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十八章
人工太陽一望無際地亮著的那端,從相隔於厚實岩層外的宇宙,似乎已經補捉到敵人氣息的臉龐這麼說著。聯邦的奇襲——比料想的還早。室內極奢華之能事的裝潢,以及茫然呆站著的培培都急速地褪色,膨脹而起的戰鬥預感逐漸充盈於安傑洛的體內。
雖然從現到米諾夫斯基粒子以後,雷達武器就被人視為是無用的大傢伙了,但電子戰本身並未因而消失。由於其轉瞬間便會擴散開來的性質,每次戰鬥時都必須散佈米諾夫斯基粒子才行,所以一擴散出去的粒子很少會對電子儀器造成重大損害。也就是說,平時的電子兵裝依然是有效的裝備,現今的軍事設施仍舊是採用依賴電波的警備系統。從被散佈的米諾夫斯基粒子濃與擴散狀況,可以探知到散佈源的米諾夫斯基雷達亦受人實用已久,基本上會進行的哨戒活動與雷達時代並無改變則是戰場上的實情。
於帛琉亦不例外。小行星的表面設置有複數的雷達站,而警戒宙域則有職於早期警備機種a角色的,r119「艾薩克」進行複數的巡邏。與雷達站連動的警報站也配備有迎擊用的飛彈,以民間的礦物資源衛星而言,舖設的防衛網的確是太過嚴密,但聯邦軍定期進行的視察並未將此視為問題。雷達站是從一年戰爭時,直接將聯邦軍架設的站台沿用下來的東西,而飛彈類也用迎擊宇宙殘骸的名義通過了審查。只有頭部裝設整流罩的a機體找不到理由可說,但關於這一環也只要視察時把它們藏到「入海口」便能了事了。
四月十二日,十五時二十八分。執行巡邏的一架「艾薩克」捕捉到了入侵警戒宙域的殘骸。該機的駕駛員便迅速前往現場,並且也向負責該區的雷達站作過了通報。
「望遠鏡t3忽叫大眼睛bigy。雅浦管區出現一外來物。應予警戒。此傳送座標數據。」
戢後,以聯邦軍制式採用的r106「高性能薩克」為基型,特別強化成電子戰機體而脫胎換骨的「艾薩克」,有著酷似於舊公主力「薩克」的形狀。雖然可以說,有著這種輪廓的機體正適合吉翁來運用,但與單眼式頭部一體化的整流罩直徑卻不下於十公尺,讓機體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戴著大到嚇人的帽子的人一樣。駕駛員馳騁塗裝為亮灰澀的機體,構成問題的殘骸周圍試著繞了一圈。似乎是從殖民衛星殘骸群飄過來的這顆岩塊,大直徑有十五公尺餘。雖然這樣的小質量石塊與「帛琉」衝撞也不致於構成問題,但現是全軍處於戒備態勢的時候。駕駛員讓「艾薩克」舉起了機關鎗,並對殘骸的表面進行瞄準。射擊模式設定為單,就他將手指放到球型操縱桿的射鈕上時,「別這樣。只會浪費子彈而已」僚機駕駛員的聲音從無線電傳來。
「可是……﹗」
「要不然你又會被叫去寫悔過書喔。已經通報過了,所以交給警報站去處理就好。」
所屬於相同巡邏編隊的「吉拉?祖魯」駕駛員,並沒有其他的見解。買一砲彈的錢,就可以讓「帛琉」的一名居民吃到一個月的飯——這是連隊長的口頭禪,而部下們則被迫過著演習時缺乏模擬彈可用的日子。管如此,出問題時卻會札札實實地把責任算清楚。所以沒有比待平時的軍隊幹活不合算的了。「艾薩克」的駕駛員不幹不脆地離開現場,將監視殘骸的任務交給了警報站。億分之一的機率下,殘骸不一定就不會直擊到行星表面的設施上。若有萬一,到時候就用迎擊飛彈,或交由擔任設施警備的進行射搫,來改變殘骸航道的必要了。
不過,這塊殘骸就連與「帛琉」衝突的軌道也沒沾上邊。由於是同一個移動軌道上,相對看來慢吞吞地接近向「帛琉」的殘骸,會沿著擦過主軸「卡利克斯」北邊天頂的軌道飛去。從判別軌道的那一刻,殘骸就被排除警戒對像之外,雷達站則回到了普通部署。因此,殘骸一瞬間減緩了速,以及其深處熱源甦醒過來的事情,他們並沒有理由會知道。
擁有三角錐形狀的「卡利克斯」頂點——看來也像是野獸頭蓋骨的「帛琉」鼻尖上,質量推進器的射軌道像角一般突出著,其周圍則能看見於礦產射出之際,從網漏出的岩石群滯留旁的光景。殘骸則從這塊岩石群穿梭而進,並主動引爆了模仿岩層著色上去的偽裝氣球。從而現的兩架「洛特」,氣球消失後同時散開,其機體也迅速地混入了岩石群裡頭。
兩肩上裝備有粗長砲身的一架「洛特」向「帛琉」表面之間,裝備著四連機關砲的另一架則協調起姿勢,從腕部的多用途射倉放出了的偽裝氣球。那氣球瞬時間便膨脹起來,展開成與剛才包覆住兩機的氣球相同的形狀,並且不改方位與速地朝著「帛琉」鼻尖擦去。兩架「洛特」一邊彼此掩護,潛身到「帛琉」的岩層,然後將複數身著太空衣的人員,從背部的兵員輸送室解放而出。
背著稱為地表行進器的攜帶式噴嘴,a的成員陸陸續續飄出虛空。與岩層混淆難辨的深褐色太空衣上,背負著附有消炎器的地表行進器的他們,就連塵埃般的氣息也未出,便滑翔到了「帛琉」的表面上。這群人穿過警報站的監視窗下方,前往聯繫起「卡利克斯」與三個「卡洛拉」的連接通道。除了堆積於岩層的風化細粒偶爾會搖曳而上之外,沒有媒介傳達出這群人移動的痕跡,他們只花了三十分鐘多就攀到了通道的基底上。
鑽過代替砲?被安置那的「卡薩d」腳跟,隊員們分散向複數的通道而去。a006「卡薩d」,是一架好似將ga粒子砲的砲身直接當成軀體利用的可變式,變形?兩腕會折疊至背後,如猛禽般伸出的雙腳則會變成支撐住砲身的樣態。背對著「卡薩d」簡直變成了砲台的異樣身形,十名出頭的a729成員開始照預定進行作業。攀到通道的重點上,並將粘土狀的高性?**逐處安裝到上面,就是他們被課以的作業內容。
繫穩了大質量小行星的連結通道直徑長三十公尺,包覆住磁浮列車軌道與車道的外殼厚有近一公尺厚,大的一處通道全長則達三公里。若將礦業廠商設置於外圍的支撐柱也加進去,上行下行為一組的通道總數共達十條。這樣的建築物想完全炸斷未免太過巨大,但只要重點處安裝上適量的**,讓大的破壞效果連鎖起來的話,所有建材都會因本身質量而走向瓦解的命運。這些地方諸如通道連接處、調節氣溫用的循環水道、外殼近接於備用電裝置的薄弱部份。攀到了漫長廣大的通道外殼上,隊員們埋於將**安裝於預定地點的作業之。
**用的是接近絕對零也可以引爆的塑膠**?h型,能夠隨著設置的地點修飾其形狀,並揮所期待的破壞效果。想切斷的地點,就用塑形為薄薄菱形的鑽石裝藥法;想誘引爆的地點,就用優於貫穿力的盤狀裝藥法。這些手續乃是基於**威力與建築工學求得的精密數學作業,而a的成員們都精於此道。潛身重重綿延的小行星內側,一邊將吉翁艦隊駐泊的「入海口」大空洞放眼底,這群人秘密地持續做著只有他們才能辦到的,既樸素而又危險的作業。
潛伏岩石陰影下的兩架「洛特」其之一——對於窩雙肩扛有長距離砲的「洛特」裡頭的納西裡?拉瑟校來說,這是段漫長無比的時間。作業結束預定是兩小時後,只要通訊還是封鎖的,也無法確認執行的進。等到所有隊員們結束工作並且平安歸來為止,一動也不能動的時間還要再繼續下去。
「別給我出差錯。畢竟有塔克薩看著哪……」
將眼睛湊到了車長席的潛望鏡上,納西裡凝視起泛有綠色的夜視鏡影像。潛望鏡彼端只能看到礦業廠商的圓筒群,瞧不見連接通道的樣子。納西裡回轉起潛望鏡,將目光挪到殘骸滯留的虛空。方纔,敵方巡邏機將槍口朝向自己時,心頭的確是涼了下來。既然已經沒了偽裝氣球,就不能再期待第二次的幸運。
可不能這裡出差錯,讓部下們喪失回去的地方。用汗濕的手握緊了潛望鏡的操縱桿,納西裡將神經集觀察周圍。不知道是不前往換班的途,不架形態的「卡薩d」不作聲息地滑翔過「洛特」的頭頂。
「抵達了。這裡是艦長,已確認a先部隊到達目標,作戰從現開始移到第二階段。部隊,準備出擊。期待各成員戰事皆捷。」
奧特艦長響徹於甲板上的聲音,氣概英勇到完全不像平日的狸貓老爹。增援的狩獵人類部隊,似乎也平安攀附到「帛琉」上頭了。利迪戴上太空衣的頭盔,並從腳踝抽出鋼絲槍。瞄準起右舷這邊深處的自機懸架,利迪扣下扳機。
被鋼絲回捲牽引而去的前頭,有著一架曲條的人形機體。n001a1,「德爾塔普拉斯」。亞納海姆公司的倉庫遭遇胎死腹的下場,就連制式採用的方針都沒有定下的試作型可變式,就是邾迪分配到的搭乘機體。利迪原本希望搭乘的是駕輕就熟的「裡歇爾」,但只有這次的出擊不靠這架機體不行。畢竟是來路不明的試作機體,雖說只要向負責人志願成為駕駛後補的話,就有希望轉讓搭乘權,會這麼乾脆地換手讓自己駕駛倒是挺幸運的。看著容身於懸架上的濃灰色機體,並打量起聚駕駛艙周圍的整備兵們的態,利迪吸過一口氣後讓身體飄向了該處。
半毀的「裡歇爾」八號機被搬下到工廠區塊,吉伯尼機付長等八號機的整備隊伍正照顧這架「德爾塔普拉斯」。「裡歇爾的零件一個也不能用哪,把預備品從收納倉搬出來排好﹗」一邊聽著吉伯尼四處怒喝的聲音,利迪將目光掃向懸架背後的窄道。正如所料,整備陣容拿著說明手冊左來右往著,根本沒空閒分神到周圍。這樣的話就能順利行事了……
「r9與j5與a的後續部隊一同擔任先,推移至待命區域後就等待第三階段作戰動。羅密歐008、010、011也依序出擊,為本艦進行直接掩護,以防不測的事態。」
美尋緊張的聲音甲板內迴繞著。同時,油壓驅動的忽嘯聲與金屬零件的震動聲連續不斷,利迪看向通往投射甲板的升降機。從篇平的裝甲車形態垂直立起,a那變形成形態的四不像戰車,正逐漸讓沒有手掌的難看機體移動到升降機上。比「裡歇爾」小上兩圈的四不像戰車像嬰兒學步地前去的那端,已離開懸架的機體是賦予有茱麗葉5代號的「傑鋼」,這架特務規格的雙肩扛著三連裝飛彈射器,另外還揹有添附的推進器組件。是普遍被稱為「完全型傑鋼」的重裝型傑鋼。腰部與腳部也安裝上追加裝甲的機體正讓其巨大身軀向前邁進,另一方面,離艦報告的一來一往讓無線電熱鬧起來,從投射器射出的線性驅動聲微微撼動起甲板的空氣。擔當第一陣而出擊的「裡歇爾」羅密歐,離艦同時便變形為aridr——應該是為了跟著離艦的四不像戰車而扮演搬運工的角色。
茱麗葉5與羅密歐009護衛著a先行出,「德爾塔普拉斯」與兩架「裡歇爾則擔任「擬?阿卡馬」的直接掩護。被取名為「撞球作戰」的「帛琉」奇襲作戰之,這就是利迪等部隊被指派的行動順序。雖然像是種用急智來彌補戰力不足的作戰,只要能順利推移下去的話,就能封殺吉翁艦隊的反擊。同時也為了利迪「這邊」的計畫,說什麼都要使其成功才行——目送搭上升降機的「完全型傑鋼」,利迪再將目光放到窄道上,並將穿太空衣的小個頭人影納入視野。
即使將頭盔的面罩拉下,由那無所適從的舉動,利迪便立刻知道是「她」了。一面對於她平安抵達這裡感到安心,利迪若無其事地舉起手,對穿著太空衣、好似停原地的小個子打過信號。直接攀上了懸架平台,正當利迪打算觀察整備兵們動作的時候,粗裡粗氣的一道聲音拋向自己:「你到啦,半路跑回來的傢伙。」
將大型扳手像鐵棍般握手裡,露齒笑著的吉伯尼指向天花板的方向。該不會,被他現了﹖按捺下彈起的心臟仰望窄道之後,沒有「她」的身影,利迪只看見沉默地佇立著的「德爾塔普拉斯」上半身。朝著用搞不懂的表情轉回臉的利迪,吉伯尼緊迫盯人地用沙啞的聲音說:「看肩膀啦,肩膀。」
夾腕部與推進器組件之間的肩膀裝甲上,被施予了「r009」的噴印。「因為他們說你要搭哪。這可是擬?阿卡馬唯一免於被擊墜的光榮編號。」這麼說明的吉伯尼,正用著前所未見的親切笑容等待利迪的反應。雖然機體編號是多少並不會造成特別的感慨,利迪還是客套地笑著回答道:「那個,該怎麼說呢,我很感激。」吉伯尼滿意地笑著,把手繞上利迪的肩膀。
「可以做的我們都幫你做了,不過操作系統方面還是敏感地嚇人,推進器的出力也不是「裡歇爾」能比得上的。要是以為和平常一樣可是會受傷的。小心哪。」
「也就是說,是匹悍馬囉﹖」一邊這麼回應,利迪再看向窄道那邊。「就這麼回事。」不理會這麼說著而拍到背上來的吉伯尼,利迪注視從扶人那飄來的嬌小太空衣身影。周圍的整備兵們並沒有注意到——
「抱歉哪,得讓你用不熟練的機體上場。」
「畢竟是半路跑回來的嘛。光是能出擊我就謝天謝地了。」
「你這小子,還真敢講不是嗎﹖」一邊搓起人,吉伯尼把萬分感慨的眼光從利迪身上挪開了。「好不容易才逃掉的,竟然又自己跑回來。你變成了個獨當一面的男人哪。」
想和這艘戰艦共存亡……機付長的聲音,聽來是全面地相信了利迪這麼講出口的說詞。利迪難免會為此感到心痛,但走到這一步了,也不能將計劃就這麼取消。從溫和的吉伯尼身邊離遠的利迪,說道:「那個,機付長。出擊之前,我可以和平常一樣來這麼一下嗎﹖」,接著用觀望的眼神朝他看去。
「呃﹖」
「因為我想加深和受機的一體感。
才從繫腰戴上的袋子裡拿出復葉機模型來,吸了鼻子的吉伯尼臉上露出苦笑。「這種時候還想玩那個啊。你這人放的是真感情哪﹗」輕輕戳利迪的頭盔後,吉伯尼對部下們叫道:「喂﹗」
「出擊前,少尉大人要進行暝想了。所有待命﹗」
魔鬼士官一出聲,整備兵們便紛紛從機體離開。算準吉伯尼改變身體方向的瞬間,利迪對「她」打了信號。踹了像是沒有角的鋼彈型「德爾塔普拉斯」頭部,嬌小的太空衣身影迅速滑進駕駛艙門內。確認過誰都沒有看到後,利迪之打算隨後跟住。但是……
「等一下﹗」
因為吉伯尼響徹甲板的怒吼,利迪伸手碰艙門上的身體變得動彈不得。滿懷恐懼地回頭過的利迪,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注視起自己的整備兵們對上了眼。
「祈禱利迪少尉戰事皆捷,所有人敬禮﹗」
吉伯尼的號令一下,漂浮於無重力下的整備兵們便迅速行起舉手禮。以各自角漂浮的整備兵們視線熱情,讓利迪自己也端正姿勢進行回禮,然後抱著心痛加深的胸口鑽進駕駛艙。後看過了吉伯尼少許充血著的眼睛,利迪關上艙門。
關上的艙門背面成為螢幕,讓已經啟動的全景式螢幕視野化作完全。想鬆口氣也松不下來,總之先擦了額上汗水的利迪朝背後喚道:「已經不要緊了,頭盔也可以先脫下來。」躲線性座椅背後的人影悄悄伸出頭,並打開頭盔的面罩。米妮瓦?拉歐?薩比白晢纖細的臉映入視野,事到如今利迪才感覺自己全身顫抖了起來。
萬般順利地讓「擬?阿卡馬」收容後經過小時余。說服了讓自己寫下多餘信件而感到愧疚的艦長,利迪按部就班進行著回歸部隊的手續時,米妮瓦則躲工作艇底部等待時機到來。管撐過了警衛隊的臨檢,那之後兩個人連碰面的機會也沒有,結果便讓她落到得一個人闖蕩艦內的下場。雖說事前已經定好細密的時程,也有交給她艦內的路線圖,可以不被任何人現的情況下抵達這裡卻已經接近奇蹟了。普通來講就算不會腳軟,也可能途迷路,然後露出可疑的行徑而遭到盤問。
話說回來,要是沒有這種程的膽識的話,兩個人也沒道理能這裡碰面就是了。側眼瞧過像是鎮定著的翡翠色瞳孔,利迪邱下座椅旁的一片螢幕面板,拉出教練用的輔助席。米妮瓦一面脫下頭盔,一面對利迪投以「這樣好嗎﹖」的冷靜聲音。
視線前方,有著吉伯尼等人三三兩兩朝待命區域離去的身影。抱著胸口還未褪去的痛,利迪聳肩以對。
「要說沒大礙的話就是騙人的,但我也沒辦法。因為除了這樣做以外,就製造不出把妳帶出去的機會了。」
「拓也同學與米寇特小姐呢﹖」
「不要緊,美尋會照顧他們的。這次作戰的基本是打帶跑,所以戰艦被捲入戰鬥的可能性不高。」
拍拍設置結束的輔助席,利迪添了一句:「雖然也得要事情進行順利才可以哪。」米妮瓦用複雜的表情坐上位子,寄以確認的視線道:「你們只會對軍事設施進行奇襲﹖」
「照道理是這樣。因為帛琉裡面似乎有情報局的臥底潛伏著,所以作戰是物件配置或工廠班表都掌握住的情況下,才訂定出來的。我們不會採取可能讓居住區出現被害的作法。」
語畢之後,利迪才想起來自己是跟誰說話。「果然還是會意嗎﹖」對著如此出試探聲意的利迪,米妮瓦用不悅的臉回答:「帛琉的總督是個機關算、只為利益的人。」
「但居民和他是沒有關係的。如果作戰會讓帛琉的居民產生被害的話,我不能容忍。就算得奪取這架我也要回去通知他們。」
米妮瓦的眼神彷彿是勢必行一般。撇開稍微讓自己被壓迫住的視線,坐線性座椅上的利迪刻意出輕鬆的聲音道:「別擺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嘛﹗」
「我也算是拿自己的命賭哪。搞得不好的話說不定還會被槍決哩。」
垂下語塞的臉孔,米妮瓦抱持了沉默。那樣子的表情,看來就只像是個連壓抑感情的方法也不知道的青少年。才想著她能夠面對大人們而語出驚人,卻也會率直到令人訝異地將自己的內面展現出來。重體認到這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自覺胸口裡湧現著一股奇妙躍動,利迪內心咋舌起來。將米妮瓦的側臉挪出視野,利迪故意用自暴自棄的口吻說:「哎,都走到這一步了,就算擔心也沒用。幫我們祈禱好運氣會持續下去。」
「好運氣﹖」
「能撐到這一步也包含裡面,以及作戰會接近地球時開始的恰巧,再加上這架德爾塔普拉斯都算是我們的運氣。這傢伙可以不靠任何附設組件突破大氣層。要是這架機體沒有搬進來的話,我也不會想到這麼胡來的計劃。不知道這運氣是妳的還是我的,總之現我們就是很走運啦。」
一半也算是為了講給自己聽,利迪語畢後便閉上了嘴。即使可以保持這股勁順利到達目的地1,也沒有鐵證可以證明事情會照期待來展。要依賴一直以來躲避著的家,也讓利迪感到抵抗。不過,現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相信這股運氣繼續前進而已。就算會被人譭謗為背叛者,為了屐行場者的義務與責任——擦過又流出來的汗,利迪一股作氣般地住握住了操縱桿。檢查過比「裡歇爾」高的能源功率數值,並確認懸架解除了接合部的那一剎那,米妮瓦說著「我知道了」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會相信的。相信我的運氣,以及你的勇氣。」
坐線性座椅右側,位於略為後方的輔助席上,微微笑著的翡翠色眼睛看了自己。就心頭匉然作聲之時,「羅密歐008,請前往投射甲板。」美尋的聲音如此出,利迪則將回答「瞭解」的臉朝向了正面。一邊慢慢踩下腳踏板,利迪短短說道:「要出擊了。戴上頭盔。」對於不自然避免對上視線的利迪並未露出介意的跡象,米妮瓦一不語地重戴上頭盔。
輕舉起機體的右腕,對吉伯尼等人作出告別後,利迪將固定於懸架旁的專用盾牌裝備於機體左腕。也從牆上裝備架取出專用的光束步槍,利迪讓一舉增加重量的機體前進,進開了應該再也不會回來的「擬?阿卡馬」的甲板。讓升降機運載到投射甲板上,構成艦的第一投射器現於面前。閘門開放的那端,誘道燈的燈光一顆顆地點綴著突出於虛空的投射器,這時看起來就像是為不歸者送行的篝火。
「看到第三階段成功以後,我會脫離戰線,只要作戰進行順利,就不用和敵機交戰。或許我方的機體會追過來,但靠這傢伙的加速性能的話,要甩開他們是綽綽有餘。接著就能一直線地通往目的地了。」
自己正準備要做一件蠢事。按下忽然湧上腦的怯懦,利迪說道。「好的。」米妮瓦回應。
「即使說是接近地球,畏抵達也得花上近兩天的時間。雖然是有準備好與糧食,妳可要先有覺悟喔。」
「我不意。請你放手去做。」
米妮瓦委身於教練用的狹窄輔助席,露出的是早已做好覺悟的目光。稍稍瞥過那睜大的翡翠色眼睛,覺得她真是漂亮的想法又冒出來後,利迪輕輕甩過頭,讓視線逃回正面的虛空之。
不可以鬆懈。她是吉翁的重要人物,也是我們的敵人。同時他也是位於事件核心,掌握有停息混亂關鍵的存。所以自己才會決定救她——為了把聯邦打算將其葬送於檯面下的事實公開於世,並且回報已死人們的靈魂。就算這會被人說成是不成熟的正義感,自己卻剛好處於能做到這些的立場。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諾姆隊長不也這麼說過嗎﹖這是獨自生還下來的自己被課以的責任。這是場者不得不履行的義務。與對她抱持的個人感情,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羅密歐008,裝設於投射器。已做好出擊準備。」
美尋的廣播聲耳朵響起,幫利迪拉回了就要游離而出的意識。瞭解,正打算這麼回覆時,利迪注意到無視電已切換為個別通訊。
「祝你幸運,利迪少尉。我還沒忘記看電影的約定喔。」
即使是隔著面罩,美尋映於通訊視窗上的雙瞕仍散有微微的熱。立刻思量起機內攝影機的位置,並確認米妮瓦沒出現對方螢幕上的利迪。感覺到背叛這個詞的苦澀充滿了口。「瞭解。」回覆過含煳的聲音後,利迪注視視窗有如小動物般渾圓的眼睛。
「……總有一天,一定會成行的。」
咦﹖——美尋這麼皺起眉頭的臉孔,利迪並未多看。他握起操縱桿,拉高了割捨遺憾的聲音。
「利迪?馬瑟納斯,羅密歐008。德爾塔普拉斯,要出了﹗」
倒數計時的顯示指到0。線性驅動的投射器彈射而去,一舉湧上的g力包覆向全身。大受損傷的彈射器切面順時由眼前經過,當機體接近向滑行跑道終點時,點燃本身推進器的「德爾塔普拉斯」蹬了一腳投射器,讓濃灰色的機體朝虛空飛翔而去。
「我要測試變形結構,要忍住喔。」
其性能如何將會決定計劃的成敗,不等米妮瓦回答,利迪便實行了變形。彈起的胸部區塊包覆住頭部組件,摺疊的腳部則向左右伸展開來,背部的支架彎曲了十,並變形為機體的兩翼後,挪移至機體下方的盾牌便成了流線型的機。
基本上和「裡歇爾」變形為aridr的結構並無不同。但是小數點幾秒內轉換完姿態的機體,卻擁有著令人聯想起大氣下使用的噴射機外型,其視覺上的銳利並非「裡歇爾」所能比擬。展開於左右的主翼簡直和有翼機體的飛翼一模一樣,就連控制飛行力的襟翼都有設計上頭。一邊確認先離艦的兩架「裡歇爾」位置,利迪輕輕踩下腳踏板。隨著預料外的g力撲向全身的同時,「擬?阿卡馬」的艦體隨即遠離而去,像是讓五臟腑掉到肚臍以下的戰慄感奔馳過了全身。
「好厲害……﹗」
推進器還游刃有餘。這種過於極端的機動性,能駕馭得來嗎﹖——一瞬間,利迪感受到不安。「008,你太過超前了。不要破壞防禦的隊形。」邊聽到僚機駕駛員如此怒斥的利迪,急忙解除了變形,然後讓機體反轉過來。一面將無線電的送訊關閉,利迪問道:「不要緊嗎﹖」,並回頭轉到背後。輔助席並沒有線性座椅那般的抗g性能。米妮瓦無力地深陷於輔助席位上,直接開口道:
「沒關係。不用意我。」
管腹部看來正難過地上下起伏,米妮瓦睜大著眼睛開口。那無懼的聲音,讓利迪察覺到胸口的壓力又提高一層,便無話可說地將視線移回前方。
殘骸散亂飄浮著的虛空,還看不見「帛琉」的形影。應該就快要抵達警戒宙域才對,不知道先出的部隊是否平安。而潛伏至帛琉的a有沒有完成預定的作業呢﹖只要任何一道程序出亂子,我們的計劃也就會宣告破局。將導致失敗的如山般的要因趕出腦袋,利迪凝視以格林威治標準時間計時的數位手錶。十七時四十四分。距離可說是「撞球作戰」重頭戲的第三階段開始,只剩——
十分鐘後,十七時五十四分。後一員穿過了艙門,「洛特」的兵員輸送室大門隨之關閉。
「奧米加小隊,撤退完畢,所安裝的煙火並無變。」
坐於前方座席的副司令如此報告。比預定時刻早四十秒。沒空閒為了全員平安返還而歇息,納西裡下令:」好,對擬?阿卡馬送信號。」
「訊之後,就脫離現的地點。然後和從擬?阿卡馬啟程的部隊相互支援,掩護920他們殺進去。」
與復頌的聲音同步動作,操縱席的駕駛員拉下操縱桿。潛伏於岩石陰影的「洛特」立身站起,小腿肚能看見屐帶的腳部踹了岩層的表面。確認僚機亦將脫離後,納西裡把潛望鏡轉向「帛琉」所的虛空。只有定期載貨的輸送船來來去去,看不見顯示敵機存的推進器火光。管宇宙仍然是寧靜的,但已送出了無線電訊號,好將被敵方現看作是時間的問題。時刻為十七時五十五分,距離「撞球作戰」的重頭戲還有五分鐘。能與之間兩個小時半匹敵的,漫長難耐的五分鐘從現開始。
「這種天奇觀可沒辦法常看見。別給我打偏了哪,擬?阿卡馬。」
一邊觀望著彼此聯繫起小行星間的連接通道,納西裡口乾舌燥的嘴裡這麼低喃。不知道是不是探查到異常電波的消息被通報了出去,幾架卡薩型機體離開地表,讓納西裡感受到它們移動的跡象。
「a729來電。對方說bjtba已經放到錐形點thpyraidpt上了。」
從美尋少尉緊繃的聲音裡,可以知道她並無餘裕來體會第二階段結束的安心感。bjtba——目標球擺設完畢了。已經無法從這場比賽退場。必須迅速出桿,讓做好瞄準的母球確實集目標球才行。「好﹗」這麼出響徹艦橋聲音的奧特,靠著這股勁道停下了思考。他從艦長席的扶手拿起艦內電話,並按下對全艦廣播的按鍵。
「艦長通告全艦。開始第三階段作戰。即刻起本艦將衝入敵方警戒宙域之,並以超級ga粒子砲對敵據點實施攻擊。」
與砲雷長、航海長一同列席於前方監控台的蕾亞姆副長,將緊張的視線朝奧特一瞥。左側的監控台坐有偵查長,右側有美尋少尉,第二?訊室則交手給伯拉德通訊長,負責和a進行連絡並統括通訊任務。艦長席旁邊,萬年空著的司令席是由亞伯特佔去;雖說是視察員,他那靠不住的臉卻是鐵青的,但目前艦裡也沒有餘裕和意識讓他到安全的居住區避難。將亞伯特硬吞下口水的臉放逐到意識外,奧特接著說道:
「如同各位所知,裝填超級ga粒子砲需要用上艦裡所有動力。本艦從現起會以快作戰速衝進警戒宙域,但開始充填後則不得不倚靠慣性航行。轉舵與姿勢協調將無法隨心所欲,主砲及副砲也都無法使用,只能靠戰艦的航速來突破敵方的包圍網。」
簡言之,就是一衝出去之後便不能停下來了。要綁手綁腳的狀況下闖進射程範圍內,朝目標照射超級ga粒子砲。直到戰艦動力恢復之前,都得毫無防備地突破敵陣。一邊親身細聽三餘名成員的嘆息聲1,奧特強調:「這是個危險的賭注。」
「但是,作戰的成敗就靠這一擊來決定。我期待全體乘員都能奮而挺身。」
擱下艦內電話,奧特審視艦橋所有人的臉。被太空衣的頭盔所遮蔽,雖不能判別出乘員個別的表情,但奧特再也沒比現能實際感受到,充斥於一個個軀體的生命重量了。將後一口能直接忽吸進的空氣積肺部,奧特後下號令:「全員,確認氣密」,並關閉上頭盔的面罩。
「全艦,實施加速防禦。高速前進。」
口令復頌後沒多久,機械的震動加劇,艦橋全體喀噹作聲地搖晃起來。共計十基的推進器噴嘴一起吐出火舌,讓全長近四公尺的巨艦出由裡向外的衝擊。是「擬?阿卡馬」開始加速了。奧特牢牢握住扶手,並盯緊了正面的航術螢幕。
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