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十章
從艦橋窗戶看見的星光絲毫不動,除了速表的顯示以外,沒有其他東西能證明船艦加束,但由前方逼近而來的g力時時刻刻增加壓力,讓奧特沾腋下的汗水朝背後流去。從一分鐘進行秒速一公里加速的「安全駕駛」開始,逐步將加速的間隔縮短為五十秒、四十秒、三十秒。突破三十秒大關後。撲向身上的g力便超過了3g,並讓整張臉的皮膚陣陣波動起來。加算上太空衣重量的身體化作鉛塊,已經沒辦法再從靠背上扒下。兩腕則像是被人往下拉扯似地沉重,若是放鬆的話,好像就會穿透過整塊扶手。將艦內開通的無線電來來去去的呻吟聲聽耳裡,奧特仍持續盯著航術螢幕不放。再過不久就要到達快的加速了——每分鐘內加速秒速三公里。
艦體咯嘰出聲,連續加速的螢幕毫起注意燈示。碰撞到細微的宇宙塵,便會讓沙暴扣擊艦體般的聲音響徹艦裡。體感g力突破6g。艦體承受住相當於脫離重力圈的g力,隨侍有三架護衛機的「擬?阿卡馬」像箭一樣地穿過暗礁宙域。「即將到達敵方警戒宙域。」「米諾夫斯基粒子,散播至戰鬥濃。」聽著蕾亞姆等人接近於呻吟聲的報告,看到加速螢幕的數值已達預定值的奧特傾全力出聲道:「超級ga粒子砲,準備射﹗」
機械的震動急速遠去,壓迫身體的g力也漸次緩和下來。「座標固定,設定會艦橋指示的目標。」「機械停止,開始慣性航行。將全部動力傳導向超級ga粒子砲﹗」「全艦,切換為備用電力」無線電的聲音此起彼落,艦橋的照明才轉換成備用電力的紅色燈,這次則是從背後而來的衝擊撼動起所有?的身體。由於加速結束,體感g力也變為0的緣故,從重壓解劾的身體便向前傾倒了。
推進器停止噴射,失去推進力的艦體隨慣性虛空飛翔起來。真正的危險從現才要開始。管船體作響的聲音已經減緩,但細微的殘骸衝撞聲依然扣擊著戰艦的外部裝甲。太空衣的氣囊萎縮下來,血液循環奧特麻痺的下半身使其知覺到搔癢感,他屏息凝視著感應器的畫面。
雖然航路是比照宙域圖設定而出的。但外宇宙飛來的殘骸並非全無阻礙去路的可能。散佈了米諾夫斯基粒子的現,感應器的有效半徑為二十公里余。航路上若有捕捉到殘骸身影,結果都會小細點幾秒的時間內與「擬?阿卡馬」直接衝突……
忽然有道黑影掠過視野,讓奧特背部的汗水隨之凍結,窗戶外閃爍起點點的小小白色光,是位於斜前方的我方機體——利迪少尉的「德爾塔普拉斯」告訴眾人,它正進行姿勢協調。外宇宙飛來的殘骸似乎是擦過艦體不遠的旁邊。而飛向後方去了。「咿……」美尋的微弱尖叫,是一秒後,殘骸從感應器圈外遠去的時候所出的。
「這種作法,實太亂來了……」
用兩手抱住頭的亞伯特呻吟出來。你似為是誰害的﹖壓仰住就要從喉頭跑出來的聲音,奧特用全身感覺到機械的震動再加劇。「對空機槍還能用,把外來的小石頭打下來﹗」壓倒過蕾亞姆怒喝的聲音,注入於超級ga粒子砲的動力聲漸漸高昂。吸了「擬?阿卡馬」生產的所有動力,巨大的怪物正蠢蠢欲動地脈動著。從艦底探出頭的全長五十公尺的大砲,將蓄積於其深的能源律動傳導到了全艦之。
十七時五十分。時程正五秒的誤差內進行著,接著就只能將機運交由上天來決定了。從螢幕上確認到接近射程圈內的「帛琉」亮點,奧特加強了握扶手上的手掌力道。距離a安裝的煙火爆射升空,照射出擺錐形點上的目標球,還有3秒、2秒、1秒……
0。宇宙世紀0096,四月十二日十八時整。
這個時刻,通行於「帛琉」連接通道的車輛並不多。工廠採取的是二十四小時三班制,晚班的換班時間已經兩小時前就結束了。上早班的人已經回家,大夜班的人這時則還夢鄉裡頭,所以並沒有多少磁浮列車運作。若提到會有什麼來回於漫長廣大的鏈狀隧道的話,也只有往返著運送礦石的無人列車,或是配送糧食與日用品的運送卡車而已,即使把這些都算內,走一條通道上的交通工具還不到二十輛。
突然,激烈震動隧道內蔓延開來,轟然巨響炸飛了全長三公里的高速公路,碰巧場的卡車駕駛慌忙踩下煞車,將車停到了四線道道路的路肩。連接通道內雖然是沒有重力的,但因為有和輪胎忽應的磁力作用於地面,駕駛車輛的感覺和重力區塊下並無不同。是有隕石衝撞到了嗎﹖從駕駛座飄出,貨實駕駛打算靠著鞋底的磁鐵著地;不過他就這麼漂浮空,聽到了第二次的轟然巨響。
磁力沒運作。是停電嗎﹖連這樣想的空間也沒有,隧道內的照明便已熄滅並轉換為紅色燈源。同時前方有道閃光膨脹開來,忽嘯而過的暴風吹進管狀隧道裡。被風所吹走,貨車駕駛不一會功夫便飄離了有五十公尺遠,背部側撞跟著啟動的隔離壁閘門上。因為這股衝擊而昏迷的他,接下來的三個小時之間,一直到所有事情結束後被趕來現場的消防隊救醒為止1,都無法得知生了什麼事情而持續沉睡著。
是a安裝的「煙火」引爆了。算準交通流量小的時間帶,才各連接通道的接縫附近引爆的h,對連接通道產生了預料的破壞效果。超越音速的爆炸風壓化作衝擊波,讓引爆導致的斷裂致命性地擴散開來,進一步連鎖引爆的電裝置則從反方向加深了龜裂。爆的能源絲毫沒有白費地相乘一起,使通道外殼撕裂為片片斷斷。噴出廢氣與火焰的龜裂處瞬間便擴長而開,等龜裂直徑達三十公尺的通道繞行一週後,共計十條的連接通道就變成了等同於從腰斬的狀態。
運載礦石的無人磁浮列車緊急煞停,通道斷裂處的前後降下了緊急隔離壁。從斷裂處噴出火舌,讓四顆小行星的接合面閃爍起無數的光芒,但對於「帛琉」的腹地而言不過是用針尖札入程的爆而已。只要沒用上核彈,擁有龐大質量的小行星軌道就不會改變。作為主軸的「卡利克斯」當然沒出現大礙,就連三顆「卡洛拉」也絲毫不為所動,「帛琉」與引爆前丁點沒變的形影仍持續漂浮於暗礁宙域。不過所有的連接通道既已腰斬,四顆小行星可說是個別隔絕了開來——從「帛琉」有史以來,被孤立的四顆小行星,現僅靠著慣性保有「帛琉」的形狀。然後就連審視這項事實之重大的時間也沒有,第二頁事故又襲向「帛琉」。
有兩架所屬不明的機體,爆的同時侵入了警戒宙域。正確來講應該是三架才對——變形為aridr的「裡歇爾」與乘坐於其背上的「洛特」,雷達上是判別為一個熱源——隨後出現的電磁波妨礙使觀測不可能變得加詳。跟先部隊後頭,侵入警戒宙域的「擬?阿卡馬」所散佈的米諾夫斯基粒子造成了這波干擾。
與同時多處生的爆炸搭配上時機,複數的不明機體開始接近向「帛琉」。這無疑是敵襲,而四架「吉拉?祖魯」便從「入海口」的軍港緊急出動了。一方面有「艾薩克」觀測敵方的侵攻方位,另一方面配置於警報站進行警戒的也離開地表,複數的「卡薩d」則「入海口」撒下了警戒網。爆前夕,探查到有異常電波從「帛琉」訊的防衛隊,已確信敵人早潛入了己方陣營。就警報站燈的光圈四處遊走時,徹底查「帛琉」地表的「卡薩d」駕駛員,終究是捕捉到了潛藏於火山口的深褐色機影。
即使施有相近於豈層色澤的塗裝,還是暪不了極近距離下的觀測。探測到「洛特」熱源的「卡薩d」駕駛員一邊追尋入侵者機影,一邊讓自己變形。看來像有勾爪的腕部組件倒轉過來構成腳部基架後,砲身狀的軀體便豎立而起並展開一對手掌。即使擁有被揶揄成「外星人的交通工具」且類於節肢動物的輪廓,變成型態的「卡薩d」的機動性仍不是「洛特」所能匹敵的。面對亂射肩部裝備的機關砲後,只能以些許噴嘴後退的「洛特」,「卡薩d」的駕駛員一鼓作氣朝敵人逼近。
剎那間,從完全不同的方向飛來一道火線,直擊「卡薩d」身上,連從背包拔出的光劍都沒機會使其振,「卡薩d」已自腰部為境折成兩半,然後膨脹而開的爆光碎散其脆弱的機體,從岩石陰影下射一二十厘米低反動加農砲的另一台「洛特」——納西裡?拉瑟隊長所搭乘的「洛特」,確認擊墜對方的同時便從陰影衝出,並讓肩上扛著粗大加農砲的人型軀體溜進了下一個躲藏的地點。
「帛琉」的地形已建檔於資料庫之。即使是人家的地盤上,也不會犯下讓對方輕易抓到的閃失。a的基本正是隱密任務。確認擔任誘餌的僚機也已開始移動,納西裡找起下一個獵物。要用這種步調可能地多打下一架敵人,來支援塔克薩等a920部隊的成員進行攻堅。想到突圍闖進「帛琉」之後,還得費手腳救出變成俘虜的民眾並從脫離,就有必要配目地製造騷動,將敵人的目光就吸引到自己身上才行。距離「撞球作戰」的重頭戲——照射超級ga粒子砲的時刻只剩幾秒。用潛望鏡補捉到從「入海口」湧出的敵機大群,納西裡嘴方刻劃下與痙攣難辨的笑容。
接破壞工作後頭的敵襲。然後則是宣告我方機體被擊墜的爆光輪。「帛琉」被捲進了突如其來的混亂之,但深埋於「卡利克斯」的兩隻巨大圓筒——潛盾機內壁所住的人們要知道這些狀況,則還是之後的事情。因為連接通道的爆他們耳聽來,只像是遠方落雷程的聲響,就連震動都還無法親身體驗到。兩處居住區塊正迎接與平日無異的黃昏,唯有沉沉迴洫著的警報聲音色夾雜於風聲之,宣告之異變的預兆。
上城區心1,鄰接於總督府的官邸這邊,聽聞警報聲聲音的培培踹了覆有皮革的椅子。被弗爾?伏朗托單方面地要求斷絕關係,對於幾乎是以狂奔的體勢,與相關各界進行協議的他而言,那警報聲聽起來就像是宣告破滅的聲音。另一方面,下城區則有提克威踢翻了餐桌的椅子,並且連母親的勸阻都不聽地就衝到家門外去。
說是有緊急的命令下來還什麼的,爸爸、瑪莉妲以及船長都一起回到了船上。巴納吉也是去拿滑翔機之後就一去不返。他沒理由逃得掉——船長既然都這麼說了,提克威也不覺得那個幼稚的俘虜有這種膽量,但此時警報聲的聲音聽起來卻異常沉重,讓他的胸口一直悸動著。同樣感覺到悸動的人並不少,他們一同仰望起人工太陽已經消失的天空,並向神祈禱託付給吉翁軍的親人能夠平安。
巴納吉沒有這種餘裕。位居「入海口」的軍港設施前走出地下鐵,正於無重力的通路移動的他,落得比提克威等人接近地承受爆震動的下場。
咚。低沉聲響由無人的通路忽嘯而過,警報聲的音色則跟其後。記載於投射片結構圖上的這條通路,是擔任採掘場警衛的人所使用的便道,不只是像網目般地連接了各坑道,就連一般人要進入此處都會受到限制。而此地也與「入海口」相通。比照起標示牆壁上的地區記號與螢幕投射片,確認過自己目前所位置的巴納吉,至今仍然可以藉著留有餘韻的震動感受到讓他心慌的預感。時間是下午點。所指定之「迎接者」會來的時刻——
「開始了……」
是聯邦軍的攻擊。沒有其他的推測,巴納吉加快了升降柄的速。他並沒有到所指定的第十四太空閘道,而是朝著有吉翁艦隊基地的「入海口」而去。攻擊既已開始,自己的打算或許早就是多餘的行為,但現只能夠繼續向前而已。先不管是否做得到,要讓「帛琉」居民遠離戰火,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手段了。一邊讓像是催促的警報聲聲音惹惱自己的神經,巴納吉只注視著前頭。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的預感,讓握升降柄上的手掌滲出汗來。
小行星之間的接合面出現無數光點,閃閃光的景象只維持了短暫。滯留爆炸處的廢氣流至行星陰影下,而無法觀測到;「帛琉」顥示主螢幕上的樣貌,看起來就像和平常一樣。
「觀測到帛琉的連接通道部出現爆光源﹗」
「超級ga粒子砲,裝填率分之一二十。射準備完成。」
接偵查長後頭,砲雷長的聲音急速穿過無線電。奧特由艦長席挺出身子,重凝視起經由光學修正過的「帛琉」影像。以狀似弓箭頭的「卡利克斯」為主軸,有著三顆坑坑疤疤的豈塊「卡洛拉」群聚旁——如今a已經讓所有的連接通道斷裂癱瘓,那只是藉慣性靠攏一起的四顆石塊,如此一來,目標球就排好了。剩下用球桿一頂擊出母球,將擺到錐形點上的目標球撞倒而已。
一砲就要打要害。心這麼默念,奧特於丹田鼓足了一股勁。但這時候。
「高熱源物體接近﹗數目為二。是。」
偵查長的聲音,讓奧特就要出口的命令堵喉頭上。怎麼會是這個關頭﹖奧特仰望感應器畫面,盯起急速接近的不明機體標示。從「帛琉」啟程的四架當,有兩架穿越過我方的先行部隊,並朝這裡逼近而來。由於「擬?阿卡馬」本身正以高速航行,雙方靠近的速驚人地快。方位則幾乎就正面。無法進行迴避運動與砲擊的戰艦完全沒有防止其接近的手段。
這是不到一秒所作出的思考。「讓直接掩護的去迎擊……」遮斷了蕾亞姆就要這麼脫口的話鋒,奧特叫道:「別管他﹗」
「要我方機體從射線退開。超級ga粒子砲,開始攻擊﹗」
由他去。無視於訝然看向自己的亞伯特,奧特將自己牢牢固定到了艦長席上。復頌與傳令的聲音錯綜一起,當我方機體的標示一散開,「射預備……射擊﹗」砲雷長的聲音便響徹頭盔之。
一瞬間,全長四公尺的艦體顫抖起來,撼動了艦橋。閃光疾馳過窗戶那端,就連防眩護目鏡也無法減退的強光塗滿了奧特的視野。
到達臨界點後,由i力場柵欄受到解放的龐大ga粒子經過了八階段的加速、收束環,自砲口迸射而出。雙身容下「擬?阿卡馬」所有機具的動力,這道灼熱的光帶才劃破虛空,先便把接近的兩架「吉拉?祖魯」吞進了能源的奔流之。
即使就電能而言屬於性,ga粒子光束依然顯露有隨著行經距離而擴散、衰退的傾向。因此,「擬?阿卡馬」才會以高速衝進射程圈,並且從宇宙看來可說是極近的距離下齊射超級ga粒子砲,而兩架「吉拉?祖魯」就位處其當頭,硬生生地於不到二十公里遠的空間內讓光軸所衝去。被匹敵機體尺寸的光帶吞沒後,先難的一架「吉拉?祖魯」變成了丟進鎔爐的蠟塊,另一架雖離光速的光軸有近一公里遠,要躲避衝擊波與飛散的粒子距離仍顯不足。與先一架消滅的剎那幾乎同時,那架「吉拉?祖魯」上可稱為裝甲的裝甲也全被抓起,然後讓接著到達的衝擊波粉碎了其框架。
光束奔馳而去的那端,追擊著散開的「裡歇爾」與「完全型傑鋼」的另外兩架也走向了同樣的命運。從背後接下與普通ga粒子光束有著同等破壞力的飛散粒子,兩架變得滿目瘡痍的機體又讓衝擊波所彈開,同步誘引爆了內藏的小型核融合能源爆性地擴散開來,施有袖飾的人型瞬間碎散了四肢,巨大的光輪隨即連續膨脹湧上。而光束軸線上如花朵般裝點著的這些光點,隨後所要出的閃光之前不過像仙女棒的火頭一樣。高速衝刺的「擬?阿卡馬」所射出的亞光速箭矢,從北邊的天頂直擊向「帛琉」,讓「卡洛拉a」的地表隨之灼熱升溫。
存於直擊面的警報站瞬時間熔解,散開於附近的「卡薩d」則被砸成粉碎。剎那間,直徑一公里余的地表變得赤熱,點燃了「帛琉」的一角。爆心的地表岩塊當場蒸、氣化;另一方面,灼熱的熔岩則宛若煙火般地飛散向四方。衝擊波屹立為圓錐狀,其暴虐的威力一持續氣化的巖盤上擴散開來,狀似火箭噴射的爆光芒便從「卡洛拉a」的一角噴湧而上。這股能源足以撼動小行星的莫大質量並使其加速——連接通道被炸斷,而先和其他小行星解除聯繫的「卡洛拉a」,開始脫離了固定軌道而一步步移動起來。
和年前從小行星帶被運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超級ga粒子砲的直擊帶來與核能脈衝引擎同等的推力,使得構成「帛琉」一角的小行星緩緩被推擠而出。這顆小行星先撞擊到「卡洛拉b」,接著一邊拉扯著礦業工廠,一邊觸及了「卡利克斯」的地表。因為「a」的衝突而動起來的「b」撞向「」,而後又像是與「a」併攏腳步似地追撞向「卡利克斯」。承受到三顆小行星的質量與動能。「卡利克斯」也大幅偏移了軌道,使弓箭頭的尖端明顯變得傾斜。
斷裂的連接通道由根部開始扭曲,碰撞的衝擊使堆積於地表的風化層飛舞至虛空。超級ga粒子砲這顆母球進行撞球的結果,造成做為目標球的四顆小行星連鎖追撞,讓暗礁宙域展現了一場天體規模的撞球表演。由外部看來,密集的四顆小行星不過微微動了一丁點,受到風化層粉塵包覆的「帛琉」亦沒有改變形狀,但對於待裡頭的人來說,則是名符其實的天搖地動,這絕對是一場讓天空都要塌下來的大地震。地牛從」卡利克斯」的兩個居住區塊劇烈翻身,「山」上面則出現了龜裂。堆積於內壁的沙塵一起飛舞而上,家家戶戶的窗戶跟著裂開,居民們則挪移了數公尺有的地面上打滾。提克威也不例外,被震震波動的路面彈起的他,將手抓持續微微顫動著的自家外牆上共仰望起天空。地鳴籠罩住周圍,響遍了整個居住區域的圓筒。,是挖鑿「山」的潛盾機動起來了嗎﹖仰望他出生之前刀刃就已被撤去,如今將近要埋氧化岩層的挖掘鑽頭橫樑,提克威茫然地思考著。他微微聽見家弟妹尖叫,以及忽喚自己名字的母親聲音。
總督府這邊則有吊燈砸下,培培躲辦公桌下避難的一幕。原本「帛琉」的住宅就是能夠承受潛盾機啟動的堅固?質樸之意旨下所建,極裝飾之能事的總督府會遭遇到大的損害,是理所當然的下場。混亂也降臨無重力下的採掘場,除了暫擱空的資材與布袋直擊到人工太陽之外,部分管線則連同瓦解的地面一起被扯斷。斷裂的地下坑道也不只一條,管急於避難的作業員們臉色青,但「入海口」的淒厲景象就不是這點程便能了事的。
由於直擊面朝向太陽的緣故,熔岩化的地表熱無法輕易消退,持續噴出的廢氣則產生了將「卡洛拉a」推向「卡利克斯」的作用。結果,小行星間的縫隙被堵住,駐留的吉翁艦隊也就失去了出入口。整處軍港設施成了被關「入海口」大空洞的德性。
連接通道被折斷,僅數十秒之內又有堵塞縫隙的巖盤擋住了去路,讓緊急出動的部隊嘗到只能忤原地的苦頭。雖然有數架「吉拉?祖魯」趕出口被堵住的前夕鑽出了縫隙,跟後頭的「卡薩」卻被豈盤所碾碎,讓咬合的豈縫流瀉,出爆的光芒。軍港設施亦未免其害。因衝擊而飛散的岩塊粉碎了港內的輸油船與疏浚船,火焰與瓦礫的兩滴朝著火山口底部的工廠群傾盆降下。壓潰的復合工廠受火舌吞噬,若隱若現地照耀出逐漸密閉的大空洞。繫留的艦艇陸陸續續解開繫,一邊撒下搬入到一半的預備品一邊緊急離港,但仍舊無法鑽出急速逼迫進來的豈盤閘門。
其一艘姆薩卡級巡洋艦的艦長,看到了由艦橋窗口那端逼近而來的巖盤。直徑五公里、深兩公里的火山口,一邊讓窪地底部的軍港設施熊熊燒起,一邊掉落下來的這幕光景,只用坍方這詞已無法表現得徹底。簡直就是天塌下來的光景,姆薩卡級則被交錯於大空水洞內的瓦礫洪流吞沒了。這樣會來不及——當艦長作出判斷時已經太遲了,覆蓋住頭頂的豈盤巨齒咬進艦體,由下方逼近的火山口邊緣將艦底托起。面對負有小行星質量的豈盤,巡洋艦的船體連飛蟲程的耐壓性也沒有,支撐艦底的龍骨先被折斷,被壓垮的艦橋外翻至上甲板之後,核融合反應爐誘引爆的熱能與閃光便膨湧上。從緊密咬合住的豈盤流瀉,出火燄,讓眼前已化作一塊的兩顆小行星浮現出境界線。
那道陰暗的紅色即使隔著風化層的粉塵,從「德爾塔普拉斯」上頭也可以遠遠看見。受到超級ga粒子砲照射而熾熱著的「卡洛拉a」直擊面那端,有著被壓潰的艦艇與二、三閃爍出爆光芒,間歇地照亮了飛散至四方的瓦礫。
「成功了嗎﹖」
「帛琉燃燒起來了……﹗」
從駕駛艙遠眺赤熱地表的利迪與米妮瓦口,說不出其他的話。同行的「擬?阿卡馬」正將吐所有動的艦體,朝著「帛琉」直直航行而去,直到機組恢復機能,並脫離戰鬥區域的這段期間,只能由擔任直接掩護的部隊來為戰艦進行防禦。利迪的目光掃向敵螢幕,追尋到了從「入海口」竄出的敵影。不能讓戰況拖久,出來的敵人就要早早給予痛擊,必須早脫離戰線才行——
即使理由不同,搭克薩也一樣處於焦躁狀態。搶先於「擬?阿卡馬」漸漸接近「帛琉」的他,從潛望鏡捕捉到複數敵影的時間點,就命令操作士解除了當作代步工具的「裡歇爾」與自機之間的聯接。這是因為他判斷背著「洛特」的情況下,「裡歇爾」是無法自應戰的。
收納起接合於背包的摺疊手腕,洛特的機體脫離了「裡歇爾」。反轉過對於「洛特」來說就像只巨大虎鯨的機體,從aridr變形為型態的「裡歇爾」推進器閃爍出火光。由「帛琉」湧上的數架卡薩型,應該要衝突時「入海口」之外的巡邏機。側眼看著僚機「完全型傑鋼」擊光速步槍以牽制敵機逼近的姿態,塔克薩凝視起位于飛舞瓦礫後頭的「帛琉」地表。
連接通道斷裂之後,以超級ga粒子砲直擊「卡洛拉a」。利用撞球的要領讓「b」與「」也被推擠出去,藉此封鎖潛伏於「入海口」的敵方艦隊的「撞球作戰」,大致看來是成功了。但這不過是勞師動眾的聲東擊西而已。作戰的成功牽涉於能否突圍進入「帛琉」內部,然後將r0與其駕駛員掠奪回來。雖說先的a729有為我方先將敵機各個擊破,但現下健的巡邏機仍不算少。從無法完全堵死的「入海口」孔隙,也開始有迎擊的逐次湧上。即使搗毀了大本營,所有艦艇也不可能都待下錨處。要出港的敵艦察覺事態並包圍周圍宙域之前,完成「獨角獸」與巴納吉?林克斯的回收才行。
粉紅色的光軸忽然閃起,命飛散的瓦礫而膨現爆炸光芒。是敵方的迎擊機體開火了。就算要這裡動手,只有對空機關砲的「洛特」也毫無勝算。迅速採取迴避,然後打算確認敵機所的操作士,遭塔克薩怒斥:「別管他﹗」
「交給護衛機就好。目標出的信號哪兒﹖」
「無法探測到﹗」坐於前方座席的康洛伊副司令隔著無線電回答。讓巴納吉?林克斯帶著的訊機,即使是米諾夫斯基粒子下也能對二十公里的圈內傳送訊號。探測不到的話,會是他尚未到達位於「帛琉」內部的回收地點嗎﹖還是有了什麼差池……只管將惡劣的想像壓抑下來,塔克薩重握起潛望鏡的把手。
他並未遭到軟禁這一點,已經藉由臥底的通風報信作過確認了。只要人待回收地點的太空閘道的話,應該就能免於被捲進撞擊的被害當。他做什麼——一邊感覺到不快的汗水漸漸滲出,塔克薩望向如今就快要覆蓋住全部視野的「帛琉」地表。巧妙地迴避掉交錯飛來的瓦礫,「洛特」急速地縮短了與「帛琉」之間的距離。
目光落汗濕的原子筆上,巴納吉將其牢牢握緊。到了指定的時刻,就要按下訊開關。想起記載於螢幕投射片上面的一段話,巴納吉朝手錶確認時間。下午點七分。已經過指定時刻。
攻擊既已開始,即使胡亂掙扎也成不了事。該啟動訊機嗎﹖稍作思考後,巴納吉重作出否定。會回收自己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聯邦軍的目標於回收「拉普拉斯之盒」。即使自己乖乖地聽從指示,作戰也不會就此結束1。直到現似乎相當於開啟「盒子」之鑰的為止,他們應該會遍「帛琉」裡頭——一面排除掉會成為阻礙的對象,無關那是軍人還是民眾。
所以,我和你都不可以留這裡。要早從「帛琉」離去才行。隔著被拋向空的無數資材,巴納吉注視起工廠的一角。就警報聲與整備兵的怒號錯綜來回之,「它」納於懸架上的身軀默然而靜止不動地聳立著。
還不確定這股像要讓天地倒轉的衝擊是由什麼所帶來的。統整來到這裡途聽見的士兵們所言,似乎是連接一起的小星之間生了衝撞,但巴納吉並無追究真相的餘裕與必要。趁著混亂造成的空隙而得以進入軍港設施的僥倖。目標物剛好從艦上被搬運下來,就擺一進去馬上能看見的工廠區塊的偶然。當下這個時刻,不需要比這多的事實。即使是訊機的問題,也只要出去外面後再啟動就能解決。
沒有其他的方法。這麼告訴自己之後,巴納吉就放棄了思考。貨櫃隱蔽處環顧周圍的狀況,巴納吉窺伺著衝出的時機。開始有煙霧飄出。受到滅火與搬運傷患等要務所迫,來回飛奔於工廠內的士兵們並未露出察覺到自己的跡象。也沒有人將目光朝向佇立於深處的白皚機體,看起來就像是刻意到不自然的空白正纏繞「它」的身上。從這裡過去的距離不到五十公尺,即使沒有鋼絲槍也足以攀上去。沒有太空衣是會讓人不安,但駕駛艙裡應該還會有預備的一件——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巴納吉暗自決定,總之要先爬上去再說。
做了一次深忽吸之後,巴納吉踹一腳地板,離開貨櫃的隱蔽處。用踩庭院石磚的要領蹬著漂浮的鋼筋,巴納吉斜飛於廣大的工廠之內。獨角朝天聳立的「獨角獸鋼彈」對主人有勇無謀的行動不作肯定也不作否定,隱藏於面罩下的雙眼只是望向遠方。
貌似熔岩的那陣黑紅色光芒,就是爆炸入海口內部連鎖產生的證據。脈動的紅熱光源由龜裂的底部滲出,使得如今已撞一塊的四顆小行星彼此的邊界朦朧浮現。飛散四處的瓦礫與風化細粒也因輻射光而染為淡紅,帛琉從遠處望去就像整個燃燒起來似的。
全身沐浴同樣的輻射光當,數架正逐步從龜裂的底部飛湧而出。那些從撞成一團的小行星交界鑽出,不斷蜂擁而上的獨眼巨人們,用地獄惡鬼這個詞來形容它們真是再恰當不過了。籍著車長用潛望鏡捕捉到其一架舊式吉拉?德卡,納西裡扣下了低後坐力加農炮的射扳機。肩膀上標記有729部隊編號的洛特隨即從岩石背後探出頭,並槓起雙肩上的一二十公厘加農炮。
隨著貫穿機體的些微震動,滑膛彈從兩門低後坐力加農炮射出。和亞光速的ga粒子彈一比,那彈速簡直等同於龜步一般緩慢,但這兩公里也能大氣層下使用的有翼彈頭,不到一秒就直擊吉拉?德卡,並轟飛其腰部以上的機身。敵方活生生被拆散的上半身陸續被爆光芒吞沒前,閃爍起噴嘴的洛特便從岩石後方脫離了。朝裂縫射雷射!將潛望鏡頭移動到龜裂處的納西裡間不容地叫道。
從裝設洛特頭部的塊狀雷射照射鏡裡,射出近紅外線雷射。那道不可視光反射龜裂口上,聳立成一道稱為雷射光錐的倒圓錐型光錐,籍此將目標的位置告知由上空飛來的完全型傑鋼。
才射出外裝於雙肩飛彈射器的對艦飛彈,完全型傑鋼便點燃背部的噴射槽,通過龜裂的上空。近距離下,再加上光學感應雷射誘導,米諾夫斯基粒子是無法遮蔽飛彈的眼睛的。連核子彈頭都裝得下的大型飛彈毫不遲疑地飛進雷射光錐,命反射波的頂點—作為敵機逃生口的龜裂處上。
白熱光芒膨脹,被衝擊波彈飛的沙土留進龜裂深處。逃生到一半的被捲進這波狂流之,機體四肢碎散的同時誘了引爆,產生的衝擊波隨即炸垮了龜裂處的壁面。的手腳和火焰一起噴湧而出,讓龜裂口成了燒透的熔爐,而絕對零的真空又瞬時間包覆住一切,使得熔化坍塌的岩石表面急速冷卻凝固下來。
如此一來,較大的龜裂就幾乎算堵住了。是剩小縫隙鑽出的敵機各個擊破而已—瞥了一眼滯留有凍結有水蒸汽與瓦斯的岩石表面,納西裡潛望鏡裡找起下個敵人。雖說是封鎖住了入海口的主力部隊,仍不能對目前狀況安心。因為從坑道通往太空港的路徑並沒有被遮蔽,而且我方的彈藥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