圍繞全身的風勢忽地停歇下來,鋼絲槍也此時停止卷線。張開了不知道是何時閉起的眼睛,賈爾審視起週遭。緊急燈號那陰鬱的紅色塗滿週遭,通往戰艦樞的通路就他眼前。背後是才剛關上的隔離壁,裝設手腕上的氣壓計則逐漸指向「1」的位置。總算是成功了嗎?安心地歎了一口氣,賈爾打開頭盔的面罩,他決定先把整張臉冒出來的汗好好擦拭一遍。
和敵襲生的同時,隔離壁出現破損,與這樣的事態相呼應,又有的緊急隔離壁封閉起來。艦裡的乘員八成都以為這是敵彈直擊造成的結果,他們不可能會料到,所有細節其實都是入侵者玩的花樣。以身體感覺到依舊持續著的戰鬥震動,賈爾從腦叫出熟記裡頭的戰艦路線圖,然後,他朝著近的衣櫃間蹬了地板。
要是動作慢吞吞的,就會落得和應急要員撞一起的下場。特別是自己還穿著吉翁的駕駛裝,這樣格外不妙。不多理會向徹通路的警報聲,賈爾將無線電切換成聯邦軍艦艇所使用的頻率。原則上,艦內的無線電戰鬥時都會保持開啟狀態,只要能接收到這些訊息的話,就能掌握住大致的狀況。
「將彈幕集到上方!既然敵方也低軌道上,就沒辦法輕易回頭。冷靜瞄準的話一定打得!」「接舷的太空梭對我方造成妨礙,第十七號到第二十一號的近距離防禦武器沒辦法用。不能想點辦法嗎!?」「克林姆呼叫擬·阿卡馬,這種情況下,我們無法重入大氣層!本船將延後。我們希望能讓乘員與乘客先到艦內避難。」「克林姆,本艦允許你們所有乘員進入艦內避難。視戰況展,本艦也有放棄貴船的可能。請速撤離。」對於米諾夫斯基時代的軍人而言,交互來回的無線電內容分辨出哪些是必要的情報,也是他們的工作。一搭上「克林姆」的乘客,似乎還會再回到「擬·阿卡馬」艦內的樣子。衣櫃間換上聯邦的太空衣要五分鐘,前往戰艦與「克林姆」的接舷口又要再花五分鐘。賈爾跟辛尼曼約好了二十分鐘的緩衝時間,他正盤算這段時間內,自己能不能逮到至少一名瑪莎的部下,並且將那個叫瑪麗坦·庫魯斯的俘虜帶回去——從手錶確認到時間已經過了三分鐘,賈爾滑翔般地飛移錯綜複雜的通路間。「鋼彈搞什麼!有出擊的話就叫它去應戰啊!」某人怒罵的聲音從無線電傳來,賈爾感覺到自己無重力下趕路的身體多出了一份沉重。
「今天,這裡聚集了組成聯邦政府的一千多國代表,經過一再斟酌後的宇宙世紀憲章上簽字。這部即將公佈的憲章,將會稱為拉普拉斯憲章,揮人與世界訂下的全契約之盒的功用。」從背部的輔助架抽出炮身後,「獨角獸」為其裝上了彈倉。前方側邊的輔助柄彈起,跟著炮身滑出伸長後,超級火箭炮便完成射擊的準備了。
將光束步槍收背部,「獨角獸」肩上扛著的炮身足以匹敵本身的高,它擺出了射擊的態勢。三架「吉拉·祖魯」迅速散開,並航向位於後方的「擬·阿卡馬」。巴納吉瞄準畫面的十字準星上逮到了越過頭頂的一架敵機,他屏息扣下射的扳機。射用的推進火藥炮身內爆開來,受到這股動能推擠而出的三八十公厘彈才從炮口射出,從排煙器排出的熱能與風壓,便讓整條濃密的廢氣瀰漫到了四周。
一邊旋轉一邊直線飛行的三八十公厘彈拖著薄薄煙尾,掠過了加速的「吉拉·祖魯」的去向。近接信管同時啟動,似的數顆鐵球從引爆的炮彈散射而出。直徑五工分左右的大群鐵球爆性地擴散開來,腳部遭受直擊的「吉拉·祖魯」雖然大幅偏過了機體,卻明顯未受致命傷。巴納吉立刻踩下腳踏板,讓「獨角獸」提高速。隨即招呼過來的光束擦過「獨角獸」腳邊,機槍的光彈則將虛空一字撕裂開來。
另外兩架敵機纏上了「擬·阿卡馬」,它們一邊穿梭與對空火線之間,一邊也讓光束彈如魚下地打艦體。敵機先是加速繞到機體上方,並且賞過我方一擊之後馬上減速,跟著又從母艦下緣脫離火線的射程範圍。速的增減會直接反映機體的高差,它們驅使著只有低軌道上才能辦到的打帶跑戰法,相對地,戰艦上配備的兩架「洛特」卻幾乎是束手無策。個別裝備它們肩上的對空機槍以及四連機關炮紛紛開火,結果只為放射狀的火線添增了幾道空虛的光芒,另一方面,守戰艦上下的兩架「裡歇爾」則是以光束步槍應戰。面對特性不同於普通空間戰鬥的這場防衛戰,就連它們也顯得頗有難色。由於必須分神軌道速的維持上,我方的動作明顯不夠犀利。相較於只能依偎母艦旁邊的它們,敵方編隊卻能順著不規則的節奏,一再重複打帶跑的攻擊。這是因為敵人壓倒性地熟悉低軌道的戰法。
雖然艦橋已對「獨角獸」下達歸艦命令,但現的狀況實是無法回去。管自己的意識有一半以上都被高計與速計所分走,巴納吉還是射出了第二火箭彈。散彈大幅降低高的敵機頭上炸開,使得對方的裝甲迸出細小的火花。但那畢竟不是致命傷。
又一次降低高之後,再加速的「吉拉·祖魯」則是以光束機槍應戰。一邊採取迴避行動,巴納吉用著只剩三的超級火箭炮朝向敵人。判別過預測的侵攻曲線,就巴納吉將瞄準的十字準星重合到略偏目標下方的瞬間,塔克薩說道「用火箭炮對付到處移動的敵人對你不利」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你該用光束麥格農。如果是這個距離內的話……」「不可以。那個威力太強了。」光只是掠過身邊,就會讓的裝甲融化地零零散散,甚至引爆炸的光束麥格農——就算不用這種武器,還是可以逼退敵人的。無視於怒吼「這哪是能夠手下留情的狀況!」的塔克薩,巴納吉讓機體做了緊急減速。
高一口氣降低,與敵機的相對距離也近了。背對著叫道「你這樣會摔下去!」的塔克薩,巴納吉高兩公里的時間點轉為加速,並繞到擦身而過的「吉拉·祖魯」腳下。背包上的四具推進器同時點火,急速上升的「獨角獸」從正下方趕過了敵機。
「如果是接近戰的話……」刻意將準星偏移,巴納吉射出火箭彈。掠過「吉拉·祖魯」身旁兩公里位置的彈頭炸裂開來,爆射而出的鐵球就那麼打到了濃綠色的機體身上。幾乎是正面接下一多顆鐵球的「吉拉·祖魯」體勢大亂,原本帶右手的光束機槍也離了手。似乎是受到鐵球直擊的光束機槍隨即爆炸,使得虛空冒出了一陣橘色的光輪。
爆光芒的照射下,噴姿勢協調噴嘴的「吉拉·祖魯」緩緩後退了。對方的電機並未受損。應該是不會直接被重力拖下地球才對。確認過這一點之後,巴納吉將目光掃向左右,試著要找尋剩下兩架敵機的蹤影。這時候,塔克薩從他背後拋來了低沉的聲音說道:「你是故意打偏的……」「只要逼他們後退,即使不用殺對方也行?」「你這樣做之會讓他們被母艦回收,然後再與我方為敵而已。」「等到那時候,我再把他們逼回去就好了。」巴納吉瞧也不瞧對方,才把話說出口,「你以為這是玩嗎!」的怒斥聲貫穿他的耳朵,而被人一把抓住肩膀的身體,是被壓制線性座椅上。巴納吉咬住嘴唇,就是不肯讓自己的視線與塔克薩對上。
「我可不是想重複剛才那男人的台詞,但是能擊墜敵人時,就該把對方擊墜。被你放走的敵人,說不定會之後殺掉我方的人,或是你自己喔。」被對方揪住的肩膀涼了下來,精明的現實逐步擴散到巴納吉全身。要是這麼承認的話,自己將會被機械所吞沒,活生生地變成一具讓陰沉情緒持續爆出來的爐心。只要想到遍體鱗傷的瑪麗坦,以及連名字都不知道,就被流彈擊殞命的某人——巴納吉就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我哪是玩!」他從肚子裡擠出聲音,並且把塔克薩的手從自己肩上揮掉。
「就是因為我對自己和別人的死都沒辦法一笑置之,才會想可能地去做啊!」直接面對巴納吉的目光,塔克薩眼睛露出動搖,眼皮也開始抖。說完,巴納吉馬上背向對方,突然響起的接近警報聲又此時緊緊揪住他的心臟。
對物感應器顯示,有敵人從右上方逼近。相對距離不到二十公里,要迴避已經來不及了。巴納吉讓「獨角獸」拔出光劍,準備正面迎接急速逼近的敵機。從全景式螢幕上目測到丁點大小的敵影后,對方轉瞬間就變成了拳頭般的大小,隨後手握光束斧的「吉拉·祖魯」便佔據了巴納吉所有的視野。
凝形成斧狀光刃的光束斧劈了下來,接住這一擊的光劍則冒出閃耀的火花。劈啪作響的高熱粒子對面,巴納吉看到敵機頭上長有裝飾羽毛般的天線,而呼喚道「巴納吉,你聽得到嗎?」的聲音讓他訝異地睜大了眼。
「你退下。我沒有意思這裡跟你鬥。」「奇波亞先生……!?」「吉拉·祖魯」那張惡狠狠地亮著獨眼的面孔,就那麼和巴納吉「帛琉」面對的黝黑連旁重疊一起,他按著光劍振鈕的指尖因此而顫抖。就身旁的塔克薩倒抽一口氣的空擋,奇波亞繼續說:「我們不會擊沉戰艦。事情結束前,你先退到後方去!」「我們的目的是要把瑪麗坦帶回去。為了這個目的,葛蘭雪也已經來到附近了。」「怎麼會……你們打算怎麼做!?」「我們已經布好局了。」保持跟「獨角獸」短兵相交的態勢,「吉拉·祖魯」像是確認著旁邊有沒有其他人,左右轉過獨眼後,後再看了巴納吉一次。「聽好了,你一定要退下喔。要是你死掉的話,提克威也會很難過的。」說時遲那時快,停止讓光束斧振的「吉拉·祖魯」隨即離開「獨角獸」身邊。「等等,奇波亞先生……!」巴納吉叫道,對方卻沒有回應,留他視野裡頭的,只剩下點燃噴嘴並且轉過身的奇波亞座機的背影而已。瞬時間融入虛空的機體前方,「擬·阿卡馬」的對空火線依然繼續冒出火花。就連多做思考的空閒也沒有,巴納吉一腳踩下腳踏板,趕著要讓「獨角獸」飛往對方所的位置。
「他剛才說,他們已經布好局了……?」緊急加速的g力之,塔克薩低語。不過,此時的巴納吉並沒有必要跟身後的同行者對上目光。塔克薩心裡所想的事情和他是一樣的。方纔那架搏命對「擬·阿卡馬」進行攻擊的敵機——故意戰艦跟前被轟得四分五裂,趁那時候潛入艦內的某個入侵者。「r0呼叫羅密歐010,麻煩將線路轉接至擬·阿卡馬。」一邊聽著塔克薩如此對無線電呼叫的聲音,巴納吉讓「獨角獸」保持險險要脫離軌道的加速,一路朝「擬·阿卡馬」直驅。
「艦內有可能已遭敵方入侵。據推測,敵人的目的是奪回俘虜。立刻強化警備態勢,務必將此視為巡邏時的重點。快把這段訊息轉送過去。」這種距離下,拜託靠近母艦的僚機來轉接訊息,比較能確實地將通訊傳達出去。位於「擬·阿卡馬」下方的「裡歇爾」打出瞭解的光信號後,便開始縮短與戰艦之間的相對距離,看到這樣的光景,多少放下心來的巴納吉又把視線挪向「擬·阿卡馬」。巴納吉先看了接合左舷處的太空梭船影,藉此確認瑪麗坦目前還艦內,然後,巴納吉心裡忽然冒上一陣疑惑,他不懂自己現到底作什麼。
要是辛尼曼他們有來的話,將瑪麗坦交回他們的手裡會比較好。這是不用想也知道的事情,就是因為奇波亞相信巴納吉有這樣的共識,他才會將作戰的目的講出來。管如此,直到上一個瞬間之前,巴納吉都忘記了這一點。察覺到敵人入侵艦內的他,腦袋裡只想著要提醒我方人員進行應對而已。
眼前這些人可以分成敵人以及我方——不對,這種分類方式對自己是不合用的。巴納吉兩邊的人都認識。只要看見有人出現危機,不管對方是哪邊的人,他後還是會出手相救。結果,巴納吉只是個不屬任一邊,也幫不上任一邊忙的旁觀者。膽小到不想殺害別人與自己的偽善者,只會為戰場的混亂火上加油。自己總是裝成一副被害者的德性,卻用隨便射出去的子彈殺人。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這樣子只會讓事態加混亂,不僅救不了自己,救不了別人。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才好?種種思考無法好好運作,巴納吉感覺到,他的力量正從握操縱桿上的手掌上流失。巴納吉甩過頭,然後將目光轉回正面。火線閃爍的那一邊,奧特艦長跟康洛伊少校還戰鬥;美尋少尉和奇波亞同樣也戰鬥;就連拓也與米寇特也和恐懼戰鬥著才對。
那麼,我自己又如何——就巴納吉看著錯綜眼前的光芒,毫無頭緒地重複自問自答的這個時候。他看見接近向「擬·阿卡馬」的「裡歇爾」被光束所貫穿,然後爆炸。
吞沒青色機體的火球隨即膨而上,電波障礙的雜訊跟著傳進耳底。巴納吉讓機體加速,藉此提升「獨角獸」的高。能夠辨識出是長距離炮擊的粗大光軸掠過他的腳下,像是要照兩夜晚的地球那樣,光束擴散開來。
「有的敵機嗎……!?」塔克薩低喃。從方位與威力來看,那並不是奇波亞等人所射出的光束。巴納吉將視線移至「擬·阿卡馬」的前方,也就是光束飛來的方向,於是他察覺到身體認識的某股壓力正從彼端逼近而來。的敵人從相反於自機的方位進入了赤道軌道,正以驚人的相對速接近此處。其暴虐的威勢化作風壓,宛如要將巴納吉的頭皮連根拔起,這時,只有一個字眼光束辦穿過他的胸口。
紅色彗星——!
「這是基於地球聯邦政府全體同意,其沒有神的名字。此也不提及人類的原罪。此後要是我們面臨後的審判,那麼必定是我們自己的心靈招致的破局。一切都決定我們手。」「如果真的有神存,要我獻吻也可以啦……」忘情於湧上全身的喜悅並且喊出口,安傑洛扣下扳機。ga粒子的巨塊由光束炮口吐出,粉紅色的閃光隨即掠過「擬造木馬」,而後一路延伸至後方。如果從「葛蘭雪」傳來的資料正確無誤,那傢伙應該就這前面才對。準備著要跟「獨角獸」進行接觸,安傑洛重握緊了球型操縱桿。他眼已經看不進光束彈道上冒出的爆光芒,以及其他敵機的動向,只求速找到應該會低軌道上出現的白色機體。
陪伴斜後放的柯朗尉也扣下扳機,親衛隊規格的「吉拉·祖魯」跟著射出光束炮。耀眼的光芒一字延伸而去,照出了疾馳於前方的「安州」的紅色裝甲。「安州」張開著背上猶如翅膀的推進組件,它那飛翔於大氣覆膜的姿態,用大天使來形容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從「留露拉」起程後已經經過小時余,安傑洛等人的座機依附比機體大上一倍的噴射器上頭,他們一面承受著幾乎要令人昏眩的g力,一面趕到了這裡。能夠走完這一趕再趕的危險航程,並且抵達地球軌道的同時便撞見「獨角獸」,肯定也是靠著這名鮮紅色大天使的引導。長途旅程的消耗瞬時歸零,安傑洛著實感覺到力氣與體力正從自己的身體源源湧上,他瞪向閃爍於彼端的多道火線。
由於彼此是同一條軌道上對向而馳,他們與「擬造木馬」的相對速已超過秒速十五公里。敵艦不會有閃避的空閒,安傑洛等人當然也不想留給對方這種空隙。距離接觸的時刻只剩不到三十秒——伏朗托前一刻宣告「我們的目標是獨角獸,其他的機體別去理會」的聲音,安傑洛自然已心奉為圭臬。
「辛尼曼打算要奪回瑪莉坦。擬造木馬交給他們來應付就好。我們的目的是向獨角獸叫戰,促使ntd啟動。」「是!」「不用對他客氣。如果沒有抱著徹底擊墜對方的意思來打的話,可是贏不了鋼彈的。你們要注意敵機射的麥格農光束。」這些事根本用不著上校來提醒。回答過「是!請讓親衛隊為您開道!」之後,安傑洛將手指放到充電完成的光束炮扳機上。
小時余的航程,安傑洛並未靠睡眠打時間。這段時間內,他靠以往的戰鬥紀錄推敲出對方機體的性能、駕駛員的習慣,完成了一套對付鋼彈的戰術模擬。先得讓對方啟動ntd,揪出那傢伙的本性來才行。和柯朗的座機打過信號之後,安傑洛相對距離拉到五十公里的瞬間,將扳機一舉扣到底。柯朗的座機亦於同時間開炮,交錯於虛空的光束形成了一道十字火線。
受到雙軸的火線狙擊,前傾般的「獨角獸」煞住機體並降低高。一邊與對方的機體交會而過,安傑洛朝虛空射出槍榴彈,盾牌裡的射器某猛然開火,槍榴彈陸陸續續地引爆開來,一如所料地迴避到預測地點的「獨角獸」,便被重重交疊的光輪包圍住了。安傑洛全力點燃推進器做出緊急減速,一口氣讓機體下降了數公里的高,一等充電結束的警訊響起,他馬上又扣下扳機。
被g力拉扯開來的視野,浮現了「獨角獸」靠著盾牌的i力場彈開光束的身影。接近警報隨即響起,告知安傑洛朝機體飛來的火箭彈的存。那是由「獨角獸」所射的。與光束相較之下,等同龜速的實體彈藥逼到了面前,然後頭頂炸開。
「這種小玩意……!」安傑洛利用大氣層的反動效果一躍而上,讓機體重回到了和「獨角獸」相同方向的軌道。靈巧避開爆散的鐵球之後,「安州」同樣朝對方射出應戰的光束。「獨角獸」將展開有i力場的盾牌抵向前,一面擋掉殺到面前的光束,一面橫向移動。似乎是覺悟到還會有火箭彈飛來,「獨角獸」堅守於迴避行動,露出了調整高並且後退的舉動。管已彈道上逮到安傑洛等人,卻什麼都沒做地退了下來。
從以往見識過的「獨角獸」來看,這些舉止都是令人想像不到的。即使火箭炮的彈藥用,「獨角獸」的背上也還掛有一挺光束步槍。它應該有足夠時間換武器並開火。安傑洛射出一尚充電的光束炮。細細的光束軸線擦過「獨角獸」身旁,反擊的火箭彈同時被射出。那彈藥安傑洛的斜前方引爆,傾盆大雨般地撒出散彈,但始終只讓加速的「吉拉·祖魯」傷到了些微的裝甲。
對方的射擊方式簡直就像是刻意地挪開準星,機動模式也太過遲緩。是因為害怕被地球的重力拖下去嗎?思了一下,安傑洛望向只會後退的「獨角獸」,他做出的結論是並非如此。便緊緊咬起了臼齒。
安傑洛完全沒辦法從現的「獨角獸」身上感覺到戰意。它少了平時那股一直反撲過來的霸氣,只是一直四處逃竄而已。難道是機體的狀況不好嗎?或者根本就沒有意思要打?「竟然把人當笨蛋耍……!」這麼低語道,安傑洛放球型操縱桿的手指不自覺地緊繃。
「你以為你那種態還能用眼前的戰場嗎?趕快變成鋼彈來看看啊!」如果不能跟好好跟對方鬥一場,來這裡就沒有意義了。安傑洛使勁地將光束炮的扳機扣到底。「安州」也以光束步槍進行射擊,暴露數條火線侵襲下,獨角的機體隨風搖曳般地擺動了身軀。
「現,我們的面前有著廣大無邊的宇宙,有著隱藏所有可能性、不斷改變的未來。不管你是怎麼站這個入口的,都無須把過去的宿業帶進世界。」「絕對沒錯。是那架紅色的。它剛才用飛快的速穿過上方了!」「鋼彈漸漸被支開了!沒辦法讓後方個炮台進行援護嗎!?」「炮台光要防禦本艦就已經很吃力了。部隊是幹什麼!」聽著殺氣騰騰地來回於艦內的無線電,瑪麗坦對於疑似弗爾·伏朗托來到的戰況已經心裡有數。一瞬間,銳利的「氣息」所構成的障壁緩緩升起,她察覺到那股壓力正穿過自己的背脊。
瑪麗坦左右挪動目光,她環顧了流動眼前的天花板,以及包圍擔架周圍的沉默男子們的臉孔。這股「氣息」並非是從艦外流進來的。和錯綜於外面的多道「氣息」有著不同的向量,某股直截了當而且暴戾的兆候正等這條通路的前方。瑪麗坦扭過被固定擔架上的身體,隔著被人戴頭上的頭盔面罩,她望向前方。太空梭起程的時間被延後,周圍的男子顧著要到央的重力區避難,沒有任何一個人留意瑪麗坦的狀況。他們有時會因為傳導艦內的振動而縮起身,心裡只想著要早逃到安全的地方而已。
忽然,其一名男子與瑪麗坦對上了目光。亞伯特似乎察覺到了瑪麗坦的視線,他轉過自己臉色青的面孔,於是瑪麗坦便來不及合上眼皮的情況下,回望了對方一眼。才看到亞伯特眨起瞪得斗大的眼睛,他又突然繃緊臉皮,提醒旁邊的部下說:「喂,俘虜的意識……!」。已經沒有觀望時機的餘地了,比部下注意到異樣後轉頭的速快,瑪麗坦已將事前調松的固定帶使勁扳到外側。
一口氣抽出右腕,瑪麗坦伸手摸向綁住自己肩膀的皮帶扣。跟著她用力扭身,打算將擔架順勢翻過來,剎那間,突然湧上的劇烈爆炸聲傳遍了通路。
男子們驚訝地擺出護身的動作,從前方冒出地白煙逐步保衛了他們的背影。同一時刻,與先前爆炸種類相異的轟鳴聲連續響起二、三次,原本隨侍於亞伯特旁邊的男子,就這麼被彈到了後方。少一個人搬的擔架倒向側邊,看見通路的牆壁逼到眼前,瑪麗坦趕緊伸出唯一能動的右手,藉此保護自己的身體。轟鳴聲又一次響起,「唔……!」亞伯特的慘叫聲也通路間迴盪開來。
那是後一次爆炸。通路無預警地回歸到寧靜,只剩對空機槍的振動聲或遠或近地響著。瑪麗坦和擔架一起漂浮空,她看見有血珠飄到了眼前。白煙有如阿米巴菌般地浮動著的那些血,是從飄天花板附近的太空衣胸口一滴滴噴出來的,它們時時刻刻改變著形狀,流過了瑪麗坦的頭頂。而前面那邊,還有兩道太空衣的身影交錯一起,他們同樣被射穿了胸膛。前面那裡,有個身穿太空衣的男子靠著牆壁,整個人則是坐到了地板上,他大概是被子彈打穿腦袋的。血珠從變成儲血桶的頭盔冒出,剛拔出手槍的手腕則是未其功地舉半空。
嗆鼻的硝煙味與血腥味交雜一起。瑪麗坦根本無法判別目前的狀況,先確保住自己身體的自由之後,她聽見某人鞋底的磁鐵西服地板上的獨特聲音,於是她停下打算伸到皮帶扣上的手。是那道銳利「氣息」的主人——從先前就潛伏艦內,霎時間便擊斃周圍男子的某個入侵者,正緩緩地穿過煙霧走近此處。
難道是自己人嗎?一面想著不可能,瑪麗坦將視線挪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跟著她又看往傳來「呀!」的慘叫聲的方向。亞伯特撞開漂浮空的屍體,將背靠到了鉛筆上,他那嚇得慘白的臉正痙攣著。腳步聲這時止住,某人嚥下一口氣的聲音從瑪麗坦背後不遠的地方傳來。瑪麗坦微微轉頭,她隔著單價的邊框看見了對方的樣貌。
和亞伯特一樣,那人也穿著聯邦軍的制式太空衣,而他手上握著的無後座力手槍正朝向亞伯特。男子從頭虧露出的長相,瑪麗坦並不認識。對方的眼睛並沒有看她。那人精悍的臉頰微微顫抖著,他的嘴張開了一點點,露出驚愕情緒的臉孔頸只朝著眼前的亞伯特。男子看起來像是忘了要對周圍進行警戒,他愣原地,而瑪麗坦則開始懷疑,這人真的是那道「氣息」的主人嗎?她訝異的目光轉向了對方。
「亞伯特大人……為什麼你會……」男子並沒有露出注意到瑪麗坦視線的舉動,他出含糊的聲音。亞伯特則是以兩手抱著頭,並且蜷伏著自己抖的身體。瑪麗坦這時動起原本停下的手,不動聲響地解開了擔架的皮帶扣。
「瑪莎指示下來到這艘戰艦的,就是你嗎……?」憤怒混進了因為驚愕而產生動搖的臉,這股情緒也讓男子將手的手槍槍口抵向亞伯特的頭盔。「回答我!」淒厲的怒吼,使得亞伯特縮成一團的肩膀為之顫抖。
「身為畢斯特家嫡子的你,為什麼會殺害卡帝亞斯大人……你為什麼會幹出殺害自己親生父親的蠢事!?」停下了跟著要解開腰部皮帶的手,瑪麗坦豎起耳朵,細聽著男子的話語。轟,遠方傳來的爆炸聲,跟亞伯特說著「……以,我也沒辦法」的聲音交雜。
「要是失去拉普拉斯之盒,財團的命脈就會斷絕。連亞納海姆以及其他旗下的企業,都會跟著泡湯……所以我——」「就算你這麼說,天理也不可能允許兒子殺害父親!卡帝亞斯大人有他自己的考量。為什麼,你這個不該阻擾他的人卻……!」「那個人只會乎自己的事而已!他覺得自己能力強,就可以決定一切……表現比他差的人,他都認為是偷懶……可是,我明明一直都很努力……!」「你只是因為軟弱才會被瑪莎利用!為什麼連這點事你都不懂!?」揪住對方頭盔的下巴部分,那名男子靠蠻力將亞伯特整個人抬了起來。隔著男子因怒氣高漲而顫抖的肩膀,瑪麗坦看見亞伯特整張臉讓口水和眼淚糊成一團的慘相。聽見他扭曲的嘴角咕噥著「姑姑他很溫柔……」,瑪麗坦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
「她願意認同我、接受我,這些事情我父親都不懂。」瑪麗坦分出出那對坦承一切的眼睛到底是哭,還是笑。「你這邪門歪道……!」男子低語出這句之後,便把槍口抵到了亞伯特喉頭。瑪麗坦預料對方將會衝動地扣下扳機,才揭開固定腳踝的皮帶,她便踹了擔架,一股勁地撞到男子背上。
自己沒有義務要救亞伯特,這麼想到的時候,已經是瑪麗坦做出行動之後的事了。瑪麗坦心裡有股無條件的衝動吶喊,這個人不能被殺,所以她用肩膀撞懶得那名男子,並且一把抓住對方手邊的手槍。被人如此出其不意後,管那名男子跌了個踉蹌,卻還是把直直伸起的手指戳向瑪麗坦的側腹,跟著又把她不肯防開手槍的整隻手拉到自己身邊。劇烈的疼痛肋骨一帶爆開來,短時間內瑪麗坦變得無法呼吸,她被直接拖到了男人的眼前。
瑪麗坦反射性地動起膝蓋,打算猛踹男子的胯下。就這個瞬間,男子開口:「你是瑪麗坦·庫魯斯嗎……!?」這句確認,使瑪麗坦訝異地繃緊身體。
「那好,辛尼曼等你回去。我是——」話講到一半,男子閉起嘴,然後銳利的目光迅速掃向旁邊。隨後,槍聲大作,男子的臉孔忽然從瑪麗坦的視野消失了。
血珠從男子的側腹飄出,他的身體撞向牆壁並且回轉了一圈。瑪麗坦的全身仍舊緊繃著,她轉向槍聲出的方向。瑪麗坦看見的是亞伯特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模樣,對方手拿著從部下屍體上找來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