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28
工部侍郎歐陽震的話音剛落。數道犀利的目光齊刷刷向他投去。
「歐陽愛卿。何出此言?」地皇的臉色平靜的少許。眼中卻依舊寒星點點。
歐陽震恭敬的朝地皇行禮。面不改色的徐徐道:「回皇上。臣年輕之時曾遊歷過北海。見過倭人。」
歐陽震從小沉溺於奇工淫巧之事。年輕時周遊浮雲大陸各國各地觀其構造學其技術。算得上大元帝國數一數二的機械大師。
「倭人什麼模樣?」地皇一臉詫異之色。他登基十年。聽過北海的聯合倭國卻未曾親眼見到過倭人。地皇未見過倭人。足以說明北郡軍力之強。
陳相不禁微微動容。他與歐陽震素來交好。卻未曾聽對方提起過此事。
蕭太師目光閃爍。起了好奇之心。他貴為太師也只見過倭人畫像。
歐陽震回憶了片刻。接著說道:「倭人身材短小健壯。比我大元人矮上本分。善使倭刀。其生性貪婪。酷好美色。先皇登基時。北郡屢遭倭人燒殺搶掠。郡內一片荒蕪。倭國的戰船甚至在黃海出現過。打劫海上過往商船。自從……」
歐陽震心神一晃。察覺到了地皇臉上的不悅之色。連忙頓聲不語。
地皇似乎明白他的顧慮所在。淡淡道:「歐陽愛卿。但說無妨。」
歐陽震定了定神。避重就輕的說道:「自從先皇封習家之主習護為北郡郡守後。廣造戰船。苦練水軍。將倭國擋在了北海之內。」
「倭國被北郡擋在北海之內跟習家兵馬出現在黃河之中又有什麼關聯?」吏部侍郎魯詢不解的問道。
歐陽震並沒有直接回答魯詢的問題。而是說出他遊歷倭國之時的所見所聞。其中提到了一件名為雪轎的行軍工具。
「雪轎」一出。殿上一片嘩然。陳相神情微微一怔。似乎聽過其名。地皇等人則是一臉茫然之色。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雪車。
蕭太師撫了撫白鬚。含笑朝歐陽震點了點頭。對於雪轎他並不陌生。
北海在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裡處於冰封。一旦海面結冰倭人的戰船便無法出港掠奪。冰上光滑如鏡不善行馬。為提高行軍速度。倭人創造了雪車。雪車一般由四匹訓練有素壯如牛犢的北方雪狼拉動。車底由兩道前端微翹的平滑寒木組成。類似於現代滑雪用的雪橇。車轎前面設有扶手,韁繩和毛墊。可一人騎驅。轎身可大可小。軍用雪轎可乘坐六到八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歐陽震才向地皇等人仔細的解說完雪轎的構造和功能。
「想不到倭人竟能製造出如此精巧的雪轎」地皇聽罷。嘖嘖稱奇道。
陳相挑了挑眉。緩緩說道:「歐陽大人的解說讓本相茅塞頓開。依太師之言。區區五日。習家的前鋒兵馬能從黃東郡的黃州到達安北郡的豐城。怕是借助這雪轎之功吧!」
陳相的話讓地皇等人心頭一動。眼前豁然開朗。習家與倭人在北海對戰數十年。不論是戰場繳獲或是工匠仿製。擁有雪轎並不是難事。
「相國說得沒錯。據老臣推斷。北郡的雪轎不下千輛」蕭太師點頭附和道。
「千輛之多」眾人心頭皆是一驚。
「不下千輛。依歐陽愛卿之言。習家豈不是有六到八千的兵馬已經趕到豐城。」地皇驚呼道。
「的確有如此多兵馬。北方有傳聞雪狼若餵食充足。可日行數百里。」蕭太師接聲說道。臉上的凝重之色越來越濃。習家的六千兵馬足以將豐城渡口乃至縣城攻下。
「慢著。」地皇的臉上有些惶恐不安。他揮手打斷了蕭太師的話。
「照太師的說法。那雪狼可日行數百里。以此而論。習家的先鋒兵馬豈不是三天前便已經到達豐城。」
地皇的話不無道理。陳相等人聽罷。眉頭皆是一皺。
蕭太師與歐陽震對視一眼後。苦笑著解釋道:「皇上多慮了。想那千餘輛雪轎。數千隻雪狼。行動起來如此大動靜。若不是晝伏夜行。豈能瞞過黃河兩岸的守軍。」
眾人聽罷。覺得蕭太師的話很有道理。紛紛點頭稱是。地皇的臉色稍稍的緩和下來。
「依太師之言。習家的前鋒兵馬已經直襲豐城。黃河之上的本部兵馬行軍速度想來不會慢多少。目的也相當明顯。趁守軍不備。攻下安北。南下大安郡。威脅朝廷。若再將拱衛京都的兵馬調走北上。一旦習家兵臨大安城下。到時候朝廷豈不是危矣!」陳相似乎找到了反駁的機會。
「相國說的沒錯。習寇來勢洶洶。若從朝廷調兵馳援滄州。豈不是陷大安於危境。不知太師有何解釋?」地皇眼中寒星驟現。冷冷的朝蕭太師質問道。
地皇殿中的氣氛頓時陰冷起來。
兵部侍郎狄火欲起身解釋。蕭太師胸有成竹的淡淡一笑。暗暗揮手示意他坐下。
「皇上和相國的話不無道理。從朝廷調兵的確會威脅到大安城的安全……」
「太師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為何還一意孤行……」地皇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打擊對手的機會。
地皇眼中的殺氣讓蕭老太師心頭一涼。語氣卻依舊平靜。
「皇上是誤會老臣的意思了……」
「呵呵!真的是朕誤會了太師的意思嗎?」地皇冷冷的反問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蕭太師緩緩從案上走了下來。眼中精光一閃。威嚴之氣頓生。
「老臣提議從朝廷調兵。並不是馳援滄州。而是圍剿習家兵馬於黃河之上……」
話音剛落。滿殿皆驚。
地皇魁梧的身軀不禁一晃。臉上的陰冷之氣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欽佩。蕭太師的話深深觸動了他心底的那根弦。那根揮軍北郡奏響金戈鐵馬的弦。
陳相雙眼瞳孔怒張。蕭太師的計劃的確比他心中所想高明得多。
餘下官吏震驚之餘。心生敬佩之意。老太師寶刀未老,壯志猶在。
「圍剿習家兵馬於黃河之上。太師有何妙計?速速道來」地皇欣喜若狂的問道。
「皇上請看……」蕭太師快步上案。走回了大元疆域圖前。
「為避免習家起疑。皇上大可頒告天下。朝廷發兵取道安北馳援滄州……」
半刻之後。蕭太師將剿滅習家的計劃詳細的解說出來。
「太師此計甚妙……甚妙啊!」歐陽震雖不熟軍事。卻第一個站出來為蕭太師的計謀高聲讚揚道。
「哈哈。若計劃可成。他日朝廷攻破北郡之時。太師當屬首功」地皇更是喜形於色。激動萬分。黃河圍剿的計劃若是成功。習家必定元氣大傷。到時候。各郡兵馬一道直攻北郡。不信他習家不倒。
「皇上過獎。老臣猜妄之計。實在不敢邀功」蕭太師一臉謙虛的拱手拜道。地皇的反應他並不感到意外。習家為禍朝廷多年。地皇除去之心猶在西南之上。
「太師威武。啟稟皇上。臣趙光願捨棄團長之位,重披戰甲。以換先鋒之職」城衛軍團長趙光眼中戰火繚繞。一臉激動的朝地皇躬身請願道。
「趙光這小子。還是老樣子。皇上豈會讓太師一派獨得首功」蕭太師搖頭苦笑。
地皇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臉上雖然激動心思卻明朗的很。趙光主動放棄團長之位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可先鋒之職用處極大。
「趙將軍的報國除寇之心。朕深感欣慰。大安城和朝廷實在離不開愛卿的守護。這先鋒之職……」
地皇的話讓趙光心頭一涼。眼神頓時黯淡了下去。他不過四十出頭。跟隨蕭太師南征北戰。擅長領軍卻不善為官。寧願在戰場拚殺立功也不願混跡於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
「多謝皇上提醒。是臣魯莽了」
「守衛朝廷比之習家。更為重要。趙將軍……」兵部侍郎狄火見趙光神情黯淡。出聲勸慰道。
「多謝狄侍郎之言……」趙光勉強一笑。掩蓋不住臉上的失落。
趙光請願的小插曲並未影響殿中眾人激動的心情。
「啪啪」陳相瞇笑著。從官椅上站了起來,拍掌稱好。
「太師之計。精妙絕倫。本相佩服萬分。習家若無高人。必定慘敗而歸。」
「習家有高人?」陳相的話飽含玄機。蕭太師眼皮微微一跳。含笑拱手回道:「陳相國謬讚。本太師愧不敢當。」
地皇的臉色微微一愣。他也從陳相的話中聽出了異樣。
狄火,趙光,歐陽震等人心頭一震。似乎察覺出了話中的深意。
「本相尚有諸多不明之處。望太師解答一二。」
「相國請問……」
陳相邁步上案。蒼勁的手指自北郡而出。沿著洛河南下。穿過黃東,安北二郡。直指京都。口中喃喃自語道:「若是習家的兵馬並未出現在黃河之中。而是繞道洛河順流而下。直逼京都呢?」
陳相的話看似平淡。眾人一聽。卻是驚駭不已。
蕭太師的話是猜測。陳相的話亦是猜測。
地皇心頭發緊。用力的握住了龍椅的扶手。陳相的話雖然也是一種假設卻比蕭太師的話駭人得多。洛河自異番國東部雪山群峰流出。途徑:黃西,北郡,黃東,安北,大安五郡。最後流入黃海之中。大元京都大安城依洛河而建。習家兵馬趁洛河冰封順流而下。劍指京都。朝廷危險萬分。